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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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言败 更新:2021-07-17 08:03 字数:4771
他回想起了老家高尔韦的教士们的友善的态度,和他们与地位较低的人之间的那种亲密的关系。其余的人则小心谨慎,一言不发地吃着晚饭,并且尽快地溜到楼上去了,帕迪也勉强地跟了上去。他的宗教信仰对他来说,是一种温暖的慰藉,可是,对他家别的人来说,这是某种出于恐惧并为了免进地狱而不得不为之的权宜之计。
他们都走了以后,拉尔夫神父伸开手脚,坐进了他那把心爱的椅子。他抽着烟,呆呆地望着那炉火,微笑着。他脑子里回想着在车站广场第一次见到克里利一家的情景。那男的真像玛丽,但却让繁重的劳动压弯了腰,很显然,他的性格也不像玛丽那样刻薄;他那倦慵而楚楚动人的妻子看上去倒象是应该从雪白的骏马拉的四轮马车里跨出来的人;黑黑的弗兰克性情乖戾,长着一双黑眼睛,一双目光阴郁的眼睛;其他的儿子呢,大多数都象他们的父亲,但最小的斯图尔特却很象他的妈妈,长大以后他会成为一个美男子的。那个小娃娃将来会长成什么样子,那就难说了;还有梅吉,她是他有生以来所见到的最甜美、最可爱的小姑娘了。她头发的颜色令人难以描绘,既不是红色的,又不是金色的,而是集两种色彩之大成。她那双仰望着他的银灰色的眼睛象熔融的宝石,闪烁着柔和、纯洁的光芒。他耸了耸肩。把烟蒂丢进火中,站了起来。年龄已经不小了,他居然想人非非起来,熔融的宝石,真是怪哉!很可能是他自己的眼睛被漫漫的黄沙蒙注了。
早晨,他开车送在他那里过夜的客人们去德罗海达,现在,他们对这里的景色已经习惯了;他们的评论使他觉得有意思极了。最近的山峦坐落在东边200英里的地方;这儿嘛,他解释说,是黑土平原。这是一片长着稀疏的森林的草原,极目望去,简直是一马平川。今天白天的天气和昨天一样炎热,可是坐着戴姆勒小汽车赶路要比坐火车舒服得多了。今天是斋日,他们很早就动身了,拉尔夫神父的法衣和圣餐面包仔细地装在一只黑筐子里。
〃这些绵羊真脏啊!〃梅吉注视着那数百头用鼻子在草地上拱来拱去的红褐色的绵羊,非常难过的说道。
〃啊,我明白了,我该选择去新西兰才对,〃神父说道。〃那里一定跟爱尔兰一样,有乳白色的绵羊。〃
〃是的,好多地方都像爱尔兰;有和爱尔兰一样美丽的绿草。不过,比爱尔兰荒僻一些,开垦的程度也远远不如爱尔兰。〃帕迪答道。他非常喜欢拉尔夫神父。
正在这时,一群鸸鹋突然晃动了一下站立起来,开始奔跑;它们快如疾风,那姿态不雅的腿隐隐约约地看不真切,而脖子却伸得老长。孩子们喘着气,爆发出一阵大笑,如痴如迷地望着好以迅跑代疾飞为巨鸟。
〃要是用不着下车去开那些破门该多好啊。〃当最后一道门在他们身后关上,替拉尔夫神父下车去开门的鲍勃爬回汽车里的时候,拉尔夫神父说道。
当澳大利亚这片国土以令人措手不及的神速接二连三地使他们感到惊骇不已以后,德罗海达宅院那雅致的乔治王朝时代的门面,蓓蕾初绽的紫藤花和成千上万的玫瑰花丛,似乎给他们某种到了家乡的感受。
〃我们要住在这里吗?〃梅吉尖声问道。
〃也对也不对。〃神父很快地说道。〃你们要住的房子大约离这儿有一英里,在小河的下游。〃
玛丽·卡森正坐在那间宽敞的客厅里等着接待他们,她并没站起来去迎接她的弟弟,而是坐在她的高背椅中,非要他到她身边去不可。
〃哦,帕迪。〃她还算高兴地说道,眼睛越过他,盯着臂上抱着梅吉的拉尔夫神父;梅吉的那双小胳膊紧紧地搂着他的脖子。玛丽·卡森吃力地站了起来,却没有与菲和孩子们打招呼。
〃让我们马上听弥撒吧,〃她说,〃我肯定德·布里克萨特神父急着要走呢。〃
〃完全不是这样,亲爱的玛丽。〃他笑了起来,湛蓝的眼睛炯炯有光。〃我先做弥撒,接着我们要在你的餐桌上吃一顿香喷喷、热腾腾的早饭。然后,我答应了梅吉,要带她去看看她住的地方。〃
〃梅吉。〃玛丽·卡森说道。
〃是的,这是梅吉。可这不成了头尾颠倒,反着介绍了吗?玛丽,请让我从头开始介绍吧。这是菲奥娜。〃
玛丽·卡森随便地点了点头。在拉尔夫神父一一介绍男孩子们的时候,她几乎没怎么听,她过分地忙于观察神父和梅吉了。
□ 作者——考琳·麦卡洛
第04章
牧场工头的房子建在支撑桩上,比下面的那道狭窄的干谷高出30来英尺,干谷的周围有一片高大、稀疏的桉树林和许多柳。看过了壮观的德罗海达宅院以后一这里未免显得十分光秃和过于着眼于实用了,但从屋子里的东西看,它和他们在新西兰时住的房子所差无几。满屋子结实的维多利亚朝代的家具多得用不了,上面覆盖着一层厚厚的、细细的红色尘土。
〃你们在这儿很运气,有一间浴室。〃拉尔夫神父领着他们踏上通往前廊的厚板条台阶时,说道。这段台阶够爬一气的,因为那平平稳稳地建在支撑桩上的房子拔地15英尺。〃要是那条小河涨水,〃拉尔夫神父解释道,〃你们在这个高度就正合适,我听说,它一夜之间能涨60英尺呢。〃
他们的确有一间浴室;在后廊的一头用墙隔出的一个小室里有一只旧的澡盆和一个满是缺口的热水器。可是,使女人们感到极不满意的是,她们发觉厕所在离房子大约200码的地方,它除了地面上有个洞之外,就别无所有了,而且还臭气熏天。这还不如新西兰呢,真是太原始了。
〃不管是谁在这儿住过,都不是个干净人。〃菲一边用手指抹着餐具橱上的灰尘,一边说道。
拉尔夫神父笑了起来。〃你要想消灭灰尘那是要白费力气。〃他说。〃这里可是内地,有三样东西你永远也休想战胜,那就是暑气、灰尘和苍蝇。无论你怎么办,它们总是缠着你。〃
菲望望神父。〃你对我们真好,神父。〃
〃为什么不对你们好呢?你们是我的密友玛丽·卡森的唯一的亲戚嘛。〃
她耸了耸肩,丝毫也没被他的话感动。〃我还不习惯和一位神父友好相处呢。在新西兰,他们总是独往独来。〃
〃你不是个天言教徒,对吗?〃
〃对,可帕迪是天主教徒。自然啦,孩子们是按天主教徒来抚养的,连最小的那个也是,如果你担心的是这个的话。〃
〃我从来没这么想过。你对此感到不满吗?〃
〃这样也好,那样也好,我实在觉得无所谓。〃
〃那你没有改信天主教吗?〃
〃我不是个虚伪的人,德·布里克萨特神父。我已经不信自己的教了,而也不想去信奉另一个不同的、但同样是毫无意义的信条。〃
〃我明白了。〃他望着站在前廊下的梅吉,她正在凝望着通往德罗海达那幢大宅的道路。〃你女儿长得真俊俏啊。你知道,我喜欢金红色的头发。她的头发会使那位艺术家①迫不及待地去操笔作画的。我以前确实从未见过这种颜色,她是你的独生女儿吧?〃①指以画妇女金发著名的威尼斯画家蒂齐阿诺·维赛里奥(1477…1576)。译注
〃是的。男孩子们继承了帕迪家和我家的遗传,女孩子则出落得与众不同。〃
〃可怜的小东西,〃他含混不清地说道。
板条筐从悉尼运到后,屋子里就摆上了那些书籍、磁器和小摆设;它显得亲切得多了。客厅里放满了菲的家具,一切都渐次安顿妥当。帕迪和那几个比斯图尔特年龄大的孩子大部分时间都在外面,和玛丽·卡森没有辞退的两个牧工呆在一起,向他们讨教新南威尔士西北部的绵羊与新西兰绵羊之间的诸多差别。菲、梅吉和斯图尔特发现,住在德罗海达牧工头的住宅里和在新西兰操持家务大不一样。这里有一种默契,即他们决不去打搅玛丽·卡森本人,但是,她的女管家和女仆们却很热心地来帮这里女人们的忙,就像她的牧工热心地帮那些男人的忙一样。
尽人皆知,德罗海达是个自成一统的天地。它与文明世界的隔绝是如此之深,才过了没多久,就连基兰博也仅仅成他们记忆中的一个遥远的记忆了。在圈起来的一片家宅围场内有马厩、一个铁匠房、车库和数不清的库棚,里面堆放着饲料以及农机等杂物,可以说是应有尽有。这里有狗窝和饲养场;迷宫般的牲畜围栏和一个庞大的剪毛房,它有26个工位,真能让人吓一跳,而它的后面又是一片星罗棋布的围栏。这里还有家禽场、猪圈、牛栏和牛奶场,26个剪毛工的住房,牧羊场杂工的小棚屋和两幢和他们自己住的房子很相似的、但要小一些的房子,供牧工居住;还有一间供牧场新手住的临时工棚,一个屠宰场,以及一些木料垛。
所有这些都坐落在一个真径为三英里的没有树木的圆形空场,即家宅围场的中部。只是从牧工头房子所在的地点起,密集的建筑物才刚刚触及场外森林的边缘。但是,在棚屋,围拦和饲养场的周围却树木葱郁,布下了受人欢迎的、必不可少的荫凉地。这些树大部分都是胡椒树,高大、耐寒、浓密、宁静而又可爱。远处,在家宅围场的牧草地上,马儿和奶牛懒洋洋地吃着草。
牧工头房子边上的深深的溪谷底部,浅而混浊的河水在缓缓地流着。谁也不会相信拉尔夫神父那河水一夜之间能涨60英尺的信口开河,看来那是不可能的。河里的水用人工压上来后,供浴室和厨房使用;女人们过了很长时间才习惯用这种黄中透绿的水来洗澡、洗碟子和洗衣服。六个大瓦楞铁皮的水箱高耸在吊杆似的木塔上,它们承接房顶上流下来的雨水,供他们饮用。但是,他们认识到,必须极其节约使用才行,决不能用它来洗洗涮涮,因为无法保证下一场雨能将水箱注满。
羊和牛喝的是自流井来的水,这儿的地下水的水位不浅,是从地表以下3000英尺的地方取上来的真正的自流井水。达到沸点的水从所谓的钻口处的一根管子喷出,流过两边长着有毒的青草的沟渠流向这片产业中的每一个围牧场。这些沟渠是钻井时的排水沟,沟里水含有大量的硫磺和矿物质,是不适宜人使用的。
超初,德罗海达之大使他们感到震惊;它有25万英亩。最长的一边延伸80英里。家宅周围长40英里。从基兰博进来得穿过27道大门,是唯一的接近106英里的拓居地。狭窄的东边以巴温河为界,这是当地人对达令河北流的称呼。达令河是一条上千英里长的、混浊的大河,它最终与墨累河在南澳大地上汹涌澎湃1500英里之后流人南太平注;牧场工头住房旁边溪谷中的基兰河在家宅围场以外两英里处注人巴温河。
帕迪和孩子们喜欢这地方。有时候,他们骑着马在离家宅数英里远的地方连续消磨数日,夜晚露宿在星斗阑干的无垠苍穹之下,仿佛他们忧惚成了天上的神仙。
灰褐色的大地上,生机勃勃。成群结队的袋鼠蹦蹦跳跳、络绎不绝地穿过树林,不费吹灰之力地越过篱栅;它们那种优雅健美、自由自在之态以及数量之多,使人心旷神恰。鸸鹋在平展展的草地中筑巢,像巨人一样在它们的领地里高视阔步;任何陌生的东西都会使它们大吃一惊,一溜烟地从它们那深绿色的、足球大小的蛋旁飞逃而去,比马还跑得快。白蚁构筑的棕色的蚁(土冢)象是小小的摩天大楼;咬啮凶猛的巨蚁源源不断地顺河而下,在地下营造洞穴。
鸟类多不胜数,新品种似乎层出不穷;它们不是三三两两地在一起,而是千千万万地成群营巢;有一种绿黄相间的长尾鹦鹉,菲奥娜一直把它们叫做情鸟,而本地人则称之为牡丹鹦鹉;另一种有红有蓝的小鹦鹉,叫做红鹦鹉。还有一种胸脯、翅下部和头部鲜红的浅灰大鹦鹉;而那种纯白的、脸上有黄色肉冠的大鸟,名叫硫磺冠白鹦鹉。小巧的雀科鸟儿上下翻飞着,麻雀和燕八哥也不甘落后;深褐色鱼狗鸟欢歌高唱着,或是向它们最可口的食物蛇俯冲下去。所有的鸟儿几乎都通人性,毫无畏惧地成百上千地栖息在树上;它们四下转动着明亮、聪慧的眼珠,尖叫着、啾啁着、欢唱着,模仿着能发声的万物的各种各样的声响。
五、六英尺长的吓人的晰蜴在地面上沉重地爬行,轻巧自如地往高挂着的树枝上跳去,无论是在空中,还是在地面上,它们都感到同样安闲和自在,它们就是澳洲大晰,这里还有许多别的晰蝎,虽然小一些,但却同样吓人,不是颈部长着角质的三(角奇)龙式的翎颌,就是长着膨起的艳蓝色的舌头,至于蛇,它的种类也多得数不胜数。克利里家的人听说。最大的、貌似最危险的蛇倒常常是危害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