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节
作者:青词      更新:2021-06-24 09:38      字数:4822
  孟海涛的父母工作太忙,婚礼又太仓促,他们没办法安排时间回国参加儿子的婚礼。孟母嘱咐儿子,婚礼结束后一定带着咚咚到日本度蜜月,孟海涛把母亲的原话转告咚咚,咚咚高兴得拍手跳了起来。
  咚咚不肯通知她父母结婚的事,孟海涛劝她这么大的事还是要告诉父母才好,如果能把他们从西北乡下请到婚礼现场,就更好了。咚咚却怎么也不肯,劝多了咚咚竟然掉下眼泪来,哭诉道:“他么都说不要我了,你不知道当时我没去县城的大学报到,偷着把学费交到了民办大学,他们把我骂成什么样子。我爸爸当着全村人的面说我是败家子,要是不把学费要回来去县城报道,以后就再也不要回家,不要叫他爸。他这么说了,也是这么做的。我在这边上学的时候,他一分钱也没给过我,第一次过年回家,他把我赶了出来!从那时起我就知道,我再也没有家了……海涛,我没有家了,爸爸妈妈真的不要我了,你是我的家,唯一的家……”说到后来,咚咚激动起来,竟然扑在孟海涛的怀里泣不成声。
  孟海涛忙把咚咚抱得紧紧的,柔声哄道:“既然这样,我们就先不通知他们了。刚才是我不好,触动你的心事,不要哭了,小心哭坏身子。”
  咚咚好不容易止住了抽泣,却趴在孟海涛怀里不肯起来,这个精瘦的胸膛是她唯一的家园,漂泊了多年的她终于有自己的家了,她一刻也不想和他分开。
  托娅收到孟海涛的结婚请柬,立即风风火火的跑到了孟海涛的家里。
  家里已经有了些新婚的喜气,家具重新换过了,又买了许多新鲜漂亮的配饰,大幅的结婚照已经上墙,孟海涛的笑容温暖而含蓄,与咚咚深情凝望,竟带着一种不真实的感觉。
  咚咚知道托娅在孟海涛心目中的位置,她不仅是一个朋友,更是一个大姐,是孟海涛的亲人。给她留下一个好印象,至关重要。咚咚乖巧的给托娅倒茶,又陪他们聊了一会儿,便知趣的回到房间,给他们单独谈话的空间。
  “海涛,你决定了吗……她还是个孩子。”托娅看到咚咚离去,压低声音说。
  “婚姻不是儿戏,我决定娶她,就会永远疼她,照顾她。”
  托娅无言的叹气,她是怕咚咚的不成熟让孟海涛受苦这个傻弟弟却忙不迭地跟她保证会照顾好咚咚。
  多说无益,托娅大笑着点头,“一晃我弟弟都是大人了,居然比我先结婚了。姐姐祝福你!”
  孟海涛也笑了,温柔而担忧的望着面前的大龄女青年,“什么时候轮到姐姐你办喜事呀?”
  “再等等吧,我和陈允都想趁年轻先忙忙事业,反正我们已经定下来了,早晚都一样。”托娅脸上带着甜蜜。
  “是哦是哦,姐姐还年轻着呢,不急。不过别等我的孩子都上幼儿园了,你再来嫉妒我!”在托娅面前,孟海涛总是很放松。
  “不是吧?咚咚她……你要当爸爸了?”托娅敏锐的捕捉到了孟海涛玩笑话当中的信息。
  孟海涛苍白的脸上升起了一抹红晕,微笑着点头。
  “你这个傻小子,不会是为了负什么责任才……”托娅话只说了一半,她太了解这个弟弟,知道他一定会这么做的。
  孟海涛摇头,认真地说:“我和咚咚在一起的那天,就决定对她负责任了,与孩子无关。本来打算让她念完了书再结婚,现在孩子来了,我们只是把结婚计划提前了而已。”
  托娅看到孟海涛的眼中闪着幸福的光,不好劝他什么,笑着在他的肩上一捶,“等孩子出生,一定要认我做干妈。”
  第十四章 平淡的婚后生活
  婚礼结束了。
  孟海涛从宿醉中醒来,模糊的记得昨天是自己新婚的日子。在酒店门前的红地毯上,他一手拄着拐杖,一手牵着咚咚,一步一痛地接受了宾客的祝福。花瓣与彩带同时洒在他们的身上,咚咚兴奋地尖叫起来。虽然他只请了张承伯一个人,芭蕾舞团的同事却几乎全部参加了他的婚礼。他看到新一代芭蕾舞王子刘明扬,挽着孔薇的手,他无暇去考虑他们是不是情侣,只记得刘明扬锐利又带着质问的眼神,一刀刀刺向他的心口,他只得心虚地低下头。
  婚礼的程序是预先演习过的,但是在众多的宾客面前,见惯了大场面的孟海涛还是感觉紧张。忙碌而机械地完成了台前的程序,孟海涛和咚咚逐一为宾客敬酒。咚咚有孕在身,孟海涛虽不胜酒力,却为她挡下了所有的酒。偏偏咚咚的同学早就算计好了,红酒白酒轮番上阵,直喝得他晕头转向,胃里仿佛有一把火在熊熊燃烧。
  他不记得自己是怎么送走宾朋,又怎么回到家里。现在只感觉头在痛,胃里也痛,大概是昨天又走多了路的缘故,伤处也仿佛被刀割了一样痛!
  痛!没想到自己婚后第一个感觉竟是无休无止的痛!孟海涛苦笑,扭头看身边的咚咚。她正抱着他的一只胳膊,娇小的身子蜷成一团,睡得很香甜,就像一个小婴儿,让人情不自禁的想去保护她。孟海涛轻轻地把胳膊从咚咚的怀里抽出来,怜爱地用拇指拭去咚咚唇边的口水。咚咚小小地哼唧了一声,再次抱紧孟海涛的胳膊,扁扁嘴继续睡。
  孟海涛无奈的笑笑,深吸一口气,用空闲着的那只手使劲的揉着额头,让晕眩的症状慢慢减轻。他的半边身体已经僵了,他试图撑起身体,谁知酒后全身乏力,起了一半又跌回去。疼!
  “啊!”咚咚也跟着哀叫一声,迷迷瞪瞪的睁开双眼。
  孟海涛倒吸一口冷气,随即展开一个阳光的笑容,“新婚快乐。”他微笑着对咚咚说。
  “哦,今天是我们新婚第一天!”咚咚终于清醒过来,高兴的叫道,在孟海涛的脸上印下一个吻。
  “昨天客人刚走光,你就瘫了,醉得不省人事。是陈允和托娅把你送回来的,到家你几乎把苦胆都吐出来了。”咚咚心疼不已的描述孟海涛昨天的惨状。
  孟海涛重重的靠在枕头上,“我这辈子都没有喝过那么多的酒,不被灌惨才叫奇怪。”他突然想起来,“我的酒量实在太差,在你的同学面前丢人了吧?”
  “没有!昨天你简直帅呆了,我们同学都羡慕我嫁了个好老公呢!”咚咚的脸上明明白白地写着“幸福”二字,孟海涛很满足,让咚咚觉得幸福,是他作为男人的成功。
  “对了,昨天我帮你去掉假肢的时候看到你又流血了!我照着你那天的样子给你上了药水。你睡得真死,那样都没醒。让我看看伤口好了没?”咚咚说着拉开两人身上的被子。
  干涸的血迹薄薄的结了痂,贴在孟海涛青紫的半侧身体上。孟海涛只低头看了一眼,笑着说:“已经好了,我老婆真棒!”他迅速将被子又盖住下身,他不愿意让自己伤痕累累的样子暴露在咚咚面前。
  “饿了吧?我去帮你弄早餐。”孟海涛转移话题。
  “你已经是我们西北女婿了,得尝尝我做的手擀面!”
  咚咚说这是他们家乡的传统,男人吃了女人做的手擀面,就要一辈子宠着爱着自己的女人。孟海涛微笑着揉了揉她的脑袋,他既然娶了她就决定宠她一辈子,哪还用得着她做面?
  咚咚却坚持要做面。她说不做面就好像自己还没结婚一样。孟海涛只好随她去了。咚咚手脚麻利,不一会,热腾腾的手擀面就上了桌,汤汁奶白,点缀着碧绿的青菜,面条上还有一小把剁得细碎的肉末。喝一口热汤,热气顺着口腔滑下去,孟海涛满足地叹了口气,周身的疲惫随着那口气被呼了出来,翻腾的胃妥帖不少。原来新婚的幸福就是这样,平淡而熨贴。孟海涛默默地用这个词祝福他们以后的生活。
  因为咚咚怀孕,孟海涛和咚咚没有度蜜月。他们一早就商量好,等孩子出生以后,一起去日本看望孟海涛的父母,顺便补度蜜月。咚咚数着日子等待预产期,热切的盼望着日本之行。
  结婚以后咚咚的妊娠反应明显减轻。她开始胃口大开,每天吃下孟海涛为她准备的各种好吃的东西。咚咚生性好动,吃了东西就想消耗她的体力。孟海涛也听说孕妇要适当的做运动,便每天陪她在小区附近、街心广场散步。自从结婚以来,孟海涛的心境慢慢变得坦然,尤其是咚咚的肚子大起来以后,他感到深深的骄傲。他就要做爸爸了,他将有一个可爱乖巧的孩子,还有什么比这更让人兴奋呢?
  天气转热,咚咚的肚子渐渐显了形。她稍微有些发胖,脸蛋变得浑圆,就像一个瓷娃娃,眼神中却是要做妈妈的坚定。怀孕对咚咚的生活造成了一些不便,医生不准她剧烈运动,免得动了胎气。孟海涛更是对咚咚呵护备至,生怕她有个闪失,连游泳、健身等都禁止她做。咚咚能吃能睡,多余的精力发泄不出去,就拉着孟海涛陪她逛街。每次他们都会买许多婴儿用品,小小的衣服鞋子,像摇篮那么大的小床,许多叮叮当当的小玩具。咚咚热切的期盼生一个女孩子,因为将来可以打扮她,而且母女两个可以一起逛街。孟海涛笑着说只要她高兴,生什么他都喜欢。可是内心深处,孟海涛更期望得到一个男孩,他没有重男轻女的观念,但是他心中有一个芭蕾王子的梦,潜意识里,他还是希望他有个儿子能继续他的事业,把他不能跳的舞继续跳下去。
  他们每周去亲子课堂上一节育儿课,除了理论知识,讲师林虹还手把手地教他们很多育儿的技巧。咚咚挺着个大肚子,学习如何抱孩子,如何给孩子喂奶,如何陪着孩子玩,遇到突发问题该怎样解决……导师鼓励年轻的爸爸妈妈一起体验育儿的过程,孟海涛静静立在咚咚身侧,尽力帮助她。将来他不会把照顾孩子的责任全部交给咚咚,他会和她一起照顾孩子,一起陪孩子成长。
  下课后,林虹送给咚咚一套育儿影碟,嘱咐他们回去要跟着学习。在这个不足十对小夫妻的集体里,孟海涛和咚咚无疑是最特殊的一对,男的身体不方便,女的年纪又那么小,一脸懵懂的幸福,单纯的茫然。经验丰富的林虹已经预见,孩子出世后他们将有一段极其艰难的生活,这种艰难不是因为孟海涛的残疾,而是两个没有准备好的人突然面对一个活生生的小生命,必然会感到困惑和无助。
  孟海涛很礼貌的谢了林虹,和咚咚散着步回家。天气有点热,咚咚没有穿寻常的孕妇装,而是穿了一件孟海涛的T恤,宽大的T恤把她整个罩了起来,稍显臃肿的上身把本来就修长的双腿衬得格外纤细,脚上穿着一双白色的平底运动鞋,短发扎了一个小小的马尾,俏皮可爱。
  路过水果店,孟海涛买了一点水果,咚咚要多吃水果才能补充维生素。孟海涛拄着拐杖,又提了一大袋水果,磨磨蹭蹭,动作反而没有大着肚子的咚咚灵活。咚咚看不下去,伸手要接孟海涛的东西,孟海涛连忙把手藏到背后,“我还可以,你千万不要累到。”
  看着孟海涛紧张的样子,生怕自己拎拎水果就动了胎气,咚咚掩着嘴笑了。从小到大,第一次有人这样长久的宠溺她,咚咚感到万分满足。她把手放在孟海涛的手上,两人携着手慢慢往家走去。
  下午三四点钟,小区里没什么人,孟海涛和咚咚都放松了神经,边走边聊着刚才上课学到的东西,完全没有注意到背后呼啸的摩托车和开得很大的音响。一辆鲜艳的越野摩托车从他们身后直冲过来,咚咚还在拉着孟海涛的手说刚才给塑胶娃娃换尿不湿是多么可笑,背后强劲的风声使孟海涛突然紧张起来,本能地,他张开双臂把咚咚搂在怀里,让自己的身体迎向背后的危险。
  哧的一声,摩托车紧挨着孟海涛的后背停下,音响也戛然而止。孟海涛扶住咚咚,紧张地看着她,关切的问:“你怎么样?有没有吓到?有没有受伤?”惊魂未定的咚咚从孟海涛怀里探出头来,瞪着眼睛看着摩托车大声喊道:“做什么嘛,小区里玩越野,耍酷吗?”
  孟海涛搂着咚咚,慢慢转过身,他穿着假肢,动作十分笨拙。摩托车骑士跨坐在车上,一手很帅气地推上去头盔前的透明罩,饶有兴致的看着抱成一团一慌一怒的两人。
  “看什么看!没看到我老公行动不方便吗?不会帮着把拐杖捡起来啊!”
  骑士不以为然的跳下车。初夏天气,他穿了一身很酷的黑色劲装,脚上的黑色皮靴落地,踢踏有声。他不但帮孟海涛捡起了拐杖,还帮他们把散落一地的水果重新装到袋子里,一并交给咚咚。
  这人闯了祸好像一点都不觉得难为情,从头到尾没有说一句抱歉的话。咚咚没好气的瞪着那个骑士,他不说对不起,她也不说谢谢,从骑士手里抢过水果袋,仰头对孟海涛说:“我们走!”
  他这才注意到咚咚挺着的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