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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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热 更新:2021-07-12 21:59 字数:4912
田寡妇理解错了,以为张三关在想那种事,心里一阵“扑通扑通”乱跳,说话
也走了调:“那你就在我的床上躺一会儿吧。”说着便将胸贴紧张三关的身子。
张三关打了个哈欠,装作无意的样子推开了田寡妇:“我得回去,家里说不定
正四处找我呢。”
田寡妇拉着张三关的胳膊“哟”了一声:“几年不见了,倒有一股生人味了!”
“要是生,我就不到你家来坐了!”
“你知道不知道,你蹲了这几年,嫂子是多么挂念你吗?”
“嫂子的心我是明白的。”
“你明白个屁!你若是明白的话,就不会这么拒人于千里之外了!”
“嫂子,现在我不能再怎么做了!”
“蹲牢蹲怕了?还是怕嫂子也告你一状!”
“我的脾气你是烧得的,要怕就不做,既做就不怕。”
“那你今晚……”
“……我觉得这样对不起你!”
“那时我那死鬼在世你都能……为什么呢?”
“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
“过去田哥活着,我和你做那种事,他知道了他可以找我拼命。现在他人不在
了,我再做出对不起他的事,人鬼都不容!”
“你怕了,张三关!”
“我怕什么?我什么也不怕!”
“你怕你田哥的鬼魂来缠你!”
“人死了如灯灭,没有鬼。”
“……和你说,这几年不是没人找我……童男子都有,我都没答应!”
“你应该考虑一个,将来好有个依靠。”
田寡妇长叹一声,突然一把抱住张三关的腰:“你答应我吧……
就这一次!”
张三关挣脱出身:“过去我已经对不住你了,现在再不能对不住你了,嫂子!”
“谁是你的嫂子?王八蛋才是你的嫂子!”田寡妇两眼噙满了泪。
张三关被上大衣,走到门旁,想说句什么的又没说,一转身钻进黑黑的夜里。
田寡妇耳听外头一阵狗吠,心里不由得发酸,一头扑在床上,号陶痛哭起来。
第八章
人家一片痴情,他却冷若冰霜,连句热乎的话都没有,你说可气不可气?你说
可恼不可恼呢!
晚上停电,又是阴天。四处静悄悄的,明凤便感到很惬意,走起路来,轻盈盈
的,心也不慌。
天上没有星,街上没有灯,清清冷冷的,家家便急早巴早地关了门,倒头睡大
觉,养足精神,第二天好再干。
明凤用手推了宋家的院门,没推动,就猜想里面闩上了。大水睡西屋,西屋的
后墙临巷子,明凤见屋子里有灯光。就知道大水没睡。她想喊吧,又怕外人听见,
便走到窗下。来家西屋的窗户留得很高,明凤翘着脚才将巴巴够着。她轻轻地敲了
两下,里头没有回音,停停又敲。半晌才听大水问:“谁?”她说:“我。”怕大
水隔着玻璃听不清口管,又说:“我是明凤。”大水又问:“这么晚了,有事吗?”
明凤心说,没有事我能黑灯瞎火来敲你的窗子吗?即便没事,邻居百会的,还不兴
串串门吗!说你是个榆木疙瘩真不亏。“你开开门,我有话和你说。”明凤说。大
水说:“我已经睡下了,有话明天白天说吧。”其实大水并没有睡,停电又不能看
电视,他和农躺在床上,头枕在手上正在那瞎寻思。寻思什么呢?他在寻思着,到
哪去找来粮食,好应应急将门开开,要不,盛昌粮行还算什么粮行呢,连一粒粮也
没有,要是叫外人烧得了,还不叫人家笑掉大牙啊!
明凤没听大水回话,也没见他来开门,心里很不是滋味,心说一个闺女家,深
更半夜地跑来舔人家的冷脸,要是被别人撞见,还不羞死啊!她想一赌气转身回去,
走两步又停住了,问自己,我是来干什么的?是给大水那个榆木疙瘩送毛衣的,我
就直截了当地说, 我看你大水有啥理由不给我开门! “大水,”她提高了噪门,
“我。给你织了件毛衣,想叫你穿着试试看合不合身!”大水在屋里躺不住了,心
说你这个明凤也真是的,我又没请你织,你怎么这样勤力的呢!一想这话不能说,
这话说出来太伤人家姑娘的心了。他知道明凤暗暗对他好,时常买双袜子纳双鞋垫
儿送给他。人心都是肉长的,难道他大水心中没有数?有数!不单单有数,其实他
对明凤还挺喜欢的。明凤在街上的一帮女孩之中,长相也算数一数二的,作为从乡
下来的大水会看不中人家姑娘吗?他偷偷想,他这辈子能娶着明凤这么俊的女人,
死也算是值了,难道他这样还不算是爱吗?可偏偏却不能爱。为什么呢?就因为明
凤是张三关的妹妹。张来两家那档子事,满街老少哪个不晓得?过去张三关没回来,
他大水也没和宋家作干亲,他与明凤明来往,还迷儿麻滋的。现在不同了,他再这
样和明凤好,能对得起干爹吗?能对得起大兰和二兰吗?即便他们不说什么,他也
于心不忍。不过人家姑娘热扑扑地给你织了件毛衣,你连门也不开,这还能算得上
人吗! 就是不领人家那份情,也该有句人话吧:t冰凉的天,叫人家在外头老站着
也实在是说不过去。想到这儿,便叫明凤等会儿,说我就去给你开门。他起身解开
腰带,将皮带头弄得晃郎晃郎地响,故意叫明凤听见证明他是真睡下的,尔后又重
新将腰带系好,这才去开院门。
明凤进了门,刚才满肚子怨气顿时全没有了,喜滋滋地将毛衣拿出来,在手中
抖了抖,叫大水穿上给她看。
大水有些为难,心想这毛衣不能穿,一穿就扒不下来了,明天二兰如若看见了,
问是谁给织的,我怎么回答呢?要是二兰知道了真相,她会怎么想呢?那时,只怕
我浑身是嘴也说不清楚了。他可怜巴巴地望着明凤:“明凤,你的心我领了,这毛
衣你还是给别人穿吧。”明凤以为大水开玩笑,就说:“我就是给你织的,你叫我
送给谁?”她一眼瞅见大水那一本正经的样子,什么都明白了,“为什么呢?为什
么呢?大水!”大水也感到怪对不住明凤的,又不好明说,便撒谎道:“我有好几
件毛衣呢,穿不着。”明凤苦笑一下:“你真蠢,连撒谎也不会,你有几件毛衣我
会不晓得?只一件米色的,袖口还脱了线对不对?”稍顿又说:“即便你毛衣多穿
不着,也该收下来,这是我的心!至于你穿不穿,那我就管不着了。”大水见明凤
伤心的那个样子,半天想不出安慰的词,给巴了许久,最后说:“明凤,你别对我
这么好行不行?”明凤说:“这是好意的吗?要是换了别人我才不这样呢!”大水
说:“最好你换人……”明凤一肚委屈:“你知道人家一针一线熬了多少个通宵吗?
你不领情也就罢了,何必伤人的心呢!”大水违心地辨:“我感觉我配不上你,所
以,这件毛衣还是拿回去吧。”
明凤再也受不了了,一个姑娘家再怎么着,也是有自尊心的,为了这件毛衣吃
多少辛苦就不说了,人家一片痴情,他却冷若冰霜,连句热乎的话都没有,你说可
气不可气?你说可恼不可恼呢!难道说这个世界上就你大水一个男人吗?要是不找
你大水,我明凤就没人要了吗?心说,五条腿的河蛙找不着,两条腿的人多的是。
她愈想愈生气,一瞅见桌子有把剪刀,便顺手拿过来,扯毛衣就剪,剪一下说一句,
叫你织,叫你织,叫你好心不得好报,叫你
大水也自知理亏, 想上前劝又不知如何劝,想去拉住明凤的手 不让她剪又没
力量去拉。看着明凤将那件毛衣剪得东一片西一片 的从她的手中飘落下来。
盛昌粮行决定去外地购粮。
这个主意是二兰出的。这几天,二兰见父亲发愁,常常一人坐在那里发呆,心
里发急。她知道父亲的心思,要是就这几天开不了门还没什么,只怕从今往后粮市
就不太平了。今天泰发既能想出这个招,逼得你盛昌断粮关门,明天谁知又会出什
么花花点子呢!现在人家从早到晚人来人往的,生意非常红火,而他们却惬旗息鼓
高悬免战牌,这算什么事呢?
人一急,法子便急出来了,为啥不去外地购粮呢?你张三关断我粮道,只能是
周围二三十里范围之内,你能卡住外乡外县外省吗?二兰将自个想法和父亲一讲,
老好脸上立马好看了,连连说为啥自己未想到这个呢?他立即将款子备好,又问二
兰啥时候动身。二兰说趁天好,明天便走。
二兰要去的这个地方叫清水湾,离三关镇一百多里地,属于安徽地界。那儿地
处偏僻,交通不太便利,是两省交界的地方。二兰选中这个地方是有她的目的,凡
是这种闭塞的地方,粮食价格一定不会太高。
翌日早晨,大水挑了一捆麻袋,和二兰上了县城的汽车,尔后再从那转里车去
清水湾。下午便到了那儿,一打听第二天便是集日,两人听了很高兴,便在附近找
家旅馆住下来。
清水湾比三关镇要小得多,可粮市却出奇的大,上的粮食也多,品种也齐全。
没出二兰所料的是,价格要比三关镇便宜近一毛钱一斤。刨掉运费,也比三关镇合
算。二兰雇一两个;临时工,帮助装运粮食,他和大水一个管秤一个付钱,一个上
午,便收了五千多斤。清水湾十天逢四个集,隔一天又是个大集,二兰决定等下个
集再买些。将买来的粮食码好,找了块帆布盖好,等买齐了粮,一起找车运。
下午,当地一家面粉厂的销售员到旅店找二兰,说他们厂有几百袋面粉,问她
要不要。二兰说只要货好价格合理就行。随后,二兰和大水去面粉厂看货。二兰从
堆中拽出一袋面粉,拆开包,抓一把在亮处一看,见面粉又日又细又干,一谈价格,
一斤也比三关镇便宜好几分钱。当即拍板全要,后天来装车付钱。
回来的路上,二兰突然想,等将来粮行有本钱了,买部打面机,主动权操作在
自己的手里,也就不受别人拿捏了。如果再买一台挂面机,榨油机,三管齐下,只
要有原料,家门也不要出,什么都有了,到那时便省心多了。她盘算着家中那块地
方够不够用,面粉机放哪儿,挂面机放哪儿,榨油机放哪儿,如果地方不够用,花
些钱将隔壁任老太那两间草房买下来。活着管她吃穿,死了给她送终,她一个孤老
太还会不答应吗?盘算来盘算去,自己默不吭声地笑了,八字还没一撇呢,现在想
的这么极正,到时还不知怎样呢?凡事都是这样的,只要你去想了,就算成功了一
半,如果你连想都不敢想的话,哪还有什么希望呢?
逢集这天,粮市上的粮食比上个集还要多,价格也便宜。年关将近,农民都想
换点儿钱好过年,所以,给二兰购粮创造了一个好机会。二兰带来的麻袋不够用,
又去杂品店买了一二十条,这才将就装得下。下晚,二兰叫大水在旅馆看粮,自己
去联系运输的事。一打听才知道一个清水湾没有一辆汽车跑运输,要是到四十多里
以外的县城去找汽车,还要付人家的放空费。二兰考虑不合适。再说马上要过年了,
县城的汽车能不能联系上还说不准,好在这儿手扶拖拉机多,一条街不用贴告示,
一招呼都能喊来一二十辆。二兰决定用手扶机运粮食。一问运费,比汽车省去将近
一半钱。二兰找了个开手扶机的头头,谈好了价,约定了明天装车的时间。当晚一
切准备就绪,就等第二天一早装车运粮。
天有不测风云,哪知下半夜飘起了雪花,愈飘愈大,到了天光大亮,街面上已
积了半尺深的雪了。二兰站在旅馆门口,望着满天鹅毛大雪发愁,心想,老天真是
和人作对,要是这雪晚下一天,再不然不等这个集早走一天,也就不会困在这里。
看天这个样子,不知这场雪要下到什么时候呢!
人一急便上火,一上火便不想吃饭,一不想吃饭身子就发软。二兰连急加愁一
下病倒了,高烧烧到四十度。大水这下着忙了,想送二兰去医院,这么大的雪不方
便不说,院子里还有万把斤的粮食,轻易不敢离开。便一人去医院请大夫。大夫嫌
雪大不愿意来,大水也不能疼钱了,掏出一百块塞给大夫,说是给他买包烟抽。又
说了许多好话,人家这才提着药箱跟他来。大夫看完病,给二兰打了一针退烧针,
又留些药丸,临走交待大水,要是病人高烧不退的话,你就用凉毛巾给她敷头,如
若敷头还不起作用的话,我给你留下点酒精棉球,给她擦擦背,估计就差不多了。
第二天一早,二兰的烧退了,大水在旅馆里熬了一碗小米稀饭,放了些盐和糖。
他听说发烧过后喝稀饭或莱里放盐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