第 14 节
作者:
巴乔的中场 更新:2021-02-17 12:05 字数:4777
“你们中原人真奇怪。”她小声嘟囔,随即噘起嘴儿不满道,“我都先交代自己的名字了,为什么你们都不回答呢?”
“你可以唤我……”后半句话硬生生被南宫聿的眼神逼回腹中。“这位姑娘,萍水相逢,何须留名?我们还有要事,先行一步。”说罢,他留下碎银,一手将我拽出了茶馆。
陌生少女并未跟来。
走了一段路后,我见南宫聿依然眉头紧锁,讪笑道:“那少女如此可爱,瞧着不像有恶意。”
“你没听她说‘你们中原人’麽?恐怕她来自外域。”南宫聿停住步伐,转身对上我的目光,微叹道,“不管如何,现在局势微妙,万事要小心。”
我讷讷点头。
“我明白有些事你不愿与我说,我也不问。”他的笑容似乎染上一抹酸涩,“可我仍是期望,你若遇到难处时能记起我来。我……期望你能信任我。”
“我相信你的。”这家伙,做什么突然如此煽情?我若是不信,今日就直接去找安岳而非南宫聿你了。只是事关叶辰,我不想多说徒生是非。
多情却似总无情
迈进凝潇楼,我仍无法卸下烦愁的心情,不由蹙眉叹息,倒将菲儿芳儿吓了一跳。“小姐怎么了?可是身体不舒服?”菲儿上前探了探我的额头。
“我只是在思考。”我幽幽说道。“扑哧~”抬头一看,菲儿脸颊通红,怕是憋的极为辛苦,而芳儿道行不够已然笑出了声。
难道本小姐思考的模样很不严肃?
我佯装恼羞成怒:“你们笑什么?”菲儿忙端了杯茶:“我们只是觉得小姐的表情很有趣。”
有趣?牵拉脸部肌肉,我勉强控制住嘴角的抽搐,问道:“师兄在家么?”两丫头对望一眼后摇摇头,却似欲言又止。
“又怎么了?”
扭捏半响,菲儿才小心翼翼回答:“少爷入宫未归。”
公主的“凤体”当真是娇贵呐。
“小姐不生气?”
嗯?我为何要生气?不对,我该生气——每次都寻他不着,哪天我这个师妹失踪了估计他都不知晓!
“小姐,生气伤身。”芳儿急急安慰,“少爷只是奉命进宫,不一定是自愿的。”
安岳的态度关系到我是否该生气?等等,这两丫头究竟是……?“好了,别拐弯抹角的,想什么就说什么吧。”我端起茶杯。
沉默稍许,菲儿终于扭捏开口:“小姐可是喜欢少爷?”
噗……!一口茶全数喷出。
“你们……咳咳……你们两个……”
菲儿忙不迭帮我拍背顺气,突然手势一滞,惊声道:“少爷!”
“你今天可是去找南宫聿了?”安岳挥手示意菲儿芳儿退下后走至我身旁,背手而立脸色不佳。
“脖子都酸了,师兄还是坐下训话吧。”我摆出可怜兮兮的表情。
他微怔稍许,转而哭笑不得道:“你呀……”说罢,就近落坐。
“师兄,南宫府明确表示会尽力保护师父,不算是敌人吧?为何你如此介意我与南宫聿的见面呢?”我不解。
“我并非担心南宫聿对你不利。”安岳一声叹息,“我是担心别人注意到南宫聿对你的……关心。”
我愕然。
“小心就好。你师兄这儿也非普通人家,料他们不会在府内做什么举动。”他温和宽慰,随即起身道,“走罢,该是晚饭时分了。我稍后要出门去,办完事就回来。你晚些时候过来逸轩园一趟。”
“正好,我刚也打算找师兄商量些事情。”瞧着外头已是夕阳西下,我赶紧站起,跟上他的步伐向外走去。
意兴阑珊地翻着师父的行医笔记,我估量着时间差不多了,晃悠悠踱进了逸轩园。
在书房门口探头探脑,见安岳立于书架前,神情专注地研究着一本厚厚的书。我讪笑着闪了进去:“师兄,看什么书呐?”
“药方。你有空也该看看,免得把师父教你的全忘了。”将书放回原处,他一边数落我一边走到桌旁坐下。
我坐在他对面,一副嬉皮笑脸的模样。
“你呀,就是会偷懒撒娇。”看似批评的话语,却因着他的温和微笑,倒似成了一种宠溺。使得我又一次沉溺在他的清澈笑容中。
他戳戳我的脑门:“发什么呆呢?你不是说找我有事相商麽,是什么事?”
“师兄听说过倾城山庄吗?”时至今日,叶辰的身份似乎成了极为重要的关键,我实在理不出头绪来,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找安岳商量。
“生意上的往来。”
“倾城山庄似乎扮演着一个重量级的幕后角色。”我无声叹息,“而叶辰,正是倾城山庄的二公子。”
“据我所知,倾城山庄乃武林名门世家。”安岳略一迟疑,“你和他,关系可是很好?”
好么?我糊涂。我救过他,他救过我。除此之外呢?
“溪儿,你……”安岳的眼眸里似乎含着很多情感,但我分辨不出来。
“够了!”拌着拐杖狠狠地落地声,老太君严厉的声音突然在书房响起。
我们同时朝门口望去,一眼便见老太君铁青着脸站在那里,两人都不由紧张起来。
“老太君……”
“奶奶……”
“真是越来越放肆了!”老太君恶狠狠道,“这么晚了,还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们做得好事!”
天……我哭笑不得,赶紧试图辩解:“老太君……”
“你不用狡辩!”她毫不客气打断我的话,“我看在周先生的份上收留你,可不是叫你来勾引我孙儿的!”
勾……勾引?真真是匪夷所思。
“奶奶,你误会了。”安岳急急道,“我和溪儿只是在商量事情。”
却听她冷哼一声:“为何白天不见你们商量?既然有心做这种事,就该找个说得通的借口!”
看来是一心要把罪名栽到我头上了。我浅笑着上前几步道:“老太君,我哪有您说的那么大本事啊?师兄定力非凡,可是我能随便勾引得了的?您不相信我,可也不该怀疑自个儿的孙儿呀。”
“溪儿,莫说气话!”安岳此刻已是用吼的了,“奶奶,您说得过分了!”
老太君大概是没料到我竟会如此反应,一时呆站在了那儿。她身后的安蓉却笑意盈盈开口说道:“小溪姑娘太谦虚了,怕是我们家少爷的心早就在你那儿了吧?”
“住口!”安岳一把将我拉至身后,“奶奶,您明知这不过是我一相情愿,与溪儿无关。”
我只知大脑一声“叮咚”——死机了。
“好、好、好!你翅膀硬了,可以不听奶奶的话了!”老太君怒极反笑,扶着安蓉的手转身就走。
书房里兀地安静下来,只剩下彼此粗重的呼吸声。
“师兄,我想不通。”
他伸出手摸摸我的头,笑容里更多的却是无奈:“你这个丫头啊……”
“我知道感情之事向来微妙,一见钟情也好,日久生情也罢,都没什么道理可讲。人总有七情六欲,逃不过那一关。”我躲开他的视线,“师兄,我不想过寄人篱下的生活,更不愿看别人的脸色行事。”我想我真是自私其实一切都是借口借口借口。最直接的,是因为我没有爱上你……
一声微叹,安岳一字一句,郑重说道:“溪儿,无论如何,师兄都是希望你能快乐。”
番外 惟愿你快乐(安岳)
师父来信告知,我多了一个师妹。
据说是孤儿,被师父捡了回来,却是调皮捣蛋嬉皮笑脸让人操心不已。能让师父皱眉,已足够激起我的好奇心。印象中,师父的神情总是淡定自如,似有几分仙家道骨的气息。我心怀景仰却不敢过于亲近。
第一次见她,只想到一个词:小巧。仿佛是个迷糊的孩子,婉转一笑间却透出隐隐的灵气。拘谨的她面对我几乎沉默,这让我有些失望。
看得出来,师父及李叔对她都是相当宠爱的。师父与我交谈时多次笑言她的糗事,眉目间竟是我从未见过的柔和。李叔更是舍不得让她动手做家务。这些种种,竟使我有些许嫉妒。
她在我面前颇为小心翼翼,终究是个藏不住喜怒哀乐的孩子。
慢慢相处下来,她仿佛是个容易满足的人,对着简单的早点就乐开了怀,一场冬雪更是能让她蹦蹦跳跳开心不已。一颦一笑间,似乎连周围的空气都感染了她单纯的快乐。她睡觉会流口水,她会一边担心发胖一边依然毫不犹豫大吃特吃,她很快就接受我这个师兄的存在,不知觉间开始向我撒娇。不过是个孩子。
果真如师父所言,我有一个有趣的师妹。
历州叛变,太子奉命领兵出战。太后极为担心,私下命我前去说服师父助太子一臂之力。我明白,师父从不留恋权势,既然淡出便不会回头,但也只能无奈领命。
师父的神情是一如既往的淡然,而我却心有惶惶。
“岳儿,为师老了,朝堂之事早已不再过问。”师父略略一顿,叹气道,“她还是不知道,政事复杂,少插手为好……”
隐约觉得师父话语中的“她”是指奶奶。老一辈人间,仿佛有些莫名其妙的事,千丝万缕纠缠不清,也不是我这个小辈该问该管的。
我恍惚拜辞,却在偏门处撞到了满头大汗的她。
“好久不见,师兄。”
“听师父说,师妹甚为用功,进步斐然。”
“还好,还好。”她微微躬身面带讪笑,左手背后右手轻摆,标准“伪谦虚”姿势。
我轻笑,模仿相同语气,拱手答:“客气,客气。”
或许是看到她的笑容,原本晦涩的心情竟莫名舒展开去。
师父终究是退不出权利争夺的漩涡。突然的暗杀终让他决定不再置身事外。
他吩咐我照顾好师妹。来信交代说,她思维简单极易信任外人,无论如何要将她好好看住。字里行间是浓浓的关怀。
一轮弯月,一首箫曲,眼眶中闪烁的泪光和她故作坚强的微笑,我不禁惊诧,一直以为只是个孩子的她,原是个藏着故事和哀伤却选择潇洒面对的勇敢女子。
她流连于安府各个院落,醉心欣赏被人遗忘的美丽。最后总是毫无意外的迷路了,只好请下人们送她回去,然后会笑眯眯道谢。
她其实很聪慧,只是懒得学——她的懒是“能坐着决不站着,能躺着决不坐着”。
公主凤体微恙,我奉命进宫。回来时却见她等在书房。莫名间有些不安,语无伦次地对她解释我与公主只是兄妹之情。却看到她眉宇间的戏谑,不觉更为脸红。我这是怎么了?
“好了,不逗你了。我们还是谈正事吧。”她终于笑完,而我也将情绪收敛好。
没想到,看似一汪浅水的她竟是个心思缜密的人。政治局势有条不紊的分析,竟也头头是道。这方面她倒是得了师父的真传。果真人不可貌象。
我突然发现,她与师父是同一类人——思维敏捷,洒脱且讨厌羁绊,无法让人把握。
我决定带她去燕园。
经过一番梳妆打扮的她,多了几分妩媚。调皮是她,娇俏是她,如今的妩媚依然是她。
我知道她的性子是不喜与那些大家闺秀客套的。果真不多时便见她溜出了燕子楼。只是我一时脱不开身,想她在陌生场合也不会闹什么事端,也就随她一人去了。谁知不过多久,却传来她落水的消息。
脑袋仿佛突然一片茫然,待意识恢复时已经身处她落水之地,瞧见的却是南宫聿与她之间嬉笑打闹。心底猛地一沉。
原以为这件事便这样过去了,却不料因为一块玉佩的丢失,她整个人都慌乱了。我从来没有见过这般模样的她,仿佛丢失的不仅仅是一块玉而是整个世界!
那是,一个叫叶辰的男子送给她的玉佩。
那是,她如此紧张如此在意的一块玉佩。
玉佩终究没有找回来。
这几日总被宣进宫去。我心里清楚,太后和奶奶都是希望我与公主能结百年之好。以前倒也无所谓,如今却越发不耐烦起来。
原来感情不是任何人能控制的。不知觉间,那个嘻嘻哈哈的小女子占据了心中的每一寸角落,却又无法道不能言。
奶奶私下隐隐约约话中带话的告戒提醒,我只能假装不知不懂。
我义正严词的告戒她不可与南宫聿过于亲密。只说不愿她有危险,却也隐瞒了自己的酸涩心情。
外人逼我,而我也在逼自己。看到她的笑容,却依然沉沦。
奶奶终究是忍耐不住,借故大发了脾气,却也将我好不容易维持的平静局面捅破。
她显然相当诧异,愣了半响才说话:“我知道感情之事向来微妙,一见钟情也好,日久生情也罢,都没什么道理可讲。人总有七情六欲,逃不过那一关。师兄,我不想过寄人篱下的生活,更不愿看别人的脸色行事。”
我听到自己的叹息:“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