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9 节
作者:
闲来一看 更新:2021-07-17 08:11 字数:4811
性好驰猎,四时从禽,无暂止息。有别业在昆明池南,自京城之外,西际澧水,鸟兽皆
识之,每出则鸟鹊随逐而噪,野人谓之“鸟贼”。总章中卒,年九十余。
客师孙令问,玄宗在籓时与令问款狎,及即位,以协赞功累迁至殿中少监。先天中,
预诛窦怀贞等功,封宋国公,实封五百户。令问固辞实封,诏不许。开元中,转殿中监、
左散骑常侍,知尚食事。令问虽特承恩宠,未尝干预时政,深为物论所称。然厚于自奉,
食馔丰侈,广畜刍豢,躬临宰杀。时方奉佛,其笃信之士或讥之。令问曰:“此物畜生,
与果菜何异?胡为强生分别,不亦远于道乎?”略不以恩眄自恃,闲适郊野,从禽自娱。
十五年,凉州都督王君跂奉回纥部落叛,令问坐与连姻,左授抚州别驾,寻卒。
大和中,令问孙彦芳,凤翔府司录参军,诣阙进高祖、太宗所赐卫国公靖官告、敕
书、手诏等十余卷,内四卷太宗文皇帝笔迹,文宗宝惜不能释手。其佩笔尚堪书,金装
木匣,制作精巧。帝并留禁中,令书工模写本还之,赐芳绢二百匹、衣服、靴笏以酬之。
李勣,曹州离狐人也。隋末徙居滑州之卫南。本姓徐氏,名世勣,永徽中,以犯太
宗讳,单名勣焉。家多僮仆,积粟数千钟,与其父盖皆好惠施,拯济贫乏,不问亲疏。
大业末,韦城人翟让聚众为盗,勣往从之,时年十七,谓让曰:“今此土地是公及勣乡
壤,人多相识,不宜自相侵掠。且宋、郑两郡,地管御河,商旅往还,船乘不绝,就彼
邀截,足以自相资助。”让然之,于是劫公私船取物,兵众大振。隋遣齐郡通守张须陀
率师二万讨之,勣与频战,竟斩须陀于阵。初,李密亡命在雍丘,浚仪人王伯当匿于野,
伯当共勣说翟让奉密为主。隋令王世充讨密,勣以奇计败世充于洛水之上,密拜勣为东
海郡公。时河南、山东大水,死者将半,隋帝令饥人就食黎阳,开仓赈给。时政教已紊,
仓司不时赈给,死者日数万人。勣言于密曰:“天下大乱,本是为饥,今若得黎阳一仓,
大事济矣。”密乃遣勣领麾下五千人自原武济河掩袭,即日克之,开仓恣食,一旬之间,
胜兵二十万余。经岁余,宇文化及于江都弑逆,拥兵北上,直指东郡。时越王侗即位于
东京,赦密之罪,拜为太尉,封魏国公;授勣右武候大将军,命讨化及。密遣勣守仓城,
勣于城外掘深沟以固守,化及设攻具,四面攻仓,阻堑不得至城下,勣于堑中为地道,
出兵击之,大败而去。
武德二年,密为王世充所破,拥众归朝。其旧境东至于海,南至于江,西至汝州,
北至魏郡,勣并据之,未有所属,谓长史郭孝恪曰:“魏公既归大唐,今此人众土地,
魏公所有也。吾若上表献之,即是利主之败,自为己功,以邀富贵,吾所耻也。今宜具
录州县名数及军人户口,总启魏公,听公自献,此则魏公之功也。”乃遣使启密。使人
初至,高祖闻其无表,惟有启与密,甚怪之。使者以勣意闻奏,高祖大喜曰:“徐世勣
感德推功,实纯臣也。”诏授黎阳总管、上柱国,莱国公。寻加右武候大将军,改封曹
国公,赐姓李氏,赐良田五十顷,甲第一区。封其父盖为济阴王,盖固辞王爵,乃封舒
国公,授散骑常侍、陵州刺史。令勣总统河南、山东之兵以拒王世充。及李密反叛伏诛,
高祖以勣旧经事密,遣使报其反状。勣表请收葬,诏许之。勣服衰绖,与旧僚吏将士葬
密于黎山之南,坟高七仞,释服而散,朝野义之。而窦建德擒化及于魏县,复进军攻勣,
力屈降之。建德收其父,从军为质,令勣复守黎阳。三年,自拔归京师。四年,从太宗
伐王世充于东都,累战大捷。又东略地至武牢,伪郑州司兵沈悦请翻武牢,勣夜潜兵应
接,克之。擒其伪刺史荆王行本。又从太宗平窦建德,降王世充,振旅而还。论功行赏,
太宗为上将,勣为下将,与太宗俱服金甲,乘戎辂,告捷于太庙。其父自洺州与裴矩入
朝,高祖见之大喜,复其官爵。勣又从太宗破刘黑闼、徐圆朗,累迁左监门大将军。圆
朗重据兗州反,授勣河南大总管以讨之,寻获圆朗,斩首以献,兗州平。七年,诏与赵
郡王孝恭讨辅公祏,孝恭领舟师巡江而下,勣领步卒一万渡淮,拔其寿阳,至硖石。公
祏之将陈正通率兵十万屯于梁山,又遣其大将冯惠亮帅水军十万,锁连大舰以断江路,
仍于江西结垒,分守水陆,以御王师。勣攻其垒,寻克之。惠亮单牛荨蕹耸け普?br />
通,大溃,以十余骑奔于丹阳。公祐弃城夜遁,勣纵骑追斩之于武康,江南悉定。八年,
突厥寇并州,命勣为行军总管,击之于太谷,走之。太宗即位,拜并州都督,赐实封九
百户。贞观三年,为通漠道行军总管。至云中,与突厥颉利可汗兵会,大战于白道。突
厥败,屯营于碛口,遣使请和。诏鸿胪卿唐俭往赦之。勣时与定襄道大总管李靖军会,
相与议曰:“颉利虽败,人众尚多,若走渡碛,保于九姓,道遥阻深,追则难及。今诏
使唐俭至彼,其必弛备,我等随后袭之,此不战而平贼矣。”靖扼腕喜曰:“公之此言,
乃韩信灭田横之策也。”于是定计。靖将兵逼夜而发,勣勒兵继进。靖军既至,贼营大
溃,颉利与万余人欲走渡碛。勣屯军于碛口,颉利至,不得渡碛,其大酋长率其部落并
降于勣,虏五万余口而还。时高宗为晋王,遥领并州大都督,授勣光禄大夫,行并州大
都督府长史。父忧解,寻起复旧职。十一年,改封英国公,代袭蕲州刺史,时并不就国,
复以本官遥领太子左卫率。勣在并州凡十六年,令行禁止,号为称职。太宗谓侍臣曰:
“隋炀帝不能精选贤良,安抚边境,惟解筑长城以备突厥,情识之惑,一至于此!朕今
委任李世勣于并州,遂使突厥畏威遁走,塞垣安静,岂不胜远筑长城耶?”
十五年,征拜兵部尚书,未赴京,会薛延陀遣其子大度设帅骑八万南侵李思摩部落。
命勣为朔州行军总管,率轻骑三千追及延陀于青山,击大破之,斩其名王一人,俘获首
领,虏五万余计,以功封一子为县公。勣时遇暴疾,验方云,须灰可以疗之,太宗乃自
翦须,为其和药。勣顿首见血,泣以恳谢,帝曰:“吾为社稷计耳,不烦深谢。”十七
年,高宗为皇太子,转勣太子詹事兼左卫率,加位特进,同中书门下三品。太宗谓曰:
“我兒新登储贰,卿旧长史,今以宫事相委,故有此授。虽屈阶资,可勿怪也。”太宗
又尝闲宴,顾勣曰:“朕将属以幼孤,思之无越卿者。公往不遗于李密,今岂负于朕
哉!”勣雪涕致辞,因噬指流血。俄而沉醉,乃解御服覆之,其见委信如此。十八年,
太宗将亲征高丽,授勣辽东道行军大总管,攻破盖牟、辽东、白崖等数城,又从太宗摧
殄驻跸阵,以功封一子为郡公。二十年,延陀部落扰乱,诏勣将二百骑便发突厥兵讨击。
至乌德鞬山,大战破之。其大首领梯真达于率众来防,其可汗咄摩支南窜于荒谷,遣通
事舍人萧嗣业招慰部领,送于京师,碛北悉定。二十二年,转太常卿,仍同中书门下三
品。旬日,复除太子詹事。二十三年,太宗寝疾,谓高宗曰:“汝于李勣无恩,我今将
责出之。我死后,汝当授以仆射,即荷汝恩,必致其死力。”乃出为叠州都督。高宗即
位,其月,召拜洛州刺史,寻加开府仪同三司,令同中书门下,参掌机密。是岁,册拜
尚书左仆射。永徽元年,抗表求解仆射,仍令以开府仪同三司依旧知政事。四年,册拜
司空。初,贞观中,太宗以勋庸特著,尝图其形于凌烟阁,至是,帝又命写形焉,仍亲
为之序。显庆三年,从幸东都,在路遇疾,帝亲临问。麟德初,东封泰山,诏勣为封禅
大使,乃从驾。次滑州,其姊早寡,居勣旧闾,皇后亲自临问,赐以衣服,仍封为东平
郡君。又坠马伤足,上亲降问,以所乘赐之。
乾封元年,高丽莫离支男产为其弟男建所逐,保于国内城,遣子献城诣阙乞师。总
章元年,命勣为辽东道行军总管,率兵二万略地至鸭绿水。贼遣其弟来拒战,勣纵兵击
败之,追奔二百里,至于平壤城。男建闭门不敢出,贼中诸城骇惧,多拔人众遁走,降
款者相继。勣又引兵围平壤,辽东道副大总管刘仁轨、郝处俊、将军薛仁贵并会于平壤,
犄角围之。经月余,克其城,虏其王高藏及男建、男产,裂其诸城,并为州县,振旅而
旋。令勣便道以高藏及男建献于昭陵,礼毕,备军容入京城,献太庙。二年,加太子太
师,增食实封通前一千一百户。其年寝疾,诏以勣为司卫正卿,使得视疾。寻薨,年七
十六。帝为之举哀,辍朝七日,赠太尉、扬州大都督,谥曰贞武,给东园秘器,陪葬昭
陵。令司平太常伯杨昉摄同文正卿监护。及葬日,帝幸未央古城,登楼临送,望柳车恸
哭,并为设祭。皇太子亦从驾临送,哀恸悲感左右。诏百官送至故城西北,所筑坟一准
卫、霍故事,象阴山、铁山及乌德鞬山,以旌破突厥、薛延陀之功。光宅元年,诏勣配
享高宗庙庭。
勣前后战胜所得金帛,皆散之于将士。初得黎阳仓,就仓者数十万人。魏徵、高季
辅、杜正伦、郭孝恪皆游其所,一见于众人中,即加礼敬,引之卧内,谈谑忘倦。及平
武牢,获伪郑州长史戴胄,知其行能,寻释于竟,推荐咸至显达,当时称其有知人之鉴。
又,初平王世充,获其故人单雄信,依例处死,勣表称其武艺绝伦,若收之于合死之中,
必大感恩,堪为国家尽命,请以官爵赎之。高祖不许,临将就戮,勣对之号恸,割股肉
以啖之,曰:“生死永诀,此肉同归于土矣。”仍收养其子。每行军用师,颇任筹算,
临敌应变,动合事机。与人图计,识其臧否,闻其片善,扼腕而从。事捷之日,多推功
于下,以是人皆为用,所向多克捷。洎勣之死,闻者莫不凄怆。与弟弼特存友爱,闺门
之内,肃若严君。自遇疾,高宗及皇太子送药,即取服之;家中召医巫,皆不许入门。
子弟固以药进,勣谓曰:“我山东一田夫耳,攀附明主,滥居富贵,位极三台,年将八
十,岂非命乎?修短必是有期,宁容浪就医人求活!”竟拒而不进。忽谓弼曰:“我似
得小差,可置酒以申宴乐。”于是堂上奏女妓,檐下列子孙。宴罢,谓弼曰:“我自量
必死,欲与汝一别耳。恐汝悲哭,诳言似差,可未须啼泣,听我约束。我见房玄龄、杜
如晦、高季辅辛苦作得门户,亦望垂裕后昆,并遭痴兒破家荡尽。我有如许豚犬,将以
付汝,汝可防察,有操行不伦、交游非类,急即打杀,然后奏知。又见人多埋金玉,亦
不须尔。惟以布装露车,载我棺柩,棺中敛以常服,惟加朝服一副,死倘有知,望著此
奉见先帝。明器惟作马五六匹,下帐用幔布为顶,白纱为裙,其中著十个木人,示依古
礼刍灵之义,此外一物不用。姬媪已下,有兒女而愿住自养者,听之;余并放出。事毕,
汝即移入我堂,抚恤小弱。违我言者,同于戮尸。”此后略不复语,弼等遵行遗言。
勣少弟感,幼有志操。李密之败也,陷于王世充,世充逼令以书召勣,感曰:“家
兄立身,不亏名节,今已事主,君臣分定,决不以感造次改图。”卒不肯。世充怒,遂
害焉,时年十五。勣长子震,显庆初官至桂州刺史,先勣卒。
勣孙敬业。高宗崩,则天太后临朝,既而废帝为庐陵王,立相王为皇帝,而政由天
后,诸武皆当权任,人情愤怨。时给事中唐之奇贬授括苍令,长安主簿骆宾王贬授临海
丞,詹事司直杜求仁黝县丞,敬业坐事左授柳州司马,其弟盩啡令敬猷亦坐累左迁,俱
在扬州。敬业用前盩啡尉魏思温谋,据扬州。嗣圣元年七月,敬业遣其党监察御史薛璋
先求使江都,又令雍州人韦超诣璋告变,云“扬州长史陈敬之与唐之奇谋逆”,璋乃收
敬之系狱。居数日,敬业矫制杀敬之,自称扬州司马,诈言“高州首领冯子猷叛逆,奉
密诏募兵进讨。”是日开府库,令士曹参军李宗臣解系囚及丁役、工匠,得数百人,皆
授之以甲。录事参军孙处行拒命,敬业斩之以徇。遂据扬州,鸠聚民众,以匡复庐陵为
辞。乃开三府:一曰匡复府,二曰英公府,三曰扬州大都督府。敬业自称匡复府上将,
领扬州大都督,以杜求仁、唐之奇、骆宾王为府属,余皆伪署职位。旬日之间,胜兵有
十余万。仍移檄诸郡县曰:
伪临朝武氏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