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89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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闲来一看 更新:2021-07-17 08:12 字数:4840
往招慰,然后赴征,乃发使上表,恳言其急。陟驰至历阳,见广琛,且宣恩旨,劳徠行
赏,陟自以私马数匹赐之,安其疑惧。即日便赴行在,谒见肃宗,肃宗深器之,拜御史
大夫。拾遗杜甫上表论房琯有大臣度,真宰相器,圣朝不容,辞旨迂诞,肃宗令崔光远
与陟及宪部尚书颜真卿同讯之。陟因入奏曰:“杜甫所论房琯事,虽被贬黜,不失谏臣
大体。”上由此疏之。时朝臣立班多不整肃,至有班头相吊哭者,乃罢陟御史大夫,颜
真卿代,授吏部尚书。自后任事宠臣,皆后来初用,望风畏忌,道竟不行。因宗人伐墓
柏,坐不能禁,出为绛州刺史。乾元二年,入为太常卿。吕諲再入相,荐为礼部尚书、
东京留守,判尚书省事,兼东京畿观察处置等使。逆贼史思明寇逼河洛,副元帅李光弼
议守河阳,令陟率东京官属入关回避,乃令兵守陕州。有诏迁吏部尚书,留守如故,令
止于永乐,不许至京,候光弼收复河洛,令陟依前居守。
陟早有台辅之望,间被李林甫、杨国忠所挤。及中原兵起,天下事殷,陟常自谓负
经纬之器,遭后生腾谤,明主见疑,常郁郁不得志,乃叹曰:“吾道穷于此乎,有志不
伸,得非天命乎!”因遘疾,上元元年八月,卒于虢州,时年六十五,赠荆州大都督。
永泰元年,诏曰:“竭忠之臣,殁不废命,奉上之节,行固无私,言念饰终,抑惟恆典。
故金紫光禄大夫、吏部尚书、兼御史大夫、充东京留守、兼判留司尚书省事、东京畿观
察处置使、上柱国、郇国公韦陟,敦敏直方,端严峻整,弘敷典礼,表正人伦,学冠通
儒,文含大雅。顷者询谟旧德,保厘成周,眷彼郊圻,资其慎固。而凶胡残丑,密迩河
洛,命居陕、虢,时俟翦除。才加喉舌之荣,遽婴霜露之疾。方期克享眉寿,冀其有瘳,
奄此殂殁,良深震悼。升车而复,以申三禭之恩;在牖加绅,宜崇八座之宠。可赠尚书
左仆射。”太常博士程皓议谥为“忠孝”。刑部尚书颜真卿以为忠则以身许国,见危致
命,孝则晨昏色养,取乐庭闱,不合二行殊难,以成“忠孝”。主客员外郎归崇敬又驳
之,纷议不已。右仆射郭英乂不达其体,请从太常之状而奏。陟子允。
斌,景云初安石为宰辅时,授太子通事舍人。早修整,尚文艺,容止严厉,有大臣
体,与兄陟齐名。开元十七年,司徒薛王业为女平恩县主求婚,以斌才地奏配焉。迁秘
书丞。天宝初,转国子司业,徐安贞、王维、崔颢,当代辞人,特为推挹。天宝中,拜
中书舍人,兼集贤院学士。兄陟先为中书舍人,未几迁礼部侍郎。陟在南省,斌又掌文
诰。改太常少卿。天宝五载,右相李林甫构陷刑部尚书韦坚,斌以亲累贬巴陵太守,移
临安太守,加银青光禄大夫。斌授五品时,兄陟为河东太守,堂兄由为右金吾将军,縚
为太子少师,四人同时列戟,衣冠之盛,罕有其比。
十四载,安禄山反,陷洛阳,斌为贼所得,伪授黄门侍郎,忧愤而卒。及克复两京,
肃宗乾元元年,赠秘书监。安石兄叔夏别有传。从父兄子抗,从祖兄子巨源。
抗,弱冠举明经,累转吏部郎中,以清谨著称。景云初,为永昌令,不务威刑而政
令肃一。都辇繁剧,前后为政,宽猛得中,无如抗者。无几,迁右台御史中丞,人吏诣
阙请留,不许,因立碑于通衢,纪其遗惠。开元三年,自左庶子出为益州长史。四年,
入为黄门侍郎。
八年,河曲叛胡康待宾拥徒作乱,诏抗持节慰抚。抗素无武略,不为寇所惮。在路
迟留不敢进,因坠马称疾,竟不至贼所而还。俄以本官检校鸿胪卿,代王晙为御史大夫,
兼按察京畿。时抗弟拯为万年令,兄弟同领本部,时人荣之。寻以荐御史非其人,出为
安州都督,转蒲州刺史。十一年,入为大理卿,其年代陆象先为刑部尚书,寻又分掌吏
部选事。十四年卒。抗历职以清俭自守,不务产业,及终,丧事殆不能给。玄宗闻其贫,
特令给灵舆,递送还乡。赠太子少傅,谥曰贞。抗为京畿按察使时,举奉天尉梁升卿、
新丰尉王倕、金城尉王冰、华原尉王焘为判官及度支使,其后升卿等皆名位通显,时人
以抗有知人之鉴。
巨源,周京兆尹总曾孙也。祖匡伯,袭祖爵郧国公,入隋改封舒国公,官至尚衣奉
御。巨源则天时累迁司宾少卿,转司府卿、文昌右丞、同凤阁鸾台平章事。三年,转夏
官侍郎,依前平章事。有吏才,勾覆省内文案,下符剥徵,虽为下所怨苦,然亦颇收其
利。证圣初,出为鄜州刺史,寻拜地官尚书、神都留守。长安二年,诏入转刑部尚书,
又加太子宾客,再为神都留守。
神龙初,入拜工部尚书,封同安县子。又迁吏部尚书、同中书门下三品,进封郇县
伯。时安石为中书令,以是巨源近属,罢知政事。巨源寻迁侍中、中书令,进封舒国公,
附入韦后三等亲,叙为兄弟,编在属籍。是岁,巨源奉制与唐休璟、李怀远、祝钦明、
苏环等定《垂拱格》及《格后敕》,前后计二十卷,颁下施行。时武三思先有实封数千
户在贝州,时属大水,刺史宋璟议称租庸及封丁并合捐免;巨源以为谷稼虽被湮沉,其
蚕桑见在,可勒输庸调,由是河朔户口颇多流散。
景龙二年,顺天翊圣皇后衣箱中裙上有五色云起,久则方歇,巨源以为非常佳瑞,
请布告天下,许之。中宗又令画工图其状以示百僚,仍大赦天下,内外五品已上官母妻
各加封邑。时中宗即雅信符瑞,巨源又赞成其妖妄。是岁星坠如雷,野雉皆雊,咎徵若
此,不闻巨源有言,盖与韦皇后继叙源流,佞媚官爵,疑其开导,以踵则天。时有骁卫
将军迦叶志忠、太常少卿郑愔、兵部尚书宗楚客、右补阙赵延禧等,或相讽谕,或上表
章,谬说符祥,朋党取媚,识者嗟愤。
景龙三年,拜尚书左仆射,依旧知政事。未几,又拜尚书令、同中书门下三品,仍
旧监修国史。时国家将有事于南郊,而巨源希韦后之旨,协同祝钦明之议,言皇后合助
郊祀,竟以皇后为亚献,巨源为终献,又以大臣女为斋娘。及韦庶人之难,家人令巨源
逃匿,巨源曰:“吾国之大臣,岂得闻难不赴?”乃出,至都街,为乱兵所杀,时年八
十。
睿宗即位,赠特进、荆州大都督。太常博士李处直议巨源谥曰“昭”。户部员外郎
李邕驳之曰:“三思引之为相,阿韦托之为亲,无功而封,无德而禄,同族则丑正安石,
他人则附邪楚客,谥之曰‘昭’,良恐不当。”初,巨源与安石迭为宰相,时人以为情
不相协,故邕以此称之。处直仍固请依前谥为定。邕又驳曰:
夫古之谥,在乎劝沮,将杜小人之业,冀长君子之风。故为善者虽存不贵仕,而没
有余名,此贤达所以砥节也;为恶者虽生有所幸,死怀所惩,此回邪所以易心也。呜呼!
巨源尝未斯察,而乃闻义不从,与恶相济,蓄罔上之志,协群凶之谋,苟容圣朝,贪昧
厚禄。自以宰臣之贵,不崇朝而贾害者,固鬼得而诛之也。彼则匹夫之微,未受命而行
刑者,固人得而诛之也。幽明之愤,断焉可知,天地之心,自此而见矣。
顷者皇运中兴,功臣翼政。时序未几,邪逆执权,奸慝者拜爵于私门,忠正者黜降
于籓郡。巨源此际,用事方殷。且于阿韦何亲,而结为昆季;于国家何力,而累忝大官。
此则暗通中人,附会武氏,托城社之固,乱皇家之基。其罪一也。
又国之大事,在祀与戎,酌于礼经,陈于郊祭。将以对越天地,光扬祖宗,即告成
功,以观海内。惟昔亚献,不闻妇人,阿韦蓄无君之忱,怀自达之意,潜图帝位,议啄
皇孙,升坛拟仪,拜赐明命,将预家事,无守国章。巨源创迹于前,悖逆演成于后。时
有礼部侍郎徐坚、太常博士唐绍、蒋钦绪、彭景直并言之莫从。其罪二也。
又上天不吊,先帝遇毒,悔祸无徵,阿韦将篡。画计未果,逆心尚摇,周章夷犹,
仓卒迷谬。于是太平公主矫为陈谟,上官昭容绐草遗诏,故得今上辅政,阿韦参谋。将
大业垂成,而休命中辍者,职由巨源蹑韦温之足,楚客附巨源之耳,枭声遽发,狼顾相
惊,以阿韦临朝,以韦温当国。其罪三也。
又人为邦本,财实聚人,夺其财则人心自离,无其人则国本何恃。巨源屡践台辅,
专行勾徵,废越条章,崇尚侵刻,树怨天下,剥害生灵,兆庶流离,户口减耗。况以三
思食邑,往在贝州,时属久阴,灾逢多雨。租庸捐免,申令昭明,匪今独然,自古不易。
三思虑其封物,巨源启此异端,以为稼穑湮沉,虽无菽粟,蚕桑织纟任,可输庸调。致
使河朔黎人,海隅士女,去其乡井,鬻其子孙,饥寒切身,朝夕奔命。其罪四也。
但巨源长于华宗,仕于累代,作万国之相,处具瞻之地,蔽日月之屋辉,负丘山之
重责,今乃妄加褒述,安能分谤者哉!
当时虽不从邕议,而论者是之。巨源与安石及则天时文昌右相待价,并是五服之亲,
自余近属至大官者数十人。
赵彦昭者,甘州张掖人也。父武孟,初以驰骋佃猎为事。尝获肥鲜以遗母,母泣曰:
“汝不读书而佃猎如是,吾无望矣。”竟不食其膳。武孟感激勤学,遂博通经史。举进
士,官至右台侍御史,撰《河西人物志》十卷。
彦昭少以文辞知名。中宗时,累迁中书侍郎、同中书门下三品,兼修国史,充修文
馆学士。景龙四年,金城公主出降吐蕃赞普,中宗命彦昭为使,彦昭以既充外使,恐失
其宠,殊不悦。司农卿赵履温私谓曰:“公国之宰辅,而为一介之使,不亦鄙乎?”彦
昭曰:“计将安出?”履温因为阴托安乐公主密奏留之,中宗乃遣左骁卫大将军杨矩代
彦昭而往。
睿宗时,出为凉州都督,为政清严,将士已下皆动足股栗。又为宋州刺史,入为吏
部侍郎,又为刑部尚书、关内道持节巡边使、检校左御史台大夫。
彦昭素与郭元振、张说友善。及萧至忠等伏诛,元振、说等称彦昭先尝密图其事,
乃以功迁刑部尚书,封耿国公,赐实封一百户。殿中侍御史郭震奏:“彦昭以女巫赵五
娘左道乱常,托为诸姑,潜相影援。既因提挈,乃践台阶。驱车造门,著妇人之服;携
妻就谒,申犹子之情。于时南宪直臣,劾以霜宪,暂加微贬,旋登宠秩。同恶相济,一
至于此。乾坤交泰,宇宙再清,不加贬削,法将安措?请付紫微黄门,准法处分。”俄
而姚崇入相,甚恶彦昭之为人,由是累贬江州别驾,卒。
萧至忠,秘书少监德言曾孙也。少仕为畿尉,以清谨称。尝与友人期于路隅,会风
雪冻冽,诸人皆奔避就宇下。至忠曰:“宁有与人期而求安失信乎?”独不去,众咸叹
服。神龙初,武三思擅权,至忠附之,自吏部员外擢拜御史中丞。迁吏部侍郎,仍兼御
史中丞。恃武三思势,掌选无所忌惮,请谒杜绝,威风大行。寻迁中书侍郎,兼中书令。
节愍太子诛武三思后,有三思党与宗楚客、纪处讷令侍御史冉祖雍奏言:“安国相
王及镇国太平公主亦与太子连谋举兵,请收付制狱。”中宗召至忠令按其事,至忠泣而
奏曰:“陛下富有四海,贵为天子,岂不能保一弟一妹,受人罗织?宗社存亡,实在于
此。臣虽愚昧,窃为陛下不取。《汉书》云:‘一尺布,尚可缝,一斗粟,尚可舂,兄
弟二人不相容。’愿陛下详察此言。且往者则天皇后欲令相王为太子,王累日不食,请
迎陛下。固让之诚,天下传说,足明冉祖雍等所奏,咸是构虚。”帝深纳其言而止。寻
转黄门侍郎、同中书门下平章事。至忠上疏陈时政,曰:
臣闻王者列职分司,为人求理,求理之道,必在用贤。得其人则公务克修,非其才
则厥官如旷。官旷则事废,事废则人残,渐至凌迟,率由于此。顷者选曹授职,政事官
人,或异才升,多非德进。皆因依贵要,互为粉饰,苟得即是,曾无远图,上下相蒙,
谁肯言及?臣闻官爵者公器也,恩幸者私惠也,祇可金帛富之,粱肉食之,以存私泽也。
若以公器为私用,则公议不行,而劳人解体;以小私而妨至公,则私谒门开,而正言路
绝,俭人递进,君子道消,日削月朘,卒见凋弊者,为官非其人也。昔汉馆陶公主为子
求郎,明帝谓曰:“郎官上应列宿,出宰百里,苟非其人,则人受其殃。”赐钱十万而
已。此即至公之道不亏,恩私之情无替,良史直笔,将为美谈,于今称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