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22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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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热 更新:2021-06-17 09:05 字数:5090
轩辕禛大病初愈,还不能行走,被李嬷嬷弃之于地后,便有人识相地搬来小凳子,让轩辕禛坐下。
此刻,面对众人疑惑的神情,轩辕禛视若无睹,俊美的容颜,冰冷肃杀。
谁都没看到,他袖下的拳头,正紧紧握着,正猛烈地颤抖着。
陆雨笙不会凫水,那当时救他的小女孩,是谁?!
冰冷的眼眸,直直射向火海之中,欲从那滔天的火海,辨析出陆皇后的身影,揪着她问个一清二楚。
只可惜,能够回答她话的人,却不再多说一句。
火海里,栖梧宫殿中,陆皇后疯狂大笑,声音沙哑不堪,若不仔细听闻,已然听不清楚。
大火在她的周身疯狂吐纳,房梁在她的眼前掉落,差点将她压垮,她却不管不顾,依然痴狂傻笑。
“陆雨笙,你赔我诡儿的命来……”
“老将军想帮你巩固轩辕禛的心,我偏不让……”
“我为陆家放弃了爱情,鞠躬尽瘁,只求诡儿能够平安一生,而如今,我的诡儿死了,我的诡儿被你们陆家算计而亡,我怎么能让你们得逞呢?”
“老将军,你欠我的,你欠我诡儿的,都让陆雨笙还了吧,还了吧……”
陆皇后疯狂絮语。
浓热的火海之中,悲痛过后,她仿佛瞧见了一张古板刚毅的容颜,那是鬼隐一族的上任家主,鬼镜。
他的眉眼,还是那样肃杀。
他的眼神,还是如刀剑般尖锐。
只是看着她的时候,很温柔,就跟春风一样。
陆皇后痴痴地笑:“阿镜……”
阿镜,下辈子,我再也不为家族的利益,放弃你,我再也不会用私情困住你,让习惯自由的你,沦为将军府的奴。
再也不会,再也不会……
陆皇后痴了,在被房梁砸种身体时,那般极致的痛,竟让她心中产生了一种快意。
死吧,死吧。
死了就一了百了的。
所有恨,所有的怨,所有的委屈,都灰飞烟灭了。
意识最后消散的那一刻,她仿佛听见了久违的温柔的呼唤:“絮儿……”
只是,陆皇后听不着了。
只有成为火人气息尚存的李嬷嬷,在奔跑至正殿之中后,瞧见了紧紧相拥的两人。
李嬷嬷顿住:“主子,娘娘……”
火燃烧着李嬷嬷,燃烧着陆皇后,燃烧着从未露面的鬼镜,埋葬了一切。
爱情,恩怨。
诸多的不得已,都在这场大火中,烟消云散。
待到天明,一场暴雨将大火浇熄。留给众人几具乌黑的骸骨,震慑着众人的心。
轩辕帝痛怒,竟当场晕了过去。
而那轩辕禛眼神复杂,冰冷的眸,流转着诡谲的光辉。
陆皇后的死,让满朝文武惊骇莫名。那陆老将军的脸色,更是铁青无比。
絮儿,你是在用自己的性命,报复父亲吗?!
陆皇后的丧礼,便是在陆老将军的气愤中,陆雨笙的惊讶不解中,在满朝文武的瞪目结舌中,风风光光的大办了。
轩辕帝没有出席。
因为病倒了。
病到只能躺在龙床之上,双目无光地看着顶上床幔。
得知消息参礼的楚华容与轩辕珏,心中为陆皇后叹息一声,也就罢了。倒是探望轩辕帝时,楚华容眉眼微动,那寝宫中弥漫的药味之中,分明夹杂了某种能够令人在两日之内毙命的毒药。
楚华容能治,但她不打算出手,甚至是喜闻乐见。偶尔与轩辕珏切耳私谈,只觉风雨将至。
果真,不出三日。
轩辕帝遗诏,传位于四皇子。
前前后后不过半月之时,皇上,二皇子,陆皇后,十三公主便先后去了,这皇朝最为尊贵的人,竟是走得这样匆忙,任谁都猜出了其中的蹊跷。
其中就属轩辕禛的嫌疑最大,却无人敢说。
在国丧之后,轩辕禛即刻继位。轩辕祺被封为齐王,授予万亩封地。驻守边关的三皇子轩辕锐被封为大将军,未经皇上传召,永世不得入京。
陆老将军被排挤,倒是楚相,竟出乎意料地被重用。而二皇子生母的娘家——御史大夫一族,也被不冷不热地晾着。
一时间,朝中风雨飘摇,人人自危,谁也拿不准自己会不会忽然得罪了新晋的皇帝,谁也拿不准新晋帝王的用人准则,只能战战兢兢地做好本职工作,丝毫不敢越雷池半分。
前朝改变,后宫亦是跟着风云变幻。
陆雨笙自是为后,而那秦卿与楚婉儿两人,也同时封为贵妃。
身为皇后的陆雨笙,在陆皇后死去后,对她的恨已然消散不少,见那陆老将军被朝中人排挤,也渐渐于心不忍,没再起多余的心思。
倒是对待轩辕禛的态度上,颇令人玩味。
原是想着报复轩辕禛的,不想轩辕禛后来竟给了她无上的尊位,陆雨笙一时间,竟觉得自己心满意足了。
往日被欺辱的疼痛,也变得不值一提了。
偶尔看看整日愁眉苦脸的秦卿,偶尔打压打压一脸甜蜜的楚婉儿,偶尔看看后宫三千的尔虞我诈,处在高位,看遍世间百态,陆雨笙只觉自己的生活,也便这样了。
一雷霆暴雨之日,陆雨笙笑着与众位妃嫔游湖。
雷雨打湿了众人的衣衫,众人对陆雨笙忽如其来的兴致不满,却惧于陆雨笙皇后之尊,诺诺不敢言,只能更在陆雨笙身后,状似好心情地欣赏中湖中的残荷。
楚婉儿状似不经意地上前,稍稍地移脚,绊了陆雨笙一下,秦卿看到了,却碍于心中苦闷,也没有心思提醒陆雨笙。
其他妃嫔,更是巴不得陆雨笙出糗。
一时间,骄傲的陆雨笙,竟被楚婉儿戏弄得跌入湖中。四肢扑腾,犹如陷入水中的美丽的母鸡,举止之间,全无优雅之态。
众人或惊或恐,却没人想到要出口喊人救命。足以见得她们与陆雨笙积怨已久。
“果真,不会凫水。”
远处的阁楼之上,轩辕禛怔怔道。他身后的心腹狐疑,不知晓轩辕禛的自言自语为何,却不敢擅自发问。只是谋算着,要不要跟齐王探讨一下,猜测其中真意?
便在小太监心思百转时,坐在轮椅上的轩辕禛,忽而慢慢站起,一步一步,迟缓地,朝那风雨中的水湖走去。
“皇上仔细路滑。”
小太监赶紧取了油纸伞撑着。不想刚撑到湖边,那轩辕禛竟是不管不顾地推开他的阻拦,歪歪扭扭地掉入了湖中。
当晚被救起的轩辕禛便发了烧。
高烧不退。
口中的梦呓,无人能懂。
待醒来之时,却问也不问陆雨笙的状况,坚持着将拖延未办的奏折批改完成之后,整个人,便伏在了桌案上,强忍着的悲痛,全部散发出来。
他想起来了。
他全部想起来了。
刻骨的悲痛席卷了轩辕禛的全身,那高大的背脊,弯曲着,竟似痛得不能自已。伏在手臂之上的俊美的容颜,更是悔恨至极。
为了潜藏心中多年的女孩,他关注陆雨笙,便是知晓陆雨笙不若表面的温柔可人,他也不作他想。
她救过他,那一瞬间的心动,记忆犹新。
是以,陆雨笙不记得他的喜好,他宽容;陆雨笙借着他的名义欺辱楚华容,他亦视若无睹,更甚是从旁协助。
从旁协助……
轩辕禛呜呜一笑,错了,错了,都错了!
她不是她!
陆雨笙不是她!
他一直将陆雨笙捧在心尖上,宽忍她的自私,宽忍她的无情,陪着她去践踏另一个女人的心意。
却原来,却原来……
透明的泪水滑下眼角,轩辕禛痛得弯下了腰,彻骨的悲凉席卷了全身,却不知如何发散。
开始时是无声的哭泣,渐渐的,变成了轻轻的啜泣,再然后,再然后。。。。。。
“啊——!”
撕心裂肺的哭吼声,从那明黄的寝宫传出,如同尖锐的利刃,划破冷漠的夜空,令闻者为之心酸。
若有人敢擅自闯入,必然能发觉此刻的轩辕禛,早已面目狰狞,眼底是如囚笼猛兽般的疯狂。
可惜无人敢闯,就连内地里与轩辕禛最是亲厚的轩辕祺,也只是无措地站在朱红高门前,俊逸的面容一片迷雾。
皇上这是、怎么了?
扯来了轩辕禛的心腹问了几句,也只得了一句属下不知。
轩辕祺茫然。
明黄的御书房内,轩辕禛心痛得不能自已。
他伤了她!
他伤了她!
他竟伤了她!
他怎么能这样待她?!明明,她才是冒死救他一命的人,明明,她才是他要珍待一生的人,可他都做了什么,他都做了什么?!
“笙儿的脾性不甚温柔,在贵女中并不出彩。”
“笙儿还小,对成为皇朝第一美人遐想万分,很好奇那种受人景仰膜拜的感觉。”
“楚华容,有对比才有好坏。笙儿是个天真的小女孩,本皇子不希望她受到伤害。”
“楚华容,谁借你的胆子,竟敢放狼犬惊吓笙儿?!滚!日后不准再本皇子面前出现!滚!”
“既然笙儿邀请你一同出游,本皇子也无话可说……既然笙儿想看困兽斗,楚华容,你进去。”
一句一句,愈是回想,心中痛愈加深沉一分。
轩辕禛呜呜苦笑,面对他无礼的要求,她是什么样的表情,他已经想不起来了,唯有一句话。
“四皇子想要的,华容自然双手奉上。”
唯有这一句话了。
她果真践行了自己的诺言!
骄横跋扈,愚钝无知,她自毁声誉,将自己践踏得声名狼藉,只为满足他的要求,只为满足他想要陆雨笙受万人欢喜的要求。
咚的一声,轩辕禛微抬起头,铁拳重重地捶打在那硬实的书案上,力道之大,竟然那厚重的书案颤动了下。
“皇上!”
听到房内传出的声响,轩辕祺心急出声,却被一道又急又戾的沙哑声制止住了:“不准进来!”
“皇上——”轩辕祺忧心如焚。
“违者、杀、无、赦!”
更是绝情阴狠的话,从御书房里传出,惊煞了轩辕祺,也成功让轩辕祺止住破门而入的想法。
“奴才给皇后娘娘请安,皇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跪地相迎之声四起,一身绮丽朱红宫装的陆雨笙,在一群粉衣宫女的簇拥下,缓缓走入。
“本宫听闻皇上忙于政务,未有闲暇食用晚膳。特意命人做了皇上喜欢的西湖银鱼羹。公公,你去禀告。”
那名被陆雨笙点名的公公为难,尖细着声音说道:“皇后娘娘,皇上这会儿子龙心不佳,恐未有心思接见娘娘,娘娘您看,这……”
“你自去禀告。边说是本宫特意命人准备的,亦是皇上最为喜爱的西湖银鱼羹,皇上听了,便会开心的。”
陆雨笙端起皇后的架子,从从容容道。
先前拒绝通报的公公还未发话,那厢轩辕祺听了陆雨笙的强调,便忍不住嘲讽:“皇后还真是有心。明明是你自己喜欢吃的动心,硬说是皇上喜欢吃。这粒ㄊ撬潮阄!?br />
“齐王不必与本宫斗嘴,皇上的喜欢,本宫如何不清楚?这喜好银鱼羹一事,还是皇上尚未皇子时,说与本宫听的。”
嗤——
轩辕祺嗤笑一声,双手抱胸道:“皇上尚未皇子时,整个四皇子府的人都知晓,皇上最喜欢的是琉璃珠玑和凤凰趴窝,只有女人才喜欢这种粘稠的粒馈!?br />
“枉你身为皇上最为正统的妻子,竟连皇上的喜好,都糊涂到这地步,果真是蠢到家了!”
一而再再而三地被轩辕祺讽刺,好不容易沉静了一阵子的陆雨笙,再次被挑起了怒气,口不择言道:“齐王莫要胡言。琉璃珠玑与凤凰趴窝分明是王妃的喜好。齐王自个儿记混了,也别诬赖在本宫身上”。
轩辕祺还欲再说,发觉出什么,倏然顿住。与此同时,那一直闭门不出的轩辕禛,竟疯狂地冲出房门,双眼充血,不可置信道:“你说什么?!”
陆雨笙未曾见过这样轩辕禛这样疯狂的眼神,仿佛要将整个人生吞活剥了似的:“什,什么?”
陆雨笙磕磕巴巴道。
“刚才的话,你再说一次,快说?!”
愈加狠厉的话,在陆雨笙耳边炸开,陆雨笙惊恐莫名。
“快说!”轩辕禛不耐烦道。
如此急性子,就算是轩辕祺,也是头一次见,本就茫然的心思,更是陷入一片混沌之中。
被轩辕禛急迫的表情吓到,她急促地呼吸几次,努力回忆自己方才说的话,这才完整地复述了一遍。
“齐王莫要胡言。琉璃珠玑与凤凰趴窝分明是王妃的喜好。齐王自个儿记混了,也别诬赖在本宫身上”。
轻轻的话语,却如雷贯耳,在轩辕禛的耳边轰炸开来,震德他呆愣如木头,整个人如同魔怔了一般。
陆雨笙疑惑,试探着开口问道:“皇上,您这是怎么了?皇上?”
“琉璃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