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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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的思索 更新:2021-02-17 12:02 字数:4752
手里的花朵抛了过来,洒了君玉一身。
君玉随着孟元敬、寒雪海等人好不容易穿过重重人群,来到特意为赏荷搭设的精致荷亭,刚一坐下,一个红衣少女奔了过来,模样娇憨,正是石虹妮。
君玉见只她一人,却不见石岚妮的踪影,心里喟叹了一声,低声道:“你姐姐可好?”
石虹妮扁了扁嘴巴,几乎要哭出来的样子,“我姐姐很惦记你,可是,她不愿意出门!”
君玉尚未回答,忽听得一阵十分嚣张的大笑声传来,正是朱渝。他也不和任何人打招呼,只是冷冷地看了一眼君玉,依旧是那种冷淡而嘲讽的微笑:“你是那个甚么玉剑公子的救命恩人,今天,这花会是专为你设的罢?”
石虹妮恨恨地看了他一眼,石岚妮回家这些天,朱渝从来不曾前去探望。她知道姐姐在等着这个人,可是,这人却一副没事人的样子,想必早已将姐姐忘到九霄云外了!朱渝完全目无旁人的样子,石虹妮恨恨地拉了孟元敬:“哥,我讨厌这里,我们去那边!”
孟元敬看看君玉,君玉点了点头。
寒雪海站在那里,十分恼怒,想怎样却又不好怎样,也转身就走了!
其他人也十分没兴,转眼之间,荷亭里只剩下了君玉和朱渝二人。
朱渝冷冷地看她几眼,突然道:“我最讨厌你这种人了,无能谁到了你面前就会不由自主地黯然失色,有时,我真的十分不想看到你!”
君玉苦笑了一下:“每次见到朱公子也并不是什么令人愉快的事情!”
她看看石虹妮恨恨远去的背影,叹息了一声:“朱渝,你总该去看看岚妮的!”
“哈”朱渝怪笑一声:“君大公子有怜香惜玉之心,我朱渝可从不单恋一枝花!”
君玉沉声道:“无论如何,她曾和你蜀中同行,难道你就没有一点责任?!”
“我有什么必要回答你这个问题?!”朱渝翻了翻白眼,“你若喜欢,我可以把她让给你!”
这一瞬间,君玉只觉得眼前之人又和小时候一样讨厌莫名,如果说少时的朱渝因为恶作剧尚可以被原谅,可现在这个男人,简直令人憎恶!
尽管这一丝嫌恶的表情只是一闪而过,朱渝也清楚地看到了,他忿忿地冷笑道:“我父亲、方格格,哪一个不是你母亲的大对头?可你搭救了你的仇人后还惦记不休……你知不知道,你这圣人模样令我十分讨厌……”
君玉截口道:“你和石岚妮并不是我的仇人!我母亲早已长眠,所有的往事也早已烟消云散!”
朱渝顿了好一会儿才冷笑道:“你从小就是这样谦谦君子的模样!你知不知道你这种高高在上的姿态常常让我抓狂?”
君玉沉默了。
朱渝有些揶揄地笑了:“你看,你就是这样!大名鼎鼎的凤城飞帅,一诺千金的凤凰寨主,天下女子的梦中情人,对任何人都可以毫无理由地伸出援手,‘宁可天下人负我,切莫我负天下人’——你已经不是人是神了!你比孟元敬更让我讨厌!我常常在想,这样万人崇拜的偶像会不会有轰然倒塌的一天……”
君玉也冷笑一声:“可是,你指责我的这些,就足以为你的负心薄幸开脱么?石岚妮又是第几个香红叶了?”
“女人如衣服,谁叫她们拖泥带水痴心妄想!”
君玉厉声道:“难道你就可以因为她们的痴情而随意践踏、折辱?”
朱渝忽然想起罗罗自杀的那个夜晚,君玉亲手埋葬她时那种悲凉的神情,一时之间张口结舌,只觉无言以对,冷笑几声,拂袖而去!
第十二章
因为这番争执,朱渝心里非常气闷,独自回到了家里。朱渝的老家在扬州,但是家人都住在京城丞相府,扬州的老家只有一屋子丫鬟、仆人守着。
见朱渝回来,老管家赶紧回报:“少爷,朱三槐已经等候多时!”
朱三槐是朱丞相的贴身侍卫之一,朱渝见了他,知道又是父亲有事吩咐,果然,朱三槐道:“丞相吩咐少爷务必尽快返回京城,有要事相商!”
“有什么要事?”朱渝冷冷地道!
朱三槐垂手道:“丞相得到密报,七王爷有意笼络北六省的将领,君玉正是他延揽的主要对象,丞相对此十分担忧,要二少爷立即回京商议对策!”
朱渝冷冷一笑:“商量什么对策?凭你们能奈何得了君玉么?!”
朱三槐不敢多言,只听得后面一个十分严厉的声音:“君玉自然不好对付,所以,这次需要你帮忙!”
朱三槐赶紧回头行礼,来人正是朱丞相。
朱丞相道:“你先退下吧!”
朱三槐立刻退下。
朱渝见父亲连夜归家,虽然京城比邻,也有点意外。
朱丞相深深地看了几眼儿子:“你从蜀中回来后,为什么不直接回丞相府?”
“我还有些事情!”
朱丞相盯着儿子:“你有什么事情?”
朱渝不答,朱丞相的声音更加严厉:“今天汤镇宴请武将,你为什么不来?祈小文和苏赫察亲自送了厚礼去请君玉,他摆了架子一口回绝,你倒好,居然跑去寒家的花会凑热闹!你和寒雪海素无交情,又是因为君玉在那里?!”
朱渝从来没听过父亲用这种语气对自己说话,他不由得避过了父亲严厉的目光,朱丞相忽然道:“你跟我来!”
朱渝不敢抗命,跟在父亲身后。朱丞相径直来到正院的一间大书房,朱渝迟疑着停下了脚步。这间书房是在他出生之前就已逝世的大哥朱大公子生前专用的,朱大公子死后,朱丞相下令不许任何人接近,尽管已经二十几年过去,不过因为有人定期打扫,所以一直维持着大公子生前的整洁!
书房的老仆见了朱丞相父子,也有点惊讶,刚叫了声“老爷”,朱丞相立刻道:“开门”。
门一下打开了,满屋子虽然灯火通明,却有一种弥漫开来的冷清。 这是朱渝出生以来,第一次走进这间大书房。书房里非常整洁,左边是一排排的书架,书架上上并非四书五经,而是各种各样的武学典籍,从籍籍无名的三教九流到江湖上的名门大派,几乎各种武学典籍无不齐全。而书房的右边更呈列着十八般武器,其中最多的是剑,朱渝认出其中好几把都是江湖上失传已久的名剑。
在书桌的正前方,挂着一副装裱得十分精细的女子的小像,那作画的人并不十分高明,而那画像上的女子也并非什么天姿国色,可是,朱渝一见之下,却呆住了!
他认得那双眼睛,那是一双即使在千万人中也可以一下辨认出来的特别的眼睛!那作画之人想必十分用心,一笔一笔工笔细描,而且着色更是用了花梢晓露调丹濡粉,事隔多年鲜妍依旧,以致于画中人的那双眼睛似乎仍微微发出墨玉一般的光芒!
而在书桌上,还摆着一本用金箔包装封面的薄薄的书籍,上面赫然是几个大字:手挥五弦!
他听得父亲的声音十分沉痛:“你大哥就是因为这个女人而死的!”
朱渝沉默着,朱丞相道:“走吧!去你的书房!”
朱渝不解其意,只好跟在父亲身后。
朱渝的书房比大哥的那间还要大,和大哥的书房不同,他的书房分为两部分,第一部分除了各种武学典籍,更多的是四书五经、兵法、史籍典故甚至稗官野史。
当然,他的书房里引人注目的绝非这些书籍,而是另一部分的美图呈列馆,正面的墙壁上是八大美人图:褒姒、西施、貂禅、赵飞燕、王昭君、洛神甄妃、冯小怜、杨贵妃。这些美人图两幅一组正好构成了春夏秋冬四季。在这八大美人图的两侧墙壁上,则是近二十年来江湖上声名最盛的美人图,从方格格、方翩翩、情魔到艳名远播的秦淮名妓,令人眼花缭乱、目不暇接!
而在这些美人图的旁边赫然放着那幅花蕊夫人的屏风,正是庞般等人从那蜀中秘道里带回来的。
朱丞相的目光扫过众多美人图,道:“这些美人图,无一赝品,天下各种类型的美女已经尽在其中了!”
朱渝自然知道这些美人图无不出自一代代杰出的画家之手,画出的无不是她们容颜最盛时刻的天香国色!
朱丞相盯着儿子:“在你16岁后,我就为你寻了几名丝毫不逊色于这些画中美人的侍妾!此后,无论你怎么寻花问柳,无论你的行为多么放浪形骸,哪怕你跟那些不务正业的风流公子哥儿一样吃喝嫖赌、胡作非为,我都从不过问——我找了这么多的美人图,就是希望你从小耳濡目染,不要像你大哥那样!”
朱渝冷冷地道:“你觉得这些人很美么?”
朱丞相道:“你说什么?”
朱渝从身上取出一幅画来,展开,挂到了八大美人图的中央,即使面对父亲,也是那种有些嘲讽的微笑:“你看看这画!”
一屋子的美人图忽然颜色尽失,朱丞相看了那画上的男子半晌,神情惊疑:“这是君玉?”
“君玉比他父亲更胜一筹!”
朱丞相怒道:“这就是你逼了杨昌浩、庞般滞留蜀中的原因?”
“当然不是,因为我欠他一命!”
朱丞相身子一震,闭了闭眼睛,朱渝第一次见到父亲这般老态龙钟的模样,他正要伸手去扶,朱丞相踉跄着在书房的一张椅子上坐了下来。
好一会儿他才睁开眼睛盯着儿子:“你为什么要将那小子当成朋友?”
朱渝自嘲地笑了笑:“只怕他从来不曾认为我配做他的朋友!”
“你这是什么话?”朱丞相大怒,重重地在椅子上捶了一下,“那小子何德何能敢如此轻视于你?当初在千思书院我就该杀了这个孽种!”
“当初你又不是没出手,有弄影公子在,你能杀得了他么?现在懊悔有什么用?!”朱渝冷然道。
朱丞相气得脸青面黑,厉声道:“今后,我再不许你和这个孽种往来!”
朱渝冷冷一笑,立在一边没有做声。
朱丞相长叹一声,道:“你大哥从小天姿聪颖,远超一众只知道吃喝玩乐的豪门公子。长大后,他更见识出众,是我最好的帮手!他不近女色,唯一的嗜好就是痴迷武学!到他二十岁时,武功已经超过朱三槐了!”
朱渝忽听父亲第一次讲起那个素未谋面的已故大哥来,不禁有点意外,朱三槐的武功远在庞般之上,是丞相府的第一高手,朱渝自认武功也不如他,可是大哥20岁时,武功就已经在朱三槐之上了!
“那时,我为自己有这样武功高强的儿子感到非常自豪!即使是我的政敌也十分羡慕我有这样一个儿子!可是,有什么用,你大哥在寒景园遇到了兰茜思,遭遇了平生第一场惨败!此后,他性情大变,我怕他闷出病来,遍访天下佳丽希望他早日成家不必再痴迷武学,可是,他倒当真不痴迷武学了,而是将那个普通之至的女人当了天神一般崇拜!……”
朱渝原本一直以为大哥是被兰茜思杀死的,现在才第一次从父亲口中听到当年的那段纠缠,只觉得心里十分紧张,手心都快冒出汗来。
“如此过了半年,你大哥费尽艰辛找到兰茜思,可是,这个女人连你大哥是谁都想不起来,更不要说多看他一眼了!你大哥回家后闭门七日,画下了那幅小像,从此卧床不起,任我遍请名医也无济于事!”
朱丞相恨恨地道:“就在同年的武林大会上,兰茜思受伤失踪,你大哥得知消息后病情加重,不久就郁郁而终,此时,距离他25岁生日还有三天!……你大娘悲伤过度,也一病不起,不到两个月就离开了人世!从此,我对兰茜思恨之入骨,非要杀他祭奠你大哥在天之灵不可……”
门口的老仆忽然轻轻敲门,朱丞相怒道:“什么事?”
老仆颤声道:“朱四槐说有要事向丞相禀报!”
朱丞相道:“叫他进来!”
朱四槐快步走了进来,他和朱三槐是兄弟,都是丞相府的家臣。朱四槐正要行礼,朱丞相立刻挥了挥手:“四槐,你来得正好,把当年追杀兰茜思的详细经过向公子讲一遍……”
朱四槐正是当年参予暗访追杀兰茜思的领头之人,多年过去,当年参予之人死的死、散的散,余下者无不对那次追杀讳莫如深。朱四槐迟疑了一下,却不敢不从,道:“大公子故去后,我们四处追查兰茜思的下落,两年后,终于在贵州的一个小镇发现了她的踪迹……那时,兰茜思已经怀孕七八个月的样子……”朱四槐顺着朱渝的目光,忽然看见正中挂的那个男子的画像,失声道:“那个男子,正是兰茜思的丈夫君生……”
朱丞相点了点头,朱四槐继续道:“那时,我们已经打听清楚了兰茜思的情况,她夫妻二人在这偏远小镇别无亲族,但是,兰茜思实在太厉害,我们不敢贸然动手,其中一个年长者建议再过一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