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节
作者:谁知道呢      更新:2021-07-12 22:14      字数:4771
  炝搜邸?br />
  不一会,屋子就成了垃圾场。
  我坐在床边,一边惬意地喝着啤酒,一边心花怒放地看着燕在试图结束一场感情。
  “轻松多了!”燕在一阵打砸抢之后,这才疲惫地坐在床边,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看着满屋子的垃圾发起了感慨,“怪不得活得这么累呢!原来背着这么多的垃圾啊!”她说着从我手中抢过啤酒瓶,粗犷地喝了两口后,抡起胳膊,“砰”地一声将酒瓶摔得粉碎,“你说,我是不是得给他脸上划拉上两刀或者抹了他脖子,看他以后还拿什么去骗别的女孩?”燕瞪着血红的眼睛问我。
  “你说呢?”我问她。
  “如果我抹了他脖子,肯定会坐监狱的,那样我妈会很伤心的!”燕为难地说。
  看着刚才还男朋友长男朋友短的燕,在我这个仙人的指点迷津下,竟然要去在某个人的脸上划拉两下或把脖子给抹了,一种成就感油然而生。
  “不行,我还得去找他!”燕站起身后坚定地说,“不抹他脖子,最起码要骂他个狗血喷头,要不然憋着这口恶气怎么消化?”
  我满意地点点头。
  燕恶狠狠地揣起一把水果刀就出门了。
  我哈哈大笑,载歌载舞地到楼下买了两瓶啤酒,然后健步如飞地蹿到楼顶,一边翘着二郎腿看起了云卷云舒鸟飞鸟落,一边心情舒畅地给晕上了。
  很晚很晚的时候,燕回来了。
  她人未上楼笑声就先上来了。
  她没有回她的屋子,而是直接来到楼上。一番酣畅淋漓的大笑之后,她默默地拿起桌上的一瓶啤酒,一声不吭地喝了起来;喝着喝着,眼泪忽然“唰唰”地跟断线的珠子一样滑落下来。
  “其实我真的不想成这个乱七八糟的样子!”燕悔恨地说。
  “谁想成为乱七八糟的样子?”我愤世嫉俗地对她说,“但是活在这个乱七八糟的世界上,经历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你不想乱七八糟能行吗?谁想成为杀人犯,可死牢里镣铐加身的都是什么人?谁想去灯红酒绿中卖笑卖身,可霓虹深处那些涂脂抹粉的都是什么人?谁想像条游荡的野狗一样在这个世界上四处游荡,可有那么多人像游荡的野狗一样孤苦伶仃地在这个世界上四处游荡……”我忽然感觉自己来了情绪,“痛,可以让我们忘记痛!悲伤,可以让我们忘记悲伤!如果你想不开,那就放开地堕落一回吧!堕落之后就是升华!反正都是已经想到死的人了,还管那么多干什么?”
  “你是不是受过什么刺激?”燕皱着眉头问。
  “受过!受过强烈的刺激!”我学着赵本山的声调阴阳怪气地说。
  “你想让我怎样堕落?”燕一脸厌恶也一脸茫然地问。
  “壶中日月长,酒中乾坤大。”
  “你是不是想让我喝醉?”
  “是啊!不醉怎么解千愁呀?”
  “醉到你床上更好,是不是?”
  “是!”
  “然后呢?”
  “你说呢?”
  “男人都这样吗?”
  “应该是吧,男人就像狗,女人就像大骨头,没有不想啃骨头的狗!”
  “我喝!”燕说着拿起桌上的啤酒瓶就吹了起来,吹了两口后问道,“你说的是真的还是假的?”
  “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人心都是隔着肚皮的!嘴上喷粪的未必心就坏,嘴上抹蜜的未必心就好!越甜蜜,有时还越须警惕!最甜的诱饵,也许是最毒的毒药;最大的好处,也许是最深的陷阱!”
  燕点点头后,又摇了摇头。
  不知道她是懂了还是不懂,或者是不懂装懂或懂了装不懂。
  “真正的爱,它是理解,是体谅,是帮助,是在你最需要的时候陪在你身边给你关心和鼓励的!”我看着燕一脸茫然的样子激情澎湃地说,“一个有能力爱你的人,必定是会疼你、爱你、自始至终关心你、帮助你的人,而不是支配你、操纵你、伤害你、在你最需要的时候远离你的人!这不是爱,是自私,是愚蠢,是不负责任,是卑鄙加无耻!若是留恋这种感情的人就是犯贱、犯贱、犯贱!”我忽然发现自己太冲动了,同时,我也看见燕一脸的困惑和茫然,“不好意思,有点激动了!”我说着拿起一瓶啤酒也吹了起来,“你不生气吧?”我问她。
  燕摇摇头。
  “其实你说的很对!”燕点点头。
  “莫让‘所恋’变‘锁链’!”我在受到鼓励后趁热打铁,“失恋常常教人学会怎样做人!恋爱时,你敞开的只是一扇通向他的爱情之门,而关闭的却是所有通向你的爱情之门;分手了,关上通向他的那扇门,会有很多通向你的爱情之门!”
  燕不再摇头,也不再点头,而是低着头一声不吭。
  “你听没听?”我问她。
  “你讲你的,我听着呢!”燕依旧没有抬头,“我怎么感觉脑袋里面乱昏昏的?”
  “这就对了,现在正是排毒杀菌阶段!”
  “你为什么给我讲这些?”燕抬起头若有所思地问。
  “因为我爱你!爱你!”我看着燕那张美丽而无辜的脸阴阳怪气地说,“好女孩都让狗给糟蹋了!我他妈这辈子怎么就碰不上一个为我伤心、为我流泪、为我想不开的人呢?碰上的尽是让我伤心透顶、让我哭天抢地、让我寻死觅活的!”
  燕瘪了瘪嘴,看样子是想笑,结果没有笑出来;也许是想哭,结果也没有哭出来。她默默地拿起酒瓶,开始一口接一口地喝了起来。
  我没有劝她。
  我知道,对于一个伤心透顶的人来说,有时,忘记痛的方法就是更加的痛,肉体的痛有时真的会让我们忘记心灵的痛;忘记悲伤的方法就是更加悲伤,新有的悲伤会冲淡我们旧有的悲伤;而忘记所有痛和悲伤的方法,就是放纵,肉体的放纵会让心灵得以解脱。我不知道,这样的理解是对还是错?就像此刻的燕,她病弱的身体是不该喝酒,可不让她喝难道就会让她不再心痛和悲伤吗?
  燕终于如愿以偿地喝了个酩酊大醉。正如她所说的,醉在了我的面前,醉在了我的床上,醉得一塌糊涂。看着这个不知道把自己的身体应该放在何处的17岁就远离父母无所依靠的女孩,我忽然有了一种心痛和怜悯的感觉,曾经产生的趁火打劫的念头也荡然无存。对于这样一个已失去任何保护已不知道如何保护甚至无所谓保护自己的女孩来说,所有的邪念和所有的欲望就是一种无耻和罪孽,甚至禽兽不如!我忽然感觉自己高尚和纯洁了许多,似乎都能看到曾经躲藏在邪念和兽欲背后渺小的我来。我笑了笑,轻轻地给燕盖上毯子,一边听着她均匀的呼吸,一边打开电脑上起了网。
  燕醒来的时候,已是深夜。
  当我戴着耳机正在出神入迷地看着鬼片《午夜惊魂》时,一只手,一只绵软的手悄无声息地搭在我的肩头,吓了我一跳!但我知道,我的屋子里是不会有鬼的,鬼的手也没有这么绵软和温暖,据说鬼的手是很凉很冷的。我没有回头,也伸出手,紧紧地握住了那只软软的手,燕的手指细细的,长长的,软软的,蜷缩在我粗糙且有点脏乱差的手心,感觉是那么的脆弱和无助;而后,我感觉燕柔软的身体贴了上来,像只可怜而又孤独无助的流浪猫一样,轻轻地爬在我那饱经沧桑的经历过无数风雨的虽然比不上施瓦辛格但绝对比巩汉林魁实和宽阔许多的不知道都匍匐过多少个异性的肩上,一句话也不说。我转过身,轻轻地拍了拍她的肩膀,想说点什么,却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
  “你不瞌睡?”燕轻声问道,嘴里散发出淡淡的酒味。
  “不瞌睡,”我说,“我还得给你值班放哨呢,现在这个社会治安可是不怎么好!”
  “我刚才做梦了,又梦见了他!”燕若有所思地说。
  我的心一下子凉了半截,就像被兜头泼了一盆凉水一样。我抬起头来,伸了个懒腰,长长地出了一口气,然而很快就没气了,心也不凉了。
  “你要说不想那是假的,”我对燕说,“人非草木,孰能无情?人心都是肉长的,不是泥巴塑的,也不是石头刻的,更不是用稻草扎的。人都是有感情的,没有那么说忘就忘的。”
  “但是我感觉我现在不爱他了,”燕极其认真地说,“真的有这感觉!”
  “这就对了,”我高兴地说,“是垃圾就得把它扔进垃圾筒!人要学会遗忘,忘记那些不开心的事,忘记那些给你伤害的人,忘得干干净净,尽管这很难做到。”
  “其实他是挺自私的,也不负责任!”
  “感情就是这样,牵手时都是睁眼瞎,只见其好,不见其坏;分手了,也就该睁开双眼,多看看那些缺点吧!宁想其坏,不想其好,全盘否定更好!”
  “嗯!”燕轻轻地点了点头,不知道她是真懂还是假懂,“如果谁嫁给你,肯定会很幸福的!”她幽幽地说。
  “别!千万别这样说!”我一把推开燕,翻着白眼阴阳怪气地说,“给我说这话的人多了,也没见有哪一个真的嫁给我!都是在给我灌迷魂汤!我早就成老中医了,谁也别再给我配这副药!”
  燕微微地笑了起来,不知道是在笑她自己所说的话还是在笑我所说的话。
  她笑了,那就够了。
  那天夜里,我给燕讲了很多很多。
  天亮的时候,我才昏昏沉沉地睡去。
  醒来的时候,燕不在屋子。
  我躺在动一动身就“嘎吱嘎吱”作响的床上,看着布满灰尘蜘网纵横的天花板上那几道像蚯蚓一样裂开的口子,琢磨着从哪弄些钱来。燕可能不知道我身上有多少钱,但我清楚自己有几个钱。
  我马不停蹄地一连找了好几个平常有点来往的朋友,结果一个比一个穷,起码嘴上是!
  我打电话给北京和我签了出版合同的文化公司,答复是一分钱也没法预支!
  我向几个聊天聊到做爱时谁上谁下谁屁股下垫不垫枕头这份上的网友借钱,结果未遂!
  我面无表情地从楼上走到楼下又从楼下上到楼顶一连好几个来回,还是心烦!
  我回到屋后目光最终停留在自己的电脑上并且一连喝了好几瓶啤酒,痛下决心!
  我知道自己已别无选择!
  就这样吧!就这样就这样就这样吧!
  我打电话给一个早就对我电脑垂涎三尺的老乡,那小子不到10分钟就气喘吁吁地赶来了。一进屋,他连我看都没看一眼,直接就奔到电脑前,又是左看看,右摸摸,上瞧瞧,下望望,最后还打开电脑一屁股坐在椅子上试个不停。看着他那熊样,我真想从背后给他一脚!那小子看了半天后,开始东挑毛病,西拣不是起来。看着那小子唾沫星子乱飞地跟我讨价还价,看着那小子在讨价还价之后像奔丧一样跑到银行取来钱的样子,看着那小子跟他的同学在抱着我的电脑心花怒放地下楼时的样子,我心里的气腾腾地往上窜,真想立刻就把他女朋友给撬过来。
  那狗日的走时还灌了我一瓶啤酒呢!
  看着顿时显得空荡荡的屋子,我心乱如麻。几杯酒下肚,我索性来了个一不做二不休,把书架上的一大摞书卖给了租书店的老板,把做饭的煤气罐退了50块押金,最后真想把房东那铝合金门窗给他拆了卖给收破烂的,想想还是算了。反正电脑都没有了,要别的东西有什么用?
  我终于被现实打回到刚来西安时的原形。
  我终于又回到了写作的石器时代。
  我终于有了一解燃眉之急的钱。
  我扯着破锣一样的嗓子像被鬼捏住一样在屋子里唱起了歌,从“康定情歌”到“莫斯科郊外的晚上”,再到SHE的“YOUAREMYSUPERSTAR”……我神经错乱地唱着,跳着,喝着……
  不知道过了多长时间,燕回来了。
  回来后的她一进屋子就直奔放电脑的地方,在原地转了两圈确信那地方已经没了电脑后,这才开口了。搞不清她是一直在惦记着它还是惦记着我?
  “你、你、你……”燕“你”了半天也没“你”出什么。
  “那咋办?”我问她,“电脑没有,等有钱时还可以再买,买的还是新的;书没了,有钱的时候也可以买,买的也是新的;但是你那个玩意要不处理的话,它还在一个劲地长!”
  燕不再吭声,忽然间就泪如雨下。
  第二天,我陪燕去医院消灭了那个寻欢作乐的罪证,别人的;第三天,我给燕交了一个月的房租;第四天,我给燕500块的生活费;第五天,我真的不知道自己该干什么了;第六天过去了……
  有一天,燕忽然对我说她不想自考了。
  “为什么?”我问她。
  “我想离开这个让我伤心的地方!”燕声音低低地说。
  也许是吧!对于一个伤心透顶、失望至极的人,也许只有走,只有远远离开不顺心的一切埋头就走,才是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