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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季 更新:2021-07-12 22:02 字数:4815
“老大,刚才那个小妞好美,不见了实在太可惜了!”一个面目机灵的人道:“不过,把这个卖掉也能弄些钱。”
“这个虽然能卖点钱,但哪够咱们兄弟开销。”老大紧皱眉头道。
“老大,小弟能不能先尝尝?”机灵人士请示道。
“废话,要上也是老子先上。”老大面目狰狞地逼近梨子。
梨子一只猫眼般的深黄色眼睛在使用幻形魂环的时候,就带上了淡淡的白色,此刻思琳最深的伤痕被重重地击打,愤怒像潮水一样涌来,将理性吞没。
死寂的冰冷力量从幻形魂环伴着愤怒涌入体内,冰冷荡开,将灵魂都冻结。现在,她们好像身处梦中,一切都恍恍惚惚,身体在自发地动着,那只眼睛,在黑夜下开始发出惨灰色的光芒。
光芒如浓雾一样流出眼睛,飘浮在空中,带着点点磷火,将梨子的脸慢慢遮住。
面前这少女镇定得可怕,眼中飘出的灰雾更让老大打了一个冷战,吓得向后连退几步。
感觉在手下面前有些丢脸,老大用有些发抖的大笑来掩饰不安,吼道:“装神弄鬼,老子连死人都吃过,还怕这个?”
四周的空气一下停止了流动,仅仅十几步远的闹市,在这里,竟听不到丝毫声息。如果是大魔法师,就会感觉到空气元素远远避开那飘浮的磷火,火元素精灵失去了反应,大地元素精灵被冻结,水元素精灵在四散。
话音尚未渺去,一排由尸骨堆积而成的墙将小巷的入口挡住。
凄厉的惨叫由还在蠕动的尸体中发出,几具尸体将最近的一人拽进墙里,比尖刀更锋利的牙齿带着鲜血和青黑色的污垢啃了上去。
蝉鸣似的声音响起,瞬间,那人就只剩下了残破不全的一只鞋子跌下地面。
一个尸体用尽全力地伸长手臂去拿地面的鞋子,够它不着,急得脸发了绿,骨墙消失时,那张脸还带着期待地看着剩下的人。
梨子手挥动,一支怪异的长蛇从手心射出,蛇头是血红色颅骨状的雾气,蛇身是像辫子似的扭曲在一起的骸骨的惨白色光团。
光蛇在空中一停,再以闪电的速度将吓得坐倒在墙边哆嗦的两人穿过,停顿在空中,蛇头扭转,盯着其余的人。
被穿过的两人即使被抽去了全身的骨头,也不会像他们那样柔软。他们如墙上挂着的毯子落下般软绵绵地顺着墙壁滑落地面,脸上一切惊骇的表情都归为平淡。
剩下的三人吓得魂不附体,一头褐色短发的人大声嚎叫救命,向巷口跑去。
梨子眼中白雾翻转,地面长出一片深秋时节枯萎发黄的藤蔓,褐色短发的人在藤蔓地里仅仅走了两步,生命就像度过了整整一百年。
褐色的短发化成了白发,垂落到膝盖,那人慢慢吞吞地向前迈出第三步,脚下一绊,向地面跌倒,他身上的肌肤与脆煎饼跌落在地面时一样,溅开散落一地。
那颅骨滴溜溜地滚到老大面前,张开的牙齿才合上。老大已吓得痴了。
机灵的人跪在地面,一边发狂似地抽打自己耳光,一边用现在能做出最真挚的表情求饶。
很可惜的是,就算他能与平常骗人钱财那样演得活灵活现,也不可能打动面前的人,更别说现在他上下牙齿发出“哒哒”的声音,让他的话语断断续续。
以往在他们一伙面前,求饶的少女不少,但能获得他们怜悯的一个也没有。现在他也没对此抱多大希望,唯一的希望是面前的女怪物能像她外表一样有一丝女性的怜悯。
梨子停了下来,站在那里,冷声道:“出来。”
一个士族装扮的人应声从屋顶纵落,他竟是与梨子搭话的人,片刻前还是英俊的笑脸被凝重覆盖,指着梨子道:“祢是亡灵法师,怎能忘了承诺?”伸手从怀中摸出一个灰色的小瓷罐,想一把砸向地面,快要扔出时,手在心中另一股力量的拉动下停了下来,手臂发抖,仰望星空,痛苦把他面部扭曲。
士族将手伸直,递上瓷罐,用全力将声音放平缓,道:“请祢信守贵国与我二哥的约定,不要用我国的人民练取冤魂。”
瓷罐中有无数低沉的声音在呼唤,梨子摸上那瓷罐,渐渐地清醒过来。
她不清楚刚才发生的事情,而思琳则被瓷罐中的声音所吸引,这是她听过的最动听的音乐,能让她忘记一切烦恼、忧伤、愤怒、悲哀的音乐。
士族对面的亡灵法师静静地站着,片刻后低垂着头走开。
士族仰面看着圆月,两行清泪滚落,道:“二哥,但愿你是对的。”
这依旧是故乡的月,满月依旧是那般明亮。
久违故土,故土的一切都已变化,甚至连天上的明月都让士族感到陌生。
记忆中的甘洛,虽很弱小,但没有亡灵巫师在集市旁练取灵魂,更没有他国的卫兵在王宫里大摇大摆地走动。
小时候父亲带着自己在花园赏月,那时的月,才是甘洛的月。
现在,连自己都只能靠亡灵国的信物,才能让面前这个亡灵法师住手。
甘洛在士族心中,已是山河破碎。
士族喃喃地道:“二哥,但愿你是对的,用邪恶的力量来驱逐邪恶。”
在一阵似哭似笑的大笑声后,士族握紧拳头,道:“而我们,只能等待。”
眼前这几人在月光下把我认出后,不由地大怒,就是我让他们从中午到现在都饥肠辘辘,现在竟然还含着嘲讽的味道笑意,抄手站着,没把他们当回事。
被我“照顾过”的两人,大吼着舞着匕首率先向我扑来。
我用了一个三级的土系魔法“入地术”,不过没加在自己身上,两个倒霉的家伙的身子立刻沉进了土里,只剩个头在外面,顷刻,呼吸就急促起来,脸憋得通红。
其余七人面色如土,定在那里,拿着刀剑连虚张声势都不敢做了。
我环视一眼,这些人是最普通的强盗,行刺乌猛,没有丝毫成功的可能性,他们甚至连躲过卫兵的能力都没有,他们能进这内庭院,乌猛手下必有接应他们的人。凭他们,恐怕没法收买到内应。那两位仁兄更不是能为目的,会不惜受辱的人。有人在控制他们,那人在他们心中必定十分可怕。他们不大可能知道他们主人的消息。追踪他们,远比拷问他们要有效得多。
我把那两人升起来,对食友们道:“今天的月色,不宜杀人,你们可以走了。”
“食友”们却呆立着不动,对视一眼,眼前之人与那人相比,有同样充满使人畏惧的力量,但却远没那人那么凶残。现在不完成任务,回去会比死都惨。
一个头缠当地土族那种红布巾的络腮胡大汉,走到我面前,把刀扔开,单膝跪下道:“我们不在这儿杀掉一些人,抢些东西,我们就得死!你真要放我们一条生路,就帮我想个办法吧?”说完,竟嚎啕大哭起来。
我冷冷地打量着他,为生而抛弃尊严,是我最看不起的!杀意在我心底燃起,他的大哭刚开了个头,就不敢接下去。
我在牙缝里蹦出一个字:“滚!”
这次,他们跑得比猎狗都快。
生命,有时真是卑贱!卑贱得连杀他们的兴趣都没有。
我远远盯着他们,他们在城里七拐八拐的,就像不知道目的地,一路经过几个酒楼,他们都进去停留片刻,出来后,脸色就苍白几分,紧接着就加快步子,不顾旁人诧异的眼神,一窝蜂地沿着大街飞奔。
当跑到第十一家酒楼时,几个人面色青得与死人无异,冲到大门停下,顾不上喘气,跑上楼,接着就是一阵惨呼。
我远远看着,转身而去。酒楼是他们联系的地点,那些人没找到他们的暗号。
等我快步赶回,乌猛已有些喝醉了,这段时间,他心中烦闷,一直没得到宣泄,酒一入口,就难停下。现在他歪倒在桌边,还一口口地灌着酒,但他喝下去的,还没有他洒在前襟上的多。
乌夫人在旁边看着,神情愉快,眼中带着欢乐,她心中高兴不已:丈夫很久都没有像今天这么开心了;眼中又充满爱怜,不时用手帕擦去她丈夫嘴角边的酒迹。
乌娅伏在旁边的小几上学习龙之国的语言,朗朗地读着。
墨菲低垂着螓首,轻声给她指点。
我身形停在竹帘前,不忍打断这温馨的时刻,隔帘一望后,轻步走回我的住处。这短短的一瞬间,我心就像被一股热流冲过。
世上的事,我见得多,对一些不顺眼的,心中充满了嘲讽。
或许是一路冰雪冷却了我的心,那里活下来的生命,都是竞争的胜者,它们只有一个共同点,对敌人的冷酷无情。
或许是我自以为洞察世事,别人的一举一动,我都以为能看透,让我心冷却。现在与人的交往,我既不热情,也不热心。隔着厚厚的灰雾看待一切,这世界必是灰色。
我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无法入睡。
一阵轻轻的脚步声响起,我听出是女人的脚步,感应到了乌夫人的水元素精灵。
如果是今天早上,我会飘到屋顶,用镜像术在床上做个幻影,看她想干什么。现在,我只闭上双目。
乌夫人走到床前,将我垂落一半的被子拉上,又将我推开的窗户轻轻掩上,脚步声远去。
甘洛的白天热似烤炉,而夜晚则与益隆的深秋夜一样寒冷,现在我却既想不到白天甘洛的热,也感觉不到夜晚的冷,只有温暖留在心间荡漾。
清晨,当我推开屋门,迎着朝阳,感觉四周都明亮起来。
我深深地吸入第一口带着森林勃勃生机的空气,细细地品味。这空气与昨日并无不同,但今天却异常得让人舒心。
我信步在细沙铺就的小道上,未出竹林,就见路中站着一个清秀的青衣少女,脚边放着一个盖有红布的小巧精致的黄竹筐,手捧白木托盘,上有一封信,一支笔,一个墨盘,一张白纸。
我抽出信笺,这是用红花树叶压成的一张纸。
〖HK30〗书逢罗宾阁下:
昨日手下丑态百出,叫阁下见笑了。
本想替乌猛除去几个内奸,不料竟被阁下介入。
本人改变了主意,想看看阁下的手段。
三日之内,当遣人行刺乌猛一家,请阁下准备。
〖HK〗我揭开红布,昨天九个食友的头,被缩小成柠檬大小,一张张脸充满恐惧,在筐中排成一圈,中间还有一朵百合花。
我提笔饱蘸浓墨,在白纸上写下:你动他们一根寒毛试试。将笔一扔,转身径直走向乌猛议事的大厅。
这人行事之缜密,做事之狠毒,尤胜过老雷。我初到甘洛,也不过短短几天,竟连我姓名都查出。
“兄弟,你来了,快快请坐。”乌猛正在议事厅看着堆砌如山的文件,眉头拧成一团。
旁边站着的两个幕僚模样的人在喋喋不休地对乌猛说着。
见我出现,乌猛如释重负,连忙将卷一掩,道:“下午再议。”
两个幕僚却并不领命退下,左边那个士族道貌岸然,着一身士族中最朴素的青襟,正色道:“请主人勿辜负陛下的重托,公事未毕,焉能享乐?”
“给我退下。”乌猛沉声喝道。
看乌猛脸色不善,威仪逼人,两个幕僚才悻悻出厅。
出厅时,两人眼神自然投在当门而立的我身上。我微笑着看着他们,眼中的寒芒让他们低下头,从我身边绕过。
“兄弟,哎,你都看见了,事情真是多如牛毛。”乌猛长声一叹。
“让我看看,是什么让乌大哥这么难办。”我翻开最上面的卷宗,只看了几个,全是惊天动地的大事。
路人甲路过一地,被乙的狗咬了,双方就为赔偿争执不下,要城主来解决。
最了不得的一起,是丈夫发现妻子偷情,给了她两耳光,反被妻子打得头破血流,因此愤愤不平,要乌猛大哥给他主持公道。
我将桌上的卷宗全推到地上,一个小火球就将它们全化成白灰,挥手一指,将它们卷出厅外。
“兄弟,你?”乌猛反应不及。
“乌大哥,办这些事只是徒耗你的精力,烧掉最好。”我在旁边坐下,从盘中拿起一个猕猴桃,撕着皮吃着,道:“你对那两个幕僚怎么看?”
“没有他们的辅佐,这些事就更麻烦了。虽然他们常顶撞我,但也是为我好。”
“我想大哥也能看出,他们非表面那么正气凛然吧?”
乌猛哈哈一笑,道:“其中一个还常去翠仙居。但只有这两个人是真正为我做事,其他的,知道我与储君面和心不和,所以常常搪塞。”
我道:“乌大哥,把这些事交给他们办,如何?”
乌猛有些无奈地道:“我有过这个打算,但下面没有我的亲笔批示,就不会照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