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2 节
作者:冬恋      更新:2021-06-17 09:37      字数:4705
  ,别看他们走得步子倒快,却得我吃喝完了,才轮得到!”高常原点头称是,道:“理是这个理,可这约也是个担子。整整签了十万石的粮草,一旦到时收购不齐,我倒有些担心少不得担了干系去。”彭世农道:“十石万粮草却是不愁。光灵丘、浑源、直隶搭建儿一带就不愁收齐。看来,南路倒被他们抢了先去,这范家铺子当真可恶的紧,此次不整治他一番实在难出老夫心头这口恶气。便让他放了手脚收去,看他横竖能抢了我彭世农先去,倒是他本事!”彭世农一想起当年那起赔本买卖来,便是大喘气儿。
  高常原眼睛一亮,道:“想出这口恶气,原也不难。”彭世农道:“唔,你倒有何法子,且说说看。”高常原瞅瞅庭外,见家人尚自忙碌各干各的营生,便道:“近些时日,我倒听说了个消息。”彭世农道:“什么消息?”高常原道:“范家铺号那些人中,原有两三个竟是边家寨的反贼出身,因帮扶了范家,便收了铺下,这范家倒也大胆,竟敢在大同府仍由了那些贼人进进出出的,甚是可恶。”彭世农道:“这消息可靠么?”高常原道:“绝对可靠。”彭世农道:“你是说告知官府将他们抓起来?即是抓了这些人,与范家有何干系?”高常原一晒道:“没有干系?干系大着呢?光是窝藏贼人这一条,就够他们坐会子牢!那范忠庭、范理阳、贺云鹏等哪个能逃了干系去?”彭世农眉毛一挑,忽而摇头道:“唷,可这却是有些不地道,透着些阴暗,我彭世农即可做得这些见不得人的勾当,传出去,我彭世农在大同商界岂不要名誉扫地、无颜见人!不行,这事儿干不得!”高常原道:“彭东家误会了,我们并非让他们坐牢去,是借此事敲山震虎,由官府出手,狠狠榨他们一笔银子就是!”见彭世农一脸不解,便又笑道:“这已是多少年前的事了,即便真有过这影踪儿,现下规规矩矩,那官府谁吃饱了没事干,惹这等人去。安定还盼不来,怕不引来新的事端,况现下正值朝廷用兵之际,官家哪里肯做这没脸面的事,让上头知晓了,恐有失察之罪,自不当回事。可这不当事并不说等于没事,挑出来也自成了大事。当眼下,官家缺的不是逮个贼,报个功,他们缺的可是白花花的银子!”彭世农道:“借官府之手敲他一杠子?”高常原笑道:“是这个想头。”彭世农正色道:“不过,要分寸得当些。那官府真若将他们收了监不放人,我彭世农不可坐视不救!”高常原笑道:“若那样真好,彭老东家既做了当世菩萨,在商界留了仗义的名儿,又可让他出了血还记着我彭家恩情!”
  彭世农道:“记得,让妥当的人去,彭家上下,一个人也不能露面,谁泄了底了我开销了谁!老高,明白吗?”
  高常原一惊,陡地感到一丝懊悔,定了定神,方低声道:“是,我记住了。”
  姜献丰带了第一队车马出大同城不久,“天德成”粮铺便又着手组建第二支车马。从早到晚,粮铺内外人来人往,熙熙攘攘甚至是热闹。依着范忠庭的心思,原想由各商股共同议定线路、价格,显个公正公开的意思,不想众商家竟让范忠庭全权负了责,自出股银,利润分成稍稍出让些,权作了车马费用。
  贺云鹏自执掌“天德成”后,自是比在“天香居”忙了许多,一边打理车马人员,一边盘算出入银两及各商家股本,头脑竟是忙得晕晕沉沉,低头想着事一出门竟差点与一人撞个满怀。
  一抬头,却是一年轻女娃。观那眉眼,甚是眼熟,却一时想不起来在哪里见过。正要问话。那女娃儿急急道:“范理阳可在这里?”贺云鹏恍然想起,此人正是彭世农千金彭玉媚。眼见得神色匆忙,想是有事,便笑道:“在后院里,我给你叫去。”彭玉媚看了他一眼,唇角微微掀了掀,仿若有话又说,偏又硬生生地咽了,道:“我自去找他。”便直奔后院而去。
  贺云鹏疑惑地看了她身影进了里边,便忙去了。
  范理阳正在后院正房与几个效劳商议,听得院外有人叫道:“范理阳,你却死了哪里,出来!”屋里几个人原知晓范理阳与彭家大小姐的纠缠劲,听了知是彭玉媚的声音,便一齐笑了道:“老范,相好的来了,这些活儿已交待得清清爽爽,你自去便了,用不着你照料。”
  范理阳当下推门出院,忙使个眼色道:“你且跟我来。”便朝南房走去。
  一进房门,未来得及细问,彭玉媚已纵体扑入范理阳怀里,嘤嘤地哭开了。范理阳大惊,忙扶了她道:“且莫要哭,有甚事,说不得么?”彭玉媚道:“我倒是怕啊,你个挨刀的,要吃了官司了,快快离了这大同府,越远越好!”范理阳道:“你倒说给我说得清楚些,好端端的,吃的什么官司?”彭玉媚抬起头来,抹了把泪道:“你们这是不是有个叫姜献丰的?”范理阳点点头,道:“有的,是我们兄弟。”彭玉媚道:“他原是不是贼人?”范理阳心下一惊,却是笑道:“哪里有什么贼人,莫要瞎说!”彭玉媚有拳头捶了他胸道:“莫要哄我,有人要告官府,我听得便来告你,你们几个要吃窝藏贼人的官司!你还不快走了去!”说着,便回身便要出门。“玉媚!”范理阳叫道。彭玉媚一回头,重又扑过来,在他脸上重重亲了一下道:“快些走了,要不便走不脱!”
  说完,便推门出去,将范理阳一个人扔在原地,愣了一刹,方醒悟过来,一头冲了门外。
  范忠庭闻讯大惊,来不及细辨,忙着将尚留在铺内的刘越昊等三人叫过来,让他们火速出城。“越昊兄弟,且不要问,带上这一百两银子,追上献丰大哥,你们脱离车队,速到五台山一带避过一段时间再说,至急至急!”
  刘越昊大惑不解道:“少东家,可是出了什么事?”范理阳一旁急道:“你们兄弟在边家寨落草的事发了,也不知是哪个王八蛋告了官府,要来捉拿你们,快快走,避过了事!”
  刘越昊道:“少东家,理阳兄弟,要走一起走。我们走了,你们要担干系的!”范忠庭笑道:“我们自有法子,不用你们考虑,速走为是!”
  当下,三人跪了当地,重重磕了一头,迅即出门。
  不到半顿饭工夫,闻听得大街上一阵嚷乱:“快,快,休要走了贼人去!”齐踏踏的脚步声,由远及近,转眼间将“天德成”围个水泄不通!
  一个军官模样的汉子手握刀柄,马刺唿啦啦作响,踏进门内道:“哪个是姜献丰?”范忠庭当胸一揖,朗声道:“这位将爷,我均为本份商民,铺上没有姜献丰这人,想是将爷弄错了。”那汉子瞅了他一眼,冷冷一笑道:“错不错,呆会便知。给我搜!”
  一伙兵士执了刀枪将几人推在一边,风一样冲将进来,四处搜寻。
  范理阳拉了那汉子一把,道:“这位爷,我等实是守规矩的生意人,哪里有贼人,你看我们几个象么?”说着已偷偷将二十两银子塞了那汉子手里,那汉子面无表情地瞅瞅众人,不言声地放了怀里,冲里面喊道:“日你娘的,叫你们搜人,却不是来砸东西的,破损了赔得起么!”
  “范大人,没有贼人!”兵士纷纷退出来。
  那范姓军官朝几人一拱拳,道:“差事在肩,身不由己啊。这事儿须得各位随我到官府衙门走一趟,要不我也没法交割差事。”
  范忠庭道:“我是这里东家,与他们没干系,我陪将爷走一趟。”范理阳等人急了,却要上前,被范忠庭一把拦了,道:“铺上离不开你等,我去去就来。”
  那汉子冲范忠庭一抱拳道:“范东家,久仰了。我们都是一个范家,自会照应些,请!”
  范忠庭整整衣服,便随那将官而去。
  “忠庭!”正要出门,听得身后宫兰杏略带哭腔的声音。范忠庭一回头,见宫兰杏依了门槛,脸上已是布满泪花,那身子却是软软的跌坐在门沿上。
  范忠庭微微一笑,方一回头,蓦地眼窝润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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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文:粮需初争少东家身陷囹圄]
  第十九章粮需初争少东家身陷囹圄
  同险彭家范理阳抉择两难
  范忠庭被官府缉拿的消息不一日便传遍大同商界。“天字号”生意迅即陷入困境。贺云鹏、腾先宁等一干人一边飞马传报天延村,一边想方设法进行救助。
  天延村堡门坡早已得知消息。刘越昊等人一路狂奔,在雁门关下追上姜献丰车马后,姜献丰听了大惊,便将车马悉数托付随行伙计,四人骑了快马取道广武直向五台山进发。
  过代州府,姜献丰对刘越昊等人道:“兄弟们,当就此别过。你等且从峨岭过秘魔岩,直达五台山便是,我随后就来。”刘越昊大感不解,道:“姜大哥,你且要去哪里?”姜献丰驻了马道:“我等虽已脱险,想那官府岂能善罢干休?少东家等人必遭连累,我且先进繁峙上天延村,告知范老东家,尽快想了法子才是。”刘越昊听了,便道:“唉,我等均受少东家指拨,方别了昔日提心吊胆的生活,才有今日这平静,总是可享这太平日子了,不想却连累少东家代我等吃苦受害,岂能忍了心去?”那两个兄弟亦道:“却是姜大哥刘大哥所言,少东家待我等可谓恩重如山,出得此等大事,不知会范老东家一声,于心何忍?”刘越昊大为感动,便道:“姜大哥,要走我们且一起去天延村,顺便听听消息。若少东家真因我等受了连累,我等岂可坐视不救?便拼了这条命去,也不可让少东家因我等受些苦楚,便远遁了天边,这心里何能歇得下来?”
  姜献丰看了人一眼道:“那好,我们一起先上天延村就是。”
  三人一路顾不得打尖,连水也没喝得一口,过繁峙、上砂河,到得天延村已是后晌时分。
  待范家听得此消息后,都是大惊失色。范氏已是慌的不知如何是好,自抹了眼泪,连连催促范成德想些办法。
  姜献丰便简略将当日情形说了,道:“少东家让我等星夜南出上五台山暂避,却不知他如何处置。我等实在放心不下,只能先上得天延来告知范老东家,实在惭愧,我等受少东家大恩,自当日边家寨收留,方有今日这荣光,不想倒连累少东家。老东家,我等哪里也不去了,先听得消息再说。若真对少东家不利,我等愿回返大同城向那官府自首去,脱了少东家干系。况现下正是生意各铺繁忙之际,少东家稍有闪失,必影响全局。”范成德想了想,良久道:“不知现下大同府你们征粮一事,可有些眉目?”姜献丰道:“少东家已安置人等与官府莫师爷通了话,答应大军过境粮需让些出来,我等正是南上途中闻得这事,少东家嘱我不要回大同,就道上五台山。”范成德抚了抚胡须,突地一笑,对范氏道:“你且莫要伤心,忠庭无恙。”范氏道:“你怎么晓得无事?”范成德笑道:“这事儿却是明摆的。此次大军筹粮,自非我‘天字号’一家,其他商家必乘势而上,岂可将这天大的机遇了失了?必是有商家迫于形势,出得恶手,想是对我‘天字号’来个瓮底抽薪,使我乱了阵营,自少了竞争对手,好平安敛了这大机遇。”姜献丰道:“范老东家所虑倒也在理,这大同彭家历来与我‘天字号’过不去,事事设坎,处处置险。我倒怀疑是他通了官府,来此恶手。”范成德点点头道:“是这个理。你等兄弟从边家寨入我范家商铺,想来瞒不得众人,即便瞒也不过暂时而已。为何迟不揭早不揭,正是粮需供应这当头,偏生了此事出来?正是要将你等逐出‘天字号’,少了干将,与他们有利。这类事,老夫当年也经得,大可不必担心。忠庭既有安置,你们且暂时回避一段时日,待事态静息,再回来如何?”姜献丰大骇道:“范老东家与忠庭兄弟担这天大干系,置身家安危于不顾,却处处为我等考虑,此等大恩我等兄弟当是此生难得报处?”听得范成德如此剖析,范氏已是平得心来,便道:“你们兄弟当日迷途知返,与忠庭北上大同府,开创得今日大业,原是你们对我范家存了恩酬,今虽料得有惊无险。忠庭交得你得朋友,实是他之福。既让你等暂时避祸,想来他自有法解决,你们带些盘缠自去便是。”
  当下,安置姜献丰等人去了。
  范成德道:“让刘掌柜来一趟。”范氏疑惑地去了。
  待刘掌柜进来,范成德道:“刘掌柜,赶快备置车马。”刘掌柜道:“不知范老东家要去哪里?”范成德道:“我要上大同!”刘掌柜疑道:“此事何须老东家,我自去一趟便是,您有着岁数,况身子骨经不得远途颠波之苦。”范成德忽地连连顿足道:“唉,不去不行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