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5 节
作者:
淋雨 更新:2021-06-11 16:41 字数:4930
小女孩跑过来抱住她脖子并在她脸颊上亲一下,她也回亲小女孩一下。
看她们亲昵的样子,正想开口询问她们的关系时,小女孩说:
「妈,妳好点没?」
「小莉乖。」她摸摸小女孩的头发,「妈好多了。」
我像从头到脚被浇了一桶冰水,全身冻僵。
她又逗弄小女孩一会后,站起身问我:「你刚刚想说什么?」
『没什么。』我挤了个微笑。
「嗯?」
『没事。』我呼出一口气,『她爸爸呢?』
她朝我摇摇头,眼神示意我别问这个问题。
我大概可以猜到她的意思,不禁叹口气说:
『一个女人带着一个小女孩生活,一定很辛苦吧?』
「没错。」
声音是从我背后传来的,我先是一楞,再转过头,看见一个女子。
她大约30岁,身材高挑,脸虽只上淡妆,但口红颜色是亮丽的桃红。
「小莉,别打扰干妈和叔叔。」女子向小女孩招手,「跟妈回房间。」
「我不要。」小莉摇摇头。
「让她在这里玩一下没关系的。」学艺术的女孩朝那女子笑一笑。
「好吧。」女子点点头,对我微微一笑算是打招呼,再走出房间。
女子的高跟鞋踩出扣扣声,是典型都会女子上班族的标准走路声。
她仍然蹲着,对站在她身前的小莉说:「喜欢这张图吗?」
「嗯。」小莉很用力点头。
「那妳帮它取个名字好不好?」
「就叫飞呀。」小莉的右手食指,指着画里飞翔的女子。
「很好听哦。」她指着画里的男子,「那这个人为什么会往下掉呢?」
「因为他不乖呀。」
「说得好。」她笑了起来,抬头看了看我,「他的确不乖。」
小莉也抬头看我一眼,我朝这小女孩挥挥手,她却装作没看见。
可能由于我是陌生人的缘故,小莉待没多久就走了。
小莉走后,我和她可能都不知道该聊什么话题,于是安静了下来。
这时从另一个房间传来对话声:
「小莉,把鞋鞋穿上,妈妈带妳出门。」
「我的鞋鞋不见了。」
「那我就揍妳。」
「我的鞋鞋真的不见了嘛!」
「那我就真的揍妳!」
「……」
我和她互望了一会,同时笑了起来。
『你是她干妈?』我问她。
「嗯。」她站起身,「她的母亲是单亲妈妈,我跟她们一起住这里。」
『喔。』我问:『为什么收她当干女儿?』
「这样如果有人问小莉为什么她没有爸爸时,她就可以说:但是我有
两个妈妈呀。」
『妳真是个好人。』
「哪里。」她笑了笑。
『对了,妳怎么都没问我:为什么知道妳住这?』
「想也知道是咖啡馆老板告诉你的。」
『啊!』我突然想起他的吩咐,「妳吃饭了没?」
「还没。」她耸耸肩,「我常忘了吃饭,总是要让人提醒才会记得。」
『肚子饿的时候不就知道该吃饭了?』
「我会当它是幻觉。」
『啊?』
「开玩笑的。」她笑了笑,「我只要一画图,就会忘了饥饿感。」
『嗯,这叫废寝忘食。』
「不,那是没钱吃饭。」
她又笑了起来,我发觉她今天的心情很好,一直在开玩笑。
『已经很晚了,我去买东西给妳吃,然后我再回家。』
「我们一起去吧。」
『外面天凉,妳又感冒,妳就别出门了。』
「嗯。」
『想吃什么?』
「都可以。」
『吃面好不好?』
「好。」
我下楼到附近找了家面店,包了一碗面,上楼时她在门边候着。
我把面拿给她,她说了声谢谢,然后指着门上那张大得出奇的脸说:
「这是我和小莉一起画的。」
『很可爱的画。』我看了看表,说:『我走了,明天见。』
走了两阶楼梯又回头说:『记得要吃面。』
「我会的。Bye…Bye。」
走到一楼准备打开大门时,她从四楼喊了声:
「喂!」
我停止动作,转身仰头,只看见交缠蜿蜒的楼梯,并未看见她。
只得大声说:『什么事?』
「你说我长得很艺术是什么意思?」
『记不记得妳曾说过艺术是什么?』我仍然仰着头。
「艺术是一种美呀!」
『没错!我就是这个意思!』
说完后,我打开大门,直接离去。
走出大门没几步,我才发觉肚子好饿。
********************【哗啦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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搭完公车转捷运,出了捷运站买了点食物,走回家时大约十点半。
一进家门,发现鹰男和蛇女也在,他们应该是又来跟大东开会。
我点个头,算是打了招呼,便走回房间。
把从快餐店买的炸鸡、薯条和可乐摊在桌上,准备先填饱肚子再说。
「怎么不买点别的呢?」蛇女突然出现在我右手边,叼起一块炸鸡,
「吃油炸的东西容易长青春痘。」
「有得吃就好,别嫌了。」鹰男则站在我左手边,也抓起一块炸鸡。
『喂,这是我的晚餐啊!』
我面前只剩一块炸鸡,我赶紧用双手将它护住。
蛇女无视我的抗议,一面吃炸鸡一面问鹰男:「你多久没洗头了?」
「一星期而已。」鹰男也是边吃边回答。
蛇女啐了一声,说:「真脏。」
「妳知道吗?」鹰男说:「我头发又卷又膨,洗头时抓不到头皮耶!」
「说点新鲜的行不行?」蛇女又哼了一声。
「有一次我洗完头,发现地上躺了两只蚊子尸体,妳猜为什么?」
「我没兴趣猜。」
「原来是蚊子飞进我头发,结果飞不出去,在里面闷死了。」
说完鹰男哈哈大笑,笑声既尖锐又诡异,好象吸血鬼。
蛇女不想理他,拿起我的可乐,插上吸管便喝。
『喂!』我喊了一声,不过蛇女也没理我。
「妳有感冒吗?」鹰男问。
「没有。」蛇女说。
「那我也要喝。」
鹰男接下蛇女手中的可乐,用手指在吸管上缘擦拭了几下,再喝。
「东西好少。」蛇女的眼睛在我桌上搜寻一番,「只剩薯条了。」
「是啊,太不体贴了,根本不够两个人吃。」鹰男抓起薯条吃。
「下次多买点,别这么粗心。」蛇女也开始吃薯条。
『喂,我是买给自己吃的!』
蛇女又不理我,拿面纸擦拭油腻的双手,「继续刚刚的讨论吧。」
「嗯。」鹰男说。
「我对分手的场景有意见。」
「什么意见?」
「为什么分手一定在下雨天?为什么不可以在洗手间旁边?」
蛇女说完后,点上一根烟,斜眼看了一下我。
我把已经被他们喝光的可乐杯子递给她,当作烟灰缸。
「雨天的意象很好啊。」鹰男说:「分手后仰望着天,脸上就会分不清
是泪水还是雨水了。」
「在洗手间旁分手后,冲进洗手间洗脸,脸上也会分不清是泪水还是
自来水。」
「哗啦啦的雨可以让人联想到老天正在哭泣啊。」
「扭开水龙头也会哗啦啦流出水来,有人会认为水龙头在哭吗?」
「会啊,因为水龙头被扭痛了。」
「那我扭你这颗猪头,你也会哭啰?」
「不会。」鹰男把头向左转向右转,转动的幅度竟然比一般人大得多,
「妳看看,我的头可以这样转咧。」
「恶心死了,好象猫头鹰。」
「真的很像吗?」
他们两个你一言我一语,还不忘把我的薯条吃得一乾二净。
『喂。』我站起身,说:『够了喔。』
鹰男和蛇女停止争论,同时转头看着我。
「你有何高见?」鹰男问。
『这是我的房间啊。』我说。
「废话。」蛇女仰头吐了个烟圈,「人家是问雨天跟洗手间哪个好?」
『洗手间好。』
「喔?」鹰男很好奇。
『女主角分手后会冲进洗手间,一面哭一面上厕所,脸上和屁股同时
可以哗啦啦!』
我有点心浮气躁,这些话几乎是脱口而出。
鹰男和蛇女反而安静了几秒,互看了一眼。
「晚安了。」鹰男拍拍我肩膀,「早点休息。」
「不要太累了。」蛇女说。
鹰男走出我房间,回头说:「生活中难免有压力。」
「跌倒了爬起来就好。」蛇女也跟着离开,然后带上房门。
我刚觉得松了一口气时,鹰男的声音从门外传来:「这小子疯了。」
「我也这么觉得。」蛇女说:「我们难得意见一致。」
「值得纪念喔。」
「是呀。」
然后是一阵并未刻意压低的笑声。
我把耳朵摀上,过了一会才放开,确定没声音后,便打开计算机。
《亦恕与珂雪》已经好几天没进度了,得趁今晚好好写点东西。
不知道是因为又看到那个学艺术的女孩的关系;
还是小莉把那张图的名字取得好的关系,今晚的文字几乎是用飞的。
文字在脑海飞行的速度远大于双手打字的速度,我一方面得苦苦追赶,
一方面又得担心文字会不小心飞入鹰男的发丛以致受困。
幸好我脑海中的文字并不是没长眼睛的蚊子,他们总是飞一阵,
然后停下来等我一阵,当我快追上他们时,他们又会继续向前飞。
最后我在珂雪说:「明天咖啡馆见」时,追上他们。
看了看表,发现已经连续写了好几个钟头。
不过我并不觉得累,反而有一股畅快淋漓的感觉。
客厅还隐约传来大东他们的声音,看来他们大概会讨论到天亮。
我不想再被鹰男和蛇女缠住,关掉计算机和灯,倒头便睡。
一觉醒来,漱洗完毕换好衣服准备上班时,发现桌上有一张字条:
「谢谢你的炸鸡,送你一个吻。Katherine。 ps。 睡觉记得锁门。」
想了半天,才记起Katherine是蛇女的英文名字,不禁打了个冷颤。
立刻把穿在身上的外套脱下,换穿一件比较厚的外套,再出门上班。
虽然昨晚大约只睡了三个钟头,但起床后的精神还算好。
快走到公司大楼时,突然想起跟曹小姐的一分钟之约。
出门前曾被蛇女的字条耽搁了一些时间,今天会不会因而失去准头?
下意识加快脚步,边走边跑,希望能抵销失去的时间。
一走进公司大门,胸口还有些喘,看见曹小姐时,她似乎楞了一下。
我们互望了几秒,她急忙拿起一张纸,清一下喉咙,开始唱:
「我无法开口说,你在我心上。
啦啦啦啦啦,你在我心上。
即使你离去,你依然在我心上。
可是呀可是,啦啦啦,我等你等得心伤。
虽然你在我心上,啦啦啦,但请你原谅。」
啦啦啦啦啦,我的心已亡。」
唱完后,她把纸条放下,「这首歌作得不好。」
虽然觉得这个曲调怪怪的,而且也不太通顺,但我还是说:
『不会啊,满不错的。』
「是吗?」她似乎不太相信,「要说实话哦。」
我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说:『歌词怪怪的,有很多〃啦〃。』
「那是混字呀。」她笑得很开心,「在很多歌曲里,当歌词不知道该
填什么时,就会用啦、喔伊呀嘿等等没什么意义的字混过去。」
『真的吗?』我想了一下,『我以后听歌时会注意这个。』
「还有呀,曲调我是随便凑合着哼的,没时间好好谱曲。」
『是喔。』我笑了笑,没再多说什么。
「对了,说到混呀,有个关于音乐的笑话哦。想听吗?」
『嗯。』
「一位观众看完演出后,跑去找负责人,问他:你们的节目单上明明
写的是混声合唱,可是合唱队里却只有男的,这是怎么回事?」
我看她停顿了一下,只好顺口问:『怎么回事?』
「负责人回答说:没错啊,因为他们之中只有一半的人会唱,另一半
的人不会唱 是用混的。」
曹小姐说完后,自己笑了起来,而且愈笑愈开心。
虽然这个笑话很冷,但她难得讲笑话,更何况她自己也觉得很好笑,
因此我勉强牵动已冻僵的嘴角,微微一笑表示捧场。
『我去工作了。』等她笑声停歇时,我说。
「不可以用混的哦。」
她说完后,可能又陶醉于刚刚自己所讲的笑话中,于是又笑了起来。
我这次没等她笑完,点个头,便往我的办公桌走去。
打开计算机,趁开机的空档,慢慢消化刚刚发生的事。
曹小姐虽然是个美女,但实在是不会说笑话。
我想起念大学时教英文的女老师,她在期末考时把每个人叫到跟前,
然后用英文讲笑话给他听。笑得愈大声的人,英文分数愈高。
那时我虽然听得懂她说什么,但那个笑话实在太冷,我根本笑不出来。
结果我英文差点不及格,补考后才过关。
后来我便养成再怎么冷飕飕的笑话,我也可以笑到天荒地老。
看了看计算机屏幕,想想今天该做什么事?
服务建议书刚赶完,现在只要准备演示文稿时的资料即可。
虽然很想将全副心思放在工作上,但这样的工作并不用花太多脑筋,
因此心思常偷偷溜到小说的世界里晃来晃去。
偶尔惊觉自己是学科学的人,应该严守上班要认真的真理,
于是又将心思强力拉回到计算机屏幕。
但心思的活动原本就是自由的,很难被干涉与限制,这也是种真理。
就像牛顿在苹果树下被苹果打到头是地心引力所造成,
地心引力是真理;被苹果打到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