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莉莉真的觉得自己的智商在降低。这时，被她握住的手反握住了她。
  “你跟我来。”他用几乎是命令的生硬在她近处低声道。拉着她站起身来从餐桌旁退开。
  “呃—咳哼！”
  卢修斯顺利地让所有人都注意这里，他望向天花板，凉凉地说道：“三十年前我亲耳听到有人说他要单——”
  西弗勒斯已经拖着莉莉从他身后走过，收起魔杖，咬着牙说道：“多谢提醒。”
  莉莉最后回了下头，却正好看到楚云笙的表情，让她感到说不出的空落。
  楚云笙将杯中对他来说淡如水的葡萄酒一饮而尽，满嘴只剩酸涩。
  他想起自己的名字，从楚越成为楚云笙，固然跟斯内普有关，但却是为了兰婀。他曾带着兰婀回到过那个小院，却只重逢了一窗竹色，碧玉初成。面对这个“竹下而生”的女儿，他总有一种预感，就是有一天，她会像《竹取物语》中的辉夜姬一样，回到她的月亮上去。所以他不呵护她，而是让她学会独立，保护自己。所以他不宠爱她，以为这样她离开的时候，他不会舍不得。
  但这一天真的到来时，他却除了想掉泪之外什么都做不出。这才知道对她如何都是一样，终究是流水无情东离去，为谁至潇湘。
  他决定对斯内普假以辞色，因为现在他知道，总有一天这家伙会双倍的体验自己现在的感受，而他活该。
  其实莉莉并没有走很远，刚拐个弯就被拉进了旁边的吸烟室。西弗勒斯在身后关上门，还没有开灯，她就听到静音咒和锁门咒落在屋子的墙上，像蜘蛛网一样展开。
  “西弗？”她在黑暗中靠近他身旁，感到他的手抚上了她的背，将她拉近。
  “莉莉……”他声音低沉地说道，又停了好一会，“你记得我的生日。”
  因为他的手沿着她的背部轮廓游走，让她气息有些不稳，“当然。”她答道。
  “而我从未向你索要过礼物。”他的话语落在她的上唇，莉莉抬起头凑近，却扑了个空。
  “你想要什么，以至于开始牺牲色相？”她悄声笑道，彼此轻蹭着鼻尖追逐，他们已经有好一段时间不曾如此有意地亲近过了，她感到自己变得比往常更加敏感，“不过，这非常有效。”
  “也许，想要一次将这些年的份额补足？”他适时地说道，而她的骨头正融化在他的声音里。她低低哀鸣一声，软软地偎了上来，因为他的话或只是因为他，他的唇角掠过她的下巴，“你会给我这个礼物吗？”
  “我会，我只是怕没有什么可以做到。”
  “很好。”
  莉莉捉到他的唇，那柔软的，薄薄的，满意地勾起弧度的唇。并且突然记起自己是怎么被骗回中国去上学的。
  “哦不你这混蛋！”她一把将自己从他身上撕下来。只恨不得拍自己一巴掌——女人，你怎么可以在同一个坑里栽两个跟头！
  屋子里的灯缓缓亮起，墙边的酒架和餐具柜在壁炉燃起的火光中闪闪发亮。映着西弗勒斯眼中的光，他从靠着门的姿势站直，走近了她。
  “你同意了。”他陈述道。
  “不是，我没有！”她痛心疾首地说道。是他利用了她，利用她的愧疚，还有她的荷尔蒙。
  “是的。”他的语气表示他不会接受耍赖的行为，“一个婚礼。”
  “不！”她简直不敢相信他真的这样说了，“我记得我们讨论过这个——”
  “是的，讨论过，并且我至今不想将自己的事暴露在更多的关注中。”他坦诚地说道，“但是，现在，我可以忍受，因为既然我已经可以忍受现在出现在家里的那些人，这不会更难。”
  “是什么让你改变了自己的坚持？”莉莉深深吸气，“我猜猜看，奥拉？还是那些报纸？别告诉我是。”
  “也许，都有可能，谁知道呢。毕竟，我以‘感情脆弱’闻名于世。”他慢吞吞地说道，“是时候安定下来了，莉莉。”
  “有点老套的开场白，你觉得呢？我认为我的想法你是再明白不过了。”
  “是的，但是我恐怕，只要我们还在这个充满世俗的社会生活一天，就得稍微遵循一些那些观念。只在乎两个人的生活，我同意你，但只能说抱歉，我目前的身份让这个变成了坏事。多谢卢修斯这些年来的提醒。——谣言止于智者，莉莉。世人需要证据。”
  “好极了，证据。”莉莉挑眉微笑，“我允许你改名，西弗勒斯·奈杰勒斯。”
  他淡淡忽略了那个称呼，继续道，“而且，你的父母，我要给他们一个交代。顺便说，你的父亲刚刚已经同意了。”
  “！！！……我不会让你把‘我的’戒指变成项圈套在我的脖子上。”
  “这个，不必担心，你的戒指还是你的。我有解决的办法。”他的手抬到他们中间，松开手来，一根细细的链子垂到她的面前。
  莉莉定定地望着在眼前打着转的那枚戒指，被催眠了一样，纯正的金色，简单的样式，外表被磨擦得光滑闪亮，而内里则勒痕斑驳，那些字母上的魔法早已失效，磨损得更严重了。是的，是那枚戒指，赛德丽尔到死都没有戴对的戒指，Lily的信物，而自己则曾为她能拥有它而在夜里嫉妒得发疯。
  “哈利一直替你收着。而Lily曾对我说，如果能参加我们的婚礼，她便再无遗憾，我希望她可以。”西弗勒斯的声音在她的焦距找不到的地方响起，“你看好，这项圈上有我的名字呢。”
  “还有什么本钱要下。你在做什么，大酬宾么？”她的视线越过项链望着他，理智地问道。
  西弗勒斯假笑，“不，我在试图收买你的勇气。别那么紧张，我想我们能熬过去。”
  “哈！我才不紧张。只是想让你知道，我们为什么不像早就，就，就……”莉莉的嘴巴开合着，发不出声音，只能看着他决然地屈膝，在她面前跪了下去。
  —这—是—幻—觉！
  这比在黑魔王面前要情愿多了。他这时反倒轻松了些。西弗勒斯像一位等待授衔的骑士般端正地抬头，欣赏她少有的呆呆的样子。直到忍不住开口轻声道：“你需要伸手，莉莉。”
  她像被他施了夺魂咒一样抬了抬手。他牵住，将嘴唇贴在她的指缝，虔诚而专注，直到她恢复了颤抖的力量。西弗勒斯抬起头来，喉头微动，他望定莉莉震惊苍白的脸庞。
  “莉莉·奈杰勒斯小姐，以我的生命起誓，你愿嫁给我，西弗勒斯·斯内普，成为我的妻子吗？”他声音沉稳，神情坚定，字字清晰地说道：“从此，陪我一生，伴我永世，相携白首，不离不弃。”
  她的眼泪在她想到遮挡之前就已轰然落下。而她打算再次把这个归罪于她汹涌的荷尔蒙。泪水中看不清他的面孔，但一如他上一次说着一模一样的话时那样，带着他所有的执着与渴求，对她的期许，不曾改变半个字。
  她正忙着揩去越来越多的泪水，听到他的声音依然在低处响起，“莉莉，我的腿在疼。”
  “起、起来啊你这白痴……”她无助地呜咽道，想要把他拉起来，他却一动不动。
  “这不是我想听到的答案。而我正在等。”他安静地提示道。
  她响亮地抽了抽鼻子，努力睁开眼睛看着他，“你会、会给我说‘不’，的机会吗？”
  “你休想。”视线里金光一闪，那戒指已经套上了她的手指。他站起身，在她做出任何反应之前，不由分说地吻上了她。温柔而充满霸道的占有。
  而这却让她感到无比安心。
  与此同时，餐厅。鸦雀无声。
  长桌上的人，已经明显地按亲、子世代形成了两个截然不同的表情阵容，前者一律“惊叹”，后者全部“惊悚”。
  大家都呆望着餐厅的一面墙，墙上如同影院屏幕一样，显示着另一个屋子里的场景。
  “喂，弗雷德，”乔治捅了捅自己的双胞胎兄弟，指着手中新开发出“隔空视物”功能的双面镜，小声说道：“这个功能我们还是不要公开推广了……”
  “嗯，也对，这样容易出人命。”弗雷德郑重地说道，“不过，在这之前，我们最好给它添加一个反静音咒的机制……”
  德拉科超然地假笑道，“而如果你们刚才记得打开它的记忆录制功能，那么出售或是敲诈所得的经费，就足够你研究一辈子了。”
  双胞胎对视一眼，看看德拉科，“名誉股东，怎么样？”
  “多谢。但我从不做赔命的生意……”
  显然，目前莉莉和斯内普谁也没有杀人的打算。
  莉莉眨着眼睛，恢复了一些神智的清明。“这样吧，我们可以试试看，仪式你做主，形式我来定。如果到时候来讨人厌的人太多，我们就等他们到齐了再一起跑掉，怎么样？”
  “我可以将如此刺激的安排当做‘是’的答案么？”
  “随便你。不过现在……”莉莉抬起右手，对他露出胜利的笑容。而那戒指上的黑色宝石，它们正在缓缓转动。
  西弗勒斯的嘴角僵住，“你在开玩笑。”
  “巫师都是最迷信的人。而我选择相信托比亚不会让我听任你的摆布。你可以随便把它怎么样，当做项圈戴在脖子上都随你……那就要看你老爸容不容得你这样了。”莉莉傲慢地笑着，手指垂下，只见那平时戴在食指上都嫌紧的黑金色戒指，就这么松松地落在她另一只手的掌心。她的声调扬起一点：“手拿来。”
  “一旦我戴上它，我们会不会突然出现在另一个空间，会吗？”他犹疑地看到戒指流动着的黑色光华。
  “那就抓紧我。”她期待地说道。
  执起他的手，找到了那根对的手指，一手执着那放出温暖的戒指，那枚艾琳用来认定，姜云岫用来守护，楚云笙用来牵挂，托比亚·斯内普用来实现他对家庭的承诺的戒指，莉莉将所有这些祝福，带着她生死不渝的约定，交付与他。
  她在指尖略停一下，抬头，严正地说道：“西弗勒斯·斯内普，这是你最后一次反悔的机会了。因为你今后为我所有，你将不被允许拥有私人财产、自由时间、知识储备，以及任何隐瞒我的亲密友谊和行踪。在我需要你的时候必须出现并全力助益于我，在有分歧的时候先行忍让，任何时候都不能无视我的意见、想法和意愿。你愿意这样吗？”
  他瞪着她，咬牙切齿地微笑，口齿清晰地说道：“NO。”
  “这就对了。”她开怀地点头，将戒指牢牢地套上去。——大小如此恰好，以至于等到婚礼前摘下的时候，他可能还得跟它打个商量。而他的新发现，是这戒指戴在手上的感觉跟没戴一样，好像它成了手的一部分。
  *
  当他们走出房间的时候，本以为会面对一屋子神情诡异的人。却只看到了空空的餐厅。
  更诡异的是，桌上只剩光洁如新的餐具和雪白的桌布，所有人和所有食物，凭空不见了。
  “不会吧……”西弗勒斯犹豫着，动了动手指。
  “说不准，你的乌鸦嘴一向是很灵的……”莉莉这样说着，抓住了他的袍子。
  一道银亮的闪光旋转着出现在他们面前，孔雀的尾羽和双翅在光亮中舒展出来，回头冲他们抖了抖翎毛——可以想象它的主人现在有多爽。
  “我们在12号，请务必前来。”一个充满引诱的声音说道。
  “……太过分了！”
  “为什么他们没有真的消失……”
  等他们到了布莱克家，才知道是什么让所有人决定在这里继续聚会。几乎所有人都呆在莉莉曾经的卧室里，你会以为这里站不下他们，但是不……
  床对面，被牢牢安置在墙上的菲尼亚斯·奈杰勒斯·布莱克的半身像不动了，变成了全身像，可以看到他身形瘦长，神情矜贵，华美的黑袍上绣着妖娆繁复的银绿色花纹。并且，这画像敞开着——它成了一扇门。
  准确地说，这画像本身就是一间石室。
  “莉莉，快进来看！”小天狼星和哈利、德拉科正站在宽阔的石室中央，仰望着石壁上的什么东西，连忙招呼她进去。莉莉和西弗勒斯对视一眼，迈进了那阴凉的密室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