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到五十岁怎么头发都全白了？”吴珊的声音像是故作纳闷，张燃听了心里却慢慢的发毛，根据多年的被批判的经验，她知道母亲在爆发的边缘徘徊了。
  而黄妈显然对于第一次见面的准亲家母是不了解的，她还在殷勤的解释着：“这人是少白头，二十岁不到头发就白了。”
  “那这满脸的褶子呢？”吴珊继续盯着照片问道。
  “就眼角眉梢有点皱纹，亲家母说话真可乐，哪有满脸，这男人对于你们家张燃来说再合适不过了，张燃嫁出去了不也了却了你的一桩心事了吗？”黄妈觉得自己第一次上门就做了一件让亲家母舒心的事儿。
  “这个不用了，黄灿妈，劳你费心了，我们家张燃还真的高攀不上什么外企高管，她就是一个要长相没长相要身材没身材的大龄剩女，还是别祸害人家了。”吴珊唉声叹气的把手中的照片甩给了黄妈，扭头一个人坐到了客厅里的沙发上，对于第一次上门的客人黄灿父母，连座都没让一下。
  黄妈也是胡同里混出来了，平日里和人因为你家多用点水我家少用了煤气就能和人争吵半天的人，她最不怕的就是别人和她针尖对麦芒的吵架，而此刻吴珊衣服淡淡的表情晾着她，她倒不知道如何是好了，顿时有点手足无措。
  张燃知道家里的战火这是刚刚吹起了冲锋号，重头戏一定在后头，本来自己老妈对黄灿就不满意，这还来了一个这么不靠谱的妈，等下不一定怎么样呢。
  她抬头看了眼平日里紧闭房门的弟弟的房间，发现此刻门户洞开，里面连个人毛都没有，她急忙扭身取了包，边往外走边和吴珊说：“妈，我出去买菜了啊。”
  虽然没有对黄爸黄妈说什么，也微笑着点头向他们示意自己出去了，连环保袋她都忘了带了。
  直到快中午她才晃悠到家，她以为以自己母亲的实力，黄爸黄妈应该不会留在家里吃饭，可是出错了，他们每走，张烽和黄灿回来了。
  不知道说了什么，反正吴珊脸上的神色虽然还有一点郁愤，但是竟然也能看出了压抑的喜悦。
  做午饭的时候黄妈也进厨房帮忙了，吴珊还怪张燃买的菜太少了，张燃有点纳闷，怎么自己出去一趟自己妈都转性了。
  而待坐到饭桌上开始吃饭的时候，张燃觉得自己一定错过了什么劲爆的内容了。整个桌子上的人，除了自己，都拼命的往黄灿碗里夹菜，连一向不拘言笑的母亲笑容都没离开过，张燃想了半天只猜到估计黄灿做了什么让吴珊满意的事儿了。
  第10章　第十回
  至于具体是什么，任她怎么想也想不明白，不过想来一定是一件大事儿，才会让吴珊的态度一百八十度大转弯。
  下午送黄家夫妇走的时候，听他们讲明天再过来，张燃顿时觉得一个头两个大，心里庆幸着幸亏答应了李桦的邀请。
  晚上不等张燃问吴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儿，吴珊就喜不自禁的告诉了她。
  “黄灿怀孕了！我要抱孙子了！你要做姑姑了！”吴珊的声音到现在还是有些轻微的颤抖。
  张燃听了一愣，她白天的时候也猜到了这种情况，却马上又否定了，觉得两个人都小，而且都还在读书没有经济来源，不可能就这么就交代给了孩子，特别是自己的弟弟，她看中午吃饭的时候张烽面上都还和之前一样的面瘫样，无惊无喜。
  不过，现在听到吴珊这么说，她心里也不得不承认了上午自己的猜想，不过她首先想到的是弟弟张烽的学业和两人以后该怎么生活。
  “妈，阿烽和黄灿都大学还没有毕业，他们现在生孩子拿什么养啊？”她不得不提醒被喜悦冲昏头脑的吴珊。
  “这个我今天下午也想过了，无论你弟弟研究生考的怎么样，过完年一开学就让他去找工作，黄灿有了身子不能出去工作了，以后就靠你弟弟一个人了，他一个大男人了再也不能整日窝在家里打游戏了，要让他挑起他应该承担的责任！”吴珊说完后翻了个身子躺了会，又开始不停的唠叨着什么这下对你爸有了交代的话，最后连孩子叫什么名字都开始琢磨了。
  张燃根本就没有插嘴的机会，她心里叹了口气，或许她说的对，这件事儿应该也能让弟弟一夜长大了。
  第二天一早，张燃早早的起床洗漱后给全家人煮了粥煎了鸡蛋，想到黄灿爱吃面，又从冰箱里取了点肉剁碎了煮了碗面。
  正在她忙活的时候，忽然听到背后的声音，扭头一看，张烽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厨房门口，双眼盯着冰箱门上的贴纸发呆。
  难得见弟弟起这么早，张燃忍不住心想，难道这要当爹这件事儿真的给了张烽很大的提醒。
  “姐，我不想要这个孩子。”张烽踌躇了下，终于还是抬起头看着姐姐说，双眼满是对未来的恐惧。
  张燃一愣，急忙把手上的刀放到菜板上，一把把弟弟拉到厨房里关上了门：“你在说什么呢？”
  “我本来就不想要孩子，我和她每次那什么的时候都采取措施。”毕竟面对的是自己姐姐，张烽说的时候还是有些扭捏，一张苍白的脸上红晕都出现了，也难掩话语里的气愤，他对于黄灿可是了解的深入骨髓，在昨天听到爆炸新闻的时候第一时间就猜到怎么回事儿了，昨晚也得到了黄灿的证实，真的是自己被算计了，虽然在黄灿口中是以爱之名，爱到深处就想要个结晶。
  看姐姐没有答自己的话，而是有些生气的瞪着自己，张烽恼怒：“姐，你也知道黄灿是个什么样的人，我可不想和她结婚，更别说和她生孩子了！再说我才多大，我想想就觉得怕。”
  张燃一听怒了：“你不想结婚你让她爬上你的床？！”
  “我……”张烽本来还想辩解几句，但是想到毕竟是自己把持不住在先就忍住了，他扭头梗着脖子说：“反正我不想要这个孩子，你和咱妈说一下，只要咱妈同意我就能让黄灿去把孩子打了。”
  “你说什么荤话呢，咱妈绝对不会同意不说，再说你知道打胎对女孩子的身体上海多大吗？你没有本事管住自己就以上海人家女孩子的身体逃避责任吗？”张燃心里也犹豫了下，不过又想到了自己有过同样的遭遇，恻隐之心不允许她同意这件事儿。
  “姐，你现在还看不出来吗？是黄灿想扒着我扒着咱家，我要是点头同意了这事儿，过不了几天她就会把她整个家都搬过来！”张烽提高了嗓门。
  张燃急忙上去捂住他的嘴：“你小声点，咱妈还在睡觉呢。”
  张烽拉着姐姐的手臂摇晃着：“姐，你去给妈说说，这孩子咱不能要，要了以后是个大麻烦。”
  虽然觉得弟弟说的话有道理，可是张燃还是觉得不应该让黄灿去堕胎。
  她想了下看着弟弟说：“阿烽，你也知道咱妈不会听我的话，而这个孩子对于她的意义你也明白，她一直纠结咱爸有生之年没有抱上孙子这件事儿，昨天晚上她高兴的半宿没睡着，打胎这件事儿是绝对行不通的。你趁早打消这个念头。”
  “那怎么办？”张烽一听泄了气，斜靠在冰箱上一脸颓废的看着姐姐。他以往再混也不会惹吴珊和张燃生气，最多就是打游戏惹她们唠叨几句。
  “怎么办？当然先把孩子生下来。”张燃叹了口气。
  “你若不喜欢她，就不应该让她上了你的床，孩子都出来了就别再扯那些没用的。你的性子也不是任人拿捏的，我看那黄灿有点怕你，到了这个地步也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你可千万别在妈面前说什么不要这个孩子的事儿。”张燃十分认真的叮嘱。
  张烽抿了一下嘴还想说什么就听到外面黄灿的叫声：“阿烽，阿烽。”
  张燃推了他一下：“快出去吧，以后别提这事儿了。”
  早饭是在其乐融融的气氛中结束的，除了张烽一如既往的低头不说话外，剩下的三个女人都兴致很高，张燃想着有孩子了总是一件开心的事儿，过不了多久就有一个软软糯糯的声音叫自己“姑姑”，她的心里也如吃了蜜般的慢慢的甜了起来。
  因为昨天就和吴珊说过今天和同事出去玩儿，所以吃完饭她接到李桦的电话就下楼去了小区门口了，吴珊沉浸于将要做奶奶的幸福中，都忽略了问张燃是男同事还是女同事的事儿了。
  张燃还没走到小区门口，就看到一身黑色的李桦远远的向自己挥手了。
  走上前了张燃皱眉问道：“怎么，今儿个穿这么正式？”
  “这不是怕遇见未来丈母娘嘛，就打扮的稳重些！”李桦特意扶了一下眼镜框，一脸郑重的说。
  “你就是把郑重两个字帖在脑门上，也没人会觉得你和郑重有关系。”张燃取笑道，李桦面色白净，瘦瘦的身躯怎么看都像是刚出大学校门的小伙子，她故意忽略了李桦话中的第一句，不想面对就没有必要纠结。
  “你喜欢什么样的人？”李桦没反驳，而是盯着张燃的双眼问出了这么一句话。
  张燃笑着弯身系上安全带：“碰到了就知道了。”
  “那你碰到了吗？”李桦一反之前的嬉皮笑脸，今天从见张燃到现在一直都很严肃的问话。
  张燃没有答话，也没有看他，而是轻轻的笑了下，随手打开了车载收音机。
  李桦见她如此，也没有逼问。低头发动了汽车，一路上两个人鲜少的沉默着，车厢中静静的流淌着轻柔的音乐还有慢慢发酵的尴尬。
  张燃心里本来就装着家里那摊子乱糟糟的事儿，看李桦静静的开车她也没打扰，就靠在椅背上侧着脑袋欣赏外面的雪景，过年的时候T市难得下了一场大雪，到现在郊区的路边积雪还没有完全融化，外面白茫茫的一片天让张燃烦躁的心安定了下来。
  她心底知道自己答应了李桦的邀请出来玩儿，就等于默许了他的追求，虽然她心里还有千般万般的不确定，但是她却十分清楚的知道，自己想结婚了，特别是在早上看着对面坐着的三个人越来越像一家人，待张烽的孩子出世后，她在那个家里更没有立足之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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