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一点了，我有些后悔把她带到大陆来，这几天的情绪都不太好，我想送她回去，她又不想走。”
  “老人故地重游，难免会有失落感，你多陪陪她。”
  “这个我明白，你有空也多来陪陪她，她还蛮喜欢跟你在一起的。对了，我好像从没有听说过你爷爷也是北大毕业的？你不是说你家是农村的吗？”吴仁越看似很随意地问道。
  “我爷爷很早就走了，不然我们家也不会是现在这个样子，我奶奶家是农村的，我爸爸是遗腹子，我对我爷爷的事情知道的很少。”
  “难怪，我说北大出来的怎么会在农村呢？那你爷爷叫什么名字你总该知道吧？”
  “这个当然。”
  “哪一届的，叫什么名字？没准跟我奶奶还是同窗呢。”
  “哪有这么巧的事情？我爷爷哪一届的我不知道，他叫夏世轩。”
  电脑的那头，吴仁越看着夏世轩这三个字，久久不能平静，他来大陆之前，他奶奶就叮嘱他找一个人，北大的夏世轩，这么多年，他一点线索也没有，哪里会想到居然是夏桐的爷爷？
  夏桐，一个地地道道的农村丫头，居然是一个北大才子的孙女？这任是谁也想不到的吧？
  可是，夏世轩早就死了，这消息，他该怎么跟奶奶说？这个夏世轩，跟他奶奶究竟是什么关系？初恋还是亲戚？怎么会让他奶奶牵挂这么多年？
  “阿越，问出来没有？你想什么呢？”吴明伊靠在床头问。
  吴仁越一回来，她就让吴仁越找夏桐打听夏桐爷爷的姓名，等了两个多小时夏桐才上线。这会见吴仁越盯着电脑发呆，老人家忍不住开口问道。
  “奶奶，这个夏世轩跟您很熟吗？”
  “你问这个干什么？”
  “我好奇问问。我的意思是，如果您不知道他的消息，就当他好好地生活在某一个角落里不是更好吗？干嘛非要把他找出来？都过去这么多年了？”
  吴仁越的话让吴明伊沉默了一会，她看了看孙子的眼睛，吴仁越毕竟是个演员出身，装作很镇定地回望。
  “夏桐的爷爷现在做什么呢？”吴明伊想到了什么。
  “她爷爷早走了，丢下她奶奶和一个肚子里的孩子，她奶奶就是乡下的。一直在村子里住着，好像靠着做裁缝把孩子拉扯大，后来怎么没的我也不大清楚。夏桐没有跟我讲过她家的事情。”
  “她爷爷就是夏世轩？”
  “奶奶，她说不知道她爷爷的名字，哪里会有这么巧的事情？”
  “走了，真的走了，我就说。好好的人怎么会一点音讯也没有？走了，早就走了？居然娶了一个农村人？他到底经历了什么？”吴明伊猜出了真相。
  一行热泪从吴明伊的指间流出来，吴明伊双手捧着脸呜咽，吴仁越忙坐到床头，抱着奶奶，吴明伊趴在孙子的肩头嚎啕大哭。哭声把楼下的保姆惊动了。忙忙跌跌地走到楼梯口，突然想起吴仁越在家，便没敢上楼。
  再说夏桐在宿舍。看见自己打完“夏世轩”三个字后，吴仁越一点反应也没有，心下有些狐疑，关了电脑，夏桐躺在床上。还在想这件事情有什么蹊跷。
  北大，未名湖。《再别康桥》，难道这吴仁越的奶奶真的是爷爷的前女友？由前女友，夏桐想起来一楠和许颖说的，自己跟吴仁越长得有兄妹相，不会这么狗血吧？两人真的是同一个爷爷？
  那自己的奶奶算什么？半年的夫妻一辈子的孤苦，如果奶奶知道爷爷心里装的是另一个人，情何以堪？这一辈子的坚守还有什么存在的意义？
  夏桐越想越害怕，她不敢去探究这个真相，知道了这个真相，只怕自己也会崩溃的，还不如继续糊涂下去。
  那边吴仁越见自己奶奶哭得这么伤心，也想起了关于夏桐和自己兄妹相的疑问，“奶奶，这个夏世轩是不是我的亲爷爷？”
  吴仁越的话让吴明伊吓了一大跳，抬起头来看着自己的孙子，也忘记了哭。
  吴仁越抽出了旁边的纸巾，替奶奶擦拭眼泪，说：“奶奶和爷爷离婚后，爷爷从来没有来看望过我们，而我们也跟着奶奶姓，这事我问过父亲，父亲也说不知道原因。我见您哭得这么伤心，便好奇问了一句，因为有好几个人说夏桐跟我有兄妹相。更奇怪的是，我第一次见到夏桐，她只是一个茶馆的小妹，可我居然觉得她很亲切，主动跟她搭讪了，这是从来没有过的现象。我一直开玩笑说，夏桐就像我的妹妹一样，原来她就是我的妹妹，她真的是我的妹妹？”
  “阿越，奶奶累了，你去给奶奶拧条毛巾来，奶奶要休息了。”吴明伊没有接孙子的话。
  吴仁越见奶奶没有反驳，也没有否认，便知道自己的猜想已经接近真相，也不敢再逼问下去。
  原来夏桐真的是自己妹妹，还好，自己一开始的定位就是妹妹，可是在得知真相后，为什么会觉得开心不起来呢？妹妹，吴仁越咀嚼着这两个字，心里觉得有些淡淡的苦涩。
  吴明伊等吴仁越出去了，自己躺在床上，忍不住又泪如雨下，盼了一辈子想了一辈子念了一辈子的人，居然早早就离开了这个世界，他究竟经历了什么，又是因为什么走的，吴明伊的心里肝肠寸断。
  吴仁越在门外听着奶奶的隐忍的啜泣，忍不住还是推开门走了进来，坐在床头，拍打着老人的后背，吴明伊渐渐平静下来。
  “跟我说说夏桐的事情吧。”
  吴仁越把自己认识夏桐后所有的事情都回忆了一遍，他所知道的只有夏桐是奶奶抚养长大的，家里还有一个弟弟，夏桐有一手好书法，下的一手好围棋，会写歌。
  “奶奶别担心她，这次我的专辑有三首歌是夏桐写的，我给了三万块钱，近期她应该不缺钱。”
  “他也写的一笔好字，也下得一手好棋，你爸爸也写的一手好字，可惜你不爱学。”吴明伊叹了口气，算是承认了夏桐的爷爷就是吴仁越的爷爷。
  “奶奶，当年究竟是怎么回事？”
  “明天你把夏桐接来，我问问她家的事情。”
  “好，奶奶休息吧。”吴仁越又陪着吴明伊坐了好一会，见吴明伊慢慢合上了眼睛，才悄悄地退了出去。
  夏桐也是一夜难眠，一会觉得自己的猜测是对的，一会又觉得世上的事情不会这么巧吧？哪能隔着一道海峡认一个哥哥，居然就是自己堂哥，这概率比中五百万还低，自己要不要去买几张彩票试试？
  “夏桐，你怎么了？脸色这么难看，没睡好？”许颖看见夏桐起床，问道。
  “没什么，做了一个恶梦。”
  许颖看看一楠，一楠摊摊手，表示她也不知道原因。
  上午第二堂课是英语课，进来的不是代课老师，而是蜜月归来的黎如珍，黎如珍上课时发现夏桐几次走神，下了课，走到夏桐身边。
  “夏桐，今天怎么心不在焉？跟男朋友吵架了？”
  “没有，老师，您回来了。”夏桐站了起来。
  “老师，今天你好漂亮喔。”一楠随意夸了一句。
  “那是，老师身上的衣服都是香奈儿的，能不漂亮吗？
  唐阗羡慕地看着黎如珍，黎如珍穿着一件灰色羊绒连衣裙，黑色高腰靴子，外套一件红色的风衣，增添了不少新娘子的喜气，一头海藻般的卷发顺着左边披散在胸前，更添了几分女性的妩媚。
  夏桐不知道香奈尔是一个什么概念，只是觉得样子不复杂，不过穿在身上真的很好看。
  “老师哪天不漂亮？不过做了新娘子，当然要更漂亮了。”陈劲松和几个男生走过来起哄。
  “老师也没带喜糖来？”吴佳明补了一句。
  “老师下次再带。”
  “老师，看你这么幸福，真的好羡慕啊，老师，能不能问问，你家先生是做什么的？”唐阗问。
  “他是一个公务员。”黎如珍说完赶紧出了教室，这些学生她真的有些招架不住。
  “香奈儿的衣服很贵吗？”夏桐问许颖，因为她想起来上次看到的江紫蓉，秦敏珠说她也是一身香奈儿。
  “叫某人给你买一身不就知道了？”一楠在旁边接了一句，她知道肯定比宝姿贵，不过究竟多贵，她也不明白。
  “夏桐，那个慕叔叔真的是你男朋友？”唐阗想起来那天看到的慕斯年，应该也是一位富家公子，听说夏桐能穿得起香奈儿，唐阗的小细牙磨上了。
  “老师，您怎么又回来了？”一楠看见黎如珍去而复返，有些发愣地站在教室门口。
  “哦，我忘了告诉夏桐一声，我给她带了件小礼物，刚才忘了给她。”黎如珍递过一个小粉纸盒子，巴掌大。
  夏桐接过来，说了声谢谢，打开一看，是一只水晶蝴蝶发卡，“是限量版的施华洛世奇水晶发卡。”黎如珍特地说了一句。
  正文　第二百零七、北大怀旧
  “夏桐，你程叔叔饿了，赶紧上饭。”程毓对着夏桐喊了一句。
  夏桐正在做一道清蒸鱼，两人吃的饭菜已经很勉强了，不能炒菜，只能蒸煮，加上一个程毓，夏桐确实有些头疼。
  “饿了先吃碗肉饼汤。”夏桐端出去一盆汤，清淡的汤面上飘了数粒红红的枸杞。
  “夏桐，你哭了？”程毓一眼就看出夏桐的眼睛红肿着。
  “慕小二，你怎么欺负夏桐了？”程毓转向慕斯年。
  “我们之间的事情好像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来插手吧？”
  “外人？谁是外人？我是夏桐的叔叔。”程毓指着自己的鼻子说。
  夏桐没搭理他们，进厨房去弄菜。
  “说，你是不是逼她那什么了？”程毓低声问慕斯年。
  “你脑子里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吗？”慕斯年坐下来，拿过夏桐的碗，先帮夏桐盛了一碗汤。
  “我不信你能忍得住？咦，枸杞汤？还说不是那个原因，这都给你补上了。”程毓还没说完，见夏桐端菜出来，便赶紧闭嘴了，仔细盯着夏桐走路的姿势看了几眼，看的夏桐心里莫名其妙。
  等夏桐再次进了厨房，程毓探过头靠近慕斯年，说：“不对呀，我看夏桐应该还是一个姑娘，你真能忍得住？”
  慕斯年斜了一眼程毓，没搭理他，起身进厨房帮着夏桐把饭端出来。
  “夏桐，你的手艺还真是不错，这么清淡的菜，对我们这些成天在外头吃吃喝喝的人来说是再好不过的。今天果然没有来错。”程毓见夏桐端上来的几道菜都是清蒸的或凉拌的。有荤有素的，便笑嘻嘻地说道。
  慕斯年见程毓胃口大开，一脸嫌弃地问：“你几天没吃饭了？”
  “你管呢？一个做叔叔的来侄女家吃顿饭不过分吧？”
  “滚，我家夏桐又不是你家保姆。凭什么你动不动就跑来蹭饭？”
  “瞧你这小气样，大爷我还真不缺这点饭钱，缺的是陪我吃饭的人。夏桐，要不我们商量一下。你干脆跟我算了，这慕小二真不是什么好人，你要跟了他，以后遭罪的日子在后头呢。”程毓看着夏桐。半开玩笑地问。
  “你也不是什么好人。”夏桐回了一句，这些人当自己是什么？
  “嘿，谁说我不是好人？好人坏人是相对来说的。别人我不敢说。在你面前，我程毓绝对是一个好人，你自己想想。”
  夏桐一想，程毓除了爱跟自己开玩笑，别的还真没做什么伤害自己的事情，反倒帮了自己好几次忙，最起码这次的大活就是看着夏桐的面子给的。当然，夏桐的手艺也是没得说。
  “谢谢你。”夏桐郑重地说了一声。
  程毓一听这个反倒有些不好意思了，说：“谢倒谈不上，多请吃几顿饭就有了。”
  夏桐看了一眼慕斯年，慕斯年一听程毓后一句话，果然又咬牙了。
  饭后，程毓和慕斯年说起了股市，夏桐进了自己的屋子，在地台上躺着看了会英文小说，看着看着就睡着了。
  慕斯年送走程毓后进来看见夏桐睡着了，便坐在夏桐身边，这是慕斯年第一次近距离毫无顾忌地盯着夏桐看，夏桐的小脸总算缓过来了，白里透着粉，脸上的小细绒毛清晰可辨，眼睫毛密密的，小鼻梁小嘴，小粉唇一看见就特别的软，慕斯年特别想一亲芳泽，凑到唇边了，又停下了，怕把夏桐弄醒了，也怕吓着夏桐。叹了口气，随后也躺了下来。
  夏桐醒来后看见慕斯年躺在一边吓了一跳，不过一看自己的衣服什么都没动，慕斯年只是抓着自己的手，却也没敢靠自己太近。
  夏桐一动，慕斯年自然也醒了，看着近在尺寸的小脸，看着夏桐琥珀色的亮眼睛，慕斯年的手抚上了夏桐的脸，“睡得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