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3 节
作者:
千顷寒 更新:2021-05-29 17:42 字数:4823
长老师们谈话写检讨转校给分开了,时间久了,也久淡忘了,甚至长大后回想起来,会说一句,我当时原来喜欢那种类型的啊!而在他们那时,竟然被皇玛法,老佛爷等家长离奇般的理解了,感动了,甚至满带歉疚地送走,好吃好喝地供他们一辈子。这是一种什么样的伟大的亲情?
然而,但是,巴特,当在乡下过得快快乐乐的少男少女长大后回到城市,却发现原来城里的生活没有家长护着举步维艰。他们单纯的在乡下丝毫没有成长的心智理解不了城里的复杂,原来没有发现的矛盾凸显出来。这时才明白,一碰到事情,她们他们之间的信任和理解居然是那么脆弱,他们居然并不完全了解对方。此时,也就对他们之间的感情开始产生怀疑,对他们之前的人生开始否定,开始反思,开始想到当年所没想到的一切事情,开始???像阿玛现在这样纠结和自我否定。
“其实您现在出来散散心也好,冷静一段时间,多想想你们之间的问题,以后该怎么解决。”看到阿玛这样,我不知是该叹一声自找还是劝一句就这样你就认了吧。
“我也不知道以后该怎么办?”阿玛苦笑道。
“您有没有认真想过,您以前不过是压抑久了急于想挣脱,那么现在,您到底想过一种什么样的生活,想和一个什么样的人生活?”我估计阿玛可能从未认真考虑过这个问题。
阿玛的神色有些迷茫。
“不过现在想这个问题也太迟了。”我又道。
阿玛面色凄苦。
我摇摇头,家庭问题那里都有,可像他们这样过得稀里糊涂的,可真难得。
秀女 。。。
风婆娑,雨滂沱。
“致斋,离下一个驿站还有多远?”马车内,我看着窗外的大雨,担心地问。
和绅淡淡地看着车外,似在遥望远方,又似在发呆,目无焦距,一如几天前的阿玛。话说那日阿玛将心中的苦闷倾吐出来后,不再整日做雕塑状,虽然还是心事重重,面色愁苦,但好歹也知道走到那里了,偶尔还会与我们搭个腔,正在努力慢慢消散小燕子带给他的痛,融入正常人的生活。
“致斋,致斋。”我又唤道。今日的和绅好生沉默,不知有什么心事。
“王爷,你刚说得什么?”和绅回过神来,歉意地强笑道。
“致斋,离下一个驿站还有多远?你看这大雨,到天黑前能不能赶到?”雨中在这荒郊野外过夜实在不是一件美好的事情。
和绅垂目想了一下:“我知道前面不远处有个庄子,里面有个庵堂,那里的主持与我略有些交情,我们今日不必再赶路,就去那里叨扰一夜好了。”
“好。”我也不想在雨中再走了。
和绅吩咐下去。
半下午,进了庄子,人家不少,屋舍俨然,土地平旷,良田美池,绿树桑竹,在雨中格外生机盎然。小山坡上,一溜石阶直通坡顶的一座齐整的庵堂。在这里,竟然还有这等富庶的农庄。皇玛法治理下的乡间已经如此富足了吗?
马车在山下停下,车门打开,和绅先下了车,转身伸手将我扶下。头上一顶雨伞遮住,一看,是桃花眼在为我们打伞,他自己却身在伞外。蒙芷凤从另一辆车上下来,撑起一把伞,赶过来,为桃花眼遮住,顺便还瞪了我们一眼,好似我们在虐待她的心上人。真是个不知所谓的人。
和绅接过桃花眼手中的伞,淡淡笑道:“有劳了,福侍卫。”转身拉着我一路拾级而上。
庵堂门大开,一老尼门边笑道:“和大人,贫尼等候多时,厢房都已为各位大人收拾好,斋菜也已备下,请各位大人慢用。”
和绅微一低头笑道:“有劳师太了。”
老尼又道:“和大人太客气了。”躬身引我们进入庵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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晚饭后,雨渐渐停歇。
我正准备关门休息,听到院子里和绅与主持在说话。
老尼道:“和大人,屋子每日都有人打扫,今日香烛等物事都已备下,大人即可请去。”
和绅道:“这些年来有劳师太费心照料了。”
老尼道:“和大人莫要如此客气。这些年来,若不是和大人的香火供奉,我们这小小的庵堂恐怕早已支持不下去。为大人做这点事情也是应该的。”
和绅微一点头。老尼自去不提。
和绅抬头,看到我。我上前笑道:“致斋对这里很熟悉?”
和绅淡淡笑道:“我曾在这个庄子住过一段时间。”
我一愣,原来如此。故地重游,难怪和绅今日一直心事重重的样子。
和绅眼神微闪,笑道:“王爷可愿随我走一走。”
我点点头,反正刚吃过饭睡觉还早。
我们下了台阶,在这个小村庄上慢慢散步。雨后傍晚的空气清新,混合着泥土的芳香,常见村人进出忙碌。连日赶路的疲惫似乎在此时都一扫而光。
和绅神色不复在京时的高深难测,反而带着一种淡淡的放松的回忆。左右看看,嘴角一直上翘。
我忍不住问道:“致斋家不是一直在京城吗?怎么会在这里住过?”
和绅笑道:“王爷莫急,随我去一个地方。”
我们又走了一段路,来到一房檐瓦舍的小院。和绅推门进去,小院里收拾得整整齐齐;进入屋内,一切像有人在住一样。
和绅回忆道:“这里就是我和弟弟和琳曾住过的地方。”很普通的三间瓦房,像模像样的一间书房,墙上贴着一个老妇人的画像,下面一个香案,旁放着几柱香。没想到权倾朝野的和绅居然曾住过这样的地方,他是怎么一步一步走到如今的地位?这其中的艰辛又有几人知晓?
和绅看着他额娘的画像:“我额娘在生下和琳后不久就去世了,阿玛又娶了继母。阿玛在世时还好,去世后,家里陷入困窘。阿玛本来就为官清廉,家里也没有多少产业。叔伯兄弟们欺负我们孤儿寡母,将我们赶出祖宅,瓜分产业。继母守着那仅剩的一点家业,只想留给她自己的孩子,对我们兄弟刻薄寡恩,更不许我们在家中拜祭额娘。我与和琳难以忍受,在我稍大一点时,带着和琳逃出家中,不明方向,随便来到这里。我那个时候真是年少冲动。”和绅笑着摇摇头。
我看着和绅,我知道他小时候生活困顿,没想到却到这种地步。
“我走时将额娘的牌位画像也带了出来。若是在那个家里,恐怕早被继母糟蹋了。这里的人很淳朴,特别是山上那个庵堂的主持,当时怜惜我们兄弟俩孤苦无依,常常给我们送斋饭。家人刘全也经常为我们来回奔走。我们在这里苦读诗书,十多岁时考入咸安宫官学,就离开了这里。若不是有这几年的平静生活,恐怕也不会有我的现在。”
和绅点了三炷香,恭恭敬敬对着画像跪下,拜了几拜,复又起身,将香插入香炉中。
“在这里我留下了额娘的画像,京城繁杂,她一直想过这种安宁的乡间生活,就让她在这里好好看看。别人的书房一般都挂着孔老夫子的画像,我偏偏要挂上额娘的,我知道,只有额娘才会一直看着我们,保佑我们。别的人,我谁都不相信。”
“那后来呢?”
“在官学里,我被内务府总管大臣英廉看中,他将他的孙女下嫁于我。当时我不过是个一文不名的小子,英廉大人对我真是恩深义重。20岁时我又袭了高祖父尼雅哈纳的三等轻车都尉世职,处境就好多了。可笑继母一直排挤我们,却没想到我们再怎么样也是阿玛的长子,又如何轮得到她呢?”
“是金子总要发光的。”我憋出了一句时下常见的俗语,它实在很契合我现在的感想。我又想起什么,问道:“那是不是因为这个,你一直没有续弦,是对你的妻家的尊重和感恩?”
“这只是一部分原因。”和绅笑道,复又叹了口气,淡淡哀愁道:“可惜纵使我现在再怎么位高权重,额娘也享受不到半点了。”
我突然涌起一阵莫名的情绪,一个人再怎么辉煌,也忘不了他困顿贫寒的时候,也忘不了他额娘对他的殷殷关心和期望,子欲养而亲不在,总是一个终身的遗憾。那么我呢?若是我额娘还在,会为我高兴还是骂我不孝?
我一下冲动,也拿了几柱香向画像上的老妇人弯腰拜了拜,道:“夫人,您现在一定在天上,看着您的儿子如今已是位极人臣,荣耀至极,他没有辜负您的期望,不论什么时候,您一定会为您的儿子感到欣慰,您在另一个世界里也可以安心,您的儿子会常常想您的。”
额娘,您若知道我现在的所作所为,会不会安心?
“绵忆???”和绅眼睛里闪烁着莫名的神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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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日清早,我们离开庵堂。老尼送我们到山下。
我随口问道:“和大人是不是常常回来?”
老尼道:“大人事情繁忙,但是他每次出京路过总要过来看看。而且大人每年都会差人送来一笔银子给我们庵堂。我们用不了,就资助周围的农户,这个庄子人丁也越来越兴旺。这些都是和大人带给我们的福气。”
原来和绅并不是外人所传的只进不出,他似乎并没有我们所想的那样贪财成性,那么为何后人对他是那种评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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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河北,到河南,过湖北,我们一路向南赶。
这晚到达驿站,时间已不早。用罢晚膳洗漱后,众人准备休息,却又听得驿站大门被拍的一叠声响。几个驿卒忙过去把门打开,几辆骡车停在门口,压车的参领递交了文书:“我们是送参选秀女入京的,如今天色已晚,在这里歇息一下,明日赶路。”八九个年轻的秀女叽叽喳喳地从车上跳了下来。
驿卒忙将他们迎了进来,安排食宿,好生伺候着。这些娇滴滴的小祖宗们哪个都不敢怠慢,日后不定是哪家的娘娘福晋。
选秀是清朝独有的制度,从顺治时就规定,凡八旗人家年满十三岁至十六岁的女子,必须参加每三年一次的大选,选中者,留在宫里随侍皇帝成为妃嫔,或被赐给皇室子孙拴婚,或为亲王、郡王和他们的儿子指婚;未经参加选秀女者,不得嫁人。
包衣三旗秀女,每年小选一次,由内务府主持。这些人中虽然也有一部分后来升为妃嫔,比如当年的令妃,再早几十年的康熙朝八阿哥嬴禩的母妃良妃,但绝大部分都成为后宫妃嫔的使女,地位一般都不高。
正好轮到今年大选,一般先由户部奏报皇帝,奉旨允准后,立即行文八旗都统衙门,由八旗的各级基层长官逐层将适龄女子花名册呈报上来,到八旗都统衙门汇总,最后由户部上报皇帝,皇帝决定选阅日期。因为有病、残疾、相貌丑陋而确实不能入选者,也必须经过逐层具保,申明理由,由都统咨行户部,户部奏明皇帝,获得允准后才能免去应选的义务,听其自行婚嫁。翻译成现代话就是必须等皇上瞧过了你家闺女后,瞧不上眼的,才会再留给别人——法克,这万恶的旧社会!
各旗选送的秀女,要用骡车提前送到京城。而我们现在碰到的,估计就是今年大选提前送上京的秀女。
皇玛法如今年事已高,那些削尖了脑袋想把自家闺女送入京的人家,未必就一门心思打着给皇上塞女人的想法,也有打其他皇室宗亲的主意。
永琰如今年华正盛,又深受皇玛法看重,身边女人尚且不多,虽然已娶了嫡福晋,但哪怕一个侧福家,庶福晋的位置,今后也是前程不可限量。估计打他主意的人最多,我心里酸溜溜地想着。
不一会儿,就听到这些秀女们叽叽喳喳地争吵声:“你们没有上房了吗?就让我们住这样的房间?”
“是啊,这是人住的吗?要是这样啊,我们宁可在车上待一夜。”
“可不是,这条件也太差了。那几间好像很不错的样子,你刚才为什么不让我们看一下。”
驿卒忙道:“那几间已有先来的官员住下了。”
“是什么人啊?不能让他们给我们让一下吗?”
“我阿玛可是湖广总督,让我住这样的地方已经够委屈的了,还不给我最好的,你们是欺负人吗?”一个娇滴滴的声音任性道。
驿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