莉莉抬头看着他，眼睛里是满不在乎。
  “说得好，所以我怎么对待自己也跟你没有关系，不是么？何必让自己为此困扰呢？”
  “等你不再试图偷换概念，到那时我会想要跟你好好谈谈。”西弗勒斯转身向外走去：“在那之前，如果你服毒自杀，可就省了我很多事。”
  “等一下。”莉莉懒洋洋地叫住了他，轻声补充道：“只有我自己，怎么可以。”
  “怎……”他猛地转身，却愣住了。
  只见窗外的景色，被她变成了格里莫广场那条荒凉灰暗的小巷。一时间，仿佛时光倒流，他再次看见那个有着冷冷绿眸的女孩，命令他回来，告诉他自己的名字，莉莉。
  他的眼睛眯了眯，一不做二不休。他走回窗前，抬腿坐在了窗台上，她的对面。
  “说说看，你想知道什么。”莉莉又喝掉一口酒。
  “我想知道你这种自我惩罚的作为什么时候才是个头，还有如此配不上你，让你感到这么困扰的我，到底有多么不堪，才能让多少年难得一见的斯莱特林学生会主席变成这么一副……这很好笑，不是么？”
  他还没有说完，就见莉莉微微呛咳着笑了起来，笑得头快要碰上了膝盖，笑得上气不接下气，笑得清脆，笑得凄凉。
  “不，天哪，不。”她终于轻声说道：“这跟事实完全相反。事实上，西弗勒斯，我对你，可一直是崇拜得很。”
  她说的是实话，在他听来，却总是有种讽刺的味道。
  “如果可能的话，我会像贝拉特里克斯对伏地魔那样崇拜你。”她靠回了窗棂上，碧绿的眼睛里雾蒙蒙的。
  她的话无意中印证了他多年前的猜测，他一时之间无话可说。
  “如果，可能的话……”他低声重复着。
  莉莉三根指头捏着瓶颈，用瓶底磕了磕他的膝盖。
  “不，很遗憾，”他松开抱着胳膊的手掌做个阻挡的姿势：“我对任何酒精饮料不感兴趣，哪怕是黄油啤酒。”
  莉莉轻笑一声，收回了酒瓶。“胆小鬼。”她轻柔地低语道，然后再次举起……
  她的笑和她的话，着实激怒了西弗勒斯。他猛地坐起身，将她手中的瓶子用力地拿了过来。
  面对她挑衅的笑容，西弗勒斯连看都没有看，直接灌下了一大口。
  好吧，他实在没想象过，像莉莉这样的女孩会喝这么烈的酒。西弗勒斯只觉得像那天燃烧着的莉莉一样，一团火焰从喉咙一直烧到了胃里。
  他红了脸，一半是因为酒的热度，一半是因为令人难堪的剧烈咳嗽。
  却只换来她的一声轻笑。
  “不要再喝了。”见到她靠近前来想要拿走瓶子，他直接将那个瓶子幻影移形——地点只能是自己的寝室：“我以为你喝的是一般的蜂蜜酒。”
  她靠近到一半，停了下来，认真地看着他。
  “你最近提起，喜欢看《飘》，对么？”她没头没脑地问道。
  他回避着她的目光，点了点头。
  莉莉眼神迷离，仔细地看着他的反应，和他的样子。
  “那么，告诉我，你会喜欢上那个女主角吗？我是说，爱上她。”莉莉的声音里含着蛊惑，轻轻地说道：“即使，她像我一样，绿眼睛，黑头发，比我的脾气还要怪异蛮横……”
  西弗勒斯低头不语，他不知道她也看过那本书——他以为她对所有小说都不感兴趣。但现在，困扰他的已经不是这个问题了。
  “西弗勒斯，”她在他的耳边叫他的名字，仿佛这个词语有着某种魔力：“告诉我，你会吗？”
  “会怎样？”他屏住呼吸，感受她呼吸中的酒香。她离得太近了，近到让他觉得，她可以听到自己轰然作响的心跳。那双绿眼睛，像是能将人溺死的潭水，迷蒙地看着他。
  “爱上她。”她轻轻地说。
  “我不知道。”他吻在了她凑上来的嘴唇上。她在笑。
  “今天，是我的生日。”她在他的嘴角说道。
  “不，你的生日在一月。”他还保留着理智。
  “不，就是今天。”莉莉带着忍俊不禁的笑，扶上他的肩：“11月11日，光棍节。”
  “对不起，我不知道。”他克制着自己将她拥入怀中的冲动。尽管有酒精的作用，但他还是直觉地感到，有什么事，不对头。
  “这是你最应该知道的，既然你，……喜欢我，不是么。”莉莉现在已经扶上了他的胸口。靠在他支起来的腿上。
  “你在干什么，莉莉。”他这才意识到，她已经醉了。
  “这要我来问你才对，说出了喜欢我之后，你想干什么？”莉莉歪着头，忽闪着睫毛看着他，微笑着说道：“是不是，要去约会？花前月下？海誓山盟？还是，手牵着手，把我吊在你的胳膊上，到处去玩？”
  她笑笑地说出这些美好的事情，可为什么，她的笑容，就像她对朋友们讲那些恐怖的故事的时候一样？
  “或者，像现在这样，原始……直接……告诉我……”她忽然主动吻上他的唇，西弗勒斯只觉得头脑中一片空白，酒的味道再次在两人的口中燃烧，灼人而混乱，让人意醉神迷……
  在她的手捉住他的手腕，放在她的腰上的时候，西弗勒斯不期然地张开眼，看到了她的眼睛，那双眼睛在冷冷地看着自己的反应，写满了鄙夷的笑意，苍白的恨意，泪水在眼睛里打转，却像高高在上的神像一样，睥睨着卑微的下尘。
  “放开我，你这该死的家伙！”他用力地推开她，猛地跳了起来。
  莉莉哈哈大笑着坐回原处，系上领口的扣子，扶着额头继续笑，她看着窗外，仿佛那里正上演着一幕滑稽剧。
  “莉莉！”西弗勒斯怒不可遏地大吼：“难道这就是你要告诉我的？在你的眼里，我只是……这种人！你侮辱了我，也看低了你自己！”
  莉莉站起身来，回过头，已经是满脸泪水。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她笑着说，“但没关系，看过这个，也许，你会得到跟我一样的答案。”
  莉莉紧紧地咬着牙，用魔杖从自己的太阳穴抽出了一大团银色的物质。她将他们挑在魔杖尖上，他们渐渐形成了一个银蓝色的旋涡状。
  “本来，我想将它编辑一下，放在那名副其实的潘多拉宝盒里，但现在，我又不想那样做了。”她笑着说。
  魔杖在空中猛地一挥，那些记忆嗖嗖地涌进了西弗勒斯的头脑。他顿时呆愣在当地。
  “玩得愉快，斯内普教授。”莉莉拿起衣服，走出门去。一路都在哈哈大笑，那笑声，像贝拉特里克斯一样疯狂。
  作者有话要说：呃，我得承认莉莉有点残忍了……
  关于本文的虐。我想说一点实话……鄙认为，教授这个人，他的魅力就在于自虐【好吧我抱头
  在互相伤害的过程中，他们才完全得以展示真正的自己，大家可以发现，在这种互相折磨中，他们在与对方越来越靠近，越来越相知相解。如果没有这些过程，就算他们在一起，也会是非常自控与拘谨的，而且彼此有太多顾忌，那样，都会伤得更深。
  大家不妨在他们彼此伤害的过程中，去了解真正的莉莉，和真正的西弗勒斯。这个时候的他们，才是真正的他们，经过这种过程的爱，才是更经得住考验的爱情。
  爱你，所以虐你。
  好吧，要抽打小墨的，报名排队好了。
  但是，乃们要承认，这一集的虐，是不是很帅的呢？
  ☆、我不是他！
  西弗勒斯屏住呼吸，一点不漏地将那些记忆放在记忆盒子里，既然她没有费心去将它们排序，那么，他自己来。
  然后，他仔细看看那个盒子，将它连接到自己的太阳穴上，第三次去看那份记忆。……
  “你好，斯内普教授，重新认识一下，楚，兰，婀。”
  这是一个完全由想象构建起来的记忆，那个他曾经在莉莉的头脑里见到过的女孩子，看着他的方向，对他露出一个大大的笑容。他们站在那个记忆里的书房中。
  她连他会站在哪里都知道。
  西弗勒斯的目光落在书桌角落的一个“盒子”上，那东西，跟这个记忆盒子，像得出奇。
  “怎么？很奇怪吗？我们明明见过的。”女孩子扬扬马尾辫，背着手说：“如你所见，我那常常被您成为‘怪诞狂’的记忆，并不是我一直以来告诉你的说辞，我的记忆不是来自过去，而是，我本人，来自未来，三十年后。现在的我，和你，比我的养父还要大上三岁呢。”场景变幻，而女孩依然站在他的面前，她后退着向前走：“现在，就让导游小姐来带尊敬的教授您，做一次梦醒之旅吧。——你看，我就是从这里离开的。”楚兰婀行走在高考的考场上。她已经走到了睡着的自己的面前。
  “哦，不。”女孩用手盖上了桌上的试卷：“这太丢人了，绝不应该是连魔文都背得熟的我能写出来的。然后，这件事就发生了，似乎，应该是这样。”她两根手指揪住了趴着的女孩的脖子，虚空一提，就“拽”出一个珍珠色的灵魂来。
  “然后，”女孩打了一个响指，场景就变成了倒在地上的小莉莉，只见她的绿眼睛灰暗死寂，是一副尸体的样子，“就这样。”楚兰婀将那个“灵魂”丢进了莉莉的身体，还拍了拍手。
  将这段记忆看了两遍的西弗勒斯，发现自己已经可以为她的“精彩表演”而发笑了。
  “当然，后面的事，你肯定已经知道了。我们没有必要一起回味美好的过去，不是么？我们要说的，是我知道的一些事情。”西弗勒斯发现，尽管长相有所差异，但这个女孩做起莉莉的表情来，便像得出奇。尤其是，那带着寒意的笑容。
  “坦白说，这些记忆的某些细节，是我早就准备好给你看的。毕竟，我的确一直很珍惜你的友情，而朋友之间是不应该有秘密的。当然，我也没想到会是现在——在我的计划里，这是你和Lily的结婚礼物。”女孩挑了挑眉，带着些讽刺说道：“但没关系，这并不影响我们坦诚相见。”
  那个女孩从身后拿出一大摞书。
  “这是你的故事，哦，不……应该说，这是一个小波特的故事。而你，只是一个用来装饰黑暗背景的路人甲——至少，在现在的我来说，是这样的。”女孩一页一页地翻着那本书：“看文字的话，就算是你，也要看很久，所以，我们可以用更直白的方式了解更多，不是么？”
  场景再次变幻，是他和Lily，小时候的他们——莉莉和Lily第一次见面的时候……却没有莉莉。
  尽管已经看过，但西弗勒斯还是开始脸色发白了。
  ……Lily对他怒目而视……Lily跟他吵架……
  很快，场景就变成了五年级的考试，不得不说，莉莉的记忆制造能力实在是高超。每一个细节，都须发毕现，逼真得刺眼。比现实中的詹姆斯？波特更加飞扬跋扈的宿敌，将那个比自己更加孤独、更加不堪、更加无能的西弗勒斯？斯内普倒挂在空中，那瘦骨嶙峋的腿在空中舞动着，看得人难过，还有……
  “梅林的裤子……”他不由得出声叹道。
  仿佛这个画面还不够刺激，那么美丽的Lily出现了，她在做让他最受不了的事——回护他，为他伸张正义……但即便如此，也……
  “……这肮脏的小泥巴种。”
  除了那些缺少教养的没落家族，或者急于表示自己血统纯正的、最卑微的斯莱特林，你几乎不会听到他们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这个词。很显然，这个“记忆”里的他自己，就是这种人吧。因为大多数斯莱特林人——比如卢修斯？马尔福——都认为，最不**份的最大的侮辱，就是漠视他们。而西弗勒斯自己，则因为意识到Lily从没比任何一个纯血统巫师差到哪里去，所以完全不曾想过这个词。
  当然，他也可以想象，这会对Lily造成多大的刺激。一个并不知道自己其实也是巫师后代的Lily。
  “你选择了你的路，我选择了我的。”
  然后，就是莉莉想象的，Lily和波特结婚的场景，而与此同时，那个万念俱灰的自己，匍匐在伏地魔的面前，亲吻了他的袍角……
  一个预言，Lily的儿子……
  他恐惧地跪在邓布利多面前，他低低地说：“Anything。”
  一道绿光过后，Lily不在了……他答应保护她的儿子，那个跟波特长得完全一样，却有着一双Lily的绿眼睛的格兰芬多小鬼。
  一个拥有他可能拥有的最恐怖形象的魔药教授，一个眼神空洞的行尸走肉……一个命运悲惨的男孩……他恨着，却只能保护着，因为这是他的罪……那个孩子的存在，时时刻刻提醒着他这一点……
  一只温柔美丽的银色牝鹿……“Always。”……
  “Look……at……me……”只为在人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