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节
作者:标点      更新:2021-02-17 11:56      字数:4773
  青衣男子有些犹豫,片刻后道:“也好,正好济南有位故人,许久未见,便去拜访一下罢。”
  粉衣姑娘随即露出笑脸,我忙道:“那怎么行?怎么好再打扰二位?”
  青衣男子笑道:“出门在外,理应互相帮衬,何来打扰?”
  我只好不再推辞,听他们提到海宁,我倒是比较熟悉,以前Z大上学的时候,我倒是经常和云翔到海宁盐官镇去观钱塘江大潮。
  我忙问道:“二位可是海宁人士?还不知道怎么称呼?”
  那青衣男子微微一笑道:“在下,陈雨杭,字秉之,海宁盐官人,家父陈诜曾在京任礼部尚书,已经告老还乡回到海宁。我们此次回京也是因家中有事,如今事情已经办完,故要返回海宁。”
  原来这么回事,陈诜?陈秉之?好熟悉的名字,在哪里听过,可是却一时想不起来。
  我望向粉衣姑娘,她朝着我笑道:“我叫陈雨诗,风霜雨雪的雨,诗词歌赋的诗,看来我们果真是有缘,名字中都有一个雨字。”
  果真是有缘,而陈雨诗就像她名字一样美丽如诗。
  我端起一杯清水向他们道:“我因不能饮酒,今日就以水代酒敬你们一杯。”
  陈雨诗端起茶杯道:“有缘千里来相会,今日我们就为这难得的缘分干杯。”
  陈雨杭也端起茶杯笑道:“君子之交淡若水,希望我们之间的情谊平淡如水,不尚虚华。”
  三人共同举杯,尽在这个五月的;暮春初夏中。
  经过几日的舟车劳顿,我们终于到达济南。掀开帘子的瞬间,我几乎落泪,这个城市我曾经生活了二十几年的城市,我的幼年、童年、少年的时光几乎都是在这里度过,直到去Z大上学,去北京工作,才渐渐的淡出我的视线,那时候每年也就是回去一两次。
  可是没有想到的是再次回到故乡不是在多年以后而是在三百年以前。只是不知道我祖宗的祖宗那时候是不是已经搬到了这里?
  见我有些激动,雨诗问道:“雨墨,可还记得你叔叔婶婶的家?”
  我摇摇头心道:“我的家在哪里我现在都分不清了,我那个莫须有的叔叔又怎么会知道?”
  陈雨航笑道:“如此我们还是先找个地方,填饱肚子才是。”
  我点点头,突然想到以前经常和爸爸妈妈去过的小吃街对小车夫阿德道:“我记得前面城中有一条芙蓉街,那里的小吃很是出名,你打听一下,我们便去那里就好。”
  阿德点点头,我便将帘子放下,马车继续向前走去,不多时马车又停了下来。但是却没有人喊我,怎么回事?
  我掀开帘子向外望去,整个人都呆住,“天香阁”?这又是什么地方?
  阿德回头望着我皱着眉道:”秦姑娘,这就是你说的小吃街吗?明明就是青楼啊!”
  我有些尴尬道:“我也没有想到会是这个样子。”
  陈雨航笑道:“或许是你多年未回来,变化之大也在情理之中。”
  是啊,许多年前这里或许只是青楼,可是谁能想到,许多许多年以后这里会成为济南名副其实的小吃街呢?人生不就是这样吗?变幻莫测。
  我欲下车,雨诗忙道:“既然不是,那我们去别处就是,你为何下车?”
  我笑道:“我想好好看一看这个地方。”她只好扶我下车。
  站在芙蓉街前,我环顾四周,记得我脚下的这个地方许多年以后应该是几个铜质的雕像,而旁边的这条路或许就是日后的购物金街泉城路,想到此情不自禁的笑了起来。
  一阵骚动将我的思绪拉了回来,回过神后,我才发现脚下正趴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很是清秀。
  旁边则是一个半老徐娘、风韵犹存的女子和两个大汉。这又是怎么一回事?
  只见那个老徐娘双手抱胸道:“你个死丫头,还想跑?老娘可是花了银子的。”
  那个小丫头边跪下磕头边哭道:“妈妈你就放了我吧,我一定想法子把钱还给您。”
  那个半老徐娘冷笑道:“还上?做梦还吧,你要是能有那么些个钱,你爹也不会把你卖给我,还是乖乖的跟老娘回去,保你日后吃香的喝辣的。”
  原来是青楼里偷偷跑出来的小姑娘,没想到刚跑出来便被老鸨抓住,看来她的逃跑技术还有待提高。
  我有些同情的望着她,她似乎发现了我正在看她,缓缓爬到我跟前,拽住我的裙角哭道:“夫人,你行行好,救救我吧!日后我自当给您做牛做马,报答您的大恩大德。”
  我没有想到她会向我求救,陈家兄妹也很是意外。
  雨诗轻声对我道:“我们一路走来,盘缠所剩不多,何况还要赶往海宁,怕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可是看着她绝望的眼神我实在是于心不忍,想着这个时代的青楼合法化葬送了多少女子的大好年华,不禁有些悲愤。
  我对那老鸨道:“我替她赎身,需要多少钱,你开个价吧。”
  那老鸨打量着我,心中充满了疑惑,雨诗和陈雨航也是吃惊的望着我。
  随后那老鸨伸出食指道:“一百两”
  那小丫头突然抬起头望着老鸨道:“我爹也只收了你十两银子,你怎能。。。。。。”
  那老鸨冷笑道:“十两是我给你爹的价,这一百两可是我给这位夫人的价码。”
  她又走到我面前:“一口价,行的话人你带走,不行的话我带走。”
  我深吸一口气心道:“果然是讹人,真不厚道,我虽没有银两,但这四王爷的首饰还是值钱的吧。”
  我将手上的一对翡翠玉镯摘了下来说道:“今日出门,有些仓促,并未带银两,这对镯子可是上好的翡翠玉镯,价值连城。我用它来交换这个丫头,你若同意,镯子归你,若不同意,过了这个村可没有这个店了。”
  老鸨一脸的疑惑,接过镯子看了半天,随即露出满意的笑容道:“那好,东西我收下,人你带走。”
  接着对身边的一名大汉说了几句话,那大汉拿着一张纸交给了老鸨,老鸨随后将纸递给我,又对跪在地上的小丫头道:“丫头,算你走运,可算是碰到贵人了,我这儿庙小,以后你还是好好跟着这位夫人享福吧。”说完带着那两名大汉,转身离去。
  我拿起纸张仔细一看,竟是这个丫头的卖身契,卖身契很是一般,但是上面的名字却引起了我的注意…胡蝶,尤其是她的那双眼睛一眨一眨的如同会说话一般,胡蝶多美丽的名字,庄生晓梦迷蝴蝶,望帝春心托杜鹃。
  说的是蝴蝶,还是我呢?庄子一天做梦梦见自己变成了蝴蝶,梦醒之后发现自己还是庄子,于是他不知道自己到底是梦到庄子的蝴蝶呢,还是梦到蝴蝶的庄子。
  我又何尝不是如此,现在的我是做的一场梦吗?还是真是存在的?可是如果是梦的话,为何会如此的真实?如果是真实的,我又该如何继续在这里生活?
  围观的人渐渐散去,我因身子不便忙让雨诗将胡蝶扶了起来。我将她的卖身契递给她道:“这是你的卖身契,你拿着,从此以后你自由了,快些回家吧。”
  她边望着我边摇头道:“我爹把我卖了,我也不想回家,即便回家说不定他还会把我卖掉。夫人救了兰子,兰子以后便是夫人的奴婢,愿意当牛做马终身服侍夫人。”
  我摇摇头笑道:“我并非你认为的有钱的夫人,何况我现在是泥菩萨过江自身难保,又怎么养活的起你。”
  胡蝶见我拒绝忙跪下道:“奴婢可以帮人洗衣、也可以绣花,来为夫人赚钱。”
  我很是无奈,陈雨杭道:“雨墨,你现在身子不便,身边有个人照顾也好。”
  我忙要扶起她,胡蝶很是机灵站起来道:“夫人便是答应了,奴婢一定尽心服侍夫人。”
  坐在车中,见雨诗正在上神,我推了推问道:“在想什么?”
  雨诗望着我笑道:“我是在想是什么样的大户人家能让你拿得出如此价值连城的翡翠镯子,平时我倒是没有注意,今日那老鸨端详的时候我也仔细瞧过,别说那个老鸨见着稀罕,就是我也从未见过如此色泽通透的翡翠。”
  她果然有所怀疑,可我却不能告诉她,我只好转移话题道:“再价值连城的翡翠,在生命面前都变得卑微而一文不值。”
  雨诗用异样的眼光看着我道:“真没想到秦雨墨竟有如此的胸襟!”
  说者无心,但是听者却是有意,雨诗话刚完,胡蝶立刻跪在车中道:“夫人为奴婢倾尽财力、奴婢此生无以为报。”
  我忙道:“你这是干什么?别动不动就下跪。赶紧起来。”
  胡蝶起来后我笑道:“以后也别叫我夫人,我也不是什么夫人。叫我姐姐就行。”
  胡蝶忙摇头道:“那怎么行,奴婢卑贱之身,怎能和夫人以姐妹相称。”
  我有些生气道:“怎么不可以?佛曰:众生平等!”
  作者有话要说:
  ☆、三潭印月
  第二日陈雨杭和雨诗来到我房中时我正收拾衣物,陈雨杭问道:“你这是要做什么?”
  我笑道:“陈大哥,雨诗妹妹,这些日子多亏了你们照顾,只是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我们终将还是要分开。”
  雨诗见状忙问道:“你要离开济南吗?你不打算找你的叔叔婶婶了吗?”
  我摇摇头道:“找到又能如何,恐怕也只是将我送回京城罢了。”
  陈雨杭走到我身边道:“今日我约了故人,明日咱们启程一同去海宁如何?”
  我有些意外心道:“海宁,浙江?我曾经上大学的地方,也是我和赵云翔梦开始的地方,或者那里才是我最终的归宿。”
  见我犹豫,雨诗道:“别犹豫了,就这么定了,到时候我带你好好看看我的家乡,好好看看西湖、还有钱塘江大潮,你一定会喜欢的。”
  马车缓缓驶出济南城,我掀开帘子回头望去,济南离我越来越远,直至消失。这个曾经养育过我的城市,或许多年以后我还会回来,或者我永远都不会回来。
  我问向陈雨杭道:“陈大哥,我们这是去何处?”
  陈雨杭道:“你身子不便,咱们先去峄县、然后顺大运河而下到杭州,再回海宁。”
  峄县?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应该就是现代的枣庄,在我的印象中枣庄最出名的莫过于日后台儿庄大捷,我怎么也不会想到自己有一日能够从枣庄沿大运河南下,还是在清朝。
  站在船头望着眼前的大运河,何等的壮观。而这个波澜壮阔的大运河又映照了多少朝代的兴衰更替,却始终不变。
  时光是不老的绿,而生命却逃脱不掉渐渐黄叶的宿命!
  “你怎么站在外面,风浪大,小心着凉。”不知何时陈雨杭已站在我身边。
  我笑道:“不过是面对着大运河有些感慨罢了”
  “你可是在想腹中孩子的爹?”陈雨杭问道。
  我不禁摇头,我的确没有想过那个人,四阿哥对我来说又是多么遥远的名字。
  我问向陈雨杭道:“陈大哥为何至今还未娶亲?”
  陈雨杭微微一笑道:“不是说么,知我者谓我心忧,不知我者谓我何求!”
  我不禁一笑道:“古人不都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吗?”
  我说了句什么?竟把他当成了现代人,陈雨杭似乎没有理解我的意思道:“你不也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可是你快活吗?”
  我哪里是父母之命、媒妁之言,连我自己都不知道我是怎么成为绮梅园中的四阿哥的夫人,又何来快活。
  “雨墨”雨诗喊了我一声,我回头望去,她的表情似乎有些复杂,难道她不舒服?我缓缓走过去道:“怎么了,可是不舒服?”
  她望了一眼陈雨杭而后道:“没有,见你出来许久有些担心,风大,回船里吧。”我点点头,随她走入船舱。
  终于到达杭州,我的心情有些激动,但我似乎遇到了和在济南一样的境遇,面对这个生活了四年的城市,我却有些陌生。
  站在西湖的三潭印月旁,我不禁留下了眼泪,曾几何时,我和赵云翔就是在这里写生作画、而如今却只剩下我一人独自徘徊在这个时空中的这个地方。
  见我流泪,雨诗忙道:“你这是怎么了?”
  我边拭泪边道:“没事,不过是想起以前的一些事情而已。”
  “以前的事情?你以前来过这里?”雨诗疑惑道。
  我点点头道:“来过,很久很久以前来过。”
  “是你嫁人之前?和心上人来过?你竟然来过杭州?”雨诗问道。
  我转移话题指向前方道:“你看这湖中的三座石塔,若在月明之夜,塔中点燃灯光,会呈现许多月亮,真月和假月其影难分,所以 “三潭印月”由此而得名。”
  胡蝶惊讶的望着我道:“姐姐,知道的真多。”
  别的地方我或许不会知道,但是这里我一定不会忘记。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