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3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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标点 更新:2021-02-17 11:57 字数:4776
十四阿哥将我搂入怀中道:“今日我还有些事情要去办,你在这儿再耐心等我一日,明日咱们便启程离开。”
我点点头笑道:“你去吧,我没事的,不必担心我,胡蝶在呢。”
他起身朝我微微一笑道:“等我,我会尽快回来。”
等他?可是此时我知道远在京城有一个人,或许也在静静的等着我。十四阿哥对我情深意重我实在不忍心辜负,可是四阿哥和元寿我又怎么能够舍弃?
恍恍惚惚我向蒙古包外走去,胡蝶忙拉住我道:“姐姐又要去哪里?”
我放开她的手轻声道:“以后哪里都不会去了,我们该回去了。”
胡蝶有些纳闷的望着我。我道:“我想一个人走走,就在附近,你不必跟着我。”
我一个人漫无目的的走在茫茫的大草原上。
阳光依旧灿烂、天空依旧碧蓝,可我的心却很是沉重。抬头望去,不远处有一个人正呆呆的站立在一片碧绿之中。
我慢慢的靠近他轻声道:“多尔济”。
他缓缓转身望着我道:“你终于承认你是钮祜禄。玉琦了。”
我长叹道:“我宁愿自己什么都没有想起来,最起码不会像现在这样痛苦。”
他很是惊讶的望着我道:“原来你曾经失去过记忆?”
我冷笑道:“拜你所赐,我现在已经清醒了。”
他声音低沉道:“对不起,昨夜的确有些醉了,但是我说的话却是真的。”
我道:“真又怎样,假又如何?你我终究不是一个世界的人。”
我的话意味深长,只是他未必能全部理解。
我沉声问道:“玉穗是怎么死的?”
关于玉穗我的的确确需要一个解释、一个答案。
提及玉穗他身体微微一颤叹道:“此生我最对不住的就是她,当年我倾心于你,迫于无奈而娶了玉穗,虽然玉穗对我情深意重可我心中对你却始终念念不忘。那日杜尔伯特部送来了几名女子,其中有一个长的有几分像你,酒醉缠绵之际,我一直喊着你的名字,却被玉穗撞见。她很是生气,一怒之下竟将你之前送与的我与她两人的画像烧毁,我本以为她也只是闹闹便就没有在意。谁知第二日当我再次见到她的时候,留给我的却是冰冷的尸体,她居然吞金而死。”
吞金自杀?不禁让我想到《红楼梦》中王熙凤借刀杀人,尤二姐吞金自杀的场景。那会多么痛苦的一种死亡方式,黄金进入消化道后,下坠压迫肠道,不能排出从而划破了消化道。
她为什么要这样惩罚自己?她该多么难过,原来自己心爱的人喜欢的竟是自己的闺中姐妹,她根本无法接受这个现实,所以是多尔济和我联手害死了她。
我缓缓蹲下,泪水不断的涌出。我大哭道:“是我害死了她”
多尔济蹲了下来道:“与你无关,是我害了她,直到她离开后,我才知道原来我早就习惯了与她在一起的生活,原来我是喜欢她的。”
原来他们的的确确是真爱过的,只是爱的有些阴差阳错,而这或许就是他们的命运,即使没有我,也许还会有别人,即使没有别人,或许还会有别的事,因为这就是历史,谁也改变不了的历史。
多尔济起身站起,远远的望着他的部落低沉道:“如今你又有何打算?”
我该怎么办?这也是我想问自己的问题,我摇摇头道:“我不知道”
多尔济道:“那日你和玉穗在木兰围场山坡上时。四阿哥曾劝我不要向皇上求亲,他说他喜欢你,心中只有你一人,我曾戏问过他,若有一日一定要在江山与你之间做出选择的话,会如何选择,你猜他怎么说?”
我摇摇头,多尔济道:“他说如果没有你的话,要江山何用?如果有一日,真的没有了你,那他剩下的也只有江山。”
我微微一颤,原来那日玉穗在山坡上问及我的意中人,我远远望去他的时候,他居然也在说我。
见我沉默不语,多尔济又道:“十四阿哥对你亦是一片痴心。”
我又何尝不知道他对我的这份真情,“明月装饰了你的窗子,你装饰了别人的梦。”我曾经这样说过赵云翔,他说我就是他的明月他的梦,但是明月和梦怎么可能两全?
如今才深刻体会到这句话的真正含义。如果说四阿哥就是我的明月的话,那么我又何尝不是十四阿哥的梦?
十四阿哥归来时,多尔济已经准备好了酒席。席间十四阿哥道:“台吉的酒果然与别处不同,昨日不胜酒力,今日却不能再喝。”
十四阿哥不是傻子,昨日突然醉倒他未必不会起疑心,可是若他今日不喝,那我与多尔济此前商量好的计划便不能实施。看来也只好使用美人计了。
我将一杯酒端给十四阿哥道:“胤祯,明日我们便要离开,今日台吉盛情,便不要薄了面子才是。”
他含情脉脉的望着我接过酒杯道:“也好,那我只喝你给我的这一杯。”
终见他一饮而尽,再次倒在桌前。
坐在他的床前,看着眼前熟睡的这个男子,不禁有些心酸,他为我付出了那么多,终究是我对不住他,
我坐到桌前,拿起纸笔,千言万语却不知如何说起。拿起放下,脑海几经犹豫,心中几番挣扎,终于提笔写下:相濡以沫,不如相忘于江湖!
我将那日他送我的银环缓缓摘下,放在了纸的中央,转身离去。
临上马车前多尔济问道:“他要是醒了,问起我该怎么说?”
我微微一笑道:“他不会问的,因为我已经告诉了他。”
多尔济有些惊诧,我接着道:“今日一别,也许不会再见。”
多尔济道:“那可未必,这些年我日日活在内疚与自责中,我已决心,向皇上表明一切。或许来日京城还会再见。”
我笑道:“那便来日京城再见吧!”转身、上车,马车缓缓向前驶去。
作者有话要说: 第二卷结束,不是很满意。如果说第一卷是以历史的纵向为线索的话,那么第二卷则是以地点的横向为发展,个人对第三卷还是比较满意,之前埋下的伏笔,所有的答案也都会浮出水面!谜底即将揭晓!
☆、回首向来萧瑟处
回首向来萧瑟处,归去,也无风雨也无晴!
当年光明顶上净空大师曾对说“不如归去”,可如今我却选择了归来!纵然是万劫不复,我也一定要回去!离开科尔沁,我和胡蝶日夜兼程总算回到了京城。
我未让马车停留,直接行至雍亲王府。
多年未见,不知道姐姐可好?元寿可好?他又是如何?
马车缓缓停下,我掀开帘子向外瞅去,只见府外张灯结彩、喜气洋洋,这又是何故?
胡蝶扶我走下马车,我呆呆的望着雍亲王府的大门。
“玉琦”是谁在喊我?很熟悉的声音,我转回头望去,竟是郭络罗。茗香。站在她身旁的正是十阿哥和十福晋。
我向十阿哥和十福晋行了礼,见到我死而复生,他们很是吃惊,不可思议的望着我。
茗香一把抓住我的手激动道:“玉琦,我就知道你福大命大,肯定不会有事。”
我微笑不语,十阿哥问道:“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我望向他道:“此事说来话长,当日我逃到树林,被人打晕,醒来之后便什么都不记得了,后来几经波折、四处飘零。前些日子出了些意外,我竟忆起从前之事,便匆匆回到京城。”
十阿哥点点头道:“原来如此,想必这些年你也是吃尽苦头。你是来找你姐姐的吗?”
我抬头望着雍亲王府,适才并未注意,门上竟然贴着大红的囍字。
心中一阵酸楚,缓缓问道:“四王爷府可有喜事?”
十阿哥笑道:“你刚回京,想必并不知晓,今日可是四哥迎娶侧福晋之大喜。”
我猛然问道:“娶的是谁?”
十阿哥道:“武柱国之女武氏。”
武氏,应该就是后来雍正朝的宁妃。看来这都是命中注定的事,或许胤禛娶她正如当年娶年紫薇一样的无奈。
我苦笑道:“又是是万岁爷赐婚吧。”
十阿哥笑道:“你还真以为自己料事如神?可回你可是猜错了,是四哥自己向皇阿玛求的亲,听闻武柱国之女蕙质兰心,玉貌绛唇,四哥对她可是一见倾心,所以亲自向皇阿玛求亲迎娶为侧福晋。”
我的笑容瞬间凝固。一见倾心?亲自向康熙求亲?我几乎有些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他说过纵使他能抱尽天下美人,心中只有我一人,又怎么会对别人一见倾心?
从四十三年至今,他无数次说过要向康熙求亲娶我都没有兑现,却在我离开之后为了娶别人而求亲。他明明知道我还活着,却已将我忘得干干净净。
见我皱着眉头,茗香拉着我道:“咱们进去再说。”
我摇摇头道:“不了,你们进去吧,我想先回家中看看额娘。”
茗香似乎觉察到什么接着道:“也好,不过你不必担心,你姐姐如今在四王府的地位已是出谷迁乔。”
她以为我是替姐姐难过!我点点头,向十阿哥十福晋行礼,又向茗香告别。转身离开的瞬间,我终于控制不住泪如雨下。
“少小离家老大回,乡音无改鬓毛催。儿童相见不相识,笑问客从何处来。”
从四十三年第一次踏入这个钮祜禄府,我便几乎没有在这个所谓的家中好好的呆过。我有多少年没有回到这里?
轻轻叩门,管家开门后盯着我半天,皱着眉道:“你是……二……二小姐?”
我点点头,他老泪纵横道:“真没有想到二小姐竟然还活着?真是老天开眼,老爷、夫人知道定是高兴坏了。”
我向他问道:“额娘呢?”
管家道:“应该正在院子里,以为二小姐不在了,夫人便常常在院子里发呆。”
我一听心中很是难过,忙向院中跑去。
八月的桂花,万点黄金、幽香十里,但此时的额娘却格外的憔悴与冷清,坐在院中的桂花树下呆呆的凝视着。
我站在院子的另一头,轻声唤道:“额娘”。
虽然隔着很远;可她似乎是听到了我的声音,缓缓侧过身。见到是我,腾地站了起来,却有些支撑不住,我忙跑过去扶住她。
额娘边摸着我的脸边流泪道:“琦儿,是你吗?”
我紧紧的抱住她,早已泣不成声道:“是我,是琦儿,孩儿没有死,孩儿回来了。”额娘紧紧的将我搂着,大哭起来。
“琦儿”身后传来阿玛颤抖的声音。
我回头望去,多年未见,他竟苍老了许多,鬓角平添了许多银发。
一直以为他是一个唯利是图、为了仕途不惜牺牲女儿幸福的自私的父亲。如今我才终于有些理解他的初衷。也是因为元寿,我才真正明白天下间的确没有不心疼自己儿女的父母。
坐在厅中,我将这些年自己如何失忆、如何从京城到江南,又从云南到塞外的经历简单了向他们讲述了一番,只是略去了四阿哥与十四阿哥。
阿玛听完叹了一口气道:“我的琦儿可是受苦了。”
我微微笑道:“幸好有胡蝶妹妹一直陪在孩儿身边、照顾孩儿。”
额娘当下拉住胡蝶道:“这孩子我很是喜欢,以后便就是我的女儿可好?”
胡蝶很是惊讶,欲要推辞,我向额娘道:“在西湖的时候,女儿就已经和胡蝶结拜成姐妹了。”
额娘点点头道:“如此,甚好。”
阿玛抿了一口茶问道:“琦儿回来,可曾见过皇上?”
我摇摇头道:“孩儿自然先是回家,不过适才碰到过十阿哥,估计不用多久,万岁爷便会知道。”
阿玛点点头道:“皇上待你是极好的,自五十年以为你不在人世,皇上便下旨以纯恪公主之礼下葬。”
我淡淡一笑道:“孩儿明白,明日便会进宫向万岁爷请安。”
额娘笑道:“进宫之事明日再说,既然琦儿回来,今晚便要好好庆贺一番,额娘去厨房给你做最喜欢吃的云片糕。”
我忙道:“那我也去。”
额娘笑道:“你刚回来,一路上难免舟车劳顿,赶紧回房好好歇着。”
见她如此欣喜,我也只好顺着她去,向阿玛和额娘行礼之后向昔日的闺房走去。
推开房门,屋内陈设依旧,往昔情景再次浮现于脑海中。
终于回到这里,这个我曾经给玄霜和绛雪改过名字的地方,也是我曾经和姐姐一起弹琴画画、诉说心事的地方,如今却徒增伤感。
胡蝶将包袱轻轻放到桌子上道:“姐姐可要睡会儿?”
我摇摇头,在桌前缓缓坐下,见我有些失神,胡蝶叹了口气道:“姐姐,还在为四王爷难过吗?”
提到“四王爷”三个字我不禁有些颤抖,我为何要为他难过?他又为什么要这样对我?是在惩罚我失去记忆时对他的决绝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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