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作者:
桃桃逃 更新:2021-07-12 22:15 字数:4789
去,门还没关紧就响起了一阵稀里哗啦的接吻声,想必那〃鸡〃和李宝国这个想自杀的人一样饥渴。
我打开电视,一个频道一个频道地换过去,那些上了星的卫视他妈的根本不考虑我们这些想在下半夜干点事的人,有的是雪花一片,有的是〃祝您晚安〃。但也有放播了不下十几次的无聊港台言情剧的,而我最讨厌的就是哭哭闹闹的港台言情剧。我看了一会儿〃请您欣赏〃的北国风光,又看起了电视直销,他妈的电视直销神奇得伟大,〃增高鞋〃、〃丰乳液〃、〃治疤灵〃,把我看得目瞪口呆,一只扁平的小乳房居然多少个小时后就翘起了多少公分,还用皮卷尺量来量去,哇噻,确实长大了!
〃大哥,你到底搞不搞?〃我那只〃鸡〃终于忍不住催我了。
我关掉电视,却听见里屋的床发出吱吱唧唧细碎而有节奏的叫声,他娘的李宝国干得正欢呢。
我那只〃鸡〃沙沙把衣服脱光,像一具尸体似的仰躺在床上。我看了她一眼,内心里突然涌起一阵悲凉,我想我们的生活真他妈的出了问题,否则不会堕落到要靠妓女来拯救的地步,什么爱情啊!什么理想啊!什么生活啊!在那一刻,都灰飞烟灭,而性的欲望仿佛是最后的唯一的欲望。
床上的肉体让我顿生厌恶。
李宝国开门出来了。
我问:〃怎么样?好些了吗?〃
他说:〃还行〃。
我说:〃不自杀了吧?〃
他长叹一声说:〃人活着有什么意思呢?〃
我说:〃这不是很有意思吗?把我这个女孩也给你吧。〃
李宝国毫不客气地抱起那个女孩,转身回屋,又干了一次。
这一次,我听到里面的墙壁被撞击得啪啪作响,像来自于另一个世界的声音,就像死神的脚步声。
其实,我的朋友,我可怜的朋友李宝国正一步步走向死亡,这是他死亡前的最后一次发泄。
完事之后,我给〃鸡〃每人元,但她们还不肯走,耍赖,还假模假式的流泪,说大哥用劲太狠,下面都弄破了,还要我加块打车钱,我一气之下给了她们块,哎呀!她们上流汗下流血的也不容易,遇上李宝国这样闷头闷脑的倒霉型男人,折腾得走不动也有可能。
顶着亚运村淡淡的星光,迎着北京的一缕晨曦,我把李宝国送回了家。
但他妈的李宝国真不是个东西,读者朋友,你们说我对他好不好,我简直对他仁至义尽,侍候我亲哥哥我还没有这样过,而他根本就没把我这一切放在心上。
读者朋友,你们猜这厮怎么着,我前脚一走,他后脚就迫不及待地跨进了地狱。
我刚走到他家楼下,突然听见阿美鬼一样一声尖叫。
我知道不妙,马上往楼上跑,我冲进李宝国家,眼前的景象把我惊呆了,我看到李宝国的脑袋像一只烂茄子,正咕咕往外冒血,他撞死在浴室的墙上,我一摸,他已没了呼吸,我把他抱住,这个可怜的男人在我怀里最后一阵颤抖,想必他十分痛苦。
阿美被吓傻了,呆在门口哑口无言。浴室的镜子上李宝国用口红写了遗言〃婚姻就是长期嫖娼和长期卖淫的关系,与其这样,我还不如死去。胡春,帮我照顾阿美。〃
在李宝国的葬礼上,我终于忍不住流下眼泪。泪水像尖刀一样让我的眼睛生疼,我一次感受到生命是如此脆弱,死亡是这样真实。
那些花天酒地的日子啊!那些白衣胜雪黑发飘飘的日子!那些甜蜜的爱!那些放纵和沉沦的生活!都已经一去不复返了。李宝国的葬礼就像一个黑色的句号,画在那个闷热的夏天。
我坚持不让殡仪馆的化妆师给李宝国化妆,他面色苍白,不论从哪个角度看过去,他的嘴角都带着一丝冰冷的笑,对人生的冷笑。
我给他换上干净的衬衫,系上鲜红的领带。他看上去依然是那样英俊漂亮。
朋友们都来了,连怀着孩子的杨丽娜也来了,她穿了一身的黑衣,扶着泣不成声的阿美。木瓜这家伙还扑上去抱住李宝国的尸体,发出像狼一样难听的哭声,〃宝国啊……小弟关心你太少……〃而贺迷也情不自禁地去摸李宝国的脸,牛昆泪眼朦胧地握着李宝国的手,就像平时分别时握手一样。我一看那场面,这帮家伙悲悲切切,开始了没完没了的忏悔,好像把李宝国当成了他们人生的反面教材,大有重新做人、立地成佛之势。
我大骂了一声:〃哭什么哭,小心宝国爬起来扇你们每人一个耳光。〃
那帮家伙看我发火了,才有所收敛,呆呆地围在李宝国的遗体周围,而李宝国带着冷笑躺在那里万事大吉,我们还在人世痛苦不堪。
我充当了葬礼主持人的角色,简单地回顾了李宝国〃光辉而幸福〃的一生。从红卫兵时代到大学时代,他是多么纯情,怀抱伟大理想,梦想成功;从改革开放到新经济时代,他在迷惘中开始悟到生活的真谛,金钱和女人一度成了他生命的主题。总之,在时代的滚滚洪流中,他没有被时代抛下,始终走在时代的前列,成为一个〃弄潮儿〃,直至混入外企,虽然经历了惊心动魄的情感风波,但最终拥有了权利和女人,实现了他人生的梦想,现在他走到了人生的终点火化炉前。
我们看到李宝国被推进火化炉,火焰把他瞬间吞没,随后他的一小撮骨灰装在一只盒子里,抱在阿美的怀里。
从殡仪馆回城的路上,下起了瓢泼大雨,面包车在雨水和闪电中穿行,我怀疑是李宝国的亡灵在追赶着我们。
我从阿美怀里抢过李宝国的骨灰盒,他娘的阿美把李宝国抱得紧紧的。
面包车颠簸得厉害,北京在雨水中一片模糊。我想起和李宝国一起玩〃鸡〃的日子,我的心一阵疼痛,如同失去亲人一样痛苦。
我们被堵在石景山地铁附近。
由于悲伤和疲惫,杨丽娜和阿美搂抱着睡着了,当天边的闪电照过来时,我看见她们的脸上满是泪痕。
木瓜、贺迷、牛昆和司机玩起了纸牌,打的是〃斗地主〃,牛昆和木瓜为了一张牌,还吵起来了,我走过去想劝说几句,他们还不依不饶,甚至还动起手来,木瓜一拳打在牛昆的鼻子上。
我被这两个孙子确实气坏了,拎着李宝国的骨灰盒,和徐建设下了面包车,在大雨中奔跑了几分钟,他娘的全身都淋透了,李宝国在骨灰盒子里翻来覆去,想必也淋透了。
我和徐建设钻进地铁口,把他们扔在面包车上。
从地铁里昏昏沉沉地走出来时,大雨已经收住,西边天空露出一丝莫名其妙的淡红色夕阳,这天气变化太快,刚才还雷鸣闪电,在地铁里转了一圈后,又是另一番景象。
空气里飘散着雨后的灰尘气息,我站在西直门地铁口,鼻子里一阵痒痒,连打了三个响亮的喷嚏。
〃他妈的李宝国,是不是在天堂念叨我?〃我说。
〃你看西边的那一丝云彩,像是李宝国的灵魂在徘徊。〃徐建设拍着李宝国的骨灰盒说。
那天我和徐建设达成协议,把〃挪威的森林〃转让给他,作价万元,从此以后,我不得干涉其一切经营活动。
我知道,这家伙早就看上了〃挪威的森林〃那帮有钱的客人,他想把它变成一只〃鸡窝〃。
但我什么也不想管了,对那种灯红酒绿的生活我顿生厌恶。
这可能是李宝国的死改变了我的生活态度,对生活我再也不抱任何不切实际的幻想,我记得有一年归元寺的和尚对我说过,〃人生的痛苦莫过于有太多的幻想。〃
我把李宝国的骨灰盒当枕头,连睡了十几天,感觉相当舒服。
其间,阿美来过一次电话,问李宝国用口红写的那句遗言到底是什么意思,我告诉她,那意思就是说婚姻是长期嫖娼与长期卖淫的关系,没有别的意思。
她把电话〃砰〃的挂了,连骨灰盒的事问都不问。看样子,这家伙明白了李宝国是厌恶与她生活才匆匆死去。
徐建设给了我一张万的支票,就忙着去组织小姐把〃挪威的森林〃变成〃鸡窝〃。
我拿着万的支票问杨丽娜如何处置,她说你留着慢慢的花吧,不要乱搞就是了。
有一天早晨,我一觉醒来,发现骨灰盒滚到了地上。我这才想起昨天夜里李宝国在梦里对我说,他想回老家河南安阳。
我连忙把骨灰盒从地上捡起,用袖子擦了擦灰尘,放进一只旅行箱。然后直奔机场,我赶了一班上午的飞机,飞到郑州才点钟,在郑州我吃了一碗羊肉汤后,全身发热,坐在街头,我对李宝国的骨灰说:〃我太累了,也想变成一撮骨灰。〃
下午我绕道去了一趟少林寺。寺内香火缭绕,木鱼声声,香客拥挤。
我找了一个僻静的殿堂,把骨灰盒从旅行箱里取出,把它放在一只蒲团上,我在另一只蒲团上跪下,对着一尊菩萨磕头作揖。
我不知菩萨能否饶恕我们曾犯下的种种罪过,我带着李宝国的骨灰盒在少林寺里转了半天,看看天色已晚,就下了山。
把李宝国的骨灰送回他安阳老家,我又索性去了一趟武汉。
一路上我心情郁闷,一副万念俱灰的样子,直到在汉口花桥一家酒店大堂里见到我的初恋情人朱小梅,心情才有所好转。
朱小梅脸蛋圆圆的,穿着一件碎花连衣裙,脖子又白又嫩,双眼里还能找到十几年前读中学时的影子。
我在武汉住了半个月,朱小梅陪着我在东湖里划船,在长江上饮酒,在新建的长江二桥上散步至深夜。她回家,我回宾馆。
快离开武汉时,我和她又去爬了一次磨山,快下山时我突然把她抱住,她没有拒绝,而我泪如雨下,感时伤怀,难以自持。
朱小梅在我怀里说:〃众生以菩提为烦恼,佛陀以烦恼为菩提。〃
我不知朱小梅为何要这样说,但我突然想起在少林寺时在一本佛经上看到过这句偈语。
从武汉回到北京,燥热已经退去,夜深了还有一些凉意,秋已来临。
我去了一次〃挪威的森林〃,徐建设这狗娘养的果然把那里变成了〃鸡窝〃、〃淫窝〃,墙角贴满了不堪入目的裸体画,里面弄出了十几间又小又暗的包房,原来的浪漫气息荡然无存。让我伤心的是,徐建设居然用我那台旧放映机放他娘的色情烂片。
徐建设还向我颇为自豪地展示他的〃小姐〃,他打开一间包房门,里面蹲着、坐着、站着二十几位女孩,白花花全是胸脯和大腿,那是一堆投向男人的色情炸弹。她们看上去也就十七八岁,打扮性感,妖里妖气,操着嗲声嗲气的五花八门的普通话。不知徐建设从哪里搜罗了这么多女孩。
〃她们绝对是北京最优秀的小姐,平均身高在。米以上,平均胸围不低于F。更能体现她们的高素质的是学历,大部分是大本,其中还有研究生,最次也是专科,不像别的北京歌厅,高中生都没有几个,太低档。我想这样更能对得起你老胡,毕竟’挪威的森林’是你老人家创立的品牌。〃徐建设这厮牛逼哼哼地说,最可恨的是还往我身上扯。
〃别别别,你的’小姐’学历再高,胸围再大,也和我没关系,这酒吧已经是你的了。〃
让我万分惊讶的是,徐建设还任命了阿美为这里的〃妈咪〃。
〃’妈咪’可是一个非常时尚的职业,不是一般的女孩能当上的,既要能镇得住那帮比猴还精的’小姐’,又要能哄得住各式各样要多坏有多坏的嫖客,不在’小姐’中打拼几年,是很难做到这个位子的。我完全是看在死去的李宝国情分上,才破格把阿美捧为’妈咪’。〃徐建设堂而皇之向我解释。
我还看到那个叫索娜的女孩也在那帮〃小姐〃中,她叼着一根香烟,两只乳房完全暴露在外面,嘴唇涂得血红,好像刚喝了鸡血,一副标准的〃鸡〃样。我一眼就认出了她,她似乎把我忘了,她用空洞的眼光望了我一眼,马上就移开了,就像看别的嫖客一样。
或许她见过的男人太多,忘掉我太正常了,或许她在心里认为,这个男人太古怪,要与他搞,太麻烦。
有时三更半夜,徐建设假惺惺地给我打电话:〃老胡,我给你留了最小最漂亮的小姐,赏光吧!〃
其实,我知道是被挑剩的最老最丑的小姐,他才会指使给我,说不定还得掏小费。没劲,去你妈的徐建设,你自己留着赚钱吧!
我对着天上纯贞的月亮发誓,徐建设这样搞下去,如果不出事 ,如果不出大事,我胡某人一定去少林寺当和尚,永世不近女色。
我以上的发誓没过几天,果不出我所料,徐建设出事了。一车全副武装的警察,把〃挪威的森林〃团团包围住,徐建设和他最优秀的〃小姐〃们,还有一批寻欢作乐的嫖客,被一网打尽。二天《北京晚报》的新闻版上刊登了一张抓他们时的现场照片,徐建设在那帮〃小姐〃中显得格外抢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