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9 节
作者:连过十一人      更新:2021-06-11 16:50      字数:4958
  我和朝烟饶有兴致地欣赏着这一切,觉得秋天的小巷里,生活的氛围好浓好浓。
  我们走到一个剃头铺,朝烟停了下来,看看我的头发,郑重其事地说:“你理个发吧?”
  我莫名其妙,“我?理发?”
  “对,就在这里理发。”
  “为什么要我在这里理发?”
  “因为,这里干净。”
  呵呵,我明白了她的意思,怕发廊里的姑娘摸我的头发。
  “好吧!”我做出视死如归的样子。
  “理发理发,请问谁是理发的?”朝烟卖力地叫道。
  “来了来了,”人堆里的一个老头喊道,“马上就来——将军!”
  理发老头过来了,我们看着他的样子,都乐了:一颗闪闪发光的大脑袋,估计也是刚剃的,贼亮贼亮,不知出自哪位高人之手。
  他看了看我,似乎很疑惑。我明白他的意思:哪有我这个年龄的人到这里理发的?他的顾客多是50岁以上的小巷居民。
  “你理发?”
  “是啊!”朝烟代我答了。
  我老老实实地坐在木头椅子上,看着镜子里的那个人。
  “啪啪啪。”老头一边在那油腻发亮的荡刀布上荡刀,一边问:“你怎么想到来我这里理发呢?”
  “听说你是理了几十年的老师傅啊!”朝烟奉承道。
  “谁说的?我是退休后没有事做,才跟我亲家学的。”
  我一惊,奶奶的,今天死定了。
  朝烟也吃了一惊,脸都变色了。
  幸亏这时我的手机响了。
  “我来接我来接。”不由分说,她抢过了手机。
  “喂,哦,好的好的,我们马上就回,马上就回。你妈妈说家里的厕所堵住了,脏水都流到客厅了!”
  我很高兴她会撒谎,忙脱了那件油光可鉴的围裙,说声 “对不起”,拉了朝烟就跑。
  老头在背后道:“咳,我那盘棋呀!”
  走了百来米,我们才慢下来。我说:“如果不是那个电话,我这脑袋可遭了殃,谁知他会剃成什么样?”
  “哼,还不是我反应快!”
  “是是是。那个电话是谁打来的?”
  “什么电话?流氓短信!”
  我哈哈大笑起来。
  快乐总是那么短暂,5号下午,朝烟要回学校了。
  她像个孩子,默默地看着我为她准备一切。我为她准备了一大包吃的:糖果,饼干,巧克力,还有水果。
  “路上小心点。”
  “知道。”
  “到校后,马上打电话。”
  “知道。”
  “马上降温了,多穿衣服。”
  “知道。”
  我取下戴了10年的护身符,小心地挂在她的脖子上:“戴上它,时刻戴着它,就如我时刻在你身边。”
  她紧紧攥住护身符,泪水在眼眶里打转。
  她抱住我,“我真的不想去上学。”
  我拍拍她的肩膀,“说什么傻话?读书最要紧。过两个星期又可以回来了。到校后,别老是想我,好好读书。”
  我拿出一张钞票和一张电话磁卡:“把这个也拿着。”
  她迟疑了一下,接了过去。
  她又抱住我,“我们必须两个星期才能见一次面吗?”
  我点点头,“你不能每个星期都回来。你记住,读书是最重要的。”
  “那我得天天生活在回家的倒计时里了。”她惆怅地说。
  她出门了,我不敢送,只是站在阳台上望着她的背影消失在宿舍区的尽头,才回到屋里。心里像被刀子掏空了。
  六十一
  3。 两地情
  以后的日子,她基本上是两个星期回来一次,只有一次例外。那天在电话里,我无意中说自己胃疼得厉害,她当时说晚上要回来,我不同意,因为她去学校才4天。而且那天也不是周末,她第二天还有课。但是,她还是回来了,给我揉了一晚上的肚子,还破例没有和我亲热。第二天5点钟,她就起床走了,乘早班车赶回学校上课。她在电话里说,她的左手一天都抬不起来——给我按摩了一个通宵!
  总之,以后的日子,我们都是在期待中度过的,从她离开我的那一秒钟开始,我们就期待着下次见面的时间。只要约定好了,即使天气不好,她也要如期回来,风雨无阻。到家后,我们一起做饭,一起吃饭。吃饭的时候,她照例把脚放在我的脚背上。她给我讲学校里的事,讲得最多的是经济法老师,一只从联合王国回来的雌“海归”,衣着时尚,名车代步,用度大方。她说,这个女人就是她的榜样,并说我们将来就要买她那样的车。
  我知道这样的日子也不是无法实现的,但也不容易。我今年最大的痛苦就是司法考试发挥不好,这学期当了班主任,复习的时间太少了。我觉得自己不应该让她失望。所以郁闷了一段时间。
  “不要灰心嘛!元老师,”她笑着说,“离我毕业还有几年嘛!”
  “如果你毕业了,我还没有通过考试,是不是就……”我半真半假地说。
  “也不是那样啊!不过,每个人都要奋斗啊!
  我却心虚起来:如果她毕业了,我还是一个穷教书匠,那该怎么办啊?
  还有一个变化,就是她和我欢乐的时候,花样更多了。她说,她们宿舍的同学凑钱租碟机,常看韩国的“情色片”。
  “真好玩,我们都笑得在床上打滚呢!”她躺在沙发上对我说。
  “我看你迟早会变成女流氓!”我笑道。
  “这有什么呀?大家又不是小孩子!”她不高兴了。
  我这才想道,她真的再不是小孩子了,也该有自己的思想和生活了。
  尽管如此,每次离别后的一两个小时,我仍然放心不下她,只有她打电话报了平安,我才能安安心心地工作。我本来要给她买一部手机的,但她坚决不要,说是如果父母知道了,不好解释;况且,她给我打电话,有我买的磁卡,加上宿舍的电话,就可以了。我只好罢了。只是这样让我多承受了好多担心。有几次她出发后几个小时还没有到校,我就急得团团转,生怕她出了意外。
  记得有一次,她离开都4个小时了,还没有打电话来,我差不多要去一趟她的学校了。我正准备出发,她打电话回来,原来路上出了车祸,她坐的汽车被堵在高速公路上。我这才安了心。
  她自己来回奔波,也吃了不少苦。有一次,她回来后动情地对我说,上次离开我的时候,刮风下雨,她走得好艰难,她在雨中对自己说,一定要和我厮守到老,否则对不起这风雨中的奔波。我听了之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紧紧地抱住她,任泪水静静地流,心里发誓,要保护她一辈子,不让她受半点委屈。
  可以说,她不经意的一言一行都牵动着我的心。有一次,我在电话里听出她的声音不对头,便追问是怎么回事。她吞吞吐吐地说,没有朋友,和室友的关系也不好。似乎有人对她的优秀很忌妒,孤立她。我听了心如刀绞,因为我可以想象得到她一个人走在长长的鱼石路上的孤独滋味。
  “那你去交朋友吧!交异性朋友也行。”我哽咽着说,“我害怕你孤独,我希望你快乐。”
  我又觉得自己太自私,太蛮横,让一个妙龄女子在青春洋溢的时候,为我独守寂寞。我当时几乎动摇了,要和她分手。幸好第二天她又打电话回来说,她的心情好了一些,昨天可能是神经过敏。
  “不管怎么说,同学之间的关系还是很复杂的。”那次回来之后,我们躺在床上,她对我说,“大家表面上一团和气,其实心里都在斗,都在争,争学生会的干部,争预备党员指标。”
  “我知道,大学和社会差不多。不过你还是把精力用在学习上,有真才实学,到哪里都受欢迎。”我劝她。
  “你听我说完行不行?”她瞪了我一眼,接着说,“譬如说,上英语口语课,大家就都先找好搭档,生怕没有人和自己配合,生怕人家说自己不会交朋友。”
  “还有,”她看了我一眼,“你和一个女生好,就不能和另一个女生好,否则那个就会不高兴。”
  我笑了,“这不像小学生一样吗?”
  “你以为这么简单哪!”她白了我一眼,“你不小心就把人得罪了,到时候评先进谁投你的票?我索性和谁都保持表面上的和气,少操心,多上图书馆和自习室,少回寝室。”
  我也不知道说什么好,她这些问题我真的无法解决。我知道她遇到了只有她自己才能解决的问题。也许,这个过程,就叫成长吧!
  后来,她慢慢把学习看得很重要了。
  “以后,我就星期六下午才回来了,我得把成绩搞上去。”有一次,她在出发之前对我说。
  我心里有点酸,但还是赞赏她的理智,说:“好哇,只要见了面就行了,也不一定要多那一天。”
  “其实,”她抱着我说,“我知道你希望我天天回来,但我必须学好知识,为了我们共同的未来。”
  我拍了拍她的肩膀,道:“你说的都对。”
  还有,像她这样漂亮又优秀的女生,在大学里肯定有很多男生追求。我有一次开玩笑说:“有没有男生给你写信哪?”
  六十二
  她半开玩笑半认真地说:“有哇!我在英语角就认识了一个,大三的,黑龙江人,还邀我去看电影呢!”
  我酸溜溜地说:“那你就去呗!”
  “我才不去呢,他哪里比得上你呀?把你的手机拿来,我还不放心你呢!”
  我把手机递了过去。
  “我要查电话簿!”
  “查吧!”
  “那我真查了!”
  然后,她开始查了,一个一个号码地问,是男是女,年龄多大,干什么的,在哪里上班,等等。总之,搞得煞有介事。
  后来我才知道,她才看了电影《手机》。
  这中间,我也去过几次武汉,主要是陪她玩耍。记得有一次,我们去一座寺庙玩,她这个天不怕地不怕的人,见了每一尊菩萨都要双手合拢,两眼紧闭,口中念念有词,态度十分虔诚。我在一边窃笑。
  她愠怒:“有什么好笑的?”
  我忙说:“没有笑,没有笑。你刚才在祈求什么啊?”
  “不告诉你。”她傲慢地说。
  “不告诉我我也知道。”
  “讨厌!”
  “你的心情我可以理解,但你少了一道手续。”我认真地对她说。
  “什么手续?”她好奇地问。
  我指了指“公德箱”,说:“神仙也是有偿服务的。”
  “你看那。”她指了指菩萨头顶上的金字大匾。我抬头一看:心诚则灵,有求必应。
  我们出了殿往前走,看见一座黑白相间的古塔。
  “我要上去,我要上去。”她拉着我的手叫道。
  我们进了塔,却见楼梯口坐着一个粗壮的和尚,其身材可与鲁智深相媲美。
  “交钱!”他摊出一只大手。
  “我们进门时买了票的!”朝烟咕哝道。
  “每人3块,6块!”和尚的语言简洁有力。
  我赶快给了他,怕朝烟和他吵起来。
  我们沿着又窄又陡的石梯往上爬。古塔内部刚刚粉刷过,白得耀眼,许多游人已经迫不及待地署上了自己的大名:“汉川王爱国到此一游”,“荆门李菊花到此一游”。一看日期,有的还是今天写的。
  “无聊!”朝烟撇了撇嘴。
  “变态!”我补充道。
  爬了几层,我们发现每一层都写了这几个字:“吕××,我爱你!”而且是用红笔写的,很醒目。朝烟和我打赌:“我猜最高层也会有!”
  既然她说有,我只好说没有了。
  朝烟一下子忘记了疲劳,一鼓作气爬到了塔顶,自然是她赢了,因为在顶层外侧的危险地方,也有这位情圣的墨宝。
  “你输了!”她得意地说,“请客!”
  废话,即使我赢了,也是我请你吃饭啊。
  出了寺庙,我们接着去逛家具城。她对柜子什么的都不感兴趣,只看一样东西——床!
  “一米五的好还是一米八的好?”她郑重其事地和我商量起来。
  “你说呢?”我虚与委蛇。
  “一米八的好。”她说。我也知道她会这么说。
  “为什么?”我明知故问。
  “不告诉你。嘻嘻嘻嘻!”
  “小流氓!”我低声说。
  “大流氓!”她高声说。售货小姐惊愕地望着我。
  我们追逐着出了家具城。
  六十三
  爱的魔咒
  1。 特殊检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