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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公主站记 更新:2021-07-12 22:14 字数:4689
也不抬么?”【眉】救星来矣林冲抬头看时,原不认得。王进道:“这位是东京孙老先生,官名单一个定字。林大哥,你当日到开封府过堂时,他老先生便是当案孔目。”话未了,林冲“阿呀”一声,扑翻虎躯拜将下去,孙定急忙答礼。王进道:“可是呢,孙老先生来得正好。大丈夫磊磊落落地,恩是恩,仇是仇,哪有大恩不报,此身肯死的道理?”回头叫从人:“快牵马来,我们仍旧到寺里谈。”
到得寺里,早见客堂上一位虬髯虎颔的伟丈夫,和知客僧高坐谈心,一见王进,急整衣下座招呼。林冲、孙定、史进、曹正等也一一见礼。林冲依稀有些认得,却称呼不出,只索立住脚呆想。那人特地走到林冲面前哈哈大笑道:“林武师!你忘却独龙冈上相逢吗?”林冲恍然大悟道:“阁下原是铁棒栾将军么?真久违了!”【眉】武人相逢,肝胆披露栾廷玉笑道:“不久不久。兖州城下还交锋一次,可惜黑夜彼此不曾认清。”林冲动问起来,方知栾廷玉因京东制置司保举,现在已授职曹、郓沿河巡检司,他同王进少年时是同里同师。孙定是由孔目升吏员,现已转到京东路天平节度使判官,【眉】补叙栾廷玉、孙定官职,是史官笔法早年也是和王进相知。两人都因到部引见,顺道送葬。
从此一连几日,为送葬来到寺里的朋友甚多。其中有小半都和林冲相识,更有些不认得的,王进替林、史、曹三人,纷纷介绍道:“于今我们都是一起,不用再提梁山的话了。”这日葬务完毕,王进对林、史、曹三人道:“赶快回京罢!我们要谈到正事上了。”毕竟所谈何事,且看下回分解。
林冲、史进、曹正就此下山,忠义堂上,只九十六人矣。
第八十回 悼前尘愤挥热泪 阻通番首抗雄威
话说王进等回到汴梁城里,孙定自到节度判官任上去了。【眉】孙定上任,紧接上文栾廷玉部下新编入官军,急须训练。扈成已来信催促两次,兼之巡检司赴任日期已迫,也到山东去了。【眉】栾廷玉到山东另有下文,详后此时燕山城兀自不曾攻开,女真也有从平地松林一路进兵消息。京邑里传说,枢密使已下令山东,从速踏平山泊,以清官军后路。又传方腊将次讨平,不日便移得胜之兵,来剿捕宋江。王进听得便告诉林冲们道:“照此形势,梁山万不可去了。只有在京谋干,或到经略军前效力。但是京中武职,多是闲曹。纵然一官,仍是浮沉宦海,不如就此同往经略军前投效,戡定幽燕,不怕没有建立功名之处。”三人都以为然,只虑着将来山泊用兵之时,和宋公明到底有些不好意思。王进道:“种经略用人,我是知道的。这一层只要声明在先,到也无虑。”三人都甚愿从,便公写一封婉转平和的信,叫跟来的一个喽罗交上公明哥哥,自己却跟王进去到经略军前。
信到梁山,宋江看了,不禁心中纳闷。【夹】梁山泊之组织,林冲为其首功,其崩坏则林冲之先去以为众望,亦有力焉吴用劝宋江索性专等段景住、石勇、皇甫端回来再说,【眉】望段景住来,是望其速死也这信暂且不覆。叵奈俗语说得好,等人容易老,偏偏几个人一去二个月,没有消息。
这日,花荣无事,偶然去看看妹子,瞥见妹夫秦明从外边进来,手里拿一叠纸片。一见花荣,顺便递一张给他。花荣看时,上面写道:“谨于元月廿三日,寒族遇难五周年之期,发哀追荐,洁具杯酌,恭邀同情。”下款是:“待罪秦明率子太平载拜。”【夹】从前书元宵算来,日期恰好不差花荣看了,不觉一个寒噤,只得勉强说道:“妹丈!你现在有了孩子,这也是应该的事。”秦明冷笑道:“你说得是,原是多承令妹!”【夹】一个钉子花荣不好再说,敷衍盘桓一会子,抽身来见吴用,将此事备细说知。吴用道:“秦兄弟素来为人是霹雳火,怎会下这冷着。你可知道他在哪里追荐?”花荣道:“听说仍是在山神庙。”吴用道:“这件小事,虽然于山寨无损,总是人面难堪。【眉】慢说人面难堪,有胜于此者在我和公明哥哥都不便说什么,还是你去同令妹商量,阻阻看,可能作罢?”花荣叹息道:“论他上山的时候,原怪我用计太刻毒些,道他是直性人,事过便罢,谁知道偏会记恨。如今山寨上人心摇摇不定,也不只他一个。不知何故,近来公明哥哥的恩义,竟没有用处!”吴用道:“论公明哥哥的恩义,原抵不过朝廷的爵禄。只缘朝廷被一切资格簿书蒙住了,不会得用爵禄;公明哥哥却会用恩义,所以英雄豪杰都投向公明哥哥。但是这西洋镜【眉】“西洋镜”三字新颖日子多,渐被几个调皮人拆穿。加上去年林冲们勾结了什么王进,无端下山送葬,一去不回,又写信来劝公明哥哥,也去投种经略麾下。你道林教头和公明哥哥多少年交情,倒说此言,不奇怪么?”花荣道:“假如公明哥就此放手,落得好下场,也罢了。”吴用道:“公明哥的志气,就不做太原公子,也要象虬髯一流,难道甘心低下头来,受人支配么?【眉】宋江恐配不上张三呢?这是吴用替他捧场的话好在我们现在也另有布置,眼前大家忍耐着些。就如秦兄弟这件小事,你假如拦不住,也不用放在心里。”
花荣去后,这里吴用想起前回跟林冲去的喽罗,说京城近来的风俗,是娼优最为行时,道君皇帝每每亲自出来微行到娼家取乐。蔡太师几位公子,个个都是串戏的名家。【眉】国家将亡,必有妖孽。皇帝而曰“道君”,公子而兼串戏。极五光十色之观很有人在这里面得好遭际的。便来和宋江商量道:“种师道军前既然不去,难保林冲们不写信给别人乱放野火,还是走朝廷的别门路子好。如今京城风俗,既是如此,可着一个口齿玲珑兼会歌唱的前到京中,设法搭进班里,于中斡旋。只要保全得我们部分不散.度过这趟难关,将来哪怕没有进身机会?”宋江道:“段景住还不曾回来,此事如何?”吴用道:“我们又不是真正忠臣,【眉】不是真正忠臣就可私通外国吗?怕什么?双管齐下,总有一着。”宋江道:“我们山上,论武艺的人材,不为罕稀,吹弹歌唱的事,真难选呢!要去,或者只有燕青去得。”吴用遵:“你忘却燕青是谁的人?近来看他很有点手段,不好驾驭。【夹】是董平中毒的事露了才情的缘故更讲起他那主人翁,常是那般不即不离地。我们先还道他老实,信他的话,在兖州几乎闹出大兵变来,裴宣也因此闹跑了。我现今省悟,他手段绝高,许多事情,怕都在内,不过一时发觉不出罢了。”宋江点头。两人又商量一回,议定选就一位头领。
又一天早晨,大家齐集忠义堂上,正当议事,铁叫子乐和上来告宋江道:“小可有外祖,八十多岁,老病在东京城里,表兄有信来说,他想看看亲人。小弟意欲下山去走一遭,怕去迟之时,不及见面。”宋江沉吟着,问卢俊义道:“许他去罢!”卢俊义道:“公明哥哥说了就是。”宋江便叮嘱乐和早去早来。【夹】商量好的事,要在人前做一番。巧诈之人,其愚拙处正在此乐和整顿行装,匹马下山而去。【夹】连平时饯送之事,都不敢有,极意遮人眼目忠义堂散后,花荣和吴用同行,吴用问:“秦明的事如何?”花荣道:“几天来,委实不好意思去得。想他事在必行,不久帖子必到。”
果然走不几步,已遇下帖子的喽罗。花荣和吴用分手,不知不觉的,信步从秦明的门口过.心神一悚,脚步一凝,忽听门里一阵杂乱,身不由己地住下来。再听时,秦明正在大叫大骂道:“你那天杀的哥哥,为救姓宋的一命,无端害我一家,你还开口亲眷,闭口亲眷呢?你自己不知道,他把他亲妹子做了无耻东西,美人计的物品,我自明白得很。你想我一家上下十几口,你一个人能抵几条性命?”他妹子一味嘤嘤地,听不清说什么。花荣立久,觉得心窝仍有些疼痛,【夹】“美人计”三字也自走回家。
次日,山神祠和尚道士的法场,铙钹钟磐,早已热闹起来。秦明角巾素服,放声大哭。众多头领,都劝不住。只宋江、吴用来行礼时,忍着泪捧出自己做的祭文来。二人看文虽粗俗,语言却极沉痛,还有几句刺人的话头,夹在里面。宋江明知当面骂他,不好招架,忍气吞声地看完。晚上秦明留众头领筵燕,因宋江先去,【眉】俗语说“指着和尚骂秃驴”,宋江不得不先走一步就将宋江、卢俊义两人合送的一桌祭筵,整治成熟,送到宋江家中。【夹】未达不敢尝这回花荣心病,竟是日渐沉重,只得请安道全诊治,好几日才得松些。秦明夫妇又闹起来。花夫人没奈何,抱小孩子归宁。临出门,却被秦明把小孩子夺了转来,道:“这是我秦家骨血,不许带走!”【眉】和董平服毒、审问某妇事恰打一照面恰得王英夫妇一外一内,好容易转圜。花夫人接回夫家,但是一场哭诉,花荣病又气得反复。
宋江甚不放心,每每抽空来问候花荣病状,长是不好不歹地,病中常对宋江叹息。问到原故,又含糊应答。宋江好几回耐不住了追问道:“贤弟,你几番象心里有话,待说不说似的,其中定有缘故,务必剖开一谈。贤弟,我和你是生死交情,何消吞吞吐吐的。”催逼到三五次,花荣只得说了道:“小弟原不敢说,却又不忍不说,说出不中听时,哥哥休要见怪!”宋江道:“贤弟说了,能做的无有不做,就一时做不到的,也许终久要做。贤弟总是一团好意为我,哪有相怪之理!”花荣道:“那么,小弟便斗胆说。兄长,你要受招安的那句话,须要实行才好。”【夹】当顶一针宋江道:“只为兄何尝不想实行,只为当今朝廷不明,奸臣当道,专一陷害好人。在朝廷的尚且不安于位,何况我们身在草野,反要自己投去呢?”花荣道:“小弟又要多话了。种经略那里,林冲哥哥和史进兄弟不是已经跟王进去了么?听说对我们大家都有引进之意。兄长,你要招安,这不是一个机会?【眉】这是梁山泊上人的出路小弟觉得多数兄弟,都是因为兄长时时提起‘招安’二字,所以上山。日久不见分晓,自从公孙先生下山后,陆陆续续自动地走了几人。于今再不设法,只怕后来还有全体倒戈之日。【眉】倒戈可虑不瞒兄长说,小弟也算功臣之后,半路上为要救兄长,和刘高那厮赌口气,也只道暂时落草,如今弄得这样进退不得!”说到这里,喉中格外呜咽起来。宋江沉吟半晌,【夹】还是用老法子来答道:“贤弟放心。愚兄不是那不忠不义的人,现今大众心情,也测摸得一二。前番段景住到北边去,十天前乐和下山,都是愚兄叮嘱,为一众兄弟们谋个出路。”宋江说着,将身子伏到枕边,附耳低言,又说好几句。花荣一声长叹,转面向壁更不开口。【夹】其情可想宋江走出来,找吴用说了一遍,道:“我看花兄弟,竟和卢员外当日差不多,不一定是为秦明的事呕气的。军师你会劝人,且设法宽解他一番,看是如何?”吴用冷笑【眉】鬼头鬼脑又冷笑了道:“不必了。你看他如此这般的病和心事,还得好吗?我们只赶紧干我们事罢!”
正说着,外边传进报机密的喽罗来。这喽罗先时跟段景住们到北边去。那喽罗道:“段头领、皇甫头领,大家已在北边从海道动身,奉命抄旱路,单身先来报信,大约海道进口,换内河小船后,走得慢些,也无过五七日后就到。”说着.怀中探出段景住的信来,宋江和吴用看过备细,收了信,【夹】着眼问喽罗:“公孙先生有消息没有?”喽罗道:“听段头领说,在蓟州城内外,着实去寻几遍,并无踪迹。后来还是在燕山遇见一个卖柴的,是公孙先生山中旧邻居,他道:‘在兵乱未起之前,罗真人已转到口外雾灵山参同道院,许多徒弟都带家眷同去。公孙先生同母亲,都在其内。’据真人说:‘十年以内,都是劫期,【夹】真象道家口吻,不知从哪个神坛处学来万万不可下山,怕山下有人来寻。’真人已作起十里雾来,将山罩定。公孙先生临去曾经说过,去后南边倘有人来,叫他千万不要入山,免得真人不欢喜。【夹】又怕人来,可见雾并不能罩住因此大家都不便去探访。”【夹】可惜李逵宋江知道北边使者已在路途,心中顿然开朗。吴用劝宋江暂且不必泄漏,待得临时仓促宣布出来,好教大家格外惊喜。【眉】心中不必太乐,紧防不乐在后。【夹】军师也防变局宋江问起一切细情,喽罗却不甚清白,只知皇甫端因相马的遭际,在金帮已经实授驾部郎中,非常荣显。吴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