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2 节
作者:
千顷寒 更新:2021-05-29 17:42 字数:48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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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玛看向小燕子,小燕子扭过头去。
“小燕子!”阿玛怒喝道,瞪向两边抬椅子的下人。
两个丫头忙把小燕子生生从椅子上拽下,小燕子腿伤未愈,噗通一下磕在地上,双手扒地,疼得瓷牙咧嘴,倒也像是叩了个大礼,再一抹额头的汗水,登时脸上几道泥印,不堪入目。
阿玛看不过去,还要再训什么,我皱了皱眉头,止住了:“算了,我额娘想必也不想见她,若不是真心实意的,逼着也没什么意思。”
阿玛瞪了小燕子几眼,吩咐南木头:“记住,这里的人是你的嫡母。”
南木头看看阿玛,又看看脸色苍白的小燕子,挪步上前叩了个头,诺诺道:“额娘???”
小燕子顾不上满身的疼痛,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一瞬间,她仿佛觉得自己被整个世界抛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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快快乐乐地送走阿玛,我顿觉头顶的天空也明媚了很多,耳边的虫鸣也不再那么聒噪,每日里逗弄小端旭,香香软软的喜爱得不得了,逢人便炫耀自家的宝贝闺女。小家伙见人就咯咯笑,一进宫反倒比我这个阿玛更受人欢迎。
桃花眼离京的那一天,听闻除了福家的人外,无人去送行,很是萧萧瑟瑟的情景。谁知下午,乐敏却登门到访。
“你怎么不追随福东去东北?”我很意外。
乐敏淡淡一笑,嘴角噙了一丝讽刺:“有蒙女侠生死相随,还有我这个正室夫人什么事情?更何况???”乐敏扶上肚子,低头略显落寞:“我有他就够了。只盼着今后能跟着额娘一起吃斋念佛,安安静静地过完这辈子就罢了。”一缕怅然飘散在空气中。
我原以为乐敏是个不安分的,只是她所作的一切与我无关,我反倒有些欣赏这种很现实很知分寸进退的人,这种人才能够活得长久,没想到她这么快就甘于平淡了。
“为什么?”我问道。
“别人进京选秀只是为了跃上龙门,平步青云。而我不过是为了整倒我那亲生姐姐和大福晋,为我额娘报仇???很老套的故事是不是?”乐敏自嘲一笑,回忆道:“我在家中是个什么地位,王爷想必也知道。当初大福晋怀着乐瑶的时候,为了巩固地位,便将她身边的丫环我额娘献给总督大人,没想到我额娘怀上我,大福晋弄巧成拙,反倒从此恨上额娘,生下我后便发配的远远的,我便当作乐瑶的丫头养着,连见额娘一面也不能,连她什么时候去的都不知道???自从我也有资格参选后,我便知道机会来了。乐瑶被大福晋宠坏了,像她那样的性格,来到京里必定会惹上不该惹的人,必定会闯祸。没想到她竟然那么蠢,做下这等丑事,这下连累大福晋也被申斥,剥夺了她的诰命身份,永坠庵堂,活该她养了这么一个不忠不孝的女儿!”
乐敏脸上带着一丝释然和解脱。
“为了报仇何苦把自己搭进去?”从此如同守活寡。
“怎么样也比在家中的生活好多了。”乐敏重重呼了口气:“紫薇格格不管事,福家还不是我说了算?至于福东,他不是个值得托付的人,乐瑶尚且有勇气一人担着,他连站出来都不敢,自己的女人被害死也不敢瞧上一眼,巴巴派了对他死心塌地的蒙芷凤去探监送死,好在她功夫好,没被抓到,不然岂不是又要害死一个女人?”乐敏冷笑:“这样的人我怎么敢跟随?”
“你这样的打算倒也很好,若有了福家的嫡子嫡孙,你这辈子也有了依靠。”这个女人太理智。
“今天是福东让我来的。”乐敏话锋一转,带着一丝意味不明的笑:“让我来向福晋道喜,顺便看看小郡主。”
乐敏从袖中抖出一封信,递给我。
我不明所以地接过信,迟疑着打开,看下去,越看越心惊。信中写了我与朝中大臣和绅与福康安暧昧不明,与十五阿哥交情过甚等语,甚至隐晦地说了不少如此的意思,有理有据的样子。看罢,我脸色铁青,攥紧了信,定定看向乐敏,问道:“他这是什么意思?”
乐敏坦然道:“福东让我悄悄交给福晋的,并嘱咐我瞒着你。”
静宁如今在调养身子,若是她真的看了信,即使不相信,也是存了一段心事,岂不是耽误了她的身体,愈发缠绵病榻,更会让我愧疚难安。他为什么要如此害我们?我自忖与桃花眼并无明面上的交恶,除了这次紫薇被申斥,也是他们先挑起来的,他这样做又有什么意思?
我疑惑的眼神看向乐敏:“我倒不知道我什么时候得罪了福东大人,让他如此记恨我?”
乐敏冷笑道:“王爷是没有得罪福东,他记恨的人也不是王爷。但福东心爱的人被十五阿哥害死,福家早又被整治的永无翻身之日,福东认为这些还不是拜和大人和十五阿哥等人所赐。他自己不好过,又怎么会让他们好过?他们最在意的就是王爷,若是福晋因为王爷有个什么三长两短,王爷必定不会好过,更不会再接受他们一番心意,那么也让他们尝一尝痛失所爱之苦。这就是他仅能做到的报复。”
我默然了,将手中的纸恨恨捏成一团,猛然间又想到什么:“我自是相信你的,但福东又怎么知道我们的事情?”
乐敏摇摇头:“我不太清楚,但乐瑶死前见过蒙芷凤,想是她告知的。而且???”乐敏顿了顿:“我记得两三个月前有一日,福东回来后情绪很不好,说乐瑶给十五阿哥下药未遂,反被王爷误食。我听着他话里的意思,又暗下里算算时间,想是为了对正乐瑶怀孕的日期,结果被王爷破坏了。他又自言自语道不知王爷是找谁解的之类的话,应是有所推测。”
我方恍然。那件事永琰查无结果,原来是他们捣的鬼。又一时想到他既然猜的那么准,为什么不把信直接给皇玛法,岂不是更彻底?随即又觉得自己也傻了。朝堂宫内都是和绅和永琰的人,别说皇玛法能不能收到,即便真的亲手交过去,到时候皇玛法无凭无据,是相信他这个败坏皇家声誉的人的话,还是相信我们。桃花眼想必也知道自己无力回天,只得找我们的弱点下药了。
桃花眼千算万算,没想到他的枕边人与他同床异梦,才是枉费心机。
我将那纸团扔到河里,上面的墨汁慢慢晕开,渐渐沉底。“算上这一次,我欠你两次人情。以后若有什么需要,我必会记得今日。”
乐敏福了福,扶上肚子,淡淡笑了。
结局
小端旭一天一天长大,明明还是襁褓中的小包子,如今已可以满院地乱跑,刚过完六岁生辰,便被宫里一众母性大发的娘娘们抢走,留下我和静宁两个人惨淡回家。为毛嘛?有了新人就忘记老人了。
这些年云南那边的信陆陆续续传来,多是阿玛,南木头和萧婉儿的,夹在一起送过来,渐渐萧婉儿的信愈发少了。阿玛那时带着小燕子和平馨回去,因小燕子心烦气躁,坐卧不宁,一双腿终究是废了,再也跳不起来。箫剑一看急红了眼,当即与阿玛大打出手,那副冲动,仿佛要与阿玛同归于尽,哪怕是两人已用尽力气,箫剑仍然梗着脖子拼命。晴儿一看不要命地冲上去劝架,结果被误伤,连他们自己也不知道的刚怀上的孩子就这样流掉了。箫剑冷静下来,又是愤恨又是懊恼,扬言要上京找皇玛法讨个公道,被晴儿以死相逼拉住,却是从此与阿玛一家断绝了关系。
箫剑还嚷嚷着要将小燕子带回,只是小燕子舍不得她的几个孩子,晴儿又伤了身子无人照料,若再添上小燕子,萧家愈发乱套了,也就不了了之,两家里从此形同陌路。
小燕子折了翅膀,除了嘴上硬气一些,却是老实多了,打定主意要抢回阿玛,好好留住几个孩子。只是她本就除了闯祸什么也不会,自从走不了路后心情烦躁,本想好好照料她的孩子,却是常常失了耐心。
平馨来到艾家后,事事照顾体贴,隐忍谦让,处事周到,让人寻不着一点错处,对着小燕子的蛮横更是一味容忍,细心照顾之周连阿玛也自愧不如,本是一团糟的艾家渐渐变得有条不紊。那几个孩子原本很排斥平馨,见此也说不出什么来。看着愈发歇斯底里的小燕子,心中的天平悄无声息地移动。
后来,平馨亦有了自己的孩子,却对小燕子的孩子依然不偏不倚,甚至比对自己的孩子还好。阿玛心中愈发敬重平馨,对着神经质的小燕子也只剩下一份责任。平馨与阿玛商量后,拿着家中多年的积蓄,为几个孩子专门请了先生,让那几个小的从小到大被小燕子带出的不安分和跳脱一点一点磨去,慢慢有了稳重的影子。
南木头娶了当地的一个女子,他本为人憨厚老实,小两口日子过得倒也安稳。
和敬在京中为萧婉儿找了一门亲事,家事人书皆不错。消息传到箫剑这里,被他一口拒绝,将信狠狠扔到地上,啐了一口。他对皇家的人已是恨极,指着萧婉儿说若是她要她的干娘,便从此不是萧家的人。这门亲事便作罢,和敬从此不再管他们的事,只余晴儿暗自洒了几场泪。萧婉儿拖了几年后,聘了出去,之后给我的信就少了,只是听闻夫家还算老实,对她也不错。
东北那边的事,我一直都不太清楚。只是听闻桃花眼明里暗里被人下了不少绊子,因那边皆知他是不受上边待见,永无出头之日了的。直到有一天紫薇跑到皇玛法跟前哭诉,说桃花眼缠绵病榻,无人诊治,请求让他回来。皇玛法只是摆了摆手,让紫薇回去,便不再理他们。
日子闹后还是要过的,对着这些消息,只是叹了几回,少了闹事的人,他们也算安宁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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静宁身子休养好后,始终没有再怀上。虽没人说什么,我却知她存了这段心事,一直郁郁不安,甚至觉得愧对于我。好容易怀上,太医却说她现在的身体状况不适宜再生养。我们劝她,她执意要将孩子生下来。终是在小端旭六岁那年,拼了全身性命诞下一麟儿,撒手西去。皇玛法赐名为奕绘。
静宁去后,皇玛法怕我心情郁闷,接我到宫中住了一段时间。那个时候,家里突然少了一人,顿觉空落很多。明明本不想娶妻,对静宁只是一个责任。但几年下来,每日的朝夕相处,点点相汇,终是把她当作自己最亲密的家人,早已将她纳入自己的生命之中。一时离去,抱着怀中的奕绘,仿佛就是静宁生命的延续,一时心下满是酸涩。
宫里一向不缺乏热闹,我也得以开解不少。端旭一夜间长大,反过来还会小大人一般安慰我。看着她眉目间肖像静宁,只感慨上天着实待我不薄,恩赐我这两个宝贝。
小孩子长得很快,端旭淑女养成的过程中,奕绘小包子天天屁颠屁颠地跟在我们身后,奶声奶气地叫“阿玛”。再过几年,就可以将他送到上书房同阿哥们一起读书。以后的路我不会刻意为他设计什么,也不求他有什么建功立业,京城这么多皇室宗亲,不都是安安稳稳过一生,家人平安才是最重要的。皇玛法曾问我要不要续弦,我婉言拒绝,只说怕委屈了这两个孩子。
永琰倒是很想好好栽培奕绘,怂恿着绵宁三言两语下便将我儿子拐走,看着奕绘崇拜地对绵宁的卖弄闪着星星眼,我顿觉头疼,忙抱起儿子就走。奕绘眨眨眼睛,对着永琰奶声奶气叫了声“叔公~”,永琰立即风中凌乱了。
福康安放了外任,甚少在京,他的战功屡次传入京中,皇玛法很是欣喜。每到一地,便给我寄回一件礼物,都是一些很平常的物件,我一件一件摆在小格子上,旁边记录着日期和地点。
和绅无事便来我府中,每次总是带一些小玩意,也常常带着他们出去玩,惹得端旭和奕绘很是喜欢他们的“和叔叔”。我知道丰绅殷德与十格格和孝完婚后,和绅又是孤身一人,便将他的父爱洒在他们身上。这几年若不是有和绅一直在背后默默支持,我不知道该怎么熬过那段时间。他的权力越来越大,人却愈发沉默,只有来到我这里才略显开怀,将那满身疲惫露出。
我只在家中教养两个宝贝,对于朝中的情况冷眼旁观。永琰与和绅对上已是公开的秘密,朝中大致分为两派。皇玛法在这上面对和绅偏袒至极,两人相斗多年,和绅隐隐占上风。大概是被皇玛法敲打了,永琰收敛锋芒,韬光养晦,任由和绅一人独大,独揽朝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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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年纪大了,总不外乎生老病死的规律。傅恒老臣去世,皇玛法悲痛不已,大病一场,至今卧床不起。这一对君臣携手到今日,旁人虽看不出来,一旦有心细细观察,便见他们每次回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