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4 节
作者:
蒂帆 更新:2021-05-23 21:22 字数:4741
我没说话,然后他走进来,关上了身后的门。
我皱皱眉头,被动地接受他的亲吻,真是随时随地脑袋里只有这种东西的家伙啊,什么机会都不放过,他抱着我的腰却将身体往前倾,我失去平衡后一屁股坐到马桶上,他居高临下地抱着我的肩膀,说,今天晚上留下来好吗?
我想都没想就断然拒绝,说不行,还有工作没完。不过每次他这么邀请我的时候我都是拒绝,整得他都不知道我是真不想还是在欲迎还拒了,于是他不再说话,妄图以炉火纯青的技巧直接去征求我身体的同意,我颇陶醉地和他咬来咬去,他站稳脚跟,乘胜追击,步步为营,嘴唇慢慢顺着我的脸颊滑下去,正要去碰触我脖子的时候,我却突然将他推开,紧紧护住自己的身体。
他差点没被我推得摔个饿狗抢屎,完全没搞懂是怎么回事,看我一脸的戒备,他脸色万花筒似的变来变去,说,你……你怎么了?
我一颗心咚咚直跳,也没敢看他的眼睛,淡淡地说,到此为止,顾鹏飞,不要碰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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话一出口才知不妥,顾鹏飞听着我语气没对劲儿,眉头跟麻花似的一下子就拧起来了,盯得我直心虚,他正要开口问个究竟,我忙若无其事地笑笑,说你干嘛这么紧张,我感冒了,这不是怕传染给你吗?
他斜着眼珠子将信将疑,可一时又找不出破绽来,最后只好叹口气拍拍我的肩膀,说,嗨,我还以为我又哪儿得罪你了呢,咱俩一日夫妻百日恩,这点小伤小病的,你传染给我就好得快点,我见他一脸傻笑的,深怕他又手脚不安分,忙把衣服拉得紧紧,他特无奈地说你别啊,我又不是啥采花大盗,咱俩都熟人熟事的了,我都不介意你就甭见外了啊,正所谓儿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
我还没听完就给了他胸口一拳,逼他把那些个欠揍的句子给活活咽了回去,他借着挨打的那副可怜相,眼巴巴地望着我,表情认真地说,哎我说真的,你该不是压根儿没那意思吧?见我只顾装懵,他都快急出毛病来,说我俩都那么久没见面了,你就不希望增进增进交流?
我本来就没什么可以站稳脚跟的拒绝理由,再这么被他糖衣炮弹口蜜腹剑轮番轰炸后,终于在他的咄咄逼人下妥协说,那事儿等晚上再说,白天免谈!
我就不信你顾鹏飞真是有一双狼眼睛,关了灯也能瞧出个所以然来!
他见我让了步,摸摸后脑勺,笑得真恨不得蹲地上嗥几声儿。而我总算是毫发无伤地从洗手间里走出来,大有一种绝处逢生的超脱感。
吃完了饭我们仨就商量去哪儿,说实话重庆那么大好玩儿的地儿还真说不上来几个,再加上小妹这地道的本地人平时最爱玩儿的就是聚众赌博斗地主,大门不出二门不迈的,也提不出什么有价值的建议,介于我们仨结帐以后逗留时间过长,不时招来服务生的白眼伺候,只好将阵地转移到不远的一处咖啡吧里,小妹开始不断打听我的近况,特别是工作方面尤其上心,估计是为他毕业的出路刺探情报,说着说着她突然就想起了什么,说我还没去看过你家是什么鬼样子呢,估计得修成盗版皇宫了吧?要不咱们去你家?
我还没反应过来,顾鹏飞立马就接上一句,行啊,我也没去过,我条件反射就想说不,可转念一想,这不正好吗,有小妹一大灯泡在,他顾鹏飞敢怎么着我?要再装体贴点,硬要小妹留下来过夜,这狼崽子还敢兽性大发不成?
算盘一打完,我立刻脸色一变,春风满面,说行啊,咱随时欢迎。于是我们仨总算达成一致,决定晚上移驾我家去闹腾。然后小妹点了一桌子啤酒,说咱们今天谁不醉谁买单。我放心地一笑,说那好,肯定不是我。
我见小妹喝酒次数也不少了,从没见她醉过,我也不知道她酒量如何,据传言推断应该不比顾鹏飞差,谁叫她是美女呢,传闻总是围着美女打转的,传说她选男朋友的第一个标准就是能喝酒,喝不过她那就免谈,我当时就特纳闷,问她说,那你当初怎么看上又不喝酒又不抽烟的我呢?小妹说,因为你是唯一一个本小姐施展浑身解数劝酒都劝不动的男人,意志够坚定。
我得出的结论就是,情人眼里出西施,只要看上了,缺点都能当成优点欣赏。不过这也不怪她,从欣赏角度讲女人在我眼里和一花瓶没区别,走光也好露点也好,荷尔蒙不起反应,我有什么办法?她若叫一帅哥来劝,没准我立马就喝了,和意志坚定什么的八竿子挨不上边儿。
不过那天小妹喝醉了,她喝酒那架势,顾鹏飞看着都虚,一瓶一瓶地抽,一眨眼工夫桌子上就全是啤酒瓶子,乖乖的,就是纯净水也经不起这么喝啊,我忍不住去夺她手里的瓶子,说得了我输给你还不行吗,我买单,你别喝了。
她看着我笑笑,说,这世上的男人都不是东西,还是只有你疼我……顾鹏飞一听这指桑骂槐的言论立马就一副窦娥冤死状,趴在桌子上郁闷,我知道她醉了,忙说,你也别一杆子打翻一船人啊,你不也甩了一打以上的男人吗,难道人家以后就不娶媳妇啦?她一拍桌子说,这不一样!那混蛋……居然怀疑我偷人……操他大爷的!
我叹口气,一副过来人的语气说,吃醋嘛,常有的事儿啊,你长得这么不安全,放谁手里不盯紧点啊?她脸一沉,拉成了苦瓜,说我也劝自己这么想啊,可你说他怀疑我跟谁不成啊,偏偏说我跟你。
我一嘴巴啤酒差点没喷个天女散花,我瞪大眼睛盯着她想确认她刚才的话是不是我理解的那个意思,在她微微的颔首后,我再次确信我上辈子绝对是一地主,上天要我这辈子来还债的,啥事儿扯不清楚就肯定跟我有关,于是我哭笑不得地问,那你怎么跟他说的啊?她说,还能怎么说?难道我能直接跟他说你是GAY不成?还不是跟她说咱俩是朋友,顶多是个兄妹关系,结果他居然说什么男女之间没友情可言,我一冲动就甩了他一巴掌,他立马就跟我说分手……
我听着听着忍不住打断她,笑着说,呃,我想先搞清楚一件事,你不是真的喜欢他吧?她斩钉截铁,有他没我!我追问一句,真的?这次她没吭声儿,只一个劲儿转动着手里的酒瓶子。我会意地笑笑,说,没什么,你就跟他解释说我对女的没兴趣,这不啥事儿没有吗,我都不介意你介意什么啊?反正我都不在校了,留个臭名声没用。她翻起眼睛瞟了我几眼,看我似乎不像在说笑,说,不是啊,每次吵架都是他说分手,根本不把我这个几百号人排着队等的系花放在眼里嘛!
坐在旁边屡次插嘴未遂的顾鹏飞终于忍不住发表意见,结果一开口就来句特讨打的话,说其实这事儿你也有不对啊,你俩每次见面都又搂又亲的,逛街都得牵着手走,除非是知道底细的,要不想不误会都难啊。
这句话立马引起公愤,我和小妹对着他就是一顿唾沫星子,配合特默契地吼了一句,大人说话,小孩子一边儿玩儿去!!
由此三个人的座谈会演变成我和小妹俩人的促膝谈心外加一个喝闷酒的跟班。
没多久之后天渐渐黑了,我们开始商量去哪吃饭,顾鹏飞终于碰见一个挣表现的机会,自告奋勇地要做几个拿手的菜给我们打打牙祭,于是我们直杀到离我家不远的一菜市场去洗劫了一番,顾鹏飞比较随和,大老爷们的也不会看称,人家报什么价他就给多少钱,小妹就凶狠多了,仗着酒劲儿斡旋于多个菜贩之间,充分施展美人计,离间计,虚张声势,声东击西,一副跟农民阶级有仇非要把人家压榨得血本无归不可的架势。
我趁他俩血拼的时候打开手机看了看,未接电话,没有,新信息,也没有,于是大大松了口气,心想那姓陈的还算有那么一点识趣。
哪知道这么一想起他,我的心情简直比自由落体的下降速度还快,今天是仗着顾鹏飞没心机勉强把那事儿瞒过去了,可以后呢?难道我真得得裹着铺盖卷跑深山里躲个三年五载才逃得掉?
真不知道他那颗脑袋里装的是什么牌子的豆腐,如此乱来,我也是气得没了理智,居然会送上门去给他糟蹋,现在想起来,落到今天这个地步,真是鄙人种瓜得瓜种豆得豆的结果。
我木头一般地站在嘈杂的菜市场上,我想,现在人民内部矛盾已经转化为了外部矛盾,我现在面临的头号大敌非那狼妖莫属,如果没有陈旭阳的话,如果没有他的话,我……
我突然苦苦地一笑,没有他的话,我又能怎样呢?难道我和顾鹏飞就能一路走好了吗?
正在想着,一个硬硬的东西敲到头上,我回过神来,看见顾鹏飞手里拿着一根萝卜站在我面前,说,想谁呢,呆成这样?
我在想陈旭阳,如果说实话的话,我应该这样回答,可这个答案竟把我自己吓了一跳,我突然发觉我的大脑乃至身体已经被剖成了两半,不管我愿不愿意,陈旭阳已经占据了一半,我竟然已经时刻都会想起他,不管那是多么厌烦的记忆,我和顾鹏飞约会的时间就像是在被一个我脑海中的第三者频频侵占,这种感觉实在可怕。
我偷偷拉住他的手,越握越紧,我是真的不希望失去他,这种感觉从未有现在这般强烈,虽然我知道,若有一天他发现了我瞒着他的事情后,也许会离开我了。
离开我,像以前一样形同路人,就跟从来就不曾遇见过。
我打了个冷颤,突然抬头对他说,顾鹏飞,你要答应我一件事。他见我一副死了爹似的模样,像是有点被吓到了,说,什么啊这么严重?我目光如炬,一字一句地说,不管发生什么事情,只准我甩你,不准你甩我!
虽然我知道要对方下什么山盟海誓的时候一般得选一些罗曼蒂克的地方,什么大海边啊,悬崖边啊,青山绿水旁啊,最寒酸也得在一夕阳西下的公园的长凳上,总之得是见证地久天长的地儿,不过像这种一地菜叶子,空气中交织着奇怪方言的吆喝声的场景也挺有阶级感情的,于是我也凑合了,就要他一句承诺,他想都没想,说,这不早就是你内定了的吗,我还敢不从?我忙说,如果你没做到那怎么办?他笑笑,那你就杀了我得。
我眯着眼睛,说那好,我就把你从长江大桥上扔下去,让你为中华鲟的繁衍生息做点贡献。
等我们把菜市场逛了一圈后,手里大包小包地已经拎不下了,本来我们仨是吃不了那么多的,可顾鹏飞誓要让我家里那台当摆设的冰箱发挥余热,于是买了一大堆的禽鱼肉蛋准备塞他个水泄不通。
我们打了个的到我家后,天已经黑尽了,我照例打望了一下我家楼上的窗户,确定没人后才带着他俩鬼鬼祟祟地溜了进去,没想到才走到楼梯口,顾鹏飞的手机就叫了。
当时我根本没想这么多,还跟小妹唠嗑着,等顾鹏飞打完电话再走,结果看他在一边走来走去一副特心焦的样子,过了好久才慢慢放了电话,我猜着他肯定有事儿,问他说怎么了?他敷衍似的笑笑,说没什么,先上去吧。
刚进家门小妹就说头晕想先睡一会儿,要我们做好饭了再叫她,顾鹏飞帮我把吃的放进冰箱,然后终于说,锐,学校里有点事,我得先回去一趟,我立马就有点不情愿,说你又骗我,周末能有什么事情?他说,是真的,我爸来了,没找到我,要我赶快回去一趟。
我闷着不吭声儿,最后说,那你就不回来了?他忙说,回,当然回来,我就去一会儿,虽然我实在不相信他爸来了能一会儿就解决的,可还是没办法,我总不能阻止人家父子团聚吧,于是说,那你得快点回来做饭啊,别让我饿死了。
我坚持送他到大门,他却在楼梯口就不让我跟着了,说外面冷,你快上去吧,看我还站着不动,他便慢慢走过来环着我的肩膀,轻轻地吻了我的嘴唇,很仓促却很温柔的吻,甚至没有侵入我的口腔。
我笑笑,朝他摆摆手,却没有想到,这个吻,几乎成为了我们之间最后一个吻。
我回到家里,将要用的锅洗干净,又把冰箱里的菜和肉拣出来一一洗好切碎,准备工作完成之后才过了不到一个小时,于是我坐在客厅里的沙发上看电视来打发时间,也许是今天折腾得太厉害,我的上眼皮开始思恋下眼皮,不一会儿就昏昏沉沉的睡着了。
不知过了多久,我被一阵急促的电话铃声吵醒,迷迷糊糊地一看钟,我的乖乖,居然都要到十点了,赶紧坐起来接了电话,我下意识地认为是顾鹏飞打的,总之又是找什么理由说不回来了。
电话那头有些嘈杂,我喂了几声才有人出声儿,一听不是顾鹏飞,却是小冰那厮的声音,这家伙除了压榨我之外几乎从来不跟我打电话,我正想说你丫拨错号码了是不,可听见他的声音特别不对劲儿,上气不接下气的,他不等我开口,急着说,你干什么啊怎么手机不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