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寻找山吹      更新:2021-06-05 11:23      字数:5384
  「呜哇!那个不可以吃啊!」
  「呀啊啊!我要被人类吃掉了!」
  在明与蝙蝠发出了合唱的同时,圣凉伸出一只手去,从优凉的嘴里强行救出了蝙蝠。
  满身都是口水的蝙蝠由于受到了过大的惊吓,一动都不动了。
  「对……对不起,明君。」
  「没关系。反正这家伙也看着两个孩子说『好好吃的样子』,也是他自作自受。」
  圣凉苦笑着,明无奈地回答道。
  「要快点给小宝宝的嘴巴消毒才行啊!」
  「对啊,圣凉先生!不然被怪物细菌给传染了怎么办!」
  雄一和查理都慌了手脚,但是早纪子却用充满自信的表情微笑了起来。
  「既然是我和圣凉的孩子,那就不会连咬一下艾迪先生都会得病的啦。」
  这么说起来,这对双胞胎宝宝是人类与孤妖的混血儿来着。
  两个人明白了这一点,一起「原来如此」地点下了头。
  「可是可爱的我却被弄了一身的口水啊!你们就一点都不担心我吗!」
  「回去就给你洗澡,现在你先老实一点吧。」
  「现在马上就洗!立刻就洗!反正就是得给我洗!黏糊糊的恶心死啦!」
  被圣凉抓着的蝙蝠拼命地用他小小的手脚手蹬脚刨。
  「这个样子也满可爱的嘛。你很想给我家的孩子做玩具,对不对?」
  「开什么玩笑!圣凉!我是明的达令!才不是别人的东西!」
  蝙蝠拼死挣扎地逃出了圣凉的手掌,在地板上连滚带爬地向着明的方向爬了过去。把地板都弄脏了。
  这个样子与其说是可爱,不如说是可悲吧。
  「Woo,好像墩布一样,还拖出一条印子来,真是有够恶心的。」
  查理坏心眼地笑着,嘲笑艾迪是「口水蝙蝠!」
  「你得意个什么!」
  结果被雄一狠狠拍了一下脑袋,查理又露出可怜巴巴的样子来。
  「圣凉先生,能不能借一下厨房?」
  「可以是可以……不过浴室更好吧?里面有香波和护发素的。」
  「只要用水洗一下就行,厨房就够了。」
  明拎着蝙蝠的膜翅,带着满是口水的蝙蝠向主屋走去。
  「我知道你非常讨厌水,不过忍耐一下吧。」
  「反正这会儿也顾不得什么了……我忍着好了。」
  把热水器的温度调低了一点,明开始洗起满身口水的蝙蝠来。
  「……你也忍着没有哭的吧。」
  「唉?」
  脱力的蝙蝠说道:
  「我本来想你会哭的。」
  「我都已经二十五岁了吧?怎么会当着别人的面哭出来呢?」
  「现在这样我们两个人而已了,哭也没关系了。我允许你哭。」
  明想苦笑一下,想说「你说什么傻话啊」,但是脸孔却僵硬着,让他笑不出,也说不出话来。「不管发生什么,我永远都会在你身边。你不用担心的。」
  「艾迪。」
  「你别这么温柔,害我都要流眼泪了。」
  明吸着鼻子,用一只手粗暴地擦了擦脸。
  结束了谈话之后,房客们为了从寺庙的境内回樱庄去,横穿过了保持着「自然本色」的庭院。「……如果比之坂先生变成了吸血鬼的话,樱庄会怎么样呢?」
  伊势崎好像在发问似地小声念着。
  「就和以前一样吧?」
  雄一很规矩地回答了一声,但是其他的房客们的反应却与他不同。
  「如果明变成吸血鬼了的话,就不会再增加年纪了吧。……虽然再过十年以现在的外表还没问题,可是那以后又怎么办呢。我想樱庄会由圣凉先生来管理吧。」
  除了雄一之外,其他的所有人都对查理的话点了点头。
  「樱庄和比之坂家给了我们很多的照顾。可能的话,我真的很希望我的孩子们也能住在樱庄里看着人类世界。虽然我不讨厌圣凉先生来做管理人,但是樱庄的管理人毕竟还是『比之坂家』啊。」
  「我很理解大野先生的心情。我也是一样,从小的时候开始就一直听爸爸说比之坂爷爷的事情了呢。」
  桥本拨了拨前发,仰望着天空。
  「大家想的都是一样的。……啊,我现在想象起比之坂先生变成蝙蝠的样子来了呢。」
  河山笑着说「那一定很可爱吧」。
  「呜——!虽然很想看比之坂变成蝙蝠的样子,可是我跟曾我部明天就要去海外寻找老婆了呢……」
  「这真是太遗憾了。」
  伊势崎和曾我部一起叹了口气,垂下了肩头。
  「那个……伊势崎先生和曾我部先生都是什么种类的怪物……不是,是妖怪呢?」
  雄一藏在查理的身后,战战兢兢地问道。
  「我们是狼男哦。想看的话,就给你看看变身的样子怎么样?宫泽先生?」
  「不过因为会把衣服弄破,所以还是要脱光光来变身啦。」
  看着坏坏地笑着的伊势崎和曾我部,雄一慌忙摇了摇头。
  「我、我才不想看那么可怕的东西!」
  「这很好。雄一。我不准你看除了我以外的任何裸体。」
  查理的话让雄一的脸颊顿时抽搐了起来,他狠狠地拽住了查理的头发。
  「查理先生和雄一先生也很恩爱呢,这么说起来,莫非住在樱庄的人都是GAY来的吗?」
  河山轻轻地嘀咕着说「可以做下部小说的题材呢……」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座所有的居民都是GAY的公寓,那从别的意义上来说也是一种恐怖吧?
  「我才不是GAY!河山先生!求你了,一定不要拿我们当模特来写书啊!」
  「NO,NO,雄一。这可是个让你和我的关系世所周知的大好机会啊,请您一定要如实地写下来。」
  「你反正都已经是GAY了!你不在乎,我可在乎!河山先生可是连海外都会争相翻译他的作品的畅销作家啊!要是书在英国出版了,被我的父母读到,他们一定会昏死过去的!会缩短寿命的!你想杀了我的父母吗!」
  「那,我就在书正式发行之前去见你的父母,让他们正式承认我们的关系,他们一定会理解的……啊,雄一!你为什么要跑啊!」
  查理追在了通红着脸向樱庄跑去的雄一后面。
  「……算了,甭管那些人好了。反正狗都不会吃嘛。」
  伊势崎听着查理大叫的「NO——!」笑了起来。
  「要是比之坂先生能平安无事地变成吸血鬼就好了呢。」
  「一定不会有事的,桥本先生。」
  河山说道,其他的人们也异口同声地说:「就是呢。」
  在厨房把艾迪洗干净之后,不等他自然干燥,明就把他塞进了挎兜里。
  「湿淋淋的好难受。」
  蝙蝠在挎兜里表示抗议。
  「高凉伯父在发脾气,我们也不能在道惠寺多呆的吧?」
  「圣凉和早纪子就什么都没说。」
  「我知道。这种时候不好插话的啦。」
  「哼。」明没有马上回到樱庄,而是向道惠寺旁边的墓地走去。他右手拿着放了蝙蝠的挎兜和线香,左手拿着勺子与水桶。
  「……你要去墓地吗?」
  「是啊。变成了吸血鬼的话,就不能在天气好的白天来了吧?所以要趁现在来。」
  「不会让你突然就变成吸血鬼的。我要找个『好日子』,在那一天咬你。」
  「『好日子』,是说黄道吉日吗?」
  「『黄道吉日』是日本的幸运日吗?」
  「是啊。」
  「嗯。那有点不太一样。这跟月亮满缺有关系。要咬的话,就要在满月的时候咬。」
  「月亮满不满不是会影响狼人才对吗?……这么说起来的话,我倒是听说生育和产卵在满月的时候最多的说……」
  明在很相似的墓碑中找到了比之坂家的墓碑,把水桶和勺子放在了墓碑前面。
  「因为有很多很多麻烦的手续啦。」
  蝙蝠在背篼里蠕动着。
  「艾迪,你安静一点。」
  「多安静?」
  「到我说可以说话为止,都不要说话了。」
  「了解。」
  蝙蝠在背篼里老实了下来。
  明挽起了衬衫袖子,拔起了冒出头来的杂草,除掉放线香的地方的灰土。
  他捡起掉在墓碑上的落叶,和拔下来的杂草放在一起,然后舀起桶里的水,一遍一遍地把水洒在墓碑上。
  明把线香点着,确认它开始冒烟之后,放在了放线香的地方。
  他双手合十,向着父母与祖父报告起自己的觉悟来。
  父亲,母亲,还有爷爷。我在这些天里就不会再是人类了。我会变成吸血鬼。道惠寺的高凉伯父很反对我,圣子阿姨也反对的样子。可是我想永远陪在艾迪身边。不管谁会怎么反对,我也已经决定和艾迪生活在同一个世界里。如果父亲母亲和爷爷还在世的话,一定会跟高凉伯父一样反对我的吧。对不起。对不起我就是这么一个笨蛋的儿子。大家都在担心我,才为我发火,我却无视了大家的心意。我要变成一个只要不会被阳光晒到就不会死掉的怪物了。我作为人类活了二十五年,而以后则要一直作为吸血鬼活下去。做了吸血鬼之后,就不能再恢复成人类了。也许我会后悔,会觉得「还是做人更好」。但即使如此,我也要为了能和艾迪在一起,变成吸血鬼。
  明在墓地前双手合十,闭着眼睛,在心中向父母与祖父报告着。
  就在这个时候,却突然传来了早纪子的声音,明吓了一跳。
  「比之坂先生。」
  「咦……?啊,早纪子小姐。」
  「公公还在大发雷霆呢。」
  她苦笑着耸了耸肩膀。
  「也是。就算说是人畜无害,但是我毕竟是宣言要做吸血鬼这种怪物了啊。」
  「比之坂先生也是为了和艾迪先生在一起,才采取了自己能做到的最好的方法吧?」
  早纪子很可爱的微微侧着头,看向明。
  她虽然身为狐妖,却与身为人类的圣凉结了婚。妖怪与人类的寿命当然是不一样的。即使圣凉的寿命结束了,早纪子还是会继续活着。
  「我最初也是很烦恼的。……因为圣凉他总有一天会死去的,那被一个人剩下的我要怎么办才好?我想我根本不能忍受那种悲伤吧。能够得到两个孩子,我非常高兴。但是我倾注在圣凉身上的爱情,与倾注在孩子身上的爱情又是不一样的。而且孩子们会有孩子们自己的生活道路,我不能永远地把他们留在自己身边。我想着这些事情,不知道哭了多少次。甚至想着干脆还是回故乡去好了。」
  早纪子的告白让明从心里大吃一惊,他默默地听着早纪子的倾诉。
  「如果有方法能让我变成人类,或者能让圣凉变成妖怪的话,我们一定会选择其中的一种吧。可是我们并没有这样的方法。既然没有,就算强求也没有任何的办法吧?所以我已经有了觉悟。圣凉总有一天会死的。那么我就在死亡将两人分开之前,用尽我的全力去爱圣凉。既然现在圣凉还活着,那么为什么要想着他死掉之后的事情,还为此哭泣呢,那不是太傻了吗。」
  蝙蝠在挎兜里,听着早纪子说出以前圣凉对自己说过的同样的话。
  「早纪子小姐……」
  「我只跟你说哦,在优凉和早良生下来之前,我一直都很烦恼的……圣凉他在我到这里来之前跟我说,艾迪先生和比之坂先生说不定就是能找到解决办法的我们。所以我希望你们能够得到幸福啊。」
  早纪子柔和地微笑着,用带着奶香味的手温柔地抚摸着明的头。
  从她的手上传来的香气与那只手的温暖,让明把她的手与已经去世的母亲的手重合了起来。眼中不由得浮起了泪水。
  母亲已经原谅了自己吧。她的手,就带着这样的温柔。
  「以后会很辛苦的吧?比之坂先生。请你努力吧。」
  「是……」
  「好了,我也要回主屋去了。该给双胞胎喂奶了呢。」
  丢下听到「喂奶」这个词而脸红红的明,早纪子微笑着离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