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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朝令夕改 更新:2021-06-05 11:27 字数:4759
见他腰上的绷带已经洇湿了不少,陈景仪沉下脸来,低声说:“胡闹!还不快出来!”
苏咏挑挑眉,也罢,反正目的达到,他就不惹小仪生气了,关掉水,扯了块毛巾半遮半露地裹住下身,他慢条斯理地往外走,突然脚下一滑,整个人朝陈景仪扑了过来。
一阵天昏地暗,陈景仪从眩晕中回神,发现自己不幸当了肉垫,被某个裸男死死地压在下面。
忍不住想骂脏话,靠!为什么洗澡的时候被人看到十个有九个都会踩香皂滑倒?!谁这么白痴老把香皂丢地板上?!还有,为什么滑倒的时候,腰上的毛巾会比长了翅膀的鸟儿飞得更快?!
现在的情况是:一个衣衫整齐,一个一丝不挂,两人的重要部位,隔着几层布料贴在一起,在上面那个有意无意的摩擦中,越来越热。
衣衫整齐的那个倒抽了一口凉气,震惊之后,认命地接受了现实:他对一个男人起了反应,一个和他长着同样器官的、浑身上下没有一点讨人喜欢之处的、尽惹他生气的、臭小子!
既然无力改变,那就从中获取些好处吧,陈景仪一翻身推开苏咏,整个人覆了上去,急切地吮吻着他的嘴唇,沿着下巴一路探下去,留下串串红痕,一双手也没闲着,在他胸前腰下游移不去。
苏咏傻眼了,反应过来他正被陈景仪动手动脚地吃开胃菜,他开始奋力反击,一手扯住陈景仪的头发,狠狠地吻上去,一手直接探入衣摆,专朝敏感部位下手——皮带早已被扯开,片刻之间,衣裳散了一地,两个人像野兽一般厮咬争斗,谁也不肯有半分让步,急促的喘息声回荡在病房里,伴随着钟摆滴答,彰显着这场互不相让的攻防战。
最终,苏咏由于有伤在身,体力略逊一筹,很快筋疲力尽地被压在了下面,陈景仪低下头舔咬着他胸前的突起,一手沿着背脊下滑,眼神充满了侵略性,分明是势在必得。
然而天有不测风云,爱抚中,苏咏突然身体一僵,捂着伤口闷哼了一声,脸色煞白。
“怎么了?”陈景仪的声音低哑深沉得直透人心,苏咏闭上眼,低喘着说:“伤口……好像裂开了……”
陈景仪皱着眉,深深地吸气再吐出,几秒钟之后,放开他,低声说:“打铃叫护士来处理,笨蛋!”
说罢,起身朝卫生间走去,重重地摔上门,随后,传来淋水的声音。
苏咏从地上爬起来,飞快地换上病服,一边系扣子一边思忖不已——
肌肤之亲是情人之间最甜蜜的交流,为什么他会有隐隐的排斥感?明明欲望已被挑起,内心深处却有个声音告诉他:不应该、不能这么做。
拣起毛巾胡乱擦拭着头发,他把这种烦乱归结于攻方被压在下面时所产生的普遍的恐慌感,没再去深究。
唔,景仪可不是个吃素的,装弱绝非长久之计,为了将来的性福,他得细细打算才是。
十五
不在郁闷中变坏,就在郁闷中变态。
苏咏丢开一本杂志,无聊得快要发毛。
腹上的伤其实已经可以出院了,定期回来换药就可以,只是由于苏英雄被校方特别关照,一定要万无一失才能返校。
虽然每天都能和小仪相见欢,可是看到吃不到,实在是一大煞风景的事。
星期五,外语系下午有会,午餐过后,陈景仪拍拍屁股回了学校,留下苏咏一人独对凄凉。
伸了个懒腰,算算时间,应该是陈老师在讲台上道貌岸然的时候,他坏坏一笑,拿起手机骚扰对方——
我饿了,想吃排骨盖饭。
对方干脆利落地回了一个字:等。
苏咏直接拨过去,通了之后他嬉皮笑脸地说:“小仪真狠心啊,我还在长身体呢,如果饿到发育不良的话,怎么满足小仪呢?”
“去死!”陈景仪咬牙,对这个脸皮厚如鞋底的家伙头疼不已,扫了一眼报告厅里数百学生,他无奈地叹了口气,做了个“稍候”的手势,起身离开。
二十分钟之后,范宿舍长出现在苏咏病房里,提着一盒鲜香四溢的排骨盖饭,配上翠绿的青菜,让人垂涎欲滴。
苏咏有点失望,眼皮耷拉了下来,一脸的欲求不满。
“陈老师打电话到宿舍,让我给你送一份排骨盖饭来。”范韫在床边坐下,体贴地支起小桌子,把饭盒餐具摆好,苏咏垂头丧气地扒拉着饭,把排骨啃得咯吱咯吱响,难消心头之郁。
吐出一块骨头,某个困扰了他好几天的问题浮上脑际,他转头问范韫,“和男人做是什么感觉?”
范韫身体一震,差点从椅子上栽下来,一颗心提到喉咙口,还以为苏咏已发现了他的秘密,正想着是坦白还是抵赖,后者自说自话地接道:“唉,问你也没用,万年在室男。”
你才是万年在室!范韫冷哼一声,翻了翻作者文案,更加肯定了这一点。
苏咏挑起一筷子青菜,若有所思:“如果被压的话,一定会很没面子吧?”
上次差一点真刀实枪,让他头一次意识到危机严重,再加上某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排斥感,苏咏开始考虑加强心理建设。
“面子几块钱一斤?”范韫语带微讽——毕竟他是被压的一个,提到此类敏感问题难免不带几分酸意。
比较了一下自己和苏咏,验证了一条真理:咬人的狗不叫,狂吠的狗不咬——有人悄没声息地与人身心结合,有人则是天天嚷着吃掉吃掉结果一到关键时刻就缩手缩脚。
苏咏无措地抓头,咕哝说:“我是真的爱他。但是,总觉得有什么地方,很不对劲。”
就像流畅柔和的乐章,夹杂着几个突兀而不谐的音节,像顺滑的丝缎,纺入了硌手的线头,又像溪流中几根枯枝,梗在那里,阻碍着奔放热烈的情潮。
一见钟情是确信无疑的,那一回眸,是他十九年来从未有过的激荡,那个人的音容笑貌,从那时起深铭心中,疯狂而无法自拔,每一个细胞每一根头发,都在叫嚣着爱他,苏咏头一次真切地听到自己内心的呼喊,清清楚楚,明明白白地告诉他:你已经爱上了陈景仪。
爱是冲动,也是妥协,如果他爱他爱到可以受伤流血而毫无怨言,那为什么不能忍受被他压在身下呢?
苏咏想当然地归结为男人的面子与自尊——论身高俩人不相上下,总该有个先来者居上吧?
“也许……你该去看看心理医生,”范韫提了个建议,“有问题,早解决,省得将来麻烦。”
“有什么麻烦?”苏咏瞪眼,“我这辈子认定他了,不就是个上下问题?好说!”
扑克骰子牌九,愿赌服输——出老千他可是高手。
范韫看着窗外秋色萧条,突然问:“苏咏,‘如果你相信一见钟情,你将永远不会停止艳遇’,对吗?”
苏咏皱眉,问:“为什么这么说?如果心里有了人,还能对别人一见钟情吗?”
范韫摇了摇头,想起曲希诚,轻声说:“我也不知道……”
那一瞬间,他想见他,非常非常想。
陈景仪一开完会就赶到医院,苏咏看看表,已经快五点了,他跳起来搂住陈景仪的脖子,提议道:“我们去约会吧!”
陈景仪很自然地揽上他的腰,打了回票:“好好养你的伤,别老想着瞎跑。”
“我都能出院了,都是那死老头不让。”苏咏抱着陈景仪蹭来蹭去,像无尾熊一样霸着他不松手,“我们还没约会过呢,小仪,你不想像一对正常的情侣那样约会吗?我们总要开始进入程序啊,不然,怎么做到Z级呢?”
“你这颗猪脑都在想什么啊?”陈景仪敲敲他的头,虽然上一次差点直接跃级,但是,还是稳扎稳打比较符合他慢热的风格,陈景仪思忖了几秒钟,点了点头,“好吧,你想去什么地方?”
“罗曼史”不仅是西堤岛的传奇,也是整个大学区神话一般的存在——风情万种的餐厅里飘荡着若有若无的音乐,灯光朦胧而暧昧,空气中漾着欲说还休的缕缕情丝——在苏咏的千叮咛万嘱咐下,老板特意留了临窗第三桌的位子,那张百试百灵的情侣制造机。
“阿咏,了不起哦!”老板江楼拍拍苏咏的肩膀,笑吟吟地说,“这一餐我请客,任意点别客气。”
英雄的待遇就是好。苏咏翻着菜单,眼光直往最贵的菜溜,一边点餐一边跟老板磨牙:“难得宰你一回,谁跟你客气?那,先来一杯‘罗曼史’,纪念我和小仪纯洁的爱情。”
陈景仪脸上有些挂不住,低咳了一声,倒没表示反对,江楼双手合十,一脸愧疚地说:“对不住,少一种基酒,没办法调啊。”
苏咏嘴角抽搐,不死心地问:“基酒哪里买不到?用别的品种代不行吗?”
江楼给了他一个鄙视的眼神,说:“你想砸我的招牌?还是想遭受失恋的打击?”
唔,后者更严重些,俗话说心诚则灵,说教条也好,说迷信也罢,反正老板的死硬坚持是改变不了的,苏咏叹了口气,又问:“那,有别的纪念方式吗?”
“有。”江楼笑呵呵地点头,片刻之后,端来两杯色彩缤纷的饮料,浓艳而热烈,杯底有数十种花瓣和干果,混合着低数度的酒液,芳香扑鼻,“适合秋天,名字叫‘私语’。”
苏咏卟嗤一声笑了,调侃说:“这么热闹,应该叫‘呐喊’才对。”
老板的脾气还是那么好,说:“你尝尝看就知道了。”
陈景仪端起杯子轻啜了一口,与它纷繁的外表相符,是丰富而甜美的味道,层层叠叠漫过舌喉,极为甘甜绵软,馨香宜人,像秋日拂过耳畔的风,倾诉着情人的低喃,诱人心动。
“很美味。”陈景仪浅浅一笑,下了结论,苏咏见风使舵,拍马道:“小仪喜欢就好,虽然没有‘罗曼史’,很可惜……”
“没关系。”陈景仪明亮清澈的眸子闪动着不容错辨的温暖柔和,一手覆上他的手背,低声说,“以后,有得是机会。”
肌肤相触的温度让他在瞬间释怀,苏咏反握住陈景仪的手,喜悦几乎撑裂了胸膛,连连点头,低喃着:“是啊,我们有一辈子……”
十六、
……喜欢酒,是因为它能让我们联想,那些被酿成酒的葡萄,在生长的过程中,所经历过的雨露阳光,以及亲手摘下它的人们,有着怎样的生活——一瓶酒不单单是一瓶酒而已,它是人生,就像一瓶酒在不同的日子被打开,就会有不同的滋味一样,这才是我们真正爱酒的理由。
屏幕上,女人温婉而感性的一段话,让范韫眼眶泛红,忍不住向后靠在曲希诚怀里,白皙的面庞晕开淡淡的羞涩,男人结实的手臂环住他的腰,低头亲吻他的额角。
周末相聚,每一分一秒都分外珍惜,两个人去超市买了火锅料回家涮,大快朵颐之后推开一桌子狼籍,像两条大肚鱼一样瘫在沙发上看电影。
片子很感人,平淡温馨,让人不由得心向往之。
范韫舔了舔嘴唇,曲希诚很善解人意地取出一瓶酒,倒了一杯递给他:“喏,感谢我们的媒人吧。”
范韫呵呵地笑,接过来一口含住,然后勾住曲希诚的头,双唇凑了上去,吮吻间来不及吞咽的酒液顺着颈项流下,领口洇湿了一片,贴在身上更显诱人,曲希诚不禁情动,合身将他压倒在沙发上,一手去解他的衣扣,低声问:“可以吗?”
范韫红着脸点了点头,抬起腰来配合他的动作,片刻之后,两人已是裸裎相对,范韫惊喘一声,细碎的呻吟滑出喉咙,一手抓过遥控器,按下了暂停键,曲希诚低头咬住他的喉结,舌尖舔过那微颤的突起,遥控器从无力的手中滑下,满室低喘呻吟,不绝如缕。
缠绵过后,范韫伏在曲希诚身上,平复了喘息,对上他温柔宠溺的眼神,忍不住真情流露,他凑近曲希诚的耳朵,低声说:“我很想你,每天都在想你,每天都盼着周末快点到来……”
未完的话语被封缄在一吻当中,曲希诚抬起头,极尽温柔地啃吻着他的嘴唇,声音低沉沙哑:“我也想你,小韫,你搬来住好不好?我每天送你去上课。”
范韫心动不已,想着天天与他相对,夜夜拥他入睡,该是多么幸福的一件事,他几乎想也没想,点头答道:“好啊,我想和你在一起。”
曲希诚胸口一热,拥紧了他,咬住他的耳垂,气息拂过那早已红透的脸颊,低声问:“到床上去?”
十七、
“景仪,我爱你……”
苏咏带了三分醉意,搂住陈景仪的脖子,整个人像只大花猫一样在他身上蹭来蹭去,陈景仪带着一抹不易觉察的笑意,拍拍苏咏的头,说:“我知道。”
“你不知道!”苏咏提高了声音,眯缝着眼睛看他,“你根本是在哄我!你从没把我的心意当真!!你耍我!!!”
最后一句几乎是吼出来的,幸好夜深,河畔无人,只惊得几只青蛙忘了聒噪,卟嗵卟嗵地跳进水里。
陈景仪叹了口气,揽住苏咏的肩膀,试图跟他正常地沟通:“阿咏,你醉了。”
“我没醉!”
看吧看吧,喝醉的人永远不会承认自己酒量浅薄,陈景仪哭笑不得,捏住苏咏的脸颊向两边拉扯,好好的一张帅哥脸被捏成古怪的形状——全学校都在传陈苏二人的超越性别和身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