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作者:浪剑飞舟      更新:2021-06-27 11:14      字数:4919
  宝宝吓坏了,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责骂没有结束。
  「你知不知道事情可能更糟?我可能更加失控?」
  她小脸煞白,那些责骂的字句,就像是一下又一下的鞭打,狠狠的抽打在她身上。
  「你到底在想什么?」
  接连不断的责骂,让她手足无措,虽然几度想辩驳,齐严却不曾给她半点机会,反倒在她泪水夺眶的时候,铁青着脸迳自背过身去,套上最后一件外衣,转身踏步离开,每一个步伐,都用力得像要踩碎地上的砖。
  他气过了头,甚至忘了关门,敞开的书房大门,从外吹进阵阵风来。
  微凉的晨风,穿门过厅,吹得偏厅大床上的宝宝,禁受不住的频频颤抖。
  齐严冷绝的背影,不一会儿就消失在门外,只留下她孤独一人,坐在偌大的床上,眼泪直掉,濡湿了被子。
  他铁青的脸色、严厉的责骂,一次又一次的在她脑海里盘桓,挥之不去,每想一次,眼泪就落得更急。
  她真的不懂。不懂他为什么要凶她,不懂他为什么要这么气愤,已经成亲的夫妻,行鱼水之欢有什么不对?
  宝宝一边哭着,一边走下了床。她弯着腰,一路捡拾着昨夜被急急扯落,散落满地的衣衫,啜泣不已的将那些破掉的衣裙重新穿回身上。
  齐严说,怕伤着她。但是,她的身子,早就养好啦!婆婆们明明就说,一般妇人小产,也都是一、两个月之后,就能够行房了,他还当她不懂,告诉她不必急于一时。
  但,一时,是多久?
  他们都八个月没行房了!
  她哭着哭着,愈是想着,就愈是难过,一股脑儿钻牛角尖,无法自拔。
  呜呜呜,他会那么生气,分明就是——分明就是——分明就是不想跟她「那个那个」嘛!
  想起那日,在碧湖上无意撞见白小恬倚偎在齐严怀里的景况,再度浮现心头。原本的猜疑,有了各种迹象做为佐证,让她只能相信,丈夫当真移情别恋了。
  宝宝心头发疼,泪珠再变成串滑落。
  娇小的身躯,独自蹲在书房,一边哭着,一边收拾地上的文房四宝。虽然,她真的好伤心,但是终究脸皮薄嫩,不敢留下「证据」,让仆人们知道昨晚的「战况」有多么激烈。
  直到她一把鼻涕、一把眼泪,把书房都收拾妥当后,她才红着双眼,慢吞吞的走回主楼。
  白云悠悠,风和日丽,跟宝宝心里的愁云惨雾,形成强烈对比。
  「宝宝?」
  偌大的庭院中,一声娇喝蓦地响起。
  「怎么回事?」
  她原本想要独自回到主楼,窝进软榻上头,忍受那一阵又一阵的心痛,却没想到,竟会在主楼门前,就遇着跑来探看的珠珠。
  一时心慌,她急忙伸手,想遮住哭红的双眼。
  这个举动,反而让珠珠起了疑心。
  「你遮什么?」她伸手就抓,握住妹妹的小手,却见妹妹慌忙的又抬起另一只手去遮。「不准遮!你再遮我生气喽!」她娇叱。
  知道三姊的脾气,宝宝的小手虽然再也不敢去遮,但小脑袋却依然垂得低低的,妄想拖延时间,能瞒得了一会儿也好。
  珠珠可不放过她,双手插着蛮腰,挑眉下令。
  「把头抬起来!」
  心里知道,要是不乖乖照做,三姊绝对不会罢休,宝宝这才慢吞吞的,把脸儿拾了起来。
  瞬间,珠珠大惊失色。
  「怎么哭了?发生了什么事?」
  「我……我……」宝宝满脸为难,咬着粉唇,不知该从何说起。
  瞧见妹妹吞吞吐吐、一副难以启齿的模样,珠珠倏地想起,昨日姊妹长谈的时候,所提及的齐严那一再坐怀不乱、坚忍过人的事迹。她倒抽一口气,脱口而出。
  「难道,我昨晚下的春药没效?」哇,连春药也没效,难道最糟的猜测成真,齐严真的不举?
  听见姊姊提起,宝宝好不容易才稍稍平息的情绪,瞬间又再起波澜,泪水蓦然上涌,开始在眼眶蓄积。
  「不……不是……」她摇头,泪花乱洒。
  「他没扑倒你吗?」珠珠没听进小妹的言语,仍是满脸诧异,连珠炮的追问道:「该不会,他又开口叫你把衣服穿好?这不可能啊?我去买药的时候,还特别问过药行的人,不该没效才是。」药行的人,跪着保证,用项上人头担保,那药绝对有效。
  「不是……不是啦……是……是……呜呜呜呜呜!」
  珠珠愈说,宝宝心里愈是难受,她试着想要解释,偏偏一时悲从中来,不由得倒进三姊的怀里,呜咽不已的直哭。
  「怎么了?喂,宝宝,你得把话说完,告诉我到底发生什么事啊!」
  「呜呜呜,夫君他……他……」
  「他怎样?」
  「他心里有别人了!」
  「什么?这是哪时候发生的事?」珠珠再度倒抽口气,吓了一跳。「昨天你们夫妻两个,不是还好好的吗?」
  「昨天,昨天就已经不好了……」怀里的小人儿,哭得梨花带雨,几乎连气儿都喘不过来。「他早就喜欢上别人了!」
  什么?!
  珠珠一听,勃然大怒。
  「他敢到外头偷吃?」珠珠唰的一声,抽出腰间长鞭,火冒三丈的就要转身出门,找那狼心狗肺的负心汉算帐。「我这就去把他大卸八块!」
  宝宝一看事态严重,连忙伸手,抱住冲动的三姊。
  「不,不要啦!」
  「你不要拦我!那家伙娶了我们钱家的人,还敢偷吃,我今天就把他给阉了,看他还怎么偷人!」
  「三姊,不要啦……」宝宝死命抱住珠珠,泪如雨下,却还是于心不忍。「你不要去找他啦……算了,算了——」
  「什么算了?怎么可以算了?」珠珠气得想杀人,听着妹妹到这个时候,竟还护着齐严,实在是看不下去了。「你这傻瓜,他都移情别恋了,干么还帮他说话?」
  「可是夫君他之前,对我很好啊!都怪我……不小心小产,他才会……」说到这,宝宝又掉下泪来。在她心里,始终把这件事情当成自己的错。
  「孩子流掉,你比他还难过,这算什么借口!」珠珠骂道。
  宝宝只是哭着,两只小手却还紧紧抱着不放,就是不肯让三姊去找齐严。
  见她这般伤心,小手偏又不肯放,珠珠只好深吸一口气,捺着脾气问道:「好吧,你说他心里有了别人,又不肯让我去找他算帐。那么,你现在究竟想怎样?」
  宝宝垂泪饮泣,过了好半响,才抬起楚楚可怜的小脸,用那含泪的乌黑大眼,看着三姊说道:「我……我想回家……」
  夕阳西下。
  地平线上的彼端,那一轮火球将双桐城外的大地,染得一片橘红。
  萧瑟苍茫的旷野上,齐严策马而归,在他身后不远处则跟着一辆老旧的马车,驾车的人身材瘦小,累得满身大汗,努力试图要让自己的老马,跟上前面那位骑士。
  过了一会儿,骏马与马车,一前一后的穿过了城门,经过几条大街,终于来到齐府大门的前头。
  齐府的奴仆,一见主子回来了,立刻迎上前去。
  齐严身手矫健,迳自翻身下马,将缰绳交给仆人,没等马车里的人跟上,便匆匆进了门。
  他穿堂过院,很快的就来到主楼。
  原本以为宝宝就在房内歇息,他还放刻意放轻了推门的动作,不想惊扰了她,却没想到,屋内却半个人也没有。
  他先是一愣,还以为妻子仍在书房,正准备转身去找,却直觉的感觉到,好像有哪儿不对。高大的身躯在门边停下,而后穿过小厅,再度走回卧房里。
  卧房中,一切井然有序。
  床上的丝被是折好的,衣柜也紧闭着,桌上还搁着珠珠送来的牡丹,朵朵灿烂艳丽,散发着浓郁的花香。
  所有的事物,看来一如往常——
  不,不对劲!
  锐利的鹰眸,扫向夫妻同眠的软榻下。
  那里,是空的。
  齐严脸色一变。
  软榻下头,原本搁着宝宝出嫁的时候,一同带过来的箱子,上头绣有夫妻二人名字的春宫书,这会儿却不见踪影。
  瞪着那空无一物的地方,齐严忍不住上前,在软榻边蹲下,甚至还伸出大手,亲自去确认。
  没错,软榻下是空的,箱子不见了!
  一股寒气,蓦然窜上背脊,教他打了个寒颤。
  齐严迅速起身,回头拉开衣柜,赫然发现柜子里,虽仍留有她香囊的淡淡余香,但是平常摆放在衣橱里头,属于她的衣裳,却一件也不剩。
  他难以置信,瞪着那半空的衣柜,随即转身,急急跨步到墙边,将琉璃镶玉的屏风推开。
  黄铜大镜前,梳妆台上,搁着她胭脂花粉的银盒也不见踪影。他强压着心头的恐惧,用最快的速度,翻遍了整栋主楼,却什么也没看到。
  她走了!
  走得干干净净,甚至就连一块巾帕,都没留下!
  齐严咬紧牙关,转身奔出主楼,冲到了书房,中途甚至撞倒了他特地去邻城请来的女大夫。他疾步狂奔,甚至没有浪费时间去扶那位女大夫,只笔直往书房跑去。
  书房里,如主楼一般整齐干净。
  宝宝还是不在那里。
  洒落地上的黑墨,已经让人擦拭干净,就连散落的毛笔,也被一一挂回笔架,齐严瞪着那张被收拾干净的桌案,只觉得一阵茫然。
  眼前太过清楚而明了的事实,让他震惊得无法思考,直到身后传来总管不安的询问,才终于回过神来。
  「爷?」
  齐严回身,如梦乍醒,开口便问。
  「她人呢?」
  「少夫人她——」总管咽了下口水,好不容易鼓起勇气,看着脸色发青的王爷,嗫嚅的回答:「呃,啊,那个——少夫人她、她走了。」说出这句话,几乎要用掉他十年的寿命。
  「走?走去哪?」齐严直到胸口发疼,才发现自己竟气恼得连呼吸都忘了。「为什么不阻止她?她身子骨尚虚,怎么可以让她出门?」
  「三姑娘,呃,我是说海夫人,她很坚决的,非要带少夫人回府作客不可。」总管深吸了口气,不敢看向主子。
  唔,少夫人哭得泪涟涟的,谁都舍不得对她说声「不」。再加上珠珠又那么凶,手里的鞭子,啪啪啪的直敲手心,一副正愁找不到人可以狠狠抽打一番的表情,所有人都没有勇气,阻止两姊妹的行动。
  齐严怒咒一声。
  「她们离开多久了?」
  「午时前就已经出发了。」
  午时?
  该死,现在都近晚了!
  他迅速的走出书房,开口暍令。
  「备马!」
  「是。」
  齐严边往大门走去,边对总管咆哮下令。
  「立刻飞鸽传书给海东青,要他把少夫人留住,我会在最快的时间内赶去!还有,告诉他,把他自己的女人管好!」
  「是。」
  总管唯唯诺诺,连连点头,目送着主子出门。
  不过——呃,要请海爷把海夫人管好?这可能吗?
  看着齐严的背影,总管在心里暗暗决定,在写给海东清的信里,这句话还是省略得好。
  第八章
  「她在哪里?」满身尘土,如凶神恶煞般的男人劈头就问。
  京城外,富丽雅致的严家大宅里,钱金金坐在黑檀木太师椅上,微笑的看着来人,手里摇着红纱纯扇,用最客气友善的口气回答:「我不告诉你。」
  骇人的怒叫声,陡然传遍严家大宅,即使隔着老远,听来还是让人心惊胆战。
  「该死的,你非说不可!」
  钱金金微笑着,言简意赅。
  「不。」
  齐严捏紧拳头,目露凶光,有那么一瞬间,冲动得想杀掉眼前那个正慢条斯理在喝茶,一派轻松自若的钱金金。
  轰然的怒火,在他脑子里流窜,他气得头顶几乎要冒出烟来。
  这个女人是齐家在商场上合作多年的合伙人,也是他爱妻的大姊。但是,他这辈子最痛恨的事,就是跟这个诡计多端的女人打交道!
  要不是因为,严耀玉也坐在一旁;要不是因为,一切必须为了大局着想;要不是因为,砍了钱金金,此生就不可能再见着娇妻的面。他是多么多么想,当场就把这个女人砍成两段!
  除了钱金金,身为钱家三女的钱珠珠,也是他咬牙切齿、朝思暮想,想亲手活活掐死的目标。
  知道宝宝被珠珠带走后,他没日没夜的策马奔驰,等到了边疆,见着了海东青,才赫然惊觉自己中计了!
  珠珠为了隐瞒去处,派了一队人马回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