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节
作者:死磕      更新:2021-06-05 11:27      字数:4795
  情的家伙不要你,还有我呢”,一边不知陷入什么奇特的狂想,嘿嘿嘿地笑出来。
  虽是与云狰正在对峙,龙刑还是注意到那令自家侍女都露出尴尬神色的神经王爷,注意到掩藏在那张玩世不恭的脸孔内的可怕的执着,心内不禁叹息。
  ——阿越,如果你一开始是和他在一起,而不是那个龙皇或是……会不会,你就不用……经历那么多……那么多的……
  瞬间所有狂热情绪化为乌有,龙刑手中原本高举的夕潮枪低低垂下,在云皇不解的眼神中,龙刑微微太息一声。
  御争似乎也感觉到什么,看向龙念,也缄默下来。
  原本硝烟弥漫的场内,那三个男人竟然同时收起鼎沸气息,似乎还同时陷入对同一个人的思念中。
  此时,怜语颤抖着声音,打破了那可怕的、似乎并不容外人介入的微妙的静寂中。
  她的声线本就属于那种轻柔娇细的类型,平时冷着表情说还好,现在参杂了恐惧的情绪,就以似乎连声音都抖散的纤柔音量,带着哭音,对着龙念大喊了一声:“王爷!王妃……不,贵妃他……不妙了……”
  龙念原来好似伤重不支,一直坐在地上的身体此时却敏捷地一跃而起,风一样扑向怜语,一把握住她的细瘦肩膀,急声问道:“什么?!他怎么了?”
  原来,龙念当时离开龙越来到人间界的时候,还是留了一个心眼在他身上。
  他心知赐龙怀孕艰险万分,又担心龙皇照顾不周,或是得知阿越怀孕后恼羞成怒一个不小心铸成什么无法挽回的结局,于是便趁龙越一时不查,将自己心念附着在从怜语那儿得到的发丝上(女性的发丝在龙神界是最容易施法的通灵物品),然后将其系在龙越那头茂密青丝内了。
  这样,龙越和怜语在某个程度上便会成为共同体,虽说他无法得知怜语的情绪、感觉等等,但是,怜语却可以通过那根发丝为媒介,在他发生任何危及生命的紧急情况之时,第一个得知。
  此刻,她浑身剧震,冷汗涔涔而下,大脑之内瞬时空白一片,如此严重的莫名之痛,令她难以顾及自身,便在好不容易能发出声音的时候第一时间将情况说了出来。
  果不其然,倾慕已久的那人旋风一般冲了上来,那几乎已经通红的眼眶直直地瞪着她,却完全不是为了自己。
  他的眼里,一直……一直,就只看着……
  那个人啊。
  强忍着痛苦,怜语勉力笑出,轻声道:“贵妃他……在栖月宫内,情况很不妙了……”
  龙念用力紧握她的肩膀,低声说道:“谢谢你。”
  言毕,一把抓住天龙剑,没有再跟龙刑和御争说什么,便转身,脚下轻跺,乘着骤起的气流,向着长空疾驰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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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御争怔怔地望着八王爷在空中逐渐远去的身影,喃喃道:“贵妃……贵妃?”
  怜语垂下眼帘,一滴冰凉的水珠从眼眶内无声落下,划过微微露出自嘲微笑的唇角。
  她忍住疼痛,低声道:“是,您不知道?龙越将军他……是我龙神界龙皇的贵妃,赐封‘越贵妃’,不日……将册封皇后。”
  龙刑再也不仔细询问怜语如何得知龙越状况,只是冲着云狰大喝一声“这把夕潮枪先寄放在我这儿,以后你再自己来拿”,便也直上云霄,冲向落银山的方向。
  御争看向他疾驰而去的背影,这才低声地道:“这位……姑娘,你刚才说的……是怎么回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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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刑风驰电掣一般很快便追上龙念,大声道:“八王爷!等等!”
  龙念头也不回,只答道:“什么事?”
  “阿越他到底怎么了?”
  “不知道!”
  “不知道,那你这么急为什么?”
  “老头!”龙念在虚空中停了下来,冷冷道:“就是因为不知道,所以才急。现在阿越在栖月宫内,情况不妙,你去不去?”
  龙刑道:“像你这样走,估计等你到了阿越也不知道怎么样了。跟我来,这边有捷径。”
  龙念狐疑地看了一眼龙刑。
  虽说他刚才心急似火,没有注意这个老头神色如何。但是现在看着他的表情,实在还是有点不对劲。
  那种强自压抑自己的冷淡表情和眼神内的焦灼神色形成的鲜明对比,实在有些奇特……
  担心自己的儿子并没有错。不如说向来心内只有武道的龙刑,他亦有着正常的一面……可是,感觉还是……不太正常。
  普通的父亲,担心自家小子的时候,会是这种神情吗?……
  在龙刑确认好方位之后,龙念也跟在他背后,向着一个未知的方向赶去。
  这个在他内心萌芽的,原本最迹近于当年真相的念头,在他有心情穷根究底之前,就被龙越夺去了心思。
  从而,八王爷也失去了一个发现潜藏敌手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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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龙越默默地看着卢杀冰冷的,却宛如利剑一般坚定的眼神,竟然有些却步了。
  他翕动了几下嘴唇,终于轻轻地道:“我……不想看。我不想看。我不想看了。不想知道了……不想知道了。”
  穷奇王没有松开紧握那支纤细手腕的大手,只定定地看着他,一字一句道:“龙越,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你这个镇西将军,莫非在龙皇的后宫内磨去了战场上威风凛凛的锐气,沦为只能在男子身下承欢辗转的宠妾?!”
  龙越被他气得浑身发抖,勉力出声道:“我没有。”
  这回穷奇王当真戳到他的痛处。他最难以释怀的,便是对自己原有记忆的遗失。他不知道自己腹中孩子的父亲是谁,也不知道自己失去记忆之前到底和龙皇有过什么样千丝万缕的纠葛,更不知道自己对于这座栖月宫的熟悉感所去何来。
  而这一切的一切,只将事实的真相指向一个唯一的答案。
  那便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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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穷奇王紧紧抓住他,逼近他,轻声道:“龙越,你是一个懦夫。”
  龙越只觉得卢杀字字句句戳中内心最柔弱之处,却强自撑着不在这个男人面前露出怯意。
  面对他那咄咄逼人的眼神,龙越竟有些不敢直视。
  他咬着牙齿不说话,却生生被卢杀攥住手腕,一把拖拽到那冰棺之前。冷冽气息萦绕周身,龙越忍不住大喊了一声:“你……放开!放开我!”
  他竭尽全力将头扭到一边,声音竟然隐隐发颤。刚才不小心一瞥之下,那里面的人身形袅娜,竟是一位娉婷女子。
  龙越脑海霎时一片空白,心跳疾如擂鼓,终于大声喊叫起来。此种犹如弱质女流般在男人手里挣扎喊叫的姿态固然令他羞耻,但是现下功力大失,龙越激愤之下顾不得这么多了。
  他拼命挣扎,毫无章法,大声呵斥,全无气度可言。无奈穷奇王竟仿佛全然冷心冷情,即使看见龙越眼内泪雾隐隐,也装作没有看到。他的手犹如铁钳,钢浇铁铸一般巍然不动。
  卢杀将他紧紧按到冰棺一侧,伸出另一只手牢牢握住龙越削尖下颔,重重一转,龙越隐有泪意的金眸还未来得及眨动,便被蓦然闯进眼帘的景象惊得再也动弹不得了。
  那个人……躺在冰棺内的那个人……
  龙越原本揪在卢杀腰侧的手一下子僵直起来,然后颓然放开。
  他仔仔细细地通过朦胧的视野,注视着那个熟悉的少女。
  她头上细致地别了一朵盛开的蓝珊瑚花,花朵低垂,衬着如云秀发,仿似飞瀑流泉一般,款款低拂着那芙蓉脸庞。柳眉缓缓舒展,杏目却微微阖上,许是冰棺之效,那脸颊不见苍白死色,却反而带了一抹醉人嫣红。菱唇轻轻扬起,好像在做什么温存好梦,煞是安详可人。
  就仿佛,随时会从那冻死人的可恨棺木内,随时会从那看似祥和实则触目惊心的睡眠内,毫不犹豫地挣脱开来。
  就仿佛,随时都可能会睁开那双水灵秀目,幸福地看着他,纤细的身体扑进他的怀里,仰起小小的脸蛋,甜甜地叫他一声……
  ……阿越……
  倏忽之间,那带着甜蜜微笑,以及全心全意地依赖着他的神情的脸颊上,鲜血泉涌,衬着秀丽脸孔,却是诡异至极。
  ……阿越……阿越……如果我就这样死了,他就一辈子也忘不了我,你也是。我终于……
  ……阿越啊……
  ……
  龙越怔怔地望着,怔怔地站着。
  他想大声吼叫,想大声询问,想一把揪住穷奇王问他到底怎么回事。他也想扑入那冰棺之内,紧紧抱住那个纤柔的身体,感受除了冰冷之外或许还有的另一种温度。他更想逃离这可怕的一切,转身毫不犹豫地逃离这个栖月宫,这个龙神殿,这个龙神界,这个神界诸天。
  一股撕心裂肺的痛楚从脚底直直涌入心脏内部,龙越近乎停止了呼吸,眼前明明暗暗,尽是诸般奇异幻象,却不知道那到底是曾经的记忆,还是错过的现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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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卢杀看他的脸上血色尽失,原本冷下来的心肠不禁再度为他软下。
  他反握住龙越冰凉的手,带着些许怜惜的心绪,以迥异于先前的温柔力道温暖着他颤抖的手掌,和声道:“你……难过的话,就哭出来吧……”
  应该说,这个人温柔下来的时候,那俊朗的脸孔线条还是很有吸引力的。
  那如刀般锐利的眉梢和深沉的棕色眼眸,以及象征强烈个性的直挺鼻梁,如果为了某个人染上难得一见的温情色调的话,恐怕就是顽石也会为之动容。
  只是此时的龙越,早已完全听不进任何声音,看不见任何事物。他执拗地为难和折磨着自己,发了狠一般质问这一切的元凶。他紧紧咬着牙关,死死瞪着那冰棺内熟悉的倩影,嘴里神经质地一遍又一遍地念道:
  ……是谁?……为什么?……
  卢杀见他如此,心头涌上莫名怒意。
  他一把握住龙越双肩,强迫他回转身体,在他耳边冷冷道:“你要逃避到什么时候?你从来就没有这么令我失望过……龙越!你听好了!!”
  他蓦地一声大吼,震得龙越唬了一跳,终于转眼看他,呆愣愣地。
  卢杀沉声道:“她死了。龙天月死了。”
  龙越轻轻摇头,继而笑了。
  他低声道:“她没有死,小月没有死。她只是……睡着了。她会醒来的。”
  卢杀压抑住想要怒吼的冲动,狠狠地看着他有些失神的金色眸子,一股血性冲上喉头:“是你杀的。”
  龙越惊愕抬头,怔怔望着他。
  穷其王冷然道:“你连面对现实的勇气都没有吗?龙越,你的失忆到底是真是假?现在的你,比之前更不如。就是那个冷血无情、没心没肺的赐龙,都比现在的你要让我顺眼上一千倍。
  “——因为现在的你,就连承认事实的勇气都没有!”
  龙越浑身一震,低声重复道:
  “……我杀的?我……杀了……小月?”
  卢杀一字一句道:“你杀的。是你杀了龙天月。是你。”
  他其实是想说,那是龙天月的伎俩,你无须感到愧疚;他还想说,那是一场将所有人陷入其中的迷局,你只是受害者;他更想说,那是已经安排好的戏码,你深陷其中固然难辞其咎,但是,又有谁比你伤得更重呢?饶恕自己吧。
  可是,话到嘴边,出来的时候却变了一番模样:
  “你仔细看看。”
  他拽着龙越仿佛早已失去知觉的身体,将他更近地凑到冰棺边缘。
  卢杀伸出另一只手,指着那少女被鲜花簇拥而被掩盖起来的胸膛,说道:“这里——就在她的心口。”
  龙越愣愣地听着,思绪仿佛也被带回那个不堪回首的时候。
  那个噩梦般的场面……
  卢杀醇厚的声音不带一丝感情,徐徐回荡在他耳边。
  “……你用你的伏天刃,一刀插进了她的心脏……当场就没有呼吸了。……你还记得吗?还是需要我再说清楚一点?……”
  不,不要再说了……不要再说了……我不想知道,如果我不知道该多好……
  如果……我没有来到这里多好……
  如果……我没有记起这可憎的一切多好……
  如果……我没有……
  ……做出那种事,该有多好啊……
  龙越终究是哽咽了。
  那道澄明水线滑落苍白脸颊的时候,轻得就像是从那蓝色花海中,穿过万千花瓣,吹拂而来的一滴露水。
  卢杀怔住,转头看他。
  龙越早已支撑不住,脚下一软,咬牙忍住来到嘴边的破碎呻吟,捂住剧痛的腹部,慢慢蹲坐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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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很痛啊……
  他大大地睁着眼睛,直直地望着虚空之中翩然起舞的妩媚身影。
  看不清那舞者,但是那举手投足间的曼妙姿态,那轻纱浅拂下掩映的玉般肌肤,还有那飞扬青丝下神秘诱惑的如丝媚眼,在那佩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