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 节
作者:九米      更新:2021-02-16 19:44      字数:4791
  凌凤宁身形一顿,眸中闪过一缕无措,喃喃道:“是啊……一直这样走下去,究竟走去何处才是头?”
  他本做万事都要极有把握,可现在却一次次的失去分寸,心里眼底一片荒芜之意,凌凤宁轻轻摇了摇头,低声道:“不知道,走一步算一步。”
  齐婆走上前来,粗糙的手掌抚摸上了凌凤宁的脸颊,苍老瘦弱的身躯轻轻的将凌凤宁身躯拉下,缓缓的拍打著他的背脊。这惹得後者猛地一颤,这种宛如祖母般慈祥温柔的感觉仿佛轻松绒一样洒落在凌凤宁的心头,自幼虽受的双亲恩宠,影月也是倾力教导,可毕竟都是男人,男人的关怀与女人温柔的宠爱,是绝对不同的感受。
  已经是二十又三的年纪,心智思维也缜密无疑,可这种突如其来的温暖却一下打破了凌凤宁心底的所有芥蒂,他开始像个孩子汲取温暖一般,伏在了齐婆并不柔软温暖的怀抱里。
  年少时一直无法得以慰藉的一份对祖母的渴求,终於在此刻给予了他。
  (插花:… …林子今晚脑子不大好用。。。有点转不过来。。。这章就活著看。。。擦汗= =|||)
  许久过後,齐婆方低声说道:“小宁,婆婆看你也是可怜人,婆婆觉得心疼你,如若你没有去处,便跟著婆婆走?可好?”
  凌凤宁恍惚一霎,轻轻的点了点头。
  皇宫?宣龙殿
  年轻的皇帝锦袍溃Ф校混渡献慕凵裆ü⑾路揭欢欢南糇幽纪芬惶В锷溃骸白幽惺卤闼担薅ǖ本×Χ小!?br />
  萧子墨秀眉一蹙,白玉般的脸颊绷得紧紧实实,十指紧攥,咬牙道:“皇上,请别再戏弄我了。”
  皇帝一掀眉毛,手中御笔一放,“卿家何出此言?”
  称呼的改变并未引起萧子墨的任何变动,他猛地抬头,怒声道:“你当初让那人化为韩敏心,要挟我回朝堂,联合月苍岚掳走凤宁,逼我与‘韩敏心’成亲!你到底要做什麽?!现在凤宁不见了不见了!你们还想怎样?我与他倾心相恋,到底与你们何干?到底碍到了何人事情?为何定要苦苦相逼!”说到後来,萧子墨身形已然微颤,口中止不住的又一阵泛腥,却硬生生的被他强忍了回去。
  皇帝唇角勾起一抹笑意,“旧伤复发了吧?月苍岚当初给你留下的伤,至今根本仍未痊愈,加之你气急攻心,呕血便也成了平常之事,可若就这样放任不顾,你再活不过三个年头。”
  “没有凤宁,三天我也不想等了。”萧子墨哂然,神情有些许悲怆。
  皇帝长叹一声,自龙椅走下位来,慢慢说道:“子墨,你与朕算是至亲的表兄弟了,朕的父王特地叮嘱,万万不可让你出事,他与老皇上手足情深,又是凌凤宁的师叔,所以,纵然如何,朕也不会让你们有事的,你切莫猜忌朕。至於‘韩敏心’和月苍岚,呵呵,不过棋子而已,慢慢的,一切都会云开见月。”
  萧子墨面有疑虑,只冷哼一声,不予应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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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2
  齐婆起早带著凌凤宁兜兜转转绕了约莫有两个时辰,终是见的柳暗花明之色,山光水色间竟是一片明媚之景,凌凤宁一见走出了迷途,心里不免舒了口气,探身问道:“婆婆,现今去哪儿?”
  齐婆头也不回,慢慢道:“长乐镇。”
  凌凤宁脸上露出似笑非笑的神情,久久不语。
  长乐镇……长乐镇,那小镇在昆仑巅的脚下,就是那时自己与子墨一同呆过的地方……也是发现有了那个孩子的地方……
  孩子!凌凤宁的心猛一抽痛,不知那孩子现在在哪儿?长得好不好,健不健壮,看不到爹爹会不会哭闹……
  不能再想了,再想只怕眼泪就要悄然落下了。
  凌凤宁甩甩头,轻咳一声问道:“为何去那儿?”
  齐婆停下脚步,顿了一顿,“老人家走的路多了,自然该知道如何,小宁,婆婆不会害你。”
  凌凤宁一怔,轻声道:“婆婆多心了。”便趋步跟上。
  他们二人一路走走停停,齐婆看来并不十分著急,找了个老实巴交,正欲返家的车夫,虽是返程顺途,凌凤宁仍是跟他谈下十两银子的价,那车夫便已是惶恐又大喜,一路上将自己走南闯北的见闻通通倒了出来,齐婆倒是很中意有了个唠嗑人,凌凤宁也不言语,听到有趣时便轻笑两声,走了一个多月,大部分日子,都凝神吐纳闭目运气了。
  “呕──!”凌凤宁十指紧扣著车窗框,脸色苍白,满嘴尽是苦涩,马车猛一个颠簸,这一下顶撞的险些让凌凤宁连五脏六腑都一并呕了出来,秽物吐尽後,凌凤宁单手扣著前胸,刚刚缓和一些,胃里却又是一阵恶心,终於忍不住整个人趴在窗口干呕起来。
  齐婆皱著眉头不住的拍打著他的背脊,一边冲车夫老路吩咐,“驾的稳当些!看把我孙子折腾的!”
  二人看来确也如同子孙一般,老路边一手扬著马鞭,边赔笑应道:“这可是怎麽好,这一段儿路途确实难走,坑坑洼洼的走不好还会遇上沼泽,我说走官道吧,您二位不愿啊,少爷要是难受了,我驾的慢点就是了。”
  凌凤宁双唇发白,满头冷汗的靠在齐婆的怀中,勉强按捺著作呕的冲动,冲老路道:“没……没事,你尽管驾你的,不用管我……”
  齐婆细细的瞅了他一眼,纳闷道:“先前都好好的,莫不是昨儿的饭菜不干净?要不让老路带咱们到附近镇子找个药店,开点药来用吧。”
  凌凤宁虚弱的摆摆手,黑眸半合,想要缓过这难受的作呕之感,脑海中漫无边际的胡思乱想著,忽然,他眼眸一睁!嘴唇半张的猛然坐起,神情怔然又有些惊讶之色。
  不会吧……
  凌凤宁背後衣衫被冷汗打透,他心里七上八下惶恐不安,现在这种反应……这个时候,难道是……孩子?
  他不敢想,在这种时候如若真的是自己所猜测的,那……
  无意识的将自己的手放在平坦的小腹上,思忖著那儿在两个多月前还曾诞下了一个小生命,这麽短的时间,自己现在的状况,这麽多的问题错综复杂……这孩子,真的该来麽?
  长长的叹了口气,身心俱疲的向後靠去,一言不发的闭目静躺,可那宽厚的手掌,却始终没有从小腹上移开。
  这个细微而并不突出的动作,却被齐婆牢牢的看在了眼里,眼波一转,齐婆嘴边不知不觉的泛起了一抹别样的笑容。
  慢慢悠悠的大约又行进了一个月左右,方来到了这座不大的镇子,跟当年看来没什麽变化,依旧是那百来户人家,道旁商贩小铺看著倒是有增无减,热闹了许多。
  只是也许是在昆仑巅山脚下的缘故,这儿冷的异常厉害,街道巷陌都有不深不浅的层层积雪,刀子一样的风迎面刮来,凌凤宁忍不住拉紧了领口的貂毛,又对齐婆关切道:“婆婆,这儿雪深路滑,当心别摔著。”
  齐婆笑著点点头,转向老路道:“老路,这镇上可有客栈打尖之所?我们祖孙二人,不需别的,干净舒坦便行。”
  老路眯著眼睛笑著抽了口旱烟,答道:“这镇上原先就一家客栈,却在半年前不知为何关门大吉了,现今来镇上的外地人,大多是借宿农家,每天二钱银子,倒比客栈还便宜了些。”
  凌凤宁剑眉一挑,抬声问道:“那可有什麽好介绍?”
  老路撂下旱烟袋子,支支吾吾了几声,一张老脸突然有点涨红,有些不好意思的支吾低声道:“我家倒是就在镇西头,有个敞院儿,地界儿也不吵闹,家里头有老伴儿和儿子儿媳,要是两位贵人不嫌弃……不嫌弃的话……”
  “这有什麽嫌弃的?每日就按五钱银子付给你,带我们过去吧,怎样婆婆?”
  齐婆笑著点头应允,老路的脸因高兴而变得有些喜气洋洋的,赶紧将烟袋插进腰间,重新赶上马车说道:“快快,快上车,我这就带两位贵人回家去歇著。”
  回家……凌凤宁的心猛地一抽,多遥远的字眼,自己这一年多来,真正在家度过的,又有几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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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
  重新坐回老路的马车里,凌凤宁想也不想的便将身子倒向一旁,眉头微蹙著。
  外头一堆堆厚厚的积雪被马蹄飞快地踢开,清脆的甩鞭声里,马儿长嘶著疾驰。
  大约到了入晚时分,他们方到了老路家的院落。院子不大,用黄泥蒲草和篱笆勉强围住的一个农家小院,老路一边将马匹牵进院落,一边高声吆喝著:“老婆子!二柱!二柱媳妇!都出来都出来!”
  一位上了年纪的老妇人一边在围裙上蹭著手掌一边出来,一看院子里的两个陌生人,立刻惊吓似的缩了回去,连带她身後的三十多岁的妇人也一并缩了回去。
  凌凤宁略觉尴尬,略微笑了笑。
  “爽利点爽利点!二柱媳妇快去……去把北屋拾掇出来,再烧点水让客人们好好休息!怎麽愣头愣脑的!快去啊!”老路高声使唤著,又扭头对老妇人问道:“二柱呢?”
  “在地里头还没回来。”
  “算了,你先把那鸡给杀了,蒸两个鸡蛋,我到市集去兑点肉来,顺便把二柱喊回来。”交代完便风风火火的要外走,凌凤宁连忙一把拉住了他。
  “老路,别麻烦了,随意弄点菜就可以……”“大姐,”齐婆突然开口道:“这是原定下的房钱,您先拿著。”说著又拿出些碎银子塞给老路道:“老路,若是不劳烦,你就拿著这钱,去多买些肉来吧。”
  老路身子向後一支棱,拼命摇晃著老脸道:“不中不中!说好了房价再给就是我们庄稼人不本分了!您把这钱收回去,我这就给您买肉去!”说完就带上篱笆顺著来时的道路向回走去。
  齐婆笑著将银子又塞进了发愣的老妇手中,“大姐,拿著把,老路这一路没少关照我们祖孙,何况这也没多少。”
  老妇两眼木讷的盯著手中的银两,唯唯诺诺道:“这……这麽多……我们这儿拿什麽来……”
  凌凤宁皱皱眉头,却被齐婆挡下,拉他至北屋坐定後,齐婆悠悠道:“老路的身体硬朗的很,跑一跑没什麽打紧,这一路风餐露宿的,你的身体可是非同寻常的时候,现在既然能补一补,就得补一补,听婆婆的。”
  凌凤宁猛地一惊,抬眼不可置信看著齐婆,连话也说不出。
  齐婆无言的看了他一会儿,而後将他的手握住放在自己的腿上,轻轻道:“是的,我知道,不用管我是如何知道的,你只需明白,婆婆不会害你的。”
  凌凤宁怔怔的看著眼前破旧的茅草和瓦墙,许久,抬头问齐婆:“婆婆,你究竟是何人?”
  齐婆依旧笑答:“再等等孩子,再等等,婆婆自然会告诉你的。”
  凌凤宁看了她半天,最後忍不住又再叹了口气。
  二人沈默半晌後,凌凤宁开口问道:“婆婆,这长乐镇变得热闹了,可这农舍走卒之家,怎如此破败?这就是当今皇上的英明政策麽?”
  齐婆眉睫一颤,重重的低下脸来,“小宁,为人君主,无论何等英明神武,总会有遗漏在他脚底那一亩三寸地是他看不到的。百姓的生活或许贫困庸碌,但只要皇权没有将他们逼迫到绝境,他们总还是心怀善念,满是希望。老路家不会是条件最坏的一家,天下二字,写著容易,治著总是不容易的。”
  凌凤宁想了半晌,轻轻的点了点头。
  晚饭时候,凌凤宁猜想老路家绝对是极尽所能的摆上了所有的佳肴,两碗鸡蛋羹,一盆回锅肉,几个素食小炒。老路一边拘谨的用手背蹭著汗,一边说:“农家小地方,没什麽好东西招待客人的,随便吃吃……随便吃吃吧。”
  凌凤宁抬眼一笑,“挺好的,来,大家都坐下吃吧。”
  老路一家连忙推脱,“不了不了,客人们先吃,我们一会儿再吃,一会儿……”
  凌凤宁心知多说下去也无益,只得笑笑拿起筷子,嚼了两口素菜後,刚一看到面前那一盆满是肥膏的回锅肉,胃中恶心之感一下涌上,一扭身冲到门口,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老路一看傻了眼,砰的一下抄起手中烟袋锅就朝著老妻打去,“叫你好生做好生做!你是怎麽做菜的?!看看把客人吃的!!”
  凌凤宁捂著胸口按压了两下,慢慢回来坐定後制止道:“不干大娘的事,是最近舟车劳顿,兴许染了风寒,失态了……”
  齐婆一言不发,只是不动声色的将肥膏拣尽,只将瘦肉放入凌凤宁的碗中。
  吃著吃著,凌凤宁随口问道:“怎麽不见家里的孩子?这个时辰小孩一定饿了,让他和我们一起先吃吧。”
  岂料他话音刚落,一直蹲在旁边的二柱媳妇突然间哇的一声大哭了出来。
  凌凤宁一愣,还不待问,二柱便一巴掌打过去骂道:“丧门星的!哭个什麽?!给京里的第一王爷招去做侍卫是多大的荣耀!还哭!看我不拿鞋底子收拾你的!”
  然後他的第二下被凌凤宁反手握住,只见他神色冷据的喝问道:“你刚才说,给谁招去做侍卫了?”
  二柱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