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最近在试验一个魔咒，没什么。”莉莉挑挑眉：“怎么，接下来是男士们的时间了？想赶我们走就直说呗。”
  “他才不敢这么跟Lily说呢。”卢平很没义气地出卖兄弟道：“最近的满月之夜，他都没什么热情参加了——恨不得每时每刻和某人黏在一起……”
  “小鸟依人啊。”小天狼星打趣道。
  “好了，你们这些人，”Lily在他们的笑声中红着脸白了他们一眼道：“莉莉，我们还是先回去好了。”
  莉莉明显松了口气，站起身来。
  “我去送你们。”詹姆斯说着也离开了桌边。
  “我也去。”小天狼星说道。
  “你就不用了。”莱姆斯叫住了他：“还有点事想问你。”
  莉莉回避着小天狼星的目光说：“没关系，分开之后，我可以走密道。”
  “唉，要是知道夜游起来这么方便，我早就该去争取当级长了。”走在霍格沃茨的走廊里，詹姆斯高叹道。
  “莉莉？”看到她用力地掐着眉间，Lily有些担心地问道。
  “没什么，只是有点头痛。”莉莉摇了摇头，试图减轻头脑中的不适感。
  恢复记忆的过程，是难以想象的艰难。她只是隔一段时间才用十分之一的力度去恢复关于曾经“初恋”的记忆。可是当重新出现的记忆涌入脑海，让她感到烦躁难过的不仅是凭空出现的信息，更有一种硬将什么东西填进脑子里的感觉——就像在浴缸里不小心滑了下去，鼻子里呛进一大口热水的感觉。她不得不用更多的时间，去缓解那嗡嗡作响的疼痛。
  “是不是因为……他？”Lily小心翼翼地凑过头来，低声问道。
  莉莉轻轻摇了摇头。事实上，这些日子，大家都不敢跟她提起斯内普的事情。
  “毕业了，事情比较多而已。”她心不在焉地敷衍道。
  “所以你才不声不响地想要辞去校医不干，想要躲一阵清闲不是么？”詹姆斯突然说道。
  莉莉耸了耸肩：“其实也有别的原因，邓布利多还没有正式答应我，只不过，我是很想清静一段时间。”
  “以后呢？还会回来吗？”他不经意地问道。
  “说真的，我也不知道。最近有很多事都不……”莉莉突然倒抽一口冷气！
  她猛地停住脚步，战战兢兢地看向身边的什么地方。
  Lily发出一声低低的惊呼。
  在詹姆斯平静的注视下，斯内普在莉莉看着的地方显形。
  “西，西弗勒斯……”
  莉莉脸色苍白，嗫喏着不知要说什么才好。西弗勒斯也没有出声，只是用黑亮的眼睛直直地看着她，嘴唇发白，身周五米之内仿佛出现了真空般的低气压。
  Lily意识到什么，突然回头：“詹姆斯，你！”
  詹姆斯歪了歪脑袋，抱着肩膀：“我们只是觉得，他应该知道。”
  “你们？莱姆斯也……！”Lily痛心疾首地指着他，“回头再跟你们算账！”
  她看另外两个人陷入了僵局，只是瞪着彼此一句话也不说，站在莉莉旁边，结结巴巴地对斯内普说：“西弗勒斯，你……莉莉她，她只是……你不要……”
  西弗勒斯突然上前，抓着莉莉的手腕，拽着她大步向前走去。他的眼中第一次出现了某种疯狂的怒火，让莉莉觉得陌生，也觉得害怕。她一句话也说不出来，只能沉默着任由他死命地握着自己的手腕，踉跄前行。
  直到觉得自己的手腕已经开始麻木，莉莉才急急地说：“放开我！”
  手腕上的力道更大了，他们走进家族室的走廊。
  “放开我，你这混蛋！”她大叫着挣扎。
  西弗勒斯打开自己家族荣誉室的门，才将她的手放开，丢出好远。
  莉莉看看自己的手，居然已经被他捏得出现了紫色的手印。
  “你要干嘛？”她狠狠地瞪着他：“你疯了吗！”
  “没错！！”他突然爆发出一声大吼，吼声在黑暗的屋子里响彻着。
  西弗勒斯闭上眼睛，胸口起伏了片刻，睁开眼来，又恢复了冷冷的神色。
  “我以为，你只是需要时间。”他开口道。
  他的声音低沉而平滑：“我以为，你只是不知道怎样面对。我以为，不管你怎样决定，总会得到一个答案，不管它是什么——我愿意等。”他的眼神灰暗得没有生气一般：“可是，你却如此胆小，又如此虚伪……”
  “我没有想要逃避！”莉莉终于找到了可以说的话。
  “不想逃避！”他的声音又大了些：“每天稀松平常地用‘你好’、‘再见’敷衍着，却暗地里准备着，悄无声息地离开，这不是逃避？你想就这样，突然消失吗？”
  “我说过，我只是想清静一段时间，这不可以吗？”莉莉逆反地说道：“我是自由的，就算我真的……真的喜欢你，你也没有权力干涉我的自由！”
  “自由？我的自由呢？我的呢！”他一步步地逼近了她：“你自以为是地干涉我的自由，已经有多久了？这么多年，每一件事，你都有办法叫我对你言听计从，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想法？你以为我是为了谁留在这里！”
  莉莉呆住了，她纳闷地想了想，随即响亮地笑了一声。
  “哈，你是想告诉我，在你跟Lily恋爱之前，就是‘为了我’，才同意留在霍格沃茨教书的？”她眯着眼睛蔑视道：“那可就……太荒唐了。还是你想说，这就是你对待感情的方式？”
  西弗勒斯的眼睛越瞪越大，紧紧地咬着牙关，让莉莉暗中以为，他又要像刚才一样朝自己大吼，但是没有。
  “如果你是个男人，我会毫不犹豫地掐死你。”他恶狠狠地说道，随即轻松吐了口气，淡淡地说：“算了。”
  莉莉正在活动自己的手腕，听到这话，抬起头来。
  “算了？”她问道。
  “我不想再做没有意义的事。”西弗勒斯看着别处。
  “那正好，我也不想再……伤害你。”莉莉敛起所有的表情，向门外走去。
  西弗勒斯的呼吸又粗重了一瞬。
  “等等。”他出声阻止了莉莉开门的动作。
  “有何贵干？”莉莉调整了情绪，礼貌地回头问道。
  看到她的样子，西弗勒斯不由得发出一个自嘲的笑，也放松了表情。
  “你认识我吗，莉莉？”他望着她，抬了抬眼睛。
  不知怎么，他这种悠然的样子，让莉莉觉得，比前一刻那个暴怒的西弗勒斯，更有一种危险的气息。但她没有退缩。
  “如果，一切可以重来的话，我希望根本没有认识过你。”她认真地说。
  “好极了。”他点了点头，“但是，就算一切不会重来，还是现在的样子，你觉得，你认识我么？”
  “你什么意思？”她皱起了眉。
  “我是说，西弗勒斯？斯内普。”他的手背在身后，深黑色的眸子注视着她，彬彬有礼地问道：“不管是你面前的这个，还是……‘原来的’那个。你觉得，你认识，‘我们’吗？”
  “我，我不懂……”莉莉被他的态度搞糊涂了。
  “是什么让你认为，我会被你——伤害？”他抬起眼来，看了看她。莉莉突然觉得，这个样子，这种冷冷的若有所思的样子，竟带了些邪佞的阴险气息。
  看她呆愣愣地看着自己，一副不可思议的样子，西弗勒斯勾了勾淡薄的唇角，继续拖着声调，说了下去。
  “让我想想，在你的眼里我是——敏感的，脆弱的，心软，还有——哦——善良。”他的声音里满是嘲讽：“是啊，也难怪，我总是拿你没有办法。从小到大，你总是能够把我逼疯。请注意，是从‘小’到大。”他意味不明地强调着。
  西弗勒斯慢慢走到莉莉面前，低着头，像一个称职的老师，给学生讲解知识那样，耐心地说：
  “从一开始，我对你，对Lily，就是特别的。”他轻声说：“我不会否认，我曾经迷恋Lily。这种感情——其实很像你，对另一个我的崇拜。所以面对她的时候，我是一个安静踏实，甚至有些懦弱的人。而对你，……尽管比在Lily面前自由得多，但是，你不觉得奇怪吗？我总是很‘听你的劝’，很少对你假以颜色。由着你，‘无端’地来到这个世界的你，对我进行各种各样的影响和‘改造’。有那么一两次，我真的被你骗过了，差点就以为，我是你认为的那种人。”
  “你，到底想说什么？”莉莉不自知地后退了一步。
  西弗勒斯站直了身体，想了想，平静地问道：“我想说，既然你已经决定离开，不想再——‘伤害’——我，那么，可不可以，向你请求一个，拥抱？”
  “西弗勒斯，你……”莉莉故作轻松地说：“这副马尔福的样子，一点也不适合你。”
  “你一定要等我开始那种该死的咏叹调，才愿意答应这个小小的请求吗？”西弗勒斯挑了挑眉。
  他的拥抱，温文而有礼。迟疑地靠在他的肩上，莉莉听到他的心跳砰然作响，平静之下，他的手抚摸着她的发顶，有些微微的颤抖，这个拥抱，竟有着诀别的味道。
  莉莉闭上了眼睛，在心底哀叹一声，西弗勒斯……
  从始至终，她都没有想要离开。至少不是像他说的那样，逃开。只是该做的事情太多，她想要让自己静一静，仅此而已。可是如今，他却……
  “莉莉……”她听到他的一声轻叹：“对不起。”
  “嗯？”她睁开眼睛。
  他的手轻轻伸进她的头发里：“你总是那么自以为是，带着你自己的看法去看每个人。为了让你不再以为自己给了我多大的‘伤害’，就让我，这个‘善良’的西弗勒斯？斯内普，为你补上这一课。”
  “什么？”莉莉想要抬起头来，却发现自己的头发被他挽在了手里按在肩膀上，丝毫动弹不得，“西弗勒斯，你要做什么？”
  西弗勒斯挥挥魔杖，他们的面前和背后，同时出现了两面大大的镜子。两个镜子的角度，恰好可以让他们在镜子里看到彼此的眼睛。他的眼睛冷漠而坚决地看着她的眼睛，嘴唇碰到了她的耳廓。
  “嘘，我要在这里，给你看看我的第一个魔咒。”他的声音带着恶意的兴奋，撩开了她耳后的头发，露出了那两道红色的——疤痕。
  “你就从没想过，这是谁给你留下的？”他带着微微上扬的音调问道，将另一只手慢慢地覆上那个红色的印记。
  莉莉的眼睛瞪得滚圆。
  越过西弗勒斯的肩膀，她可以清楚地看到，跟着她一起长大的鲜红色疤痕，已经不再是那小孩手印的大小，它已经长得够大，以至于可以被他的大手盖在上面——严丝合缝。
  “这是我欠你的，不管你是不是那个莉莉，我要把它还给你。”什么地方传来西弗勒斯不容置疑的声音：“形神归依！”
  莉莉倒抽一口冷气，就像一股滚烫的铁水从他的手上涌进大脑，撞得她差点尖叫出来，本能地想要躲开，却被他紧紧地按在了怀里。
  “只是一下，马上就不会痛了……”依稀听到他的声音在颤抖着低喃，而莉莉已经不再在乎，因为有什么东西跟着那股力量窜进了她的记忆深处。
  记忆，又是该死的记忆。
  那个灰暗的小巷，一切故事的开始。
  却是她从未见过，也从未回忆起来的情景。
  那瘦小的女孩，脏脏的头发和很旧的衣服，加上滂沱的泪水划过黄黄的小脸，让她觉得自己是从未有过的庆幸——幸好，我不是你，她想道。
  小女孩抓着小男孩的袖子，哀求着什么。
  “不会了，我不会再说了，求你不要走！”女孩哭道。
  男孩回过头，脸上是反感与厌恶，还有一丝畏缩。
  “放开。”他的声音像是结了冰。
  女孩不知哪里来的勇气，也许，是因为绝望——她扑上去抱住了男孩。
  “你放手！”男孩不知所措地怒吼着。
  “我求你，不要不理我，不要说不再来这里，我只有你，没有你我活不下去……”女孩的语气让莉莉越来越想上前去抽她。
  “我再也不会说了，我不会再说我喜欢你，也不会再说如果能长大就嫁给你……”女孩扎在小西弗勒斯的怀里，哭得泪干肠断：“我知道你喜欢的是Lily，我会帮你，我要尽我全力帮你讨好她，让她喜欢你，只要你不说不理我……求你……”
  小斯内普在小莉莉紧紧的拥抱里挣扎不开，却更说不出话，困扰地看看面前那乱乱的黑发……他叹了口气，迟疑着抬起手来，苍白的手指穿过她的头发，按在了耳朵后面，闭着眼又狠了狠心。
  “一忘皆空！”他大声念道。
  “啊！”女孩哭着哭着就像断了气一样，发出一声痛苦的尖叫，她仰起头，从男孩的肩膀上露出一双睁得大大的绿色眼睛，惊恐而痛苦，额角的青筋扭结着绷紧，发出痉挛般的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