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进黑暗的大厅，我觉得里面那股叫人不愉快的阴暗力量更加浓厚了，连我都有点受不了，一般人只怕是走进来的瞬间就立马翻了。壮着胆子向前看了看，哈迪斯平时坐着的王座完全是一片漆黑。那已经不再是自然的黑暗，混沌的一团，诡异的只凝聚在那附近，连光线都无法穿透的感觉。我咳嗽了一声，试探地问：“哈迪斯大人？陛下？”
  那团黑暗像是忽然被惊醒，慢慢地扭曲变化形状，最后聚集在一起，形成了一个叫人毛骨悚然人体的形状，盘旋一周后消失了，露出了坐在王座上的人影。我忽然领悟到那就是哈迪斯的灵魂，顿时背上冒出了冷汗。
  “你回来了。”
  不知道应该被称作阿里斯多克勒斯还是冥王的少年……不，现在的他完全已经是青年的样子了，上次还在肩膀的头发现在已经长到几乎要拖地。他对我露出一个还算得上和蔼的笑容，只是眼神冰冷，表情阴沉，和上次圣战最后出来的哈迪斯已经差不多。我努力地回忆了又回忆，竟然想不起原本的阿里斯长什么样子。好像他本来就该是这种冷冰冰的死人样，唯独一双眼睛亮得可怕。
  “雅典娜死了？”他懒洋洋地问。
  “是的，哈迪斯大人，她被属下亲手杀死了。”
  有点担心他万一询问雅典娜的尸体在哪儿，但哈迪斯姿态优雅地抚摸着下巴，却问了另一个问题。
  “你没有杀死其他圣斗士吗。”
  “属下以为，只要等待哈迪斯大人完成对大地的清洗，这些圣斗士不过是小小的虫蚁。如果哈迪斯大人想要他们现在就死，属下立刻去……”
  “不用了，你说得也对。”他并不在意，沉吟了一阵，才缓慢地开口，“虽然你杀死了她的身体，作为女神，她的灵魂恐怕没那么容易死去。哼，正义和智慧的女神，她当然是要到冥界来彻底消灭我了。”
  我只是低头不说话，反正也没指望过单纯杀死城户沙织就能让他以为雅典娜已经完蛋了。在他的计划里，到了冥界的雅典娜还不是菜板上的鱼随便宰，正常情况下我也真不觉得那个少女能打败一身标准邪恶BOSS气息的哈迪斯。可这里是圣斗士，正义终将战胜邪恶，一切反动势力都会被雅典娜和她的五小强击败。我就坐等他们杀到冥界，按照原著剧情发展好了。
  不过，我还是小小地扭转了一下剧情，至少，没有再出现痛哭三人组，也没有死去的史昂和童虎大战，更不会有两个雅典娜惊叹对轰的场面了。十二黄金到现在为止一个不少全部活着，没有死于内斗，没有死于各种莫名其妙的理由。如果一切顺利，我想他们也不用集体去撞叹息墙了。
  好像我变成了经典场面破坏者，基本上原著里热血沸腾的集体便当情节都没了。但比起这个，我倒宁愿他们全部好好活着。那个时候我对史昂说他们比起上一代黄金圣斗士差远了，其实在心里我有点羡慕。史昂把这些少年教导得很好，他们只是欠缺了血与火的磨练。不过我真心希望他们一辈子都不要变成他们前辈那样伟大的战士。
  就好好的在圣域做黄金圣斗士，保护一下女神，顺便维护一下和平，打击打击小打小闹的阴谋，这不是很好吗。这才是正常十七八岁青少年该干的事情嘛。我已经见够了死亡，也彻底不想再看见互相厮杀搏斗了。自嘲地一笑，当时我嘴上说得很吓人，真要我去灭了整个圣域或者周围的群众，我觉得没有办法再干和两百年前一样的事情了。
  要是雅典娜拒绝的话，大概我会强硬地直接杀了她然后立马转身溜走吧。
  “在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眼看已经汇报完了工作，可是尊敬的领导同志却一点叫我跪安的意思都没有，还摆出要长谈的架势。我移动了一下半跪着的膝盖，心想冥衣压在身上很重啊喂，我还要回家去慰问群众顺便抓紧时间看看希绪弗斯做个漫长告别啥的，领导您就放过我，和睡神死神他们玩儿去吧。
  “属下在想，应该如何布置下一步计划……哈迪斯大人，您是不是应该回冥界去了，雅典娜已经下到冥界，她的圣斗士们很快就会追来……”
  “你是说朕畏惧那群圣斗士吗？”
  他冷漠地问。
  “当然不是，属下是不想让他们打扰到您的休息。”偷眼看看他的表情，我咽了口口水，“操作着行星应该很累吧。”
  各位应该还没忘记冥王大人在原著里的灭世计划吧——没有错，他十分新潮地要把九大行星连成一条线，让地球陷入永恒的黑暗，大地变成死者之国。考虑到当时圣斗士才出来的年代，无疑是十分犀利的邪恶计划。不过后来这个伟大的创举就被一群跟风的大小BOSS抄袭烂了。冥王大人膝盖中枪无数啊。
  他轻笑了一声：“没想到你还挺担心朕，我还以为你畏惧朕呢。”
  “属下对哈迪斯大人绝无任何不敬，只有服从和敬仰。”我随口拍个马屁。
  “过来。”他朝我伸出一只手，包裹在黑色衣袖下的皮肤惨白如纸，毫无血色。我看着他的手指有点难过，至少，就在不久前，就是同样的人也这样递过一杯冰激凌。可那个时候他虽然白，却有很健康的红润，笑嘻嘻的一如任何普通少年。我不禁望向他深不可测的眼睛，心中猜测着曾经作为人类生活了好几百年的冥王，他是不是真的对人类的身份还有过去一点都不留恋呢。
  犹豫了一下，不知道他又要干嘛，最后我还是不敢违背他的命令，战战兢兢地伸手过去。可是才一接触到他的皮肤，他就猛地一抖，像是很痛地收回了手，我看见那里被烧灼出了黑色的纹路。
  “雅典娜的血……”
  盯着我的手，他有点咬牙切齿地说，我这才想起自己的手上沾满了雅典娜的血，早就已经干涸了，凝结成了暗色的痕迹。对于哈迪斯来说，这是大杀器吧。可是真奇怪，许久以前我也被她的血烧伤过，为什么这一次却一点感觉都没有？
  不知道该说点什么才好，我无奈地趴在地上装死。
  “真是难得啊，艾亚哥斯，朕麾下的冥斗士，竟然也有不畏惧雅典娜鲜血的存在，还是说因为你曾经做过她的白银圣斗士，所以特别与众不同？”
  “哈迪斯大人——”
  听他语气不对，我觉得要糟糕，急忙跪下，可是他已经暴怒地一甩衣袖，直接把我吹到墙壁上贴着，整间大厅都在他震荡的力量下颤抖。
  “滚出去！朕暂时不想再看见你！”
  二话不说，擦擦嘴角的血，我赶紧撤了。不知道又刺激到了哈迪斯大人哪根敏/感的神经，他的外形越来越像冥王，可是行为怎么却越来越像青春期少年了呢？
  走出大厅外，我看见远处天边呈现出不自然的暗红，即使是在夜晚也格外显眼。整栋地上城堡回荡着一种邪恶的波动，时不时就能看见冒着黑烟的鬼魂从地底钻出。
  这一切都似乎预示着，时隔两百多年的圣战，又要再一次打响。
  ☆、第五十七章
  我想了很多种方法企图把手上雅典娜的血洗掉，但就和见鬼了一样，那深红的血迹似乎一直渗进了皮肤，附着在肌肉，形成诡异的纹路，哪怕把皮都差点撕掉一层都没用。百思不得其解，后来一想反正不痛不痒，那就随它去。也许是雅典娜留下的印记，作为日后报复的依据呢。
  毕竟我是杀了她肉身的人嘛。
  哈迪斯这次好像真的发怒了，连着一天都没见我，我也乐得清闲，蹲在自己的房间里和拜奥雷特聊天，看着依然雕塑状的希绪弗斯，考虑着究竟把他怎么办的问题。在本来的故事里，应该是黄金十二篇里挂掉的几个黄金圣斗士被哈迪斯短暂复活，假装背叛去杀死雅典娜。然而这个情节被我无耻地抢走了戏份，而且本该死掉的圣斗士也没死，十二黄金至今都还满员状态，真是一个让人欣慰的奇迹。
  就是这些个奇迹不领情的一会儿就要冲到这个城堡来送死叫人略感不爽，前辈我卧薪尝胆受尽折磨呕心沥血不是为了看少年们勇猛的牺牲呀。只希望史昂这老妖怪能明白我的苦心，好好约束好他们别来捣乱。解放大地拯救世界有雅典娜和她的青铜五小强就够了。
  说是这么说，我也知道那是不可能的，史昂应该隐约猜到了我的用意。他要真的还以为我作恶多端死不悔改就是要一条道跟着哈迪斯走到黑就白活那两百多年了，这家伙开了水晶墙帮我逃跑，眼睁睁看着雅典娜被我杀掉，心里明白着呢。可是即便是老妖怪史昂，他也还是那个史昂。要他坐在圣域等待革命胜利的消息这种可能性——呃，几乎为零。
  哎哟，我怎么就这么命苦，做个坏蛋都心力交瘁的。
  果然，还没清静到四十八小时，杂兵就来报告圣域的人打过来了，现在正在城堡外面集结，看来准备集体冲锋。我是不是该感叹史昂的耐心有进步了呢。
  “艾亚哥斯大人，米诺斯和拉达曼提斯大人已经跟随哈迪斯大人到了冥界入口，哈迪斯大人下令除了少数人留守其余的全部回冥界，您赶快过去吧。”
  报信的家伙点头哈腰，一脸谄媚。
  “哦，哈迪斯大人不打算和圣域地面战争了吗？”
  我略有动容，这又是和原著不一样的情节。不过他现在好像身体不太舒服，再加上雅典娜的灵魂早就已经下降到了冥府，可能他不愿意和在地面上浪费时间觉得还是占据主场再打架比较有优势。
  “请您尽快，哈迪斯大人还有死神睡神大人都出发了。”
  杂兵催促着，被我一脚踢飞贴在了墙壁上。
  “烦死了，少唧唧歪歪的，我不用你提醒。”
  哗啦啦地抖动着一身沉重的铠甲，我站起身，看了看依旧坐在一边木然无表情的希绪弗斯，咬了咬牙，打了个响指示意他站起来跟我走。拜奥雷特一直警惕地看着我，见我直接朝着门外走去，立马在面前：“艾亚哥斯大人，您想做什么。”
  “不干什么，就是去和圣域的人打个招呼而已。”我平静地回答。
  “哈迪斯大人的命令是叫您立刻回冥界，收拾他们交给属下就够了，您还是赶快走吧。”
  “不对吧，哈迪斯大人只说了回去，没有加赶快，我爱什么时候走就什么时候走。”拍拍他的肩膀，我向外走，不料却被他抓住了手臂。
  “不行，属下不能让您去。”他认真地说。
  “别企图命令我，拜奥雷特，我对你的容忍是有限度的。”眯着眼睛，我威胁地说，“还轮不到你来指手画脚，让开。”
  他抬起头死死瞪着我，脸上是一种类似于痛苦和怀疑的神色，我都能猜出他在想什么了，无奈地叹了口气。
  “我又不是去送死，快点先回冥界去，我们的船几百年没人打理都不知道成什么样子了，难道你还想我亲自去清扫吗。”
  他低下头，用几乎听不见的声音说：“希望您不是打算丢下属下。”
  “不会的，这次我会带着你一起的啦。”想要摸摸他的头，却发现他太高了摸不到，我只能郁闷地掐了一把他的脸表示安慰，“不相信我吗。”
  “不，并不是……”
  “就这样，你先走，我随后就到，总不能就这么随随便便让圣域的人进了城堡，我有责任和义务留守到最后一刻。”嘴上说着连自己都不相信的话，我与拜奥雷特擦肩而过。
  “艾亚哥斯大人。”
  不耐烦地停下脚步，我没有回头：“还有什么废话，你怎么像个娘们儿一样啰嗦！”
  身后传来盔甲摩擦的声音，他应该是单膝跪下了：“属下……会在冥界等待您的归来，请您务必不要，不要辜负属下对您的信任。”
  “不会的啦。”我回答着，没提头盔的手被他拉住，他的手指在微微地颤抖，随后，翻过手掌，在手心里吻了一下。
  “我会一直等待着您。”
  “啰嗦！”甩掉他的手，一转头看见那个传话的杂兵瞪大眼睛看得津津有味，不禁怒从恶胆生，飞起一脚把他踢出大门，“叫你八卦！”
  冲出门才发现外面的天空翻滚着不祥的阴云，时不时有闪电划破天空，雷声滚滚，震耳欲聋。城堡里几乎已经没有人留下，空荡荡的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