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3 节
作者:
冬恋 更新:2021-06-17 09:37 字数:4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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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个人的心此时方得如落地石头般笃定。
贺云鹏连忙抢前一步,将姜献丰一把拉起,道:“这且怪不得你么,是我唐突,不自报得底细,险些弄出误会来。”当下便拉了姜献丰指着三人道:“这是我们少东家范忠庭,这是李树春李掌柜,这位是我的理阳兄弟。”范忠庭一抱拳笑道:“老姜,我等可真是商家,绝非官府奸细,这个你权且放心。”一番话,说得众人哈哈大笑。
气氛立时消懈,众喽罗早收了刀剑,齐齐上来祝贺。
众人落座,上得水来,便围了一桌说起当日那遭遇来,自是唏嘘慨叹,嗟呀不已。
范忠庭便问道:“老姜,大娘现在何处,出来相见岂不是更好?”姜献丰垂泪道:“难得众位兄弟挂念,我娘自那次被云鹏兄弟相救,捡了一条命回来,却自染了一场重病,于去年已自去了。可怜我娘,养了我这么大,却没享得一天福。不瞒众位,我自顺治五年随了刘迁起事,一路干些打打杀杀的营生,南冲北撞,却未得起色。我娘却只我一个儿,竟颠了一双小脚儿天南海北地寻我,我却不晓得老娘那一路风雨,一程险难是如何过来的,好不容易寻得我来,原想好吃好喝让我娘过得几年好日子,享享福,让我也尽些孝道,谁知,竟一闭眼蹬了腿,这就去了!”
姜献丰眼泪直如断线的叠泉,淋淋落落。顿了一顿,叹道:“眼见得如今天下渐趋太平,却无我等容身之地,又一路躲躲掩掩,四年前不想一路折得这儿,便寻了这地,混些日子罢了。原不想得恩人到此,这实实是缘份哪。恩人,怎知我在这处?”贺云鹏笑道:“你自让我有事到边家寨寻你,忘了么?”姜献丰嗯了一声,道:“恩人有求于我,自当说,我便拼了性命也要去做。”贺云鹏回头望望范忠庭,见他点头,便笑道:“姜大哥,现下兄弟却是有档子事容大哥撂撂手。”
老关插进话来问道:“范东家,可是代州繁峙天延村的范家?”
范忠庭一拱手,看看姜献丰,笑道:“实不相瞒,在下正是天延村范家东庭便是。范家车粮被姜大哥关大哥剿了上山,在此我先姜大哥关大哥手下留情,放我伙计全身安退。”
说罢,站起身来,竟当地朝两人一个长揖。
关世忠撩眼看着姜献丰道:“老姜,这个事,你看怎么办吧?”
姜献丰苦苦一笑,道:“我早已猜及此事,若是另人另事,我当得细细思量,想我这山上总还有三四十号兄弟,原指望这点维持生计。”范忠庭道:“这且不用发愁,若姜大哥撂手此事,我当便送兄弟们十数石粮食,自够一年吃食。此后,每年,我自当会送兄弟们粮食上山,岂能让兄弟们受得饿寒。”姜献丰一摆手,止住他道:“少东家,此言透着些差异,别是将我姜献丰看矮了。自古孝为百行之首,尊祖重孝,献丰心知有度。可怜我娘,只余了我这一个亲人,因我此生走了这颠波流离的道途,却生不能事之以礼,死不能葬之以礼、祭之以礼。亏得云鹏兄弟将我娘出手援助,容我娘俩此生总是聚了些时日,略尽了些微不足道的孝心,滴水之恩当得涌泉相报。云鹏兄弟,今日我作得这主,这些车粮你尽数拉去!”
四人大喜,忙起身答谢!
“老姜,这主张未免作得孟浪些了罢!”关世忠突地冷生生一笑道。
姜献丰道:“老关,让他们走。”关世忠道:“老姜,我老关倒是没甚想头,自想让老姜了全了这段恩情,你可让让兄弟们说说。兄弟们,我们的救命粮被别人白拉了去,你们答应不答应!”关世忠身后十数个喽罗齐声道:
“哪里有这等好事,我等将脑袋绑在裤腰带上,尽自拼了力气性命挣得这些车粮,岂难拱手让人!”
“姜哥,可得想想兄弟们的死活!”
“一石粮食也不能走!”
众人愣愣地看着眼前情势,不知如何是处。
姜献丰大感意外,叫道:“老关!”关世忠呵呵笑道:“是弟兄们不答应,我能有得什么法子。再者,老姜,你也不想想,你在边家寨容得身来,亏了我们兄弟帮衬,原估摸着你经得世面风浪,便让你坐了这头把交椅,却不可真把自个当了一言堂喝,没半点商讨,这山是兄弟们齐心打下来的,这阵仗也是兄弟们豁了命不要攒下来的,你今要让得车粮,不是要兄弟我等命么!”
姜献丰气得手足大颤,盯着他道:“老关,我早就看你不服气我这个头儿,想要,你自当这头儿便是,不要搅乱了兄弟,生出事来。你让车粮下山,我姜献丰让你当得头儿,我自下山寻出路!”关世忠笑道:“头不头儿还好说,老姜,我看是你铁了心要乱了阵脚了?什么事都依你,只这车粮不行!”姜献丰冷冷道:“你待要怎地?”关世忠道:“我看在老姜面上,放他们下山,料这些商人自有身家铺店,不敢报官。若是报官,我自会屠了他们全家。至于姜哥么,悉听尊便,想留这山寨原是咱家,想走,我老关也不便强留。若姜哥自有发财的好营生,我兄弟恭贺尚自不及,岂能强留耽搁了姜哥财道。”姜献丰道:“我若今日一意要让车粮下山呢!”关世忠狞笑一声,呛啷啷抽出刀来,道:“老姜,即是想断我兄弟后路,你且断了我的后路再说。”
范忠庭等四人原以为两人在一递一唱弄双簧,见此阵仗,方知起了内讧。范忠庭忙上前道:“老姜,老关,且莫要为我等伤了和气。我等自下山便了。不过,兄弟在下山前尚有一言,敬请兄弟们细细思量一番。”关世忠嘿嘿一笑,不作声地盯了他。
范忠庭道:“当今天下既平,想过安稳日子并非过不得。想各位兄弟们自有一把力气好手,一同下得山去靠运道本事吃些便当饭,挣三间五间家室,守了一处热炕头,不比留得这山里,恐慌度日好。想来兄弟们对外势不清,今康熙爷已大赦天下,凡我等再不与官府作对,下得山来,自有一番新天地,况地处我三晋要地,物流涌动,通南达北,商路繁荣,供求日旺,就地做了生意,自有银钱可赚。用不得三五年自可赚了一处屋宇,各讨得个媳妇儿,实实康福生活。”
“是啊,这少东家说得倒也在理。”
“那生活岂非我等日日相望得么?”
关世忠听得众人言语混杂,即刻喝道:“且不要轻信了此人,想我等出去,身无分文,房无一间,地无一垄,不被官府拿去问罪已是万幸,竟想那美事儿。今这生活原也不错,想喝就喝,想吃就吃,我等不杀人不放火,仅劫了些奸商余利讨生活。你道这奸商厚道么?不过专剥百姓皮肉,夺人之利,比那官家有何差池!”
“对,对,老关说得有理,无奸不商。”
“这商人本就没一个好东西,专干些靠吸人骨血谋利的勾当,我原瞧这商人就不是个玩意儿。”
“嘻嘻,老杨,你刚刚不还说少东家说得有理么,怎地半会就转了风了?”
“啊呸,我说过么!”那姓杨的大怒道。
关世忠哈哈大笑,得意地说道:“你且听听兄弟们的呼声,老姜,你已不得人望了!哈哈!”
突地,三良站在人群中冲范忠庭一干人等叫道:“少东家,你能给兄弟们找一条活路么?”范忠庭道:“如何不能?我晋北商家常年车马走道,需雇人手,你等既有些本事,我自可荐你等挣些银钱度日。有老姜在,我逛你等么?”老姜亦厉声道:“兄弟们,我等还要枉有了这手本领,在这里混得一世么!”
当下,三良扯了衣胸,露出肚皮来,大叫道:“既有活路可走,守这黑山里作甚!”一干人众便有蠢蠢欲动之意。
关世忠突地狞笑一声,将三良一把抓来,一个绊儿将他摔倒在地,刀架在脖子上,道:“原是你这小鳖子无事引出这等祸事来,你却不听话想跟他走么,我先要了你命,你说我敢不敢!”三良却不害怕,在脚下死力挣扎,道:“老关,你自图了你痛快,你想过兄弟们么。平日里,你耍得何等威风,把兄弟们当牛马使,有姜哥在,我等原不敢言语,今姜哥恩人在此给兄弟们一条出路,你却横竖不让,你待要怎地!”关世忠怒道:“反了,反了!”便用力一脚踏在三良腰间,疼得三良爹啊娘啊乱叫。
姜献丰大喊:“老关,你不要出手伤人,都是自家兄弟!”
那三良口里竟被踏出一口浓血来,回了头叫道:“姜哥,谁和他称兄道弟,他关世忠猪狗不如,平日就欺上瞒下,鱼肉百姓,你当弟兄们不知晓么!别看他整天姜哥姜哥叫得好听,却不把你放眼里,直直一个贼性子,天劈雷轰改不得了,竟禽兽不如,连自家兄弟妻女竟也霸占,关世忠,你是人做的么!呸!我却不怕你,有种当这么多兄弟的面,杀了我!”
关世忠涨得满脸通红,口中狂叫道:“好,好,好!骂得老子好听!有胆子且再骂一句!”三良骂道:“你道我不敢么,你道我不敢么!你关世忠禽兽不如!”关世忠啊地一声大叫,将刀高举,向那身下三良便劈!
众人大惊,眼看一场血腥便要生发,竟一齐闭了眼不敢再看。姜献丰一把抢过喽罗手中刀来,却要相救,已是不及!
“啊呀呀!”突地,一声厉喊,“关世忠,你拿命来!”
林二手握了把刀,扶开众人,从关世忠身后抢出,直向他刺来!
三良口中含了血,混浊不堪地道:“好兄弟,真好汉子,屠了他!”说着,猛地一跃而起,将关世忠一腿紧紧抱了,大叫:“屠了这个禽兽,屠了这个禽兽!”
关世忠听得喊叫,回身已是不及,顺手将刀往后一格,竟将林二的刀击得飞落一边。林二正在愣怔,不防关世忠第刀影已猛然而至,瞬间身首异处,那鲜血四溅的身体竟好半晌才匍然倒地。杀红了眼的关世忠大叫道:“谁敢屠我,谁敢屠我,且要你命罢!”
手起刀落,可怜三良亦一命呜呼!
事出仓促,范理阳忙拉了范忠庭等三人往后退缩,靠在墙角。范忠庭掏了匕首,咬牙切齿道:“贼!”却要相扑,被李树春和贺云鹏死死架住。
“少东家,不可!”
姜献丰啊呀呀叫道:“林二兄弟,三良兄弟!关世忠,你不是人,我今屠了你!”关世忠挺刀冲身后十数人叫道:“兄弟们,今日便是你死我活,杀了去!”十数人竟挺了刀冲了过来。
随在姜献丰身后一干十数人,亦纷纷挺了刀,叫道:“杀了去!”
两下里三十多人竟自混战一处,刀光剑影,纷起纷落,惨叫声,哭喊声,皮肤撕裂声,不绝于耳。
有几个杀红了眼的喽罗挺了刀直奔范忠庭等四人,贺云鹏一肘将范忠庭和李树春往后用力一搡,道:“少东家,躲开!”与范理阳一人拾起一把血刀来,凶狠狠的便迎击上去。
蓦地里,姜献丰喊道:“大刘,护了少东家。”
那被叫作大刘的汉子,当下率三五个人半途截击,杀作一团!
半顿饭工夫,胜负便见分晓。关世忠被姜献忠一刀砍在腿部,倒在地上,姜献丰一脚踏了。
关世忠浑身是血,哭求道:“姜哥,饶得兄弟,饶得兄弟!”
姜献丰指着躺在地上二三十具尸首,厉声道:“你问问死去的兄弟们,饶得你么!”
大刘等三人叫道:“姜哥,屠了他,屠了他!”
关世忠早吓得魂飞天外,一个劲地求饶:“姜哥,姜哥,念我们兄弟一场,饶我一条命!”姜献丰泪如泉涌,道:“有着兄弟情份么,有着兄弟情份么!兄弟情份已被你一刀屠了干净了!”突地一声怪叫,手起刀落!
石厅重归静寂。
姜献丰看着发愣的众人道:“此事均是我姜献丰一人所为,与你们不相干,你们且快快走罢!”大刘和另两人扔了血刀,道:“姜哥,你却要扔下我兄弟么!要死便一块死了罢了,何让我等独活么!”
三人倒头便拜,道:“姜哥,死且便死了,一条人命是死,十条人命也是死。我等随姜哥这些年经得凶险少了么,何在这几条人命!”
范理阳突地叫道:“姜大哥,众位兄弟,还不出这无人知晓的洞厅么,更待何时!”一句话提醒了众人,纷纷往外急奔。
范理阳催促众人急走,自断后与姜献丰将石门关了。待众人奔出祠堂,范理阳与大刘一把火将整个祠堂烧将起来。不多久,火势裂崩,将当顶黄土顶烧得塌落,一阵巨响,从上至下将整个半个祠堂盖得严实。
当下,姜献丰扔了刀道:“少东家,受惊了。车粮在后山一处溶洞中,一去便知,兄弟当下别过。”说罢,竟大踏步向山下走去,大刘等三人亦相随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