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3 节
作者:
精灵王 更新:2021-06-17 09:31 字数:47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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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第二个女乘务员还在清点人数,走近客机的后部时,昆赛脱太太从厕所溜了出来,迅速从她身边走过,嘴里嘟嘟囔囔地说“借光”。她听到女乘务员不耐烦地用舌头发出咯咯的声音。昆赛脱太太知道她已经被算进去了——也就是这点点事。
在前面几排远的地方,在左侧一排三个座位的机舱中间有一个空位。根据她偷乘飞机的经验,这个来自圣地亚哥的干瘪老太太学会专找这种座位,因为乘客大都不喜欢挑这样的座位,因此,在定座表上是最后被人挑去的,只要客机不满座,这种座位一般一直是空着的。
昆赛脱太太一坐下来就低下头,尽量不惹人注意。她并不抱任何自己可以一直不被查出来的幻想。到了罗马,要办移民和海关手续,她不可能不受盘查,一走了事;不过她在每次非法飞往纽约之后却已经习惯于这一套了。
如果运气好的话,她有可能体会一下抵达意大利的兴奋心情,而且照样舒舒服服地回来。此外,在这次班机上还可以吃上一顿美餐,看上一场电影,也许过不久还可以同两旁的旅伴聊得很有意思呢!
艾达·昆赛脱太太在打量坐在她两边的旅伴是些什么人。她注意到两个都是男的,但她暂时不看右边的那个人,因为朝右边看,就要把脸转向过道和女乘务员,眼下她们两人都在来回走动,重新清点人数。不过,昆赛脱太太偷偷地看了一下她左边的那个男的。由于他半躺在座位上,眼睛闭着,所以比较容易看清楚。这个人瘦削憔悴,脸色蜡黄,脖子细长,样子象是没有吃饱。他还留着一小撮灰黄色的胡子。
昆赛脱太太看到她左边那个人的膝上放着一个公文包。他虽然闭着眼睛,却牢牢抓着那个公文包。
女乘务员已经点完了人数。这时,第三个女乘务员从前面的头等舱走出来,她们三人匆忙地在商量什么事情。
昆赛脱太太左边的那个人张开了眼睛,但依然紧紧抓住那个公文包。来自圣地亚哥的那个小老太婆好奇成性,在捉摸里面到底装着些什么。
哈里·斯坦迪什检查长走回海关大厅——这次是通过候机楼的旅客厅走的——脑子里还在想着那个提着公文包的人。斯坦迪什没法盘问那个人,因为海关官员一出海关的范围就无权盘查任何人,除非他能肯定他们逃避海关检查。离港出入口的那个人很显然并没有逃避检查。
当然,期坦迪什完全可以打电报给意大利海关,把那个人的相貌告诉他们,并请他们注意这个人可能携带违禁品。不过,斯坦迪什觉得不必多此一举。在国际上,海关部门之间很少合作,只有业务上的激烈竞争。就拿加拿大海关来说,近在咫尺,情况也是这样。很多事情都是记录在案的,譬如有人向美国海关告密说,一批非法的钻石正被私运进加拿大,可是出于政策上的原因,这种事从来也不通知加拿大当局。而美国特工人员在嫌疑犯一到加拿大就侦察出来,并跟踪他们,可是只有等他们越过美国边界才逮捕他们。
美国的理由是:查获这种违禁品的国家,有权全部没收,海关部门也反对分享查获的物品。
斯坦迪什检查长决定不给意大利打电报。但他打算把他的疑窦告诉环美航空公司,由他们来决定。
他看见刚才在第2次班机离港出入口的旅客关系部联络员利文斯顿太太在他前面。她正同一个空港行李搬运员和一群旅客谈话。哈里·斯坦迪什一直等到那个搬运员和旅客都散开。
“喂,斯坦迪什先生,”坦妮亚说:“海关那里要比我这里清静些吧。”
“不见得,”斯坦迪什对她说,这时他想起哈里特·杜巴里·莫斯曼太太,她一定还在海关大厅受盘查。
坦妮亚等着他说下去,可是斯坦迪什犹疑了一下。他有时怀疑自己是不是心眼太多,太相信自己的本能有多灵了。不过,他的本能大多证明是对的。
“我刚才看了你们第2次班机上人,”斯坦迪什说,“有件事使我放心不下。”他描绘了那个瘦削憔悴的男人和他紧紧夹住公文包那副形迹可疑的样子。
“你是不是怀疑他走私?”
斯坦迪什检查长笑了笑。“如果他是从国外来的,而不是出去的,我会查出来的。利文斯顿太太,我只能说公文包里装着他不想让别人知道的东西。”
坦妮亚若有所思地说,“我说不上我能做些什么。”即使那个人是走私,她觉得也与航空公司无关。
“也许是这样。不过,你们的人是同我们合作的,所以我想应该把情况告诉你们。”
“谢谢,斯坦迪什先生。我会向地区客运经理汇报的,也许他要通知机长。”
海关检查长走后,坦妮亚看了看候机楼的挂钟,时间是差一分钟十一点。
她边朝设在行政部门的夹层楼面的环美航空公司走去,边想:现在已经来不及去找离港出入口的第2次班机;即使这架班机现在还没有离开出入口,但很快就会飞走的。她不知道地区客运经理在不在他的办公室。如果他认为这个情况重要,他也许会在第2次班机还在地面滑行时,用无线电通知德默雷斯特机长的。想到这里,她赶忙上路。
地区客运经理不在办公室,但彼得·柯克兰在那儿。
坦妮亚焦急地问道,“你来干什么?”
那个被来自圣地亚哥的小老太作弄过的环美年轻管理员对她腼腆地讲了一下事情的经过。
彼得·柯克兰已经挨了一顿骂。那个被叫到女盥洗室去、白跑了一趟的医生憋着一肚子气训了他一通。年轻的柯克兰心里明白他还得等着挨利文斯顿太太一顿更厉害的训斥。果然不出他的所料。
坦妮亚大发雷霆,“该死!该死!该死!”她斥责道,“我不是对你说了吗,这个女人诡计多端。”
“是的,你说了,利文斯顿太太。我想我……”
“算了!打电话给我们的每一个出入口,要他们留意一个身穿黑衣服,装得没事的样子的老太婆——你知道她的模样。她想去纽约,但有可能绕道走。如果找到她,出入口管理员就把她拘住,打电话来。不管她说什么,不准她上飞机。你办这件事,我来打电话通知其他航空公司。”
“是,太太。”
办公室里有好几台电话。彼得·柯克兰用一台,坦妮亚用另外一台。
她背得下环球、美洲、联合、西北等航空公司在空港的电话号码,这四家公司都有直飞纽约的班机。她先打电话给环球航空公司旅客关系部联络员詹尼·亨兰。这时,她听见彼得·柯克兰在说,“是的,很老的……穿黑衣服……你要看到过她,你不会相信……”
坦妮亚明白,她同那个机灵狡猾的艾达·昆赛脱之间展开了斗智。但坦妮亚不知道最后谁斗得过谁。
她把她同海关检查长斯坦迪什的谈话和打算找地区客运经理的事暂且搁在脑后。
弗农·德默雷斯特机长在第2次班机上大发脾气。“他妈的,为什么还等着。”
N…731…TA客机右侧第三和第四号发动机正在转动。飞机上前前后后都能感觉到压低了的,但强大的喷气声。
驾驶员已在几分钟前接到机坪总管的电话通知,发动了第三和第四号发动机,这两个发动机是在旅客上飞机的一侧,一般要等所有的门都关上后才起动的。一、两分钟以前,仪表盘上的一盏红灯灭了,表示后舱门已关牢:
紧接着,后登机通道也搬走了。可是另一盏红灯还亮着,表示前舱门还没有关上。从驾驶舱的窗口朝后看就可以看到前舱登机通道还在老地方放着。
德默雷斯特机长从右边的座位上转身对第二驾驶员乔丹说,“把门打开。”
赛伊·乔丹坐在另外两个驾驶员的身后,他们面对着复杂的仪表盘和发动机操纵杆。他半站起,探着瘦长的身子,打开朝外开的驾驶舱门。他们从门口望去,看见乘客前舱里有六个身穿环美制服的人,其中包括桂温·米恩。
“桂温,”德默雷斯特喊道。当她走进驾驶舱时,德默雷斯特问她,“出了什么事?”
桂温的样子有点发愁。“经济舱的乘客人数对不上。我们点了两次,还是同乘客清单和机票不符。”
“机坪总管在吗?”
“在,他正核对我们点的数。”
“我要找他。”
航空公司的班机到了这个阶段,总要出现权力分散的问题。名义上,机长已经在指挥,但他未经机坪总管的许可,既不能起动发动机,也不能滑行。
机长和机坪总管的目的是一致的,即按时离港。可是,他们不同的职责却有时造成矛盾。
过了一会儿,机坪总管——他袖口有一条银色的杠杠,表示他的级别——进入驾驶舱。
“怎么啦,伙计?”德默雷斯特说。“我知道你那儿出了问题,可是我们也有我们的问题。我们还得在这儿坐多久?”
“我刚下令再核对一次机票,机长。经济舱的乘客比应有的多了一个。”
“好吧!”德默雷斯特说。“让我告诉你一点情况。我们在这儿坐一秒钟,第三和第四号发动机就得用油,是你批准发动的……这宝贵的燃料我们今晚飞行时还需要用的。所以,除非现在立刻起飞,我得把发动机全关掉。我们还要叫加油站的人来把油槽加满。还有一件事,你也该知道:空中交通指挥塔刚通知我们暂时有个空档。如果立刻滑行,我们就可以很快起飞;再过十分钟,情况就可能有变化。好吧!你作决定。怎么办?”
机坪总管身受双重职责之苦,他犹疑了一下。他明白机长说的用油的事是对的,但如果现在关掉发动机,把油槽加满,又得花半小时,而第2次班机已经推迟了一小时。另一方面,这是一趟重要的国际班机,人数和机票数应该一致。如果真有一个人未经许可上了飞机,查出后,把他赶了下去,事后机坪总管就可以说他让飞机等待的决定有道理的。但数字上的差别如果是笔误——这有可能——地区客运经理就一定会狠狠的整他。
于是,他只好作出想当然的决定。他朝驾驶门喊道,“取消重新核对机票。班机现在就起飞。”
驾驶舱的门关上时,安森·哈里斯笑着通过内部电话对下面一个地勤人员说,“可以发动第二号发动机吗?”话筒里传来回话声,“可以发动第二号发动机。”前舱门随即关牢,驾驶舱的红色指示灯灭了。
第二号发动机起动,发出一阵平稳的轰鸣声。
“可以发动第一号发动机吗?”
“可以发动第一号发动机。”
前舱的登机通道象一条切断的脐带缩回候机楼。弗农·德默雷斯特用无线电呼叫地面管制,要求放行。这时第一号发动机启动,保持运转。
哈里斯机长坐在左边的座位上,两脚踏在方向舵脚刹车上,他负责滑行和起飞。
雪还在一个劲地下个不停。
“地面控制呼叫环美第2次班机。准许你滑行……”发动机的转速立刻加快了。
德默雷斯特在想:“罗马……那不勒斯……我们来啦!”时间是中部标准时间下午十一点。
在“D”大厅,一个人半跑半走,踉踉跄跄地赶到第四十七号出入口。
即使还有一口气提出什么问题,也没有必要了。登机坪已经关闭。表示第2次班机“金色巨艇”离港的活动告示牌已经摘下。一架正在滑行的飞机离开了出入口。伊内兹·格雷罗眼巴巴地看着飞机的灯光渐渐远去,一筹莫展,不知道她下一步该怎么办。
第三部 中部标准时间晚十一点至凌晨一点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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每当飞行开始,前舱门碰上,飞机接着起动的时候,女乘务长桂温·米恩就感到一阵轻松。这一次也是这样。
一架飞机停在飞行总站的时候,它象个寄人篱下的亲戚,仰人鼻息,靠这一家子的接济度日。这样的日子从来就不是独立自主的。它自己的身份也是不明确的。后勤补给线卡它的脖子;陌生人进进出出,和飞行人员不是一条心。
但是,等到所有的门都已密封,准备起飞的时候,它就又一次自成一体。
机组人员对这一变化十分敏感;他们回到了他们所熟悉的独门独户的环境里。他们可以在这样的环境里发挥他们为此而训练过的技能和独立性。没有人妨碍他们;也没有任何事妨碍他们,遇事都是他们所熟习而精通的。他们的工具和设备全属上乘;他们对自己的长处短处了如指掌。自力更生的精神面貌重又回到他们中间。同志式的空中友谊又一次在他们之间洋溢——它虽然是无形的,但对所有分享这种友谊的人来说,却又是实实在在的。
即使乘客们——那些较为敏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