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6 节
作者:大热      更新:2021-07-12 21:59      字数:4904
  得还!谁来还呢?我!怎么还?她心里话,我将来成了你们来家干儿媳妇,好好地
  待候老的,将干大姑干二姑,大轿小轿送出阁,这不也是一大功劳吗?不也就抵了
  那份债了吗!这些话她虽没说出口,可大兰猜到了。她知道明凤对大水有那么点儿
  意思,虽说张来两家发生了这种事,可与人家明凤没有任何关系。她对明凤不但没
  有反感,倒觉得像自个姊妹那样亲热,就问明凤:“你和大水哥进展怎样了?”明
  凤装傻道:“什么进展?”大兰说:“你还瞒我啊?纸里包不住火的,等将来你做
  了我们宋家的干媳妇,我瞧你还嘴硬不!”一句话将明凤说得满脸绯红,两腮像是
  两只熟桃子,一格却能指出红水来。她假装生气地喷着嘴:“兰姐,你又戏弄我了,
  你再不正经,我就不陪你说话了!”大兰嘻笑着说:“你不是要告诉我你心中不喜
  欢大水哥吧?”明凤举着拳头在大兰身上捶,说兰姐变坏了,坏死了!跺脚撒着娇,
  尔后趴在大兰的脸上舔了一舌头。
  两人又嘻笑打闹了一阵子,突然,明民像是发现新大陆似的,说兰姐,你的脸
  比往日白多了,听说城里人现在都用什么奶洗脸的,你是不是用的这个?大兰说别
  瞎说,我脸还是那个样子,也没用你说的那个什么奶洗!可能是不经常出门的缘故
  吧?又说我倒觉得你倒是比过去白多了!告诉兰姐,你用什么雪花蕾搽脸的?赶明
  日也跟你学学!明凤说兰姐又取笑我了,什么好的,都是些平平常常的雪花蕾!大
  兰突然想起什么,没头没脑地问一句,说明凤你哥现在还记恨我吗?明凤打了个愣
  神,说具体的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哥刚回来那阵子,看出来对你特别恨,自从你
  家来大婶去世后,背后我姐和我嫂子也都抱怨他,他思想上确实有些改变,举个例
  子给你听,那天因为什么事我娘又在骂他,就听我哥说,要是大兰回来的话,我登
  门给她陪不是还不行吗?虽然猜不出他这句没头没脑话是什么意思,足以证明我哥
  还是有些回心转意的。再一说,那件事情我哥哥也不是没有责任!大兰听后,心中
  一阵欣喜,说明凤你说这话是真的?明凤一拧脖子站起身,说你要是不信,去将我
  哥喊来对证你看行不行!大兰连忙将明凤按坐下来。说我相信我相信!二人相视一
  笑。
  大水突然产生另一种想法,他想躺在怀中的这个女人的哥哥不是害了大兰妹妹
  吗?我现在玩这个女人,不也是替大兰出一口气吗?
  大兰回来的消息,下傍晚张三关就烧得了。满条街都传开了,他能不知道吗?
  也不知是高兴还是激动还是怎么一回事,张三关突然想喝酒。正巧这时刘信从矿上
  回来了,张三关没叫他走,叫他去喊田彪一起,今晚到家喝几杯,说弟兄仁好久没
  在一起坐坐了。刘信说好,当下就去喊田彪,顺手到卢老歪的摊子上买了一只烧鸡,
  一斤牛肉、八两牛肚,又到冯瘤子摊上称了一块驴肉、半斤驴大肠、一条驴腿。田
  彪见刘信花了那么多钱,也不好意思空手,去商店里买了两瓶沪洲老窖在手中拎着,
  兄弟俩说着啦着去张三关家,熟菜往盘子里一装,开了瓶子三个人便喝了起来。
  酒到二八盅,田彪见张三关一直闷闷不乐的样子,就猜到一定是因为大兰回来
  的事,就说:“大哥,大兰回来了,你知道不?”张三关说:“我知道。”刘信说:
  “大哥,你说一句话,怎么整那个女人,不用你亲自动手。”田彪说:“杀人偿命,
  欠债还钱,这笔账该和那个女人算一算了!”张三关一口喝干了酒,将酒杯卡起来。
  说:“两位兄弟的心情我是能理解的,不过,我要告诉你们的是,从今往后,谁再
  提起要对大兰或者来家怎么怎么的,他就不是我的好兄弟。如果背着我做出什么事
  来,我绝不饶他介田彪和刘信都不由一下愣住了,心说大哥今天是怎么啦?看看酒
  瓶,喝的并不多,不会是说醉话吧!等了好几年,这一天终于等来了,没想他竟然
  说出这种话来,两人心中都有些意外。田彪说:“大哥,你刚才说的不是内心话吧?”
  刘信接口道:“我知道大哥心中不痛快,可这件事不能就这么不明不白地算了!起
  码找那个贱女人问一问,问问她当初为啥要害你?有什么目的!”张三关抓起酒杯
  往地上一摔:“我再说一遍,从今往后,不许再提这件事,谁要是不听我的话,看
  着么,就和这只酒杯一样!”二人看着张三关那个样子,大气也不敢喘,就都不言
  语了。
  这时,秀娟扶着婆婆来到酒桌旁,三个人要站起来,老太太用手止住了,说:
  “三关说的话,我在里屋都听到了,我很高兴。”她指着田彪和刘信:“你们两人
  要听你三关哥的话,千万不要做出什么蠢事。如若你兄弟俩不听,今后就别进我张
  家的门!”田彪和刘情急忙赔着笑脸说:“大娘,你放心,我们保证听你老的话。”
  张三关说:“娘,有你这句话,他们兄弟俩哪敢呢?你回屋歇着吧,我们还没喝好
  呢。”老太太说:“三关,宽仇宜解不宜结,这句话我已经同你讲多遍了,你可要
  记住嗅!”三关忙说:“娘,记住了肝’老太太说:“继续喝吧,我不打搅你们了。”
  又回头嘱咐秀娟炒几个菜,转身进屋去了。
  张三关重新拿来酒杯,倒上酒:“二位兄弟的心情我能理解。不过娘说的那句
  话的确有理,冤仇直解不宜结,你们想想,即使去来家闹一场又能怎样呢?五年监
  牢的生活我也过了,那么多的罪我也受了,日子又不能倒回头过,何必再去惹事生
  非呢!不如放他们一马,也叫街上人瞧瞧我张三关的为人”,他端起酒杯,“刚才
  我说话多有冒犯,请兄弟谅解。我喝酒赂罪!”说罢连干了三杯。
  田彪和刘情急忙倒满了酒,说大哥此话言重了。刚才是我们当兄弟的太鲁莽了,
  该罚的应该是我们!说着两人也都端起杯子,连喝了三杯满的。
  气氛缓和了,刚才那些不愉快全跑没影了。张三关提议来个酒令喝酒,田彪和
  刘信齐声附和说好。张三关又规定酒令要合辙压韵,说不上来者罚一杯。他们都赞
  成,说就这么办。
  张三关想了想,说我先说:革命小酒天天醉,喝坏了党风喝坏了胃。田彪接下
  来说:革命小酒天天醉,公家掏钱我受罪。刘信说:革命小酒天天醉,该喝不喝也
  不对。张三关说:革命小酒天天醉,会场一坐打瞌睡。田彪说:革命小酒天天醉,
  喝得老婆背靠背。张三关说:革命小酒天天醉,喝得群众流眼泪。田彪说:革命小
  酒天天醉,吃喝嫖赌不上税。张三关说我换个韵。他二人说行。
  张三关说:革命小酒天天乐,不喝不喝白不喝。田彪说:革命小酒天天乐,群
  众骂你也不多。刘信说:革命小酒天天乐,有酒有菜有吃喝。张三关说:革命小酒
  天天乐,局长处长唱赞歌。田彪说:革命小酒天天乐,鸡鸭鱼肉一大桌。刘信说:
  革命小酒天天乐,人民群众骂堕落。张三关说:革命小酒天天乐,烈土地下直跺脚。
  田彪说:革命小酒天天乐,工资不开也照喝。刘信说:革命小酒天天乐,乐、乐…
  …张三关说别乐了,快喝酒吧!刘信欲委赖,田彪站起身,一手端杯一手捏手着他
  的鼻子,硬灌了下去。
  院门一下开了,明凤从外头走了进来。田彪忙招呼她一起吃饭。明凤说吃过了。
  张三关心中明白田彪对明凤有点儿意思,就想趁机给他们拉拉线于:“明凤,
  又没外人,你陪他俩喝几杯吧!”
  哪知明凤不领这份情,哪一壶不开偏提哪壶:“我刚才在宋家喝过了……大兰
  姐回来,我去看她,她便留我在那里吃晚饭,我还喝了好几杯‘花雕’呢。到这会,
  我的头还晕景乎乎的呢。”
  一句话将屋中那种热闹的气氛弄撒了,三个男人坐在那里,半晌没说出一句话
  来。
  五万块钱贷款批下来了。大兰刚回来不知道这种事,二兰便将她的计划和打算
  说了。
  大兰知道妹妹从小就比自个聪明,又有心眼,就说:“我也不懂这些,家里的
  事你想怎么办就怎么办……我在家还不知呆到哪一天呢!”
  二兰有些诧异:“姐,你还准备走?”
  大兰说:“我也说不清楚。不过我想,在家里也没多大意思,不说别的,光街
  上人的白眼就够我受的了!”
  二兰说:“又不该谁不欠谁的,只要不怕太阳刺他眼珠子,叫他只管白!”
  大兰苦笑一声:“妹,你不理解姐的心思,女人一旦走错这一步,能活着已经
  是不错了。像我这样的,即便人家不说什么,光唾沫星子也淹死我了!”
  二兰有点儿替大兰难过,哀叹一声:“姐,你别尽往坏处想,太阳有升就有落,
  天有阴就有晴,人不死就得好好地活着,管他那么多做什么呢!”
  大兰心中一酸,差点掉下泪来,哽咽着说:“你说姐不想这样吗?”她掏出手
  绢,根据眼窝,“你忙你的吧。”
  二兰从屋里出来,站在当院,胡想八想一阵子,尔后用脚丈量院子的跨度。她
  计划先翻盖门面房,东西屋各去掉半间,将门面房盖得宽敞一些。她算算日子,夏
  日天长,紧紧手,一二十天便可峻工了。她正琢磨,隔壁的周南从门口进来了。
  “宋老板,好清闲呀!”
  二兰忽然想起红包里夹的那张照片,脸上不由一阵排红:“周老板,你今后少
  老板长老板短的,我一听这两个字就恶心!”
  周南笑了:“这你就不讲理了,你不是也叫我老板吗!”
  二兰觉得理亏,嘴却不饶人:“喊你老板,是因为你像老板!”她不由暗暗打
  量着周南,他上身穿一件白色带暗花鳄鱼牌衬衫,下身配一条藏青色砂洗老板裤,
  脚上黑棕相间老板鞋在太阳光下晃眼,“你瞧你这身的打扮,不像老板像什么?”
  小周不由低头看下自己,“嘿嘿”一笑:“咱们别打官司了,从今往后你喊我
  小周,我喊你二兰这总成了吧!”
  二兰假装没听见,两眼望天:“今天天气真好!”
  周南问:“刚才我看见你量院子,想干什么呢?”
  二兰本不想将翻盖房子装机子这一计划告诉周南的,自己也不知怎的却一下讲
  了出来。
  周南说:“你这个想法是挺不错的,不过你打算东西屋都安装机子的话,你这
  个院子就揭弄不开了!”
  二兰心中的气又上来了,心说我原打算买下隔壁那块地方的,不是被你出高价
  强买走了吗?如今又说这种话,是什么意思?是不是连我们盛昌粮行都想买下来!
  别想得那么得意,随你出多少钱,我们也不会卖的!不过她又一想,这个姓周的不
  会有这个野心的,他开当铺,那两间门面足以够了。是自己太多心了吧!
  “地方偏窄有啥法子呢!”二兰没好气地说。
  周南说:“我那个后院一时半时也用不上,不如你东屋往后挪挪,你家的院子
  就宽敞了。”
  二兰一听这话,心里不由“扑通”一下,心说这个周南怎么这样好心的呢,无
  端将后院恭手让给我,难道说他有什么目的吗?想想又不可能,他开他的当铺,我
  开我的粮行,谁也不和谁牵扯,我用他的地方,今后他如若要的话,我再还给他就
  是了,他还会有什么咕咕囊囊!
  “你说这话不会是开玩笑吧!”
  “男子汉大丈夫,吐口唾沫砸个窝,哪能言而无信呢!”
  “既然你是真心让给我,不如你作个价。”
  周南乐了:“地皮是国家的,我没有权力卖,我那后院用不着,空摆着也是浪
  费。我是实心实意和你说的,你怎么不相信我呢?”
  二兰有些不好意思了,还是将话说透了好:“我不是不相信你的话,你现在说
  得好好的,等将来我的房子占着你的后院,你突然提出向我要,那时我咋办呢!”
  周南一把拉起二兰的手,伸出小指勾住二兰的小指,来回拉了三下:“拉勾上
  吊,一百年不许要!”
  二兰“噗妹”一声笑了:“你真有意思,还玩小孩子那一套!”
  周南说:“如果你还不相信我的话,还有办法。”说着从衬衫口袋里摸出一个
  小本本,撕下一张纸来,掏出笔,将纸垫在膝盖上,“刷刷刷刷”写了一行字,尔
  后将纸条给二兰。
  二兰接过来一看,见上面写道:“周家当铺后院自今日起为盛昌粮行使用,一
  百年不变,周南。某年某月某日。”她看着那刚劲有力的钢笔字,不由暗暗赞叹:
  “好字好字!”
  “你真的愿意?”二兰还有些不放心。
  “这是啥话?白纸黑字这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