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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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八度 更新:2021-05-29 17:47 字数:4865
不爱喝。你程晖哥爱喝的,我就不爱喝。
那你有什么要求?
我想想……哎,你干吗呢?不是要给我准备吃的么?你怎么躺沙发上了?
我两天两夜没睡了,先睡会儿,你先想想。
我和小王八共处一室,隔着远远地空气,希望他可以暂时放下一切,我也希望忘掉一切,可我忘不了。眼前是老娘老姐的脸,我要说再心狠点儿就好了,不用太狠,能抛开家庭亲情就成!
12
我做了一个恶梦,梦见我疯了,把我爸,我妈还有迟欣都给杀了,杀得那叫一个血乎。然后我就后悔了,三个人都没有闭眼。这时,许然走过来说,你坚持地住吗?他手里也拿了一把刀!
我醒了的时候,出了一身大汗,把衣服都弄得湿透了。我心存恐惧,却欲哭无泪。以至于许然进来的时候,我还把他的影子和梦境中的混为一体以为我为了他杀了人。大概我脸色过于难看,他紧张地说,怎么了迟愿?
没事。我尽量让自己平静。
身上不舒服?还是做恶梦了?
恶梦。
梦见什么了。
杀人了。
瞅瞅你,梦里头也发彪。他笑。
我低喘着,胸口起伏不定,脸上虚汗连连,心跳不止,头疼不已。我闭上眼睛说,我累了,再睡会儿。
哦。好。你睡。他说。然后帮我掖了掖被子。迟愿……隔了一会儿他说,梦都是反的。
我没张开眼。我得平静平静。
我大概睡过去了,迷迷糊糊的,一直没有再做梦。
睁开眼的时候,小王八不在了,我有点后悔,他一大早跑来,都没有怎么跟他说话,他还得赶着去上班。只为了一个梦。唉。
我慢慢坐起来,慢慢走到外面,好像这个走廊的尽头有电话。我这才发现我全身一点力气也没有,我扶着墙才能一步一步走,可还是不能抑制地头晕,还有,胸腹间蚀骨的疼。好不容易摸到了电话那儿,正有一个拄着拐的人在那儿说话,瘦骨嶙峋,獐头鼠目,说话比娘们儿还娘们儿。
‘你说,怎么这么寸,那个人我根本就没理他,他就非得招我。你说,人长的帅点儿怎么就这么麻烦啊,这还不敢怎么捣持呢,狂蜂浪蝶那叫一个多,乌攘乌攘的,闹虫灾似的……’
我隔夜饭已经梗在咽喉。他还没完没了的说
‘我这人招人儿我知道,所以从来不敢正眼儿看人,一看她,她就不知好歹了,以为我对她有意思呢;这女的,就爱自作多情。而且,还特别上赶着,上次就有一个大妈……’
“哎!”我终于忍无可忍地吼到“你丫精神病院的吧?跑这儿自慰来了?!”
他瞅我一眼,透着悚,您哪位呀,我碍着你啦。
我要打电话!
先来后到吧。
先来后到个屁!你趁早把电话给我收线!不然我抽你丫的!
你都这样儿了……他往后靠了靠,我往前走上一步,他哐啷把电话挂了,撇了我一眼,临走说,你这么凶我也知道你对我有意思。他要不是走的快,我真给他一脚。
我对着窗口的小护士说,你们这儿还收精神病人哪?
小护士抿嘴一乐,你都这模样了,怎么还这么凶?
我笑着说,姐姐,借电话打打。
你比我大,干吗叫我姐姐?小护士红了脸。
叫你妹妹不是占便宜吗,是不?
她冲电话使了个眼色,我拨了许然的电话,响了好几声才听到他的声音。
你好。
好什么好!
醒啦?
唔。
晚上想吃什么?我给你带过去?
没什么想吃的,想吃吃不到啊。
什么呀?有什么吃不到的?我给你想想办法?
成,你想想。我低声说。我想吃你了!
你就流氓吧!什么时候都改不了。我送你个匾,叫天下第一流。
我哈哈大笑,笑得我疼得要死。
你悠着点儿,在哪儿打电话呢这是?
走廊里。
你怎么出来了?
与此同时,出现一个回声,你怎么出来了?!不过是个女声,我姐!他瞅着我,一把把电话夺了过去,冲着里面吼:
你是想害死迟愿,害死我们全家是怎么着?!
我又夺过来,对着话筒说,许然!
他在里面说,我上班呢,先挂了,下了班儿去看你。
我慢慢把电话放下,迟欣瞪着我,好像还气得够戗。
你来干吗来了?
这家你是不打算要了?!她横着我。我就烦听这句,我他妈的和许然在一块儿怎么就和要不要家产生冲突了?
你挺着肚子乱跑什么啊?我盯着他已经不小的肚子,决定采取缓兵之计。男的女的?
没超呢。她说,然后过来扶我。
我喜欢男的,弄个侄子玩玩儿,人家说侄子都像舅舅。
像你就完了,一出来,我就投河去。
那你得去郊区,咱北京城里头没河,嗷,对了,有护城河,可惜都是泥,你一投,准跟栽了一棵水仙似的。
我们已经进了屋。她把我安置在床上,挺费劲地坐在旁边说,小愿,就你这样的,要模样有模样,又不缺钱,又幽默,偶尔还知道疼人儿,什么姑娘找不到,你找个男的?是,我知道,现在年轻人喜欢追求刺激,可刺激这东西,一时也就完了,不是一辈子的事儿,对不对?你自己想想,你能和他一辈子?不是开通不开通的问题,这多实际的事儿啊?你说喜欢,对,喜欢了!爱上了!可这东西,转瞬即逝啊!有一天,你不喜欢了,不爱了,你家里的爹娘都不在了,你怎么后悔呀你!不管怎么说,爹娘最亲啊!知不知道?!
我几乎说不出话。
迟欣承胜追击,那个许然,我知道他不是什么坏孩子,原来学校里这样的孩子特别多,年级轻,什么都不管不顾的,这阵子劲儿一过,翻脸就不认。甭管爱得多强烈,过去了,连个印儿都留不下。而且,这种孩子,拧!你越反对,他越来劲儿。一切没问题了,他也立码觉得无趣。
姐!好多事儿你不了解!
我怎么不了解,不信,你走着瞧!你也一样,一直就没长大,跟个小孩儿似得,越得不到越要。我看我干脆让妈不理你们,出不了几个月,你们就得散!
那你们就别理我们试试。
你真不是个东西!好歹都听不进去。
我冲着她笑。说,你就别三天两头往这儿跑了,怀揣我侄子呢。
你以为我愿意来?我来这儿检查,顺便瞅瞅你罢了。晚上想吃啥?
来个满汉全席吧。
你有正经没正经啊。
你还呆到晚上啊。
对啊。
早点儿回去歇着吧你。
我排的号下午才检查,所以在你这儿多呆会儿,不行?
行行。
我怕她和许然遇着,她那刀子似的话,许然不可能完全没有反应。而且,是我家人这么伤他,我更难忍。要是别人我可以给他一脚,可对付家里人,我不悚都不行。
她终于拎起包儿走了,我松了口气。
没过一会儿,我突然听到楼下有人叫,有孕妇摔倒了!
我激灵一下,蹿到窗口,往楼下看去,我倒吸一口凉气,那白底儿蓝碎花儿的孕妇装,曾经在我眼前晃悠了一个下午。
而她旁边居然站着一个我最熟悉的人,此刻怔在当地。他忽然向上看来,立刻接触到了我的眼光,那眼神里是什么?
13…1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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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我看到许然低下身快速地抱起迟欣冲进医院急诊室的时候,我也蹿出门去,可我实在不该蹿,我差点扑到在地上,幸亏路过一个护士,正是我早上打电话那儿调侃的那个。他扶着我来到急诊室,我看到许然血迹斑斑地站在急诊室门口。
血?我大概明白怎么回事了。我走过去,他转过头来看着我。又是那深深地注视。
我们一同坐在急诊室旁边的长椅上,谁也没有说话。迟欣一定是不小心摔下去的,许然是碰巧在那儿,他还送她去急诊室呢。对不对。
我想起他在楼下看我的眼神儿,我问,许然,跟你没关系,对不对?
他低着头。一会儿说,她揪住我骂我。
我心蹦蹦跳。然后呢。
然后……我甩开她要走。
我没法再问,这一甩,也许就是她摔下去的原因。我脑袋有种被气儿吹的感觉。
我没有用劲儿。
我说不出话。
迟愿!你相信我,不是我,那儿离楼梯有好大一段距离!我不会让她摔下去的!我不想添乱了!现在就够受的了!不是我!
许然,别说了,让我静静!
真的不是我!迟愿……你……
我叫你住嘴!我大吼一声!
他果真不说话了。
许然,你这一甩,会毁了我们。你期望我姐,还有她肚子里的孩子没事儿吧!
你说什么?
他们不能有事!
有事了呢?
你说呢?
我不知道!有事了呢?
少他妈的废话!
你还坚持么?
我不理他,恰巧门在这个时候开了,医生走了出来,我看到他沉重的脸,就觉得自己坠了下去。他说,小孩儿没保住,大人没什么大问题。
下午的时候,她的肚子里还有我的小侄子,如今,她却孑然一身了。
迟欣被安排进了一个病房,许然把我扶了进去,自己出去了。迟欣半睁着眼。
姐!
滚!
姐!你别那么大火气。
她摸着自己的腹部,缓缓说,就这么没了。
姐,你……
叫妈来。
还是先别叫了,我怕她承受不了。
哈,你也知道承受不了?你现在满意了?满意了吧?他把我儿子杀了,你和他过好下半辈子吧!
姐!你是不是……不小心摔下去的?这话,我问出来,只想给自己找一丝丝安慰。
他推我的!他推我的!他是杀人犯!叫警察来!叫警察来!
警察没来,医生来了,示意我出去,他说病人太激动。
我一出门,就看到了靠在墙上的许然,好像,靠着墙,他才能站得住。
你推她的吗?
你还坚持吗?
你推她的吗?
你还坚持吗?
我问你,是!你!推!她!的!吗?!
不想坚持了吧?他居然笑。
我的手“啪”地一声抡在他的脸上,然后僵在半空。一丝红色的东西从他的嘴角流下来。他盯着我悬在半空的手。手放到我腋下,搀着我说:该打吊针了。
我甩开他。我姐的孩子没了,打个屁吊针!
我没有推她。
那不重要了,孩子已经没了。
不重要吗?
你想干吗?这个时候还说这种话?如果你不跟她吵,你不甩她,怎么也不会这样吧?你就不能忍忍?忍过我出院。我们不见他们不就得了?我都打算辜负我家里人了,你怎么偏偏在这个节骨眼上干这种事儿啊?!
我干什么了?
你干什么?你说你干什么?你为什么出了事儿后往楼上看我?你怕啊,也?
我不怕!
那你是什么意思?想说什么?
我只想跟你说,我不放弃,不管发生什么事儿都不放弃!不放弃!
你一个人说什么都好!我有家,我可以不要家,可不能这样!孩子没啦!没啦!
我说不是我也不行么?
不!行!
那你想怎么样?他直直地看着我,身子又往墙上靠了靠。
你让我静静。
好。
他把我扶到长椅上,在旁边坐着。我心情怎么也平复不下来。怎么办?因为许然,我姐姐的孩子没有了,他只说什么坚持。天蹋下来我都可以,可是,发生这种事情,让我怎么办?!
我通知了我姐夫,他很快一头大汗地来了,听到消息的时候,他半天没说话。来的时候,已经看不出多么深的悲痛。他比几年前胖了,而且多戴了一副眼镜。他听说大人没事的时候,舒出一口气。看来,他更看重我姐,而不是孩子。他跟我打了个招呼就进屋了,很快我听到迟欣的嚎啕大哭。
我的鼻子又酸又涩,脑袋像被锤子一下下砸着。
眼前的景物突然模糊起来,我腿也软了,往下倒,然后意识没了。
觉得好久了似的,其实也许没有一分钟,我此刻在许然的背上,他正背着我朝着病房而去。他把我安置在床上,和护士一起安置好吊瓶架,液体流进我身体的时候,我有种让它从眼里流出来的冲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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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个梦境充斥着我的脑海,我没有再次梦到它,因为它已经深深刻了下来。
我相信许然不会是推我姐姐下去的人。可如今,这些都不再重要。我想,谁都没有错,错位的,也许是不该到来的缘分。
我的脑袋处于极度混乱中,充斥着我妈,我姐,还有许然的话,许然的话里,只反复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