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节
作者:丢丢      更新:2021-06-17 09:20      字数:471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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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会儿他轻轻叹了口气,目光犹离躲闪避免和我触碰:“这次,你姥姥你舅舅来也没少劝她——”刚说完这句就是短暂的停顿,他缓缓地抽了一口烟,眨了眨松弛懈怠的眼皮,慢慢地思索着,我爸官不大,官腔还是有的,说话慢,以便于边说边想,这样可以避免说错话,不象我,说话象蹦豆子一样,经常一语不慎,全盘皆输。也许是我妈交代过他,不想让我知道我姥姥舅舅都说了些什么,所以他有意岔开了这一段。
  “我也没料到事情到了后来的地步,你妈当时执意要摆婆婆的架子,为了能打响第一炮,就是怕第一次都不能压服你们,日后就更没有我们的顺畅好日子了。我让她见好就收,她非要乘胜追击,你也知道,你妈这辈子都想把周围的一切都掌握在自己手里,主动权在她手里,她才心里踏实。没想到,事情一步步恶化,直到最后你媳妇给她打电话……从那以后,她总是做噩梦惊醒,整夜整夜的睡不着觉。”
  我一听直想乐,我老婆总在我耳朵边叨唠:“我可不是刘兰芝,我也不是唐婉,我更不是珍妃……”她嘴上说不是,其实心里天天自比《孔雀东南飞》里的贤妻刘兰芝,陆游的结发之妻唐婉,还有光绪的珍妃,这三个女人之所以名垂青史,都是因为和丈夫恩爱笃深却惨遭婆婆羞辱暗害,最后不仅劳燕纷飞,而且死于非命。其实比起这三个女人我老婆算幸运到天上了,不仅没有被婆婆休掉,而且还顺手拐走了自己的老公——婆婆的儿子,看来如今的婆婆已经今非昔比,权势被大大的削弱,只有残存的余威,勉强吓唬吓唬人了。我一直以为只有我老婆怕我妈的道理,其实真正“捅破了天花板”后,我老婆已经所向披靡,无所畏惧了,用她的话说,就是“光脚的不怕穿鞋的”。让我想不到的是,没想到我妈原来也是色厉内恁,外强中干——她居然也怕我老婆呀,这婆媳俩别看表面上水火不容,可性格还挺象,都是心思很重,寡言少语,自尊心强又死要面子的人,这么相似的两人居然还都被对方刺激得半夜不断被噩梦惊醒——,何其相似!真是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呀。
  我爸看了看我在没心没肺地傻笑,忍不住皱起眉头:“她怎么说也是你妈呀,她嘴上虽然没说想让你媳妇回来,可是一直给你们留着房间的!把你姥姥请过来,也是为了这个意思。再说,这房子也有你们的一点钱呀,你们回来住住也是理所应当的,你妈这点还是分得清楚的。”
  我一听又喜又忧,喜的是,我爸原来还没有得老年痴呆症,他盼望我们回来,就象盼望台湾回归祖国一样真诚而且热切;而且,我妈心口不一,虽然嘴上强硬,不过居然还给我们留下了一席之地,只是,她宁愿高傲地发霉,也不愿说一句软话。忧的是,落花有意,流水无情,我那撞了南墙不回头的老婆肯定是一百个不答应。
  正在这时候,门外传来狗叫声,我爸立刻起身:“你妈回来了,咱们别提这事了。”我立刻意会,连忙钻进卫生间,假装一直和女儿在玩钓鱼的游戏。
  “儿子回来了。”我妈亲切地叫着。
  我以为她在和我说话,就从卫生间里跳出来回答:“恩,回来了。”
  谁知道她被我吓了一跳:“是你回来了呀,我正跟你爸说我们的狗儿子回来了。”
  我一听,冷不防又碰了一鼻子灰,就对他们说:“你们快给狗起个名字吧,别天天‘儿子儿子’的叫,我还以为是叫我呢!”
  我妈指桑骂槐地对她那“狗儿子”说:“我们不起名儿,我们就叫‘儿子’!养儿不如养条狗,这‘狗儿子’比那‘真儿子’还跟娘一条心呢,是不是,儿子?”
  她这是说狗给我听,我真后悔给自己找了这么个“兄弟”,不仅被它霸占了地位,而且还被骂得连狗都不如,瞧我这作茧自缚的本事,总是能搬起石头照准自己的脚砸!
  我爸一言不发,很自觉地钻进厨房做饭去了,就象刚才和我什么话也没说过。我妈带上花镜给女儿缝刚刚掉了的扣子,她的手哆哆唆唆试了四五回也没能把线穿到针鼻儿里,我帮她认上了针,不管她自己愿不愿承认,她的确是老了,就是这双衰老得止不住发抖的手,在我幼小的时候曾经牵着我走过一个个沟沟坎坎,虽然如今她表面上依然顽强独立,其实内心还是对我有所依靠的。
  我妈神神秘秘地打开了一个大信封:“儿子呀,上个礼拜我给你上了一个投资型保险:你看,不仅保这么多意外伤害,而且还有分红。不过丑话说在前头,这分红可是我的,跟你没关系,但是保险是给你上的,妈就你一个儿子,得防着你万一有个什么意外。你可别跟你媳妇说去,别让她们知道有这回事。”
  我一听,我妈还是太不了解我老婆了,我老婆宁愿在我们最需要钱的时候能舍弃我们的那部分首付不要,把大房子拱手让出。她还会在乎那点保险费吗?都交过那么多次手了,我妈她还不明白我老婆的执拗脾气——要么“全部”, 要么“全不”。如果你对她好,她情愿鞍前马后,肝脑涂地;反之,她则连表面敷衍都不会,直接各奔东西,见都不要再见,尤其是不要伤她自尊,那句“士可杀不可辱”是她最想和我妈说的话。如果我老婆知道我妈给我买了保险,她一定会逼我去退掉,她是再也不想和我妈有任何经济上的瓜葛了。
  我赶紧受宠若惊地说:“你给我买什么保险呀,有那点闲钱还不如给你和我爸买呢!”
  我妈说:“你懂什么,这保险就是给年轻人上了才划算,我和你爸都有个好单位,医药费能报90%以上,你可不一样,朝不保夕的,这万一有个病有个灾的,就你那点社保顶个什么用?”
  我一听,只好随她去了,她爱怎么着就怎么着吧,反正既然都上了,我说了也白说。
  吃饭的时候,一碗红烧肉被我爸干掉了大半碗,我不由得为他担心:“爸,你少吃点肉吧,看你那肚子都那么幅员辽阔了,还不注意,等得了“三高”再住院就晚了。”我突然想起岳父上周买的药,于是推荐给我爸。以前,我从来没关注过我爸吃多少肉喝多少汤,我们俩已经彼此习惯了视对方为空气,可是今天我们爷儿俩交了心后,我开始不由自主地关注起他了。
  我妈接过话:“别提那个药了,都是假的,药监局都披露了,就是拿淀粉加Vc做的,连药品批号都没有,就是呼悠这帮糊涂老头儿上当。现在的人呀,都开始瞄准老年人兜里的这点钱了,以为老年人有钱容易上当。前两天还有人撺掇你爸买什么原始股,说是一块钱一股,将来在海外一上市就能翻几十倍,我一听就是假的,这年头哪有这好事儿砸自己头上?连自己儿子的钱都不是好拿的,别说别人的了。就你爸还傻呼呼地当真了,我一个看不住他就又差点受骗上当。还有承包森林,植树造林什么的,全是假的……”
  看来我妈到底是我妈,不管远的近的,想在她这里占到便宜,门儿都没有。不过也多亏了她,不然我爸还不知道得买回来多少一钱不值的“原始股”。只是可惜了我岳父平时省吃俭用,好容易兴冲冲地以为买来了灵丹妙药,结果谁知道还是“天价淀粉”。
  (四十七)
  临走时,我悄悄地跟我爸说:“我尽力去游说,不过结果如何就不敢保证了,你明白我的意思吧?”我爸把头点得象鸡啄米一样,表示强烈理解。
  晚上我刚一进家门,我老婆就紧张地凑过来:“问了吗?她们到底想要干吗?”
  一牵涉到说我家的事情,我就得格外小心谨慎,注意措辞,不然一不小心就有可能踩到雷区,会炸得我“粉身碎骨”,元气大伤,好几天都缓不过来。我当然趋利避害,主动把我爸妈的抱怨消弭在自己的耳朵里,不然抱怨每传播一层,破坏性就会增强十倍。
  当我婉转动听地把我爸想请她回我家过年的意思转达出来后,果不其然,她把头摇得象拨榔鼓一样:“不去,不去,你妈也没有要我去,我去了,岂不是让她觉得我要‘鸠占鹊巢’?觊觎她的房子不成?她可真够强硬的,连半句软话都不肯说。”
  我连忙连哄带骗:“还不是她让我爸转达的这意思,你想,我爸整天凡人不理,百事不问。如果不是我妈给他‘布置任务’,他怎么会和我说这些?他们毕竟是老人嘛,你就退一步,海阔天空吧!”
  老婆嘿嘿一笑:“‘事能知足心常惬,人到无求品自高。’我无欲则刚,不用退一步,我本来就觉得天高海阔了。”
  我看直接公关有困难,就开始向一直在一旁保持沉默的岳父求援,岳父在家虽然没有决定权,但说话还是有一定影响力的,况且他比较好说话;再加上因为同为男人,我想他应该更能理解我爸和我的处境,因此,以他为突破口,应该不会错。
  果真,他立刻会意,和我站在了同一条战线上:“‘得饶人处且饶人’,人家即使再不对,也是长辈,你一个做晚辈的让人家求来求去的,可是要折福的。”岳父脑子里的传统观念根深蒂固,什么三从四德,愚忠愚孝的言论经常挂在嘴边,虽然我们平时没少讥讽他“愚昧”,不过,这会儿他的只言片语还真能起到扭转乾坤的作用。
  我刚想借着岳父的“东风”说下去,没想到被“大内总管”丈母娘打断了。她见岳父这么快就妥协了,就拿眼睛狠狠地“剜”了他一眼,对我甩下一句:“这事我们得商量商量。”然后一把拉上岳父,两人就钻进了厨房。
  我一听这话真是似曾相识,这是我妈惯用的口头禅,什么“商量商量”,“考虑考虑”都是她经常用到的缓兵之计。没想到一向干脆利落的丈母娘也学会了这一招,开始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了。为了能探一个虚实,我悄悄尾随他们,贴着门边儿听里面的动静。
  “你怎么那么会在你女婿跟前儿卖好呀?他妈连句话儿都没有,就他说一句想让咱们闺女去他家就去呀?你真是记吃不记打,她把你闺女欺负成什么样了?经济上榨得干干净净,月子里还生那么大的气,这才几天呀?你都好了伤疤忘了疼了?你是不是老糊涂了?胳膊肘净往外拧?你到底和谁亲?和谁近呀?”丈母娘一口气象训斥小孩一样呵斥岳父,为了掩人耳目,她的声音有意压得低沉但仍不失其严厉,其间还夹杂着锅碗瓢盆的叮铛撞击声。
  这种吵架的方式明显带有80年代的风格,那时候大家都住平房,隔音效果差,隔壁放个屁,邻居都能听见,所以我父母吵架的时候总爱开着半导体,邓丽君的《小城故事》和鸡毛蒜皮的叮咣吵架声此起彼伏,其实都是欲盖弥彰,那时候,谁家的收音机或者电视机的声音开得异乎寻常的大,那么十有八九他们家大人就正在吵架。
  岳父真不愧是长着一副倒霉相,他通常极少插话,好容易今天搭了一句话,还被丈母娘一把揪到了“小辫子”,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地训斥了一顿。这会儿他倍感委屈地为自己申辩:“他爸不是又发短信又捎话地想让小倩去吗?他妈做的那些事和他爸也没多大关系,他爸也做不了他妈的主呀!”我一听,心中大悦:看来岳父果然不负我望,都骂声临头了,还不忘为我争取。
  只是丈母娘马上就打断了他:“呦,呦——呦——,你可真是善解人意呀,你是不是觉得你跟他爸一样,你们仨同病相怜呀?你也做不了我的主,是不是?你那么理解他们,他们理解你吗?他们理解你闺女吗?一而再,再而三地欺人太甚,要求起别人来一套又一套,自己做起来又是一套。便宜占尽了,到头来还想要“家和万事兴”,我早说了,既然她要钱了,就别要人了,就别要什么亲情了。为什么好事就都得被她占尽?我们就活该给她当垫背的?”
  果然不出所料,丈母娘又习惯性地把矛头对准了我妈,开始猛烈开火了。如果岳父一旦被她指引,那就是一条死胡同了,我心中焦急,可又不能推门而入,一说到我妈,最最不能辩解的就是我,谁说谁劝都比我强,我如果稍加劝说,只会火上加油,把丈母娘的怒火煽得更加猛烈。
  没想到,一向迟钝木讷的岳父这次还挺机灵,一下就直戳丈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