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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你说的没错，”小狗狗深有体会地说，“就拿我来说吧，最早那个主人是当官的，有钱有势。我曾经以为，跟上他后我将享尽荣华富贵，过上幸福而快乐的日子，然而我想错了，他收的那些狗干粮盒里没有一样我能吃，不是钞票就是金项链；也有人送来真正的狗干粮，可他却给扔到了门外，清廉得跟胡长清一样！我下楼去玩，不是被下岗工人踢上一脚就是被退休老干部打上两扫巴，他们还扬言要剥我的皮！别的狗也不跟我玩，说什么我一脸贪官相，满身腐败味。和我一见钟情的莎莎也说：“你本质不错，就是出身和环境不好！’哎！我伤心透顶，好几次都想到过离家出走和自杀，但一直未遂……”
  “你好可怜哪！”丽丽同情地抚摩着小狗狗说。
  “一个偶然的机会，”小狗狗忽然高兴地说，“我不小心把屎蹭到了身上，主人皱着眉头看了我半天，看样子挺烦。我干脆一不做，二不休，索性每次大小便后在上面打起滚来，滚完屎尿后就往他怀里钻，在他身上蹭，乐此不彼。呵呵！没过几天，他就把我像送瘟神一样给送走了，连钱也没要！”
  “呵呵！这个办法真好！”丽丽高兴地笑了起来。
  “此后，我换过无数个主人，”小狗狗摇头摆尾地说，“不过，他们大多都是庸医、奸商、三陪之类祸国殃民的人。搞不清现在这样的人怎么这么多？我烦他们，也换着法子折腾他们，最后都是他们怎么把我抱来怎么把我送走……”
  “那家伙还说你是他花2000块钱从宠物市场给我买来的呢！”丽丽愤愤地说。
  “他是个骗子！”小狗狗同样愤愤地说，“他是在马路边拣到我的，根本就没花一分钱！”
  “我再也不想跟这个骗子生活在一起了！”丽丽咬牙切齿地说。
  “对！”小狗狗同样咬牙切齿地说，“跟这样的臭男人生活在一起，还不如跟狗生活在一起呢！”
  “那我怎么跟他分手呢？”丽丽犯难地问小狗狗，“你是过来狗，有没有具体一点的经验和办法？”
  “这个当然有了，”小狗狗自豪地说，“我虽然跳出了苦海，但考虑到还有许多狐朋狗友处在水深火热之中，就说一点狗换主人的心得吧！以供狗士们甩掉主人时参考，也可供入错行之男士和嫁错郎之女士弃暗投明时借鉴使用……”
  “快说方法！”丽丽催促道。
  小狗狗开始摇头摆尾地总结起来：阴阳颠倒法：主人醒时你休息，闭目养神；主人休息你醒来，又叫又闹。
  真戏假做法：假装咬着主人玩，摇头摆尾；玩着玩着来真的，面带无辜。
  屎尿炮弹法：故意随地大小便，便后乱蹭；蹭完屎尿蹭主人，乐此不彼。
  反客为主法：见了生人特亲热，形如情侣；见了主人没反应，形同陌路。
  神经错乱法：学习文武酒疯子，喜怒无常；吃屎舔尿带狂奔，颠三倒四。
  自我残害法：不吃不喝不叫唤，病病怏怏；打针吃药都没用，不死不活。
  ……
  小狗狗兴致勃勃地讲着。
  丽丽津津有味地听着。
  “当然，方法使用起来要因人而异，”小狗狗讲完办法后叮咛道，“本狗建议，以精神摧残为主，以肉体伤害为副，以防被脾气暴躁之主人以暴治暴给扔下楼或塞进冰箱！”
  “是的，”丽丽喃喃自语，“分手，对于恋爱中的任何一方来说，都是不愿意看到的结局。可是，因为种种原因，有些感情的继续只能是对彼此更深的伤害，只有结束才是最明智的选择。”
  “对！合则留，不合则去。如果一场爱情总是带给你以伤害和痛苦，那么不如干干脆脆地甩掉这个包袱，轻装前进，寻找属于自己真正的幸福和未来！”小狗狗附和道。
  “一场错误的爱情，就是一场悲剧；结束一场悲剧，等于开始一场喜剧！”丽丽幽幽地对自己说，“我不会让短痛拖成长痛，让长痛拖成婚姻，最后毁了自己的幸福不说，连孩子的幸福也给搭上……”
  “只要想分手，天下没有甩不掉的人！”小狗狗说完高兴地蹦蹦跳跳起来。
  “对！天下没有甩不掉的人！”丽丽一边给自己打气，一边也跟着小狗狗蹦蹦跳跳起来。
  这时，有钥匙转动门锁的声音传来。
  小狗狗抬头看了看丽丽。
  “我知道，”丽丽说着高兴地摸了摸小狗狗的头，“该我表演的时间到了！”
  022　天天有爱
  那对小情侣搬走时，一起来到我的屋子，带着啤酒和烟，还有一本厚厚的“书”……
  我居住的楼下有个小小的自选商店。
  商店是一对小情侣开的，两人都二十岁左右的样子。他们每天除了进货要分开之外，其余的时间都是像鞋帮和鞋底一样黏糊在一起，一起卖货，一起吃饭，一起在晚上关门后在店里打打闹闹。看着他们整天形影不离的样子，倒让人生出几分羡慕来。
  一天，我又下楼去买烟。
  “听你们房东说你还是个作家呢！”女孩递给我一包烟后极其神秘地问，“是不是真的？”
  “确切地讲，应该叫写手！”我揣起烟后嘿嘿一笑。
  “那你一天都写些什么？”女孩接着问。
  “报刊杂志需要什么，我就写什么，”我对她说，“就像你们卖东西一样，什么好卖卖什么。”
  “那你卖爱情故事吗？”女孩饶有兴趣地追问起来。
  “爱情故事现在都已经被人给糟蹋烂了，”我装模作样地说，“不过，爱情永远都是人们糟蹋百遍也不厌倦的东西！”
  “我可不那么认为，”女孩一本正经地说，“爱情创造了美，反过来这种美又能滋养爱情。欣赏和享受美的事物，也是对爱情的一种滋养。”
  “有道理，”我对她点点头，“难得有你这么欣赏爱情的人！”
  “那你那有爱情故事方面的书或杂志吗？”女孩微笑着问。
  “很少买那方面的书，”我抱歉地对她说，“不过，我电脑里倒是有很多整理出来的经典爱情故事。”
  “别说在电脑里呢，就是在电饭锅里我也要看！”女孩嬉笑着转过身，冲着柜台里的那个男孩呵呵一笑。
  “去吧！去吧！”男孩故意装出不耐烦的样子向她扬了扬手，“别忘了回来吃饭！”
  女孩呵呵一笑，一步就蹿到了店外。
  我嘿嘿一笑，带着她朝我的屋子走去。
  “你真的是作家吗？”女孩边走边问，一脸难以置信的表情。
  “说是也对，因为我整天都坐在家里，”我装腔作势地说，“说不是也对，因为我经常是为了混饭去写作，而作家是应该为灵魂写作的！”
  女孩不再说话，跟在我的身后一副若有所思的样子。
  回到屋子，我打开电脑，把以前搜集到的爱情故事资料库打开后，让女孩坐在电脑椅上，然后给她沏了一杯香浓的茶。
  “你别这么客气好吧！”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这让我都感觉受宠若惊了！”
  “这是应该的，”我说着又把放在书架上的一袋吃剩的瓜子提起来放在她的面前，“对于喜欢爱情故事的女孩来说，是应该受到大家关心和爱护的。因为现在喜欢爱情故事的人，已经像藏羚羊一样稀少和珍贵了！”
  女孩仰起花朵一样的脸看了看我，阳光般笑了笑，开始低下头兴趣盎然地看起了屏幕上的那一篇篇爱情故事，不说话，不喝水，也不吃瓜子，看样子很是投入。
  “天哪！”女孩忽然像发现新大陆一样喊叫起来，“还真有这个故事呀？”
  “哪个故事？”我问她。
  “尾生的故事！”女孩回头说道。
  “春秋时期是有这么一个傻小伙，”我看着女孩那张年轻而美丽的脸说，“他在桥下等待自己心爱的女子。大雨如注，河水不断地涨起来，而她却一直没有出现。傻小子坚守信约，不肯离开，最后竟抱着桥柱被淹死在了那里……”
  “我男朋友以前讲给我听的时候，我还以为他是骗人呢！”女孩认真地说，“我不认为他那是傻，他那叫痴情。痴情之爱，是一种生命的超越，它超越了时间，超越了空间，超越了生命本身，就像扑火的飞蛾、吐丝自缚的蚕一样。这样的爱情，占据了生命的整个灵魂，再也没有地方可以容纳其它，爱就是生命的全部意义。他们一生只爱一个人，可以为他生，为他死，为他追求，为他执著，为他忠贞……痴情的爱，无论结局是好是坏，一生一世都不离不弃，永不言悔。一个痴字，包含了许许多多的酸甜苦辣，主宰了世世代代的悲欢离合……”
  “天哪！你不当作家真是亏了一麻袋啊！”我看着女孩那不断翕动的嘴唇感慨道，“就连说话你都带着标点符号呢！”
  “其实我上学时就喜欢写点东西，”女孩用一种陷入沉思后的语气幽幽地说，“但是一走向社会，也就没时间看书了，更谈不上去写什么文章了！”
  “那你男朋友还给你讲过什么故事？”我饶有兴趣地问。
  “讲过好多呢！”女孩情绪激动地说，“什么牛郎织女呢，哭倒长城的孟姜女和民工万喜良呢，书生焦仲卿和刘兰芝，磨豆腐的秦桑和少女黄河，女扮男装的祝英台和梁山伯，千金小姐崔莺莺和贫寒书生张君瑞等等！”
  “你男朋友知道的还挺多的嘛，”我嬉笑道，“该不是他靠讲爱情故事把你给骗到手的吧！”
  “还真让你给说着了，”女孩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我跟他以前都是在一家超市上班，他整天就缠着给我讲那些爱呀恨呀的爱情故事，讲得被单位领导以影响工作为由给炒了鱿鱼；饭碗没了，他还要天天跑到超市缠着给我讲；后来我就辞了职，和他一起在这开了这么一个小小的商店。说真的，我喜欢上他，就是因为他喜欢给我讲爱情故事。”
  我的心里忽然就涌起了一种难以名状的感动。
  因为面前这个靠爱情故事就能喂养的女孩。
  女孩和我闲聊了几句，嗑了几颗瓜子后，又开始爬在电脑前极其专注地看起了那一篇篇的爱情故事。
  过了一会，她的手机响了。
  她看了看手机上的来电显示，恋恋不舍地站起身，恋恋不舍地说：“我真不想回去做饭，可真的该回去做饭了！我真想把你的电脑抱回去慢慢看，可真的是不能抱走啊！”
  “不用你抱，”我说着打开打印机，在里面放了一沓纸，开始打印起那些爱情故事，“我全都给你打印出来，你同样可以拿回去慢慢看！”
  “那太谢谢你了！”女孩高兴得手舞足蹈。
  在清脆的打印声中，一篇篇经典美丽的爱情故事出现在一张张洁白干净的纸上。最后，我把桌子上那已摞了厚厚一沓的纸张码齐后，毕恭毕敬地交给了女孩。看着她兴奋而满足的样子，我的心里也莫名地高兴起来。
  爱情创造了美，反过来这种美又能滋养爱情。
  欣赏和享受美丽的爱情故事，也是对爱情的一种滋养。
  此后的日子，我经常会把我在网上搜集到的爱情故事整理并打印出来，在下楼买烟买酒的时候给女孩带去。我们因此也渐渐熟悉起来，经常在一起聊天，一起喝酒，一起像模像样地谈论各自对那些爱情故事的理解和感悟。
  日子就这样在一天天过去。
  生存这个讨厌的问题又讨厌地不请自来了。
  就在我的生活一天天走向困境的时候，女孩的生意也走向了困境。我陷入困境，是因为我费尽心思创作出来的边缘小说一直无法出版；女孩的生意陷入困境，是因为离她们商店不远的地方新开了一家挺大的超市。当我把抽烟从一天三包删减到只剩一包的时候，女孩的商店门口也挂出了转让的纸牌。
  我感到了伤心，因为生存。
  我感到了难过，为经常像鬼一样半夜起来码字的自己，也为楼下那一对爱看爱情故事的小情侣。
  没过几天，女孩经营的商店就被转让出去了。
  女孩和她男朋友搬走的那天，她俩一起来到我的屋子，提着她们特意留下的啤酒和烟，说是特意感谢那些爱情故事并和我道别的。一同带来的，还有一本厚厚的“书”，“书皮”是一张特厚的牛皮纸，上面工工整整地写着“天天有爱”四个字，下面是他们两人的名字。我惊讶地打开“书”，发现那里面竟然全都是我以前打印给他们的爱情故事。事过这么多天，它们竟然被他们保存得是如此的完好如初！
  “为什么不把它带走呢？”我内心复杂地问。
  “里面的故事我们都已经倒背如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