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7 节
作者:千顷寒      更新:2021-05-29 17:42      字数:486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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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说得倒也是,什么时候我竟这么有用处了?转念一想:“不对啊?前几天我还听说她替永琰向皇玛法讨了个秀女???”
  “你是说乐瑶吗?”
  “啊?怎么是她?”她不是和桃花眼打得火热么?今晚我就怀疑抓的是他们。
  “既然肯定会有女人在十五阿哥身边,与其等着皇上指一个人,那么为什么不亲自挑选一个空有美貌又头脑简单的人呢?更重要的是,这个人还心有所属。这样做既显示了她作为主母的大方,又不会对她的地位有什么威胁。她当然乐得这么做了。”
  我默然了。宫里每个人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越深入接触,越觉得她们各自精打细算,乐在其中。在紫禁城这片方寸之地,各人亟亟经营,粉饰表面的太平和乐,竟如同那高高的宫墙围成的九千九百九十九间半的房子,相隔很近,心却很远,竟还有那么多人如飞蛾扑火般过来,仿佛活得有滋有味。大家如鱼饮水,冷暖自知吧。
  我突然发现喜塔拉氏有那么一点像当年的令妃,都是一样的装贤惠迎合丈夫,一样的对丈夫喜爱的人和颜悦色,一样的用尽心思维持自己的地位,一样的生下未来的继承人却没有享受到半点。历史上的喜塔拉氏在永琰登基次年就去世了,如今她这般精心盘算,不能不说是一个讽刺。
  “怎么了?”和绅温暖的手包过来。
  “幸亏我早从宫里搬出来了。”
  “你放心,我不会让你有什么事的。”
  “嗯???”中秋月圆 。。。
  秋高气爽,我和阿玛向皇玛法请安出来。
  “绵忆,你看天上!”红墙黄瓦之上,各色风筝在天空飘摇,有美人的,大红蝙蝠的,有软翅子大凤凰的,有大蝴蝶的,花鸟虫鱼,一应都全。放风筝既图一乐,也有放晦气之说,深得深宫女人们的偏爱。
  一时,风声紧促,几个风筝绞在一起,倏尔,线好像断了,那风筝飘飘摇摇,只管后退了去,一时只有鸡蛋大小,展眼只剩了一点黑星,再展眼便不见了。
  “绵忆,你看那个风筝。”阿玛指向一个。
  抬眼望去,竟是一个燕子形状的。原来,阿玛又触景生情,想起了某人。
  那燕子风筝在天空飞得自得,忽然落了下去,不知挂在了那处。阿玛忙拉着我向那方向寻去。
  拐过道道宫墙,展眼间忽见那风筝挂在一处房檐下,阿玛眼中只有那风筝,要上前拿时,一只手已将它拿了去。一时间四目相对。“是你?”
  “平馨见过王爷,见过这位大人。”平馨屈膝道:“这位大人也喜欢这风筝吗?”
  “这风筝做得精巧细致,线条流畅,更难得的是上面的燕子画得栩栩如生,飞在天上,竟如那真的一般。可见燕子还是适合在天上自由自在的飞,倘或落下来,便会被挂烂了,真是可惜。”阿玛抚摸着风筝上被扯烂的地方。
  平馨看着阿玛伤感的样子,不忍道:“这位大人若是不嫌弃,平馨愿意给大人再做一个。”
  阿玛一愣:“这怎么好麻烦?”
  平馨笑道:“这只是我们平日里无事的消遣罢了,其实并不怎么费功夫。”
  “再怎么做也终究是留不住的,终究也会飞走。”阿玛黯然道。
  “飞走了再做一个就是,只要你会做,它其实就一直在你手里。”
  阿玛有所意动,平馨笑道:“其实做风筝一点也不难,就像这个风筝这样吧,这双翼用两枝竹枝上下缚着,而头与腹就用一根竹竿连起来???”
  看他们说得这么开心,我悄悄地退后,离去。
  ※※※※※※
  回到府上,便见有富察家的轿子停在门口,进了屋去,静宁和婉儿两个人背手而坐,一副气鼓鼓的样子,南木头夹在她们中间手足无措。
  “绵忆哥哥!”“哥哥!”三个人竟一起喊道。
  南木头如释重负,松了口气:“哥哥,阿玛今天给我的书还没看完,我先去书房了。”匆匆离去,仿佛背后有只老虎追着。
  “静宁,你怎么来了?”
  “我不能来么?”静宁涨红了脸,却是七分恼怒,三分哀怨:“我回来这么多天,除了见过你两次外,竟是一次也没找过我。原来你每日里匆匆回家,都是因为家里有人等着你么?”
  萧婉儿闻言猛地抬头,只拿一双秀目亮晶晶地看着我。
  我听了苦笑不得,不过是不想在撷芳殿里多待,那里永琰的目光太过灼热,喜塔拉氏笑得太假。“你满脑子想的什么?每次教完绵宁都累死了,当然想赶紧回家了。”
  “真的吗?”怀疑的眼光。
  “当然是真的,比珍珠还真。”我狠狠地点了点头。
  萧婉儿低下了头。
  “那???她是谁?”乌溜溜的俏目一转,指向萧婉儿。
  “我的小姑奶奶,你问那么多干什么?”你在调查户口吗?“他们都是我阿玛朋友的后人,现在也算我的家人了,你这样问东问西的,瞧瞧,一点淑女样子也没有。”
  静宁狠狠嗔了我一眼,旋即笑吟吟地看向萧婉儿,表情变化之快,令我乍舌。
  静宁拉了萧婉儿的手:“你叫婉儿是吧,刚刚是我的不是,言语间莽撞了些,我向你道歉。我是富察氏?静宁,与绵忆哥哥是从小的朋友。喏,我们也算不打不相识,以后也是朋友了。”
  萧婉儿柔柔一笑,海水般的眼波中犹有些许疑虑与无措:“刚刚也是我失礼,你来到家中,本该热情相待,我却言语冷淡,也难怪静宁???你会不快。”
  “喏,我今年十五,五月初一的生日,你呢?”
  “我也是,不过是在八月十九。”
  “这样可好了,我也做姐姐了。”静宁拍手笑道。
  我在一旁愣了,今儿个怎么了,一个一个都言谈甚欢,把我这个主人撇在一边。
  静宁理也不理我,犹自拉了萧婉儿的手道:“绵忆哥哥说你是他阿玛的故人之友,当年我玛法与阿玛叔叔他们与五阿哥也是故交,说不定与你阿玛额娘也认识呢?这样一来,我们岂不是更相熟了?”
  萧婉儿看了看我,吞吞吐吐道:“我是晴格格的女儿。”
  我倒也觉得没什么,当年晴儿嫁给箫剑,即是五阿哥侧福晋的哥哥,又不是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宫里的人只知道晴儿远嫁,并不甚清楚内情,现在晴儿的女儿出现的京城,也没什么奇怪的,并不像阿玛那样宣称去世,不好遮掩。
  “晴格格?你是指榆亲王府的那个晴格格吗?”见萧婉儿点头,静宁喜道:“你怎么不早说,我二婶子与你额娘当年关系甚好,她若知道你在这里,定会非常高兴的!”
  说毕,又转头瞪了我一眼:“都怪绵忆哥哥,把你藏在家中,也不让我们知道!”
  喏,与我什么相关,难不成我还大肆宣扬晴格格的女儿住在我王府么?这也不是长久之法,与她女儿家的名节不利,得想个办法了。
  ※※※※※※
  中秋时节,宫里宫外一片热闹,人人提着东西你来我往。我家里也堆满了各色礼品,几日里迎来送往,好不麻烦。皇玛法,淳妃等宫里的赏赐也源源不断,甚至喜塔拉氏也命人送来了瓜果月饼与绫罗绸缎。
  十五这日里下了朝,和绅已被众人围住,一片恭维奉承之音。傅恒早被皇玛法请到了后面。与众位大人寒暄过,又去向皇玛法请安,向相熟的娘娘道个吉祥,从宫里回来时,已近晌午,下午绵宁的功课暂停,晚上皇玛法要在御花园设家宴,各位皇室宗亲福晋诰命均有邀请。
  “爷,前面的路被堵上了,过不去啊。”停住轿,周从道。
  我掀开帘子,前面车马喧喧,有几位朝中大臣住在这条街上。“那就绕道吧。”
  从另一条路回家,正可可经过福家。大门紧闭,灯笼黯淡。一路畅通无阻。
  快到家时,又堵车了。各个王府,富察家,阿桂家,和府门前更是拥挤,犹以和绅家最为热闹,大门大开,人进人出仿若闹市,风头无两,我不禁心下一沉。
  ※※※※※※
  晚上,御花园。
  树上挂着各色宫灯,空地上罗列桌椅,一应皆是圆形,取团圆之意,陈献着瓜饼及各色果品。皇玛法坐在主位上,椅子上铺着新换的大白狐皮坐褥,靠着彩绣云龙捧寿的靠背引枕,两边又铺皮褥,请傅恒老臣及福晋瓜尔佳氏等老一辈德高望重的坐了。旁边再是各宫娘娘,及各位皇子皇孙及其福晋,再往后是各位公主驸马。至于那些份位不够的及新来的秀女们则在再后另开一席。真个是月明灯彩,人气香烟,晶艳氤氲,不可形状。
  天空放着焰火,众人如众星捧月般围着皇玛法,说笑逗乐,一派其乐融融。
  阿玛今晚没来,他早已跟皇玛法说过,在这种场合,想必曾有不少认识他的老臣福晋,他绝无面目出现在众人面前。皇玛法也极其理解地应允了。
  紫薇却是来了,独坐一桌,与其他公主格格们也不说话,在这片热闹之中,倒显得她这一桌格外孤僻。
  皇玛法时不时与傅恒低声说笑,一转眼,瞥见紫薇,45度角低着头,朦朦胧胧的烛光月光在她温婉柔和的脸庞上笼了一层轻纱,甚是惹人怜爱,不由心下一软,道:“紫薇,朕这里有今年新做的点心月饼,你尝尝。”便命人端过去。
  紫薇离席,屈膝一福:“多谢皇阿玛。”
  其她公主格格们瞥了瞥嘴,相互打个眼色,神色各异。
  紫薇谢毕,却并不起身,又是一福:“皇阿玛,紫薇有一事相求。”
  皇玛法今日心情不错,不由满口笑道:“有什么事,尽管说来,朕给你做主!”
  “紫薇想替东儿在这届秀女里讨个人???”
  “哦,”皇玛法来了兴趣,近来一段时间,已经有几位福晋向他讨人,皇玛法做月老做上了瘾:“说说看,你看上了哪家的女子?”
  “是湖广总督的女儿。”
  皇玛法思忖一下,展眉笑道:“朕知道了,你放心,这件事情朕允了。”
  我不由看向喜塔拉氏,她不是已经讨了乐瑶了吗?怎么这里又给紫薇了?喜塔拉氏先是面色一变,随即像是想到了什么,放松下来,面色如常地给绵宁夹菜,嘴角犹自噙着一丝嘲讽。
  于是,我也明白了,看着回到座位上又沉浸在自己情绪中的紫薇,摇头暗自叹了一下。
  这不过是一段小插曲,众人又说笑玩乐起来。
  静宁跑到我席上,笑道:“怎么婉儿妹子没有过来?”
  我一愣,她认为晴格格的女儿在这里理所应当,哪里知道晴儿早已脱离了皇宫,是个局外人了。
  看我一副为难的样子,静宁也知趣的没有再问。
  旁边一席的和嘉听到了,好奇地问道:“这个婉儿是谁,你新认的朋友吗?”
  静宁像是找到了话题,对和嘉唧唧呱呱地说道:“二婶子,你知道吗?婉儿可是榆亲王府晴格格的女儿呢?你不是说过,你以前和晴格格的关系很好吗?”
  “哦,”和敬也来了兴趣,对和嘉道:“可不是,已经过去二十年了,那个时候,我们三人一起长大,感情好得不得了。可惜后来与其她人更亲近了,再后来远嫁了,再没有见过她。”说话间瞟了瞟沉默的紫薇。
  两人神色一片恍惚,像是想起了年轻的时候。
  静宁奇道:“晴姨去了哪里,怎么这么久也没回来一次?”
  和嘉饶有深意地看看我,笑道:“这个可要问你的绵忆哥哥了!”
  静宁又将目光灼灼看向我,我忙道:“小姑奶奶,这话可就长了,我改日再跟你说可好?”
  秀目一转,盈盈笑道:“好啊,今天就放过你了。”
  和敬和嘉抿嘴笑了。
  静宁又像是想起了什么:“不对啊,晴姨再远嫁,可她的女儿跟我一般大了,为什么不参加选秀?”
  这下众人都回答不上来了,连我这个深知内情的人一时也不知如何说才好。说她们是特殊人士,不在我大清的规矩之内?还是说她们已经不算我们正常人了?
  其她嫔妃也听到了这边的动静,一时也道:“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