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7 节
作者:打死也不说      更新:2021-05-23 21:17      字数:4815
  “您也吃吧。”
  饿了一整天,她却丝毫没有饥饿的感觉。不知道是因为对无法挽回的时光的怀念,还是对自己残忍抛弃的恋人的内疚,她总感觉自己肚子很饱,甚至有些发胀。
  “您现在不是一个人,应该多吃点儿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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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命运之夜(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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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爵莫高的催促下,燕嘉谋终于拿起了筷子,却还是没有胃口。燕嘉谋手里拿着筷子,怔怔地盯着碗里的汤。汤里漂着长长的菜帮子,看上去就像染布场里随风摇曳的棕色布匹。木罗须的面孔在后面忽隐忽现。
  “您怀了陛下的龙种,怎么也得吃点儿东西才好啊。”
  燕嘉谋把爵莫高的话当成耳旁风,依然目不转睛地凝视着那碗汤。爵莫高拿起自己的汤碗,舀了一勺,递到燕嘉谋面前。
  “侍从武官把所有事情都交待给我了,请您按着我的意思去做。”
  爵莫高舀了满满一勺汤,放到燕嘉谋的嘴边。燕嘉谋再也不能不张开嘴巴了。可是,就在她刚要张开嘴巴的刹那,门突然开了,有人匆忙跑了进来。来人正是木罗须。木罗须不分青红皂白便冲着爵莫高挥起了拳头。桌子剧烈摇晃,碗里的汤洒在燕嘉谋的裙子上。木罗须像发疯了似的,不停地殴打爵莫高。
  “分明是你这个家伙!就是你这家伙侵犯了燕嘉谋,否则燕嘉谋不可能变心!燕嘉谋是我的女人!我是燕嘉谋的男人!”
  燕嘉谋惊慌失措,只想赶快阻止他们继续打下去。她一边站起身来,一边看了看洒了汤水的裙子,脸色立刻变得苍白如纸。裙子已经变成了黑色,原来爵莫高打定主意要毒死她。她使劲瞪着爵莫高,但是爵莫高已经昏厥过去了。木罗须也不知道,仍然继续挥舞拳头。燕嘉谋本能地跑出了门外。木罗须这才回过神来,发现燕嘉谋已经走了,慌忙跟着跑了过去,可是燕嘉谋的身影已经消失得无影无踪。
  赶在破晓之前,威德王率领侍从武官和侍女到天坛祭拜,直到天亮才回到寝宫。威德王屏退左右侍从,刚刚坐定,这时候,旁边的帷帐拉开了,燕嘉谋出现在威德王面前。
  “请陛下不要惊慌,小女是舞女燕嘉谋。”
  威德王稍稍露出惊慌之色,认出是燕嘉谋之后,很快又恢复了平静。
  “寡人知道。”
  站在门外的侍从武官王仇听见燕嘉谋的声音,大惊失色,赶紧跑进大王的寝宫。
  “这里是陛下的寝宫,你竟敢……”
  王仇想把燕嘉谋拉出去,燕嘉谋双膝跪地,伏倒在威德王面前。
  “因为那天的事,小女怀上了大王的骨肉。”
  “这里是什么地方,竟敢如此胡说八道……”
  王仇惊慌失措,厉声责骂燕嘉谋,威德王却用低沉却愤怒的声音对王仇说道。
  “你出去吧!”
  “陛下!这样下去会被上佐平……”
  威德王并非不了解王仇对自己的忠诚,知道他是为了保护自己,但是面对眼前这种无可奈何的状况,威德王感到深深的郁闷,而且自己的确欠这个女人的债。现在,她又怀上了王室骨肉,亏欠她的债就更多了。
  “难道连你也不听寡人的话了吗?”
  听到威德王这句充满了自嘲的斥责,王仇哑口无言,只能乖乖地退下了。
  “你继续说吧。”
  “但是,有人想要杀死小女。”
  威德王连燕嘉谋有身孕的事都不知道,当然不可能知道有人想杀死她。也许是王仇为了保护自己而刻意制造的悲剧,威德王在心里暗暗猜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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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命运之夜(2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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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女到这里来,只想问问这是不是陛下的意思。如果大王希望小女死,小女马上就去死。为了陛下,小女抛弃了真心爱慕我的男人,已经失去了活着的理由。但是,小女腹中的胎儿应该听从陛下的安排……”
  回想在精华亭的月光下初次见她的情景,燕嘉谋明显消瘦了许多。望着燕嘉谋,威德王真是心乱如麻。
  “真是作孽呀。我只要稍微克制自己,这个女人就可以和真心相爱的人过上幸福的生活了,可是……”
  威德王暗自责怪自己,然而当时占有燕嘉谋,并不完全是因为欲望。她的舞蹈是那么自由自在,仿佛把自己被权力压抑和束缚的生命从大地引到了天堂,威德王正是被自由所吸引。他原想通过占有这个女人而让自己的生活变得自由自在,结果却把这个本来自由自在的女人推向了地狱,当然自己也未能幸免。
  威德王没有争辩说这一切都不是自己的指使。不管是谁的指使,又有什么区别呢?虽然自己没有直接开口,但是把她推向死亡门槛的罪魁祸首却不是别人。几个月来,不知道燕嘉谋承受了多么巨大的痛苦,此刻却连眼泪都没有了,只是静静地等待着即将加于自身的惩罚。她的瘦弱的双肩惹人怜爱,威德王差点儿就拥抱她了。可是,威德王心里知道,即使将她紧紧拥抱,也不能带给她任何安慰。于是,威德王悄悄地收起充满内心的怜悯之情。他打开抽屉,从里面拿出一颗五色夜明珠。
  “这是大王的直系子女才能拥有的信标。带上这个,你快走吧。”
  燕嘉谋没想到威德王会对自己说这样的话,她抬起头来,凝望着威德王。就像政事岩会议上等待燕嘉谋回答的时候,威德王平静地望着她,那目光淡漠如风,没有欲望,也没有任何感情。
  “这是寡人唯一能做的事。而且,也不知道这对你和你肚子里的孩子是福还是祸。寡人现在是泥菩萨过河,自身难保了,更何况是你了。”
  刹那间,燕嘉谋似乎理解了威德王的悲伤。一个连自己的孩子都保护不了的人,也许正是这种愤怒把他牵引到精华亭。愤怒诞生悲伤,现在,这种悲伤又将诞生什么呢?燕嘉谋第一次对威德王没有了愤怒。然后,她朝着以后可能再也无缘相见的威德王行了个大礼。直到燕嘉谋推门离开,威德王始终没有说话。他只是漫不经心地注视着关闭的门和轻轻摇曳的窗户纸。燕嘉谋消失在淡蓝色的晨光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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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南池龙之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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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一会儿,薯童捣碎几棵药草,然后把捣碎的药草涂上了母亲的伤口。他第一次看见母亲白皙的后背。母亲和村子里的女人不同,皮肤洁白如雪。骨头很细,也很柔弱,好象稍微用力就会折断似的。如此弱不禁风的母亲,怎么能连声惨叫都没有,默默地忍受了五十鞭毒打呢?薯童的眼泪滴落到那些又红又长的新鲜伤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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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二章南池龙之子(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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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快来买红薯哟!卖红薯喽!喝着龙华山泉水长大的红薯喽!”
  孩子们吆吆喝喝,往来穿梭于集市。每个人的手里都拿着红薯,笑嘻嘻地在集市上走来走去。虽然他们嘴上不停地吆喝叫卖,其实他们只是喜欢这样成群结队地凑在一起,并没有把心思放在卖红薯上。他们穿着脏兮兮的衣服,流着鼻涕,脸上充满了天真而调皮的气息。
  其中有一个孩子,比别的孩子高出一头,体格也很结实,可能是这群男孩子中的“头儿”。这个男孩儿的肩膀上背着装满红薯的篮子,带领着一队人马。他的目光炯炯有神。布匹店的掌柜正和客人攀谈,看见这群孩子经过,咂着舌头说道。
  “今天的集市又热闹了,好些日子没看见他们了。”
  “这些孩子是干什么的?”
  客人顺着掌柜的视线看去,一边问道。
  “他们住在龙莫村南池,你连薯童这群小子都不知道吗?”
  薯童本名叫璋。但是,因为他经常挖红薯到集市上叫卖,所以人们都称他为薯童。
  “今天肯定又要被他们吵死了。”
  掌柜连连摇头,回到店铺里去了。
  孩子们走到一家饭馆门口,似乎发现了新的猎物,突然停下脚步,藏在篱笆墙旁边。薯童眨巴着眼睛。刚才有个男人走进饭馆,他点的东西刚刚端上来。饭桌旁边放着一个盐袋子,刚刚从背架上放下来。薯童在篱笆后面盯着那个男人看了一会儿,然后朝队伍中间身材最矮小的那个孩子使了个眼色。那个孩子接到薯童的信号,毫不迟疑地跑进酒馆,站在那个男人面前。
  “叔叔,米店后面的银杏树底下,有个阿姨等着跟您见面呢。”
  “阿姨?”
  听孩子这么说,男人立刻面露喜色,嘴角流露着狡黠的微笑,悄悄地看了看孩子,问道。
  “是不是皮肤像白玉,鸭蛋脸的阿姨?”
  “是的,您说得没错,阿姨让您马上跑过去见她。”
  眨眼之间,男人便喝光了杯子里的马格利酒,站起身来。他急得连鞋子都没顾得上穿,一边跑一边冲着厨房喊道。
  “帮我照看这些盐袋子。”
  男人刚跑出去,那个孩子四下里张望了一会儿,悄悄拿起酒瓶,往栅栏这边跑了过来。孩子把酒瓶递给薯童。薯童得意洋洋地看了看别的孩子,喝了一大口,然后又学着大人的样子,豪爽地抹了抹嘴角。薯童手里拿着剩下一半的酒瓶,解开了裤腰带。
  薯童把掺有尿液的酒瓶放回饭桌,掏出挖红薯用的镰刀。他把镰刀往盐袋子底下使劲一划。毫不知情的盐贩子背着盐袋子走路的时候,盐会从被薯童划破的洞里撒出来。薯童像个凯旋将军似的回到孩子堆里,一个孩子问道。
  “可是,那个盐贩子叔叔到底做错什么了?”
  这时,旁边的孩子拍了拍他的头,对他说道。
  “傻瓜,上次赶集的时候,那个叔叔想抓队长他娘的手腕。”
  “而且还说,你没有丈夫,这么多年独自生活,真是受苦了。”
  有人不甘示弱地补充道。薯童一句话也不说,双手交叉放在胸前,默默地望着酒馆的方向。不一会儿,刚才从酒馆里出来的那个男人回来了。他充满期待地跑出去,结果狼狈不堪地回来了。他刚刚坐稳屁股,就迫不及待地拿起酒瓶,咕嘟咕嘟地喝了一大口。突然,男人紧紧地皱起了眉头。看着男人拼命想把咽进喉咙里的东西往外呕吐,孩子们咯咯地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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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第二章南池龙之子(2)
  …
  孩子们又跑到肉铺门前的沙地上。那里经常有演出或者摔跤比赛,所以来往的人格外多。薯童和其他孩子在沙地前面占好位置,准备卖红薯。
  “快来买红薯哟!卖红薯喽!喝着龙华山泉水长大的红薯喽!”
  一个女人站到了孩子们的面前。
  “薯童,你又瞒着你娘偷偷出来卖红薯了。要是被你娘发现了,看你怎么办?”
  薯童假装没听见,转过头去。那个女人咂了咂嘴巴,还是蹲在了孩子们的面前,原来她想买红薯。女人从腰间掏钱递给薯童。薯童刚要伸手接钱,突然,一只毛茸茸的手把女人的钱夺走了。
  “我好象告诉过你,以后不许你再出来卖东西……”
  那个男人一看就是粗人,他把薯童的红薯篮子踢翻了,红薯滚落一地。男人恶狠狠地睬碎了滚到自己脚下的红薯。薯童的眼神立刻变得凶巴巴的。
  “哎呀!你这个小东西,眼睛瞪那么大干什么?难道你还想跟我拼命不成?”
  男人冷笑着说道。这时,一群粗鲁的男人抱着胳膊,站在男人的身后。
  薯童只有十三岁,别说一大群人了,就连个小头目,他也不可能应付得了。薯童气得直喘粗气,那个头目刚想从他身边走过去,突然,他好象想起了什么,猛地停下了脚步。
  “好吧,我给你一次机会,如果你帮我们个忙,我们就让你继续在这里卖东西……”
  “帮你们做什么事?”
  “这个你先不要管,你到底帮不帮?”
  薯童咬着嘴唇,陷入了沉思。这些家伙欺行霸市,为了赚钱不择手段,说不定他们还打人或杀人呢。不过,他们总不会让自己去做那些事吧?反正他们要做的事肯定不同于自己以前搞过的恶作剧。
  每次薯童做了坏事回家,母亲都用那双充满悲伤和怜爱的眼睛盯着他。今天娘一定也以为自己去了书堂,要是听村里人说他来到集市卖红薯,母亲又会扬起鞭子,问他这样下去,长大以后能做什么。
  薯童刚要摇头,突然看见了朋友们充满担忧的面孔。薯童的确是不顾母亲的劝阻,为了好玩儿才来集市,可是他的朋友中间,有的人家里生活非常艰苦,不得不在集市上卖红薯贴补家用。为了生存,他们不得不在集市上卖红薯,如果得罪了这群家伙,以后恐怕就再也不能在这里立足了。
  那个以集市为舞台做尽天下恶事的坏蛋头目,他对孩子们的艰难似乎不感兴趣。薯童他们这伙人也是集市里出名的捣蛋鬼,但他们只是讨厌那些看小孩子好欺负就压低价钱的客人,或者少给钱偷偷逃跑的客人。对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