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 节
作者:淘气      更新:2021-06-17 09:10      字数:4772
  刘二柱一直跑,跑到小河边,扑到河水里,深秋的河水冰冷极了,二柱把自己的头埋进水里,他才清醒过来,他狠狠地扑打着水面,恨自己的软弱无能,眼泪与水珠早已分不清了。
  夜深的时候,芙蓉家的每一个人都没有睡着,因为屋后面的狗叫声特别的凄厉,一声又一声,像是幽怨的追诉,又像是努力地呼喊。
  “我去把这条狗打跑了。”柳叶准备起来,被林秀才拦住了。
  “明天这条狗就不会再来这叫了,让它叫吧。”
  芙蓉捂上耳朵不去听,身上的被子滑落了,她也不愿意去捡,她不想让那声音有一丝一毫的渗入自己的耳朵里。
  ☆、第二十章 误入花轿
  第二天,艳阳高照,于家的迎亲队伍早早的就来了。因为管家怕夜长梦多,想还是早一点把新娘子接来于府是最安全的。
  柳叶有点意外,但也没有办法,只好热情地招呼,让芙蓉赶紧穿好新嫁衣准备上轿。
  芙蓉的房间门紧闭着,就秀清一个人在里面,昨天晚上芙蓉受凉了,肚子不好受,现在都去三趟茅房了。
  为了怕人笑话,芙蓉让秀清在这守着,不让任何人进来,为了不让新嫁衣沾上臭味,她脱了下来放到床上。
  “真漂亮,我穿一下试一试。”秀清很无聊,她往床上看了一眼,不由地就喜欢上那身精美的嫁衣,这是于家精心准备的,什么都考虑到了,柳叶家什么都不用出,就过去一个人就行了。
  秀清穿上新嫁衣,对着镜子看了看,镜子里是一个美娇娘,秀清很得意,于是又把桌上的大红喜帕盖在了头上。
  这时李妈和村子里妇女涌了进来。
  “让我们看看新娘子可漂亮?”一个村妇走上前来准备掀盖头,被李妈阻拦了。
  “别掀,不吉利。”
  秀清心里很得意,她们竟然没有发现,她有一种捉弄人的快乐涌上心头来,她想我再捉弄一下她们吧!
  李妈囔道:“快扶新人上轿,于家等着拜堂呢!”
  秀清想,真是一群傻蛋,怎么没有发现我是假的呢?
  村妇就过来左一个右一个架着秀清往外走。
  李妈得意地在前面开道。
  “芙蓉,嫁过去要听话,不能任性,知道吗?”柳叶叮嘱道,本来她想让芙蓉去和林秀才说两句的,可是林秀才怕自己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把喜事变得悲伤了。他躲在屋里侧耳聆听着外面的动静,听到柳叶说这话,他知道芙蓉马上就要走了。
  他把自己的头深深地埋在被子里。
  丫环掀起了轿帘,李妈推芙蓉赶紧上轿,秀清这才发现玩笑开大了。
  “我,我不是。”可是话还没有说完,就被李妈打断了。
  “别说话,大家都看着呢。”
  秀清努力想掀起盖头,李妈毫不留情地打了她的手一下,她白晰的手上顿时出现了一条红印子,李妈真是好狠心呀!
  “可,可,”
  “你再说话,就退亲,你爹就活不成了,你看着办吧!”李妈发出狠话威胁道。
  秀清一听如果自己不上去,爹就没命了,她吓得不再说话了,乖乖的上轿了。
  李妈很满意:“起轿,新人上路。”
  唢呐声起,欢庆的乐曲在小山村嘹亮弥漫,全村的人都出来观看这迎亲的队伍真是壮观,这于家就是有钱,这叶家真是攀上了高枝了。
  柳叶望着一地的鞭炮屑,原本狭小的院子此时变得如此之开阔让她有些不适应,她就愣愣地站在那里,任凭秋风吹拂,发丝飘扬,目光追随着女儿的花轿,在自己的视线里一点点的模糊,最后消失。
  然后全村的人就听到一阵痛哭,无比的伤心,撕心裂肺的痛苦的哭泣,让人听了为之动容。大家都听出来,那是柳叶的哭声,这个平时多么泼辣的女人,此时变得如此可怜,让人同情。
  芙蓉是她的命根子,做为母亲嫁女儿的心情是最为复杂的,一个养育了十几年的女儿就这样成了别人家的人,叫谁能接受得了呢?
  刘老爹在院子里抽着老烟袋,儿子刘二柱从昨天都现在都没有回来,他知道儿子此时一定是在船上,在船上能看到芙蓉的花轿经过。
  刘老爹一直都认为自己做的对,为人父母,谁不想让自己的孩子好?在他眼里,此时的叶家就是一个大包袱,现在芙蓉嫁了也好,自己再也不用它而伤脑筋了。
  明天就让王婶帮二柱好好订一门亲,争取明年就抱上大胖孙子,男人就这样,娶谁不是过日子,别看二柱现在伤心,娶了新媳妇就什么都忘了!
  刘老爹这样想着,脸上不由地浮现出一抹微笑。
  他站了起来,望着院子里昨天他和二柱好不容易拉回来的木料,想是时候找王婶家的来商量一下打什么样式的家具比较好了。
  他转过身来准备去王婶家,找她当家的去,就看见二柱两眼红红的直直地向院子里走来,浑身的衣服还是湿的。
  “二柱,你是怎么啦?”刘老爹心疼儿子,他关心道,“快进屋换身衣服,我正打算找你王叔商量打什么家具呢!”
  二柱仿佛没有听到他在说什么,就径直走到那堆木料跟前,捡起一旁立着的斧子,就使劲地砍去。
  一边砍一边说道:“我让你打家具,我让你打。”
  看着木屑在眼前变成了飞花,刘老爹心疼地拦住二柱道:“二柱,你疯了吗?”
  “你闪开。”
  “你要砍就连我一起砍吧,砍死我算了。人家嫌弃你穷,攀上高枝了,你拿木料出什么气,又不是我没有给你去提亲?”
  二柱把斧子一扔,冷冷地对父亲说道:“以后别跟我说提亲的事,我一辈子非芙蓉不娶了。”
  刘老爹一看儿子执迷不悟,那可是关系自己刘家传宗接代的大事,他说道:“以后再说,你先回屋换衣服去。”
  “真是傻儿子,人家芙蓉都嫁了,你做梦呢!”看着儿子的背影,刘老爹自言自语地说道。
  柳叶终于哭完了,心里也舒服多了。她站了起来,冲屋里喊道:“秀清,出来把院子扫一下。”
  可是好一会也没有动静,柳叶骂道:“这丫头又跑哪疯了,真是不让人省心。”
  于是她自已拿起条扫开始扫起来。
  茅房在芙蓉家的后院,芙蓉蹲厕的时候,听到放鞭炮的声音,知道那是发嫁的意思,她就着急,匆忙走出来。
  可能由于早上没吃东西,自己又这样来回折腾,身子有些虚,走出茅房的时候,就两眼一黑,人就失去了知觉。
  不知什么时候,她感觉身子发冷,她睁开眼睛,看见眼前一片乌黑,天上也没有星星,她想不好,要下雨了。
  她挣扎着站起来,努力地让自己站稳,突然她吓了一大跳,自己不是要成亲吗?怎么会在这里?难道于家退亲了?
  芙蓉一阵窃喜,她赶紧跑到屋里,只看见母亲的房间有微弱的油灯,秀清的房间静悄悄的,她想这丫头真是命好,什么时候都能睡得着。
  柳叶从厨房端来热水,想给林秀才泡泡脚,突然看到芙蓉鬼魅地站在自己房间门口,她吓得盆一下子就掉到了地上,呆若木鸡。
  “怎么啦?芙蓉娘。”林秀才在屋里听到动静问道。
  “没,没,没什么,水没端稳。”
  “哦,你小心点,可烫着吗?”
  “没有,我再去烧水。”柳叶拉着芙蓉扯到厨房,将她上下打量一番。
  “芙蓉,你怎么跑回来了?出什么事了吗?”
  芙蓉嘴唇苍白,浑身发冷,她没有听懂母亲在问什么,不过有一点她算听明白了,就是今天自己真的出嫁了,可是自己怎么还会好好的站在这里呢?
  “娘,我肚子疼,上茅房,然后出来时就晕倒了,我才醒过来。”
  “你说什么?”柳叶实在不相信自己的耳朵,如果芙蓉没有上花轿,那花轿里的女孩是谁?
  “天啊,难道是秀清上了花轿?”柳叶惊叫道,然后她猛地捂上自己的嘴,怕林秀才听到又会着急上火了,说不定还会要了他的命。
  “秀清,怎么会?她不是在屋里睡觉了吗?”芙蓉认为这不可能的事,但突然她发现如果不是秀清就没有办法解释清楚这件事了。
  于是母女两来到秀清的房间,里面静悄悄的,铺盖整齐的摆放着。母女两人一下就傻了。
  “怎么办?”
  “芙蓉,你在家照顾你爹,我去于家把秀清叫回来,要不然就出事了。”
  芙蓉看看天色,马上就要下雨了,母亲这个时候跑去,两人早就洞房了,去了也是白去。
  “于少爷一看是傻姑,他一定会认为我们在骗婚,到时会打官司,你姐姐的清白也就毁了,我一定得去。”柳叶认为自己无论如何都要去阻止,自己稀里糊涂地把秀清送上了花轿,但于家不会稀里糊涂地就入了洞房,此时于家一定会炸开了锅吧!
  “娘,都是我的错,我陪你去吧?”
  “不用,你留下来照顾你爹就行了,如果你爹问,就说我上王婶家有事了,只要不让你爹怀疑就行了。”
  ☆、第二十一章 雨夜救女
  柳叶真是糊涂了。如果让秀才看到芙蓉,那还不是穿帮了?幸好芙蓉比较冷静,她只是在屋外面守着。
  林秀才喊秀清,她就学着秀清的声音说自己睏了,要睡觉了。林秀才心疼女儿,就提醒她要盖好被子,然后问她娘呢?
  “王婶生病,我娘去照顾她了。”
  林秀才听秀清的声音有些怪异,但也没有放在心上,自己迷迷糊糊的就睡着了。芙蓉这才敢进屋帮他盖好被子,又把油灯给吹灭了。
  于家一切正常,只有于芳华一肚子的气,当新人送进新房的时候,她还在向于夫人发脾气。
  “大嫂,你也真是的,怎么就找不到儿媳妇吗?娶一个乡下姑娘,真是丢死人了,一点规矩都没有,怎么带得出去,还不让亲戚朋友笑话?”
  于夫人也不生气,她安慰妹妹道:“芳华,以后调教新媳妇的事就交给你了。”
  芳华自信地说道:“你那么溺爱天佑,也不会舍得调教儿媳妇,那我就受累了,交给我把,我保证不出一个月,给你培养一个大家闺秀出来。”
  “一定会的,我相信你。”于夫人淡淡一笑,她想就你,自己连大家闺秀还差好多呢,不过有人帮助自己做这事,她何乐而不为呢。
  于夫人想如果自己调教新媳妇,儿子一定会生气,自己也会不开心,现在交给她姑姑来做,自己不得罪人,说不定可以借新媳妇把她姑姑气走呢!
  “你们俩也真是的,有什么话不能明天再说,都累了一天了,也应该休息去了。芳华,你辛苦了。”
  于老爷送走最后一批客人回到花厅,看到自己的老婆和妹妹还说的这么有劲。对于他的这个妹妹,他一直有愧于心的。
  当年父母去世后,他妹妹相依为命。有一段日子,他的生意一落千丈,有可能落到破产的地步,是他妹妹嫁给了一个主动抛来橄榄枝的一个鳏夫,给了于家一大笔嫁妆,才让于家有了转机。
  所以于老爷一听说妹夫去世后,就写信让妹妹过来居住。他一再叮咛于夫人要让着她,宠着她。
  于夫人知道这些过去,所以才会对她这么宽容的。
  于芳华站了起来,望着花厅外一颗星都没有,她笑着打趣道:“天佑这小子成亲也不挑个日子,一会就要下大雨了。”说着打了一个呵欠,在小青的搀扶下走了。
  于夫人见她一走,身子就轻松下来,她对老爷说道:“你妹比你妈还难侍候,我拿她当婆婆了。”
  “夫人辛苦你了。走,我们今天也洞房去。”于老爷笑着说道,于夫人一听脸就红了,骂老爷不正经,不过心里还是像藏了一头小鹿一样怦怦跳。
  于夫人见身后的丫头秋月人不见了。就知道刚才老爷说的话让她听到了,小丫头害羞跑开了。
  于老爷和于夫人来到后院子,经过于天佑的房间,看见儿子的房间黑黑的就笑儿子真是心急。
  “哪有你这样说儿子的,他这点还不是像你。”于夫人笑着打趣于老爷。
  黑暗中于老爷牵着于夫人的手结伴回房间去了,路上不知于老爷说了什么,于夫人痴痴地笑了起来。
  柳叶走到村子通向外面的小桥上时,天就变了。狂风吹起,然后就是豆大的雨珠无情地砸向柳叶。
  柳叶后悔自己刚才竟然没有想到带一把雨伞,但现在自己不能回头,多耽误一秒,秀清就越危险。
  伸手不见五指,雨还在无情地辟天盖地袭来。柳叶几乎冻麻木了,她在风雨中艰难的行进着。
  滑倒了,再爬起来,再滑倒再爬起来,浑身像个泥人一样,终于来到了南塘镇找到了于家的位置。
  于家是南塘镇上最气派的大宅子,所以好认也好找。门口一对气派的大狮子仿佛在问她黑天瞎火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