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节
作者:津夏      更新:2021-05-21 16:19      字数:4771
  勰健?br />
  她近乎完美得演绎了我们文化中形塑一个幸福女人的完美形象:事业成功,恩爱有加的丈夫,英俊潇洒,年轻有为的儿子,本人上了年纪依旧美貌动人,十根手指头伸出去,细嫩犹如少女。
  我不该回想过往,一回想,我就忍不住琢磨,为什么变成现在这样。
  我在她家用了饭,又看着孟阿姨换了睡衣吃了药躺下,才得以出来,走在路上,我深深地吸了口气,总算是散掉淤积在肺部的压迫感。我仔细想了想孟阿姨的状态,还是越想越觉得不对劲,于是拿出电话,打给了詹明丽。
  她从未正式治疗过我,那是因为她不想,我也不愿,但我知道,她是一流的心理医生,如果能得到她的帮助,孟阿姨才能真正令人放心下来。
  电话很快接通,我问她有无时间,想请她喝个咖啡,她迟疑了一下答应了,说等会三点到四点之间有一个空当,如果我不介意,请我过去她驻扎的那所医学院心理治疗中心见面。
  我低头看表,时间已是两点半,忙伸手打了个车,说了地点,请司机开快一点。长年在国外的人都有守时的习惯,如果可能我不想迟到。
  到了那所大学内找了很久才找到心理治疗中心,这个过程花了不少时间,我一看表已经三点二十,离约好的时间过去甚远,心里一着急,赶紧快步走进那所矮层建筑。进去后又颇费了一番周折才找到詹明丽的办公室。我深吸了一口气,刚想过去敲门,却听见里面一阵争吵,争吵双方一男一女,都操着流利的英文。
  我不是故意要听别人隐私,但只隔着薄薄的门板,他们的对话一字不落。
  “我最后警告你,如果你不去跟法院申请取消探视禁令,就别怪我对你不客气!”
  “你对我难道客气过?开玩笑,像你这样的狂躁症患者,我的孩子靠近你会有危险!”
  “你的孩子?那也是我的孩子!”
  “你现在有当父亲的觉悟了?当初是谁认为我生了一个拖累你艺术道路的包袱?我告诉你,你充其量制造宝宝的精子供应者,离父亲这个名词还远得很!”
  “放屁,你这个狂妄自大的臭□,我要我的孩子,你听到没有!我要我的孩子……”
  “放手,混蛋,你干什么,放手……”
  “把孩子还给我……”
  里面传来搏斗声,我吓得忙一把推开门,正见上回在餐厅见到的白种男人勒着詹明丽的脖子把她顶到墙上,我抡起办公桌上的花瓶朝他扔过去,尖声说:“把她放开,不然我立即叫人来!”
  那个男人迟疑了一下,松开手,詹明丽蹲□握着脖子拼命咳嗽,我警惕地踏在门口,用英语大声说:“出去,立即从这滚出去!”
  那个男人斜睨了我一眼,阴沉着脸一言不发走了出去,我确认他走远了,才跑过去扶住詹明丽问:“没事吧,啊?”
  詹明丽抬起头,美丽的眼睛蒙上一层泪雾,忽然抱住我的肩膀,哽咽地说:“旭冉,别动,让我靠一下。”
  我不敢动,她把头搁在我的肩膀上,慢慢的,压抑着声音,痛哭流涕。
  如果不是亲耳听到,我想象不到这么冷静优雅的女人,会有一天全无形象,哭成这样。
  她仿佛像被人用手掐着心脏,由内而外地挤压出泪水。
  我迟疑着伸手抱住她,将她揽在自己臂弯中,我想她应该很久没哭过了,做惯了坚强睿智的女性,她忘了自己也有痛哭的自由,也有将内心的悲苦化成液体的权利。
  她一边哭,一边呜咽着说:“他想杀死我,他想杀死我。”
  莫名其妙的,我明白她其实想说的不是因为被威胁到性命而惊恐万分,无法自抑,我明白她想说的是,那个男人他们曾经相爱过,那么认真地相爱过,可到了今天,他却想她死。
  没有人知道这种感觉是什么,我闭上眼,眼眶干涩,分明有流泪的冲动,可是在此时此刻,我却没法跟她一样泪如泉涌。我在想她大概也替我哭了,我们从未相同过,可是在某个偶然的瞬间,比如现在,我的磁场跟她的磁场接上密码,我们心意相通。
  “孟冬想跟他的情人一块死。”我机械一样拍着她的后背,慢腾腾地说,“他一直认为死亡是种极致的美学,但他想一块死的对象不是我。”
  她略微一顿,随即抱紧我,哭得双肩颤抖。
  “我的前夫,每到一个地方演出,总喜欢找个当地女孩上床。”她说。
  “傅一睿因为我自杀想跟我绝交。”
  “我来这有找个男人的打算,但除了想占我便宜或想利用我出国的,到目前为止就没遇到个正经人。”
  “我阿姨因为丈夫有外遇而自杀了。”
  “我换了前夫的药,让他的狂躁症越来越严重。”
  我吃惊,忙扶起她的肩膀问:“你说什么?”
  詹明丽擦了擦眼泪,认真地说:“为了让他离我和我的孩子远一点,我在他的药上做了手脚。”
  我愣住,随即深深叹了口气,摇头说:“你别告诉我这些。”
  “突然想说,”她吸吸鼻子,坐正身子,哑声说,“不知怎么回事,突然就想说了。”
  “我跟傅一睿秘密在一起了。”我想了想说,“实际上我不知道为什么会答应他。”
  詹明丽呆住,随即忍不住扑哧一笑,说:“你也犯不着告诉我这个。”
  “这样我们掌握对方的秘密了。”
  “像回到高中时代。女孩们交换秘密,真有意思。”她渐渐恢复了平时的状态,站了起来说,“我得洗把脸,你等我一下。”
  我点点头,也跟着从地上爬起来,看她走了出去,不久后带着一张干净的脸回来,坐到我对面的办公桌上,正儿八经地说:“找我什么事,直说吧,我呆会四点后有个会。”
  “刚刚跟你说的自杀那位阿姨,我觉得她现在精神还是不对劲,需要你的帮助,你是我知道最好的心理医生。”
  她微笑:“我可从没治疗过你。”
  “但不可否认,你帮了我很大忙。”
  “你知道我的诊金很高,只能给你打折,不能给你免费。”
  “我知道,”我笑了,“朋友归朋友。”
  “你带她来吧,我先看看,安排她做点测试,”她说,“中年妇女的婚姻创伤很麻烦,我现在无法判断需要多长时间。”
  我咨询了她具体哪天来方便些,正聊着,我的手机忽然响了,我低头一看,居然是好几天没联络的邓文杰。
  我忙道歉,出去接了,带笑问:“邓医生找小的有何贵干?”
  “通知你明天来上班,别想偷懒了啊,你偷懒得够久了。”
  我有点烦,换了个话题问:“你专门打电话来就为这个事?”
  “当然还有其他事,”邓文杰在电话那端兴高采烈地问,“我听说邹国涛那个菜鸟追你了?嘿,看不出他胆不小啊,能人所不能,怎么样,你让人泡到手没有?”
  我怒了,骂:“有你什么事?管好你自己就行了。”
  “关心一下你不行啊,”邓文杰威胁说,“快给我老实交代,不然我就排你去干苦力。”
  我无奈地说:“好吧好吧,我反正又不是你,对青葱年纪的没兴趣。你呢,最近又祸害谁去了?”
  他笑了,低声说:“你那个同学,李少君,你有她的联络方式吗?”
  “有,你想干嘛?”
  “我能干嘛,”他踌躇了一下,终于说,“她有个东西落在我这,我找不到她。”
  “你们又上床了?”我惊叹。
  “有什么好大惊小怪,成年男女很正常嘛,不过她身材真不错,”邓文杰啧啧赞叹,“皮肤手感也不赖。”
  “邓医生,我还是李少君的朋友,你不觉得跟我描述这些不合适吗?”
  “ok,当我没说,”邓文杰立即换了正经口气,说,“她把卡包丢我这了,里头还有她的信用卡和身份证,我就是想还人家。”
  “给我吧,我替你还。”
  “张旭冉你这就没劲了啊,”邓文杰嚷嚷说,“有些抚慰是只能男性给予女性的,李少君需要我多过需要你。”
  “你怎么知道?”
  “她那天挺难过啊,后来在我的努力下才情绪好转。”邓文杰得意地说,“放心吧,我最怜香惜玉了。”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发生的一件荒谬的事令我觉得该来郑重感谢支持我的读者,世人多有落井下石,但我遇到的读者却大多愿意雪中送炭,我觉得很感动。谢谢一直以来包容我写文,买v支持我的老读者们,你们让我觉得我写文有意思,谢谢来看我第一个bg文的新读者,你们的留言和鼓励令我觉得我写言情也能编圆一个故事。
  第 28 章
  我重新上班这天天气很好,大清早就显露出清醒的蔚蓝色天空,虽然秋意渐浓,但在外面穿多一件小外套,基本上也没觉得冷。我出门的时候太阳已经升高到看不见的地方,大地一片金光灿灿,新的一天从我脚下迈出的每一步骤然诞生。
  如果不是这么手忙脚乱,这个开始会更美好。
  但我显然在莫名其妙的紧张,热个牛奶能打翻杯子,穿个外套能忘了系扣子,终于在乱麻一样的琐事中挣扎出门,我在门关上的那一刻突然发现我忘了带我钱包手机。
  忽然间没了回去拿的心思,我像下定决心一样跑下楼,在这样的一个上午,看似新生活的开始,除了一鼓作气往前冲,我别无选择。
  我刚刚跑到路边,一辆黑色本田就开到我身边,我转头一看,车窗缓缓摇下,露出傅一睿的脸。
  “上来。”他简短地说。
  我犹豫了一秒钟,随即拉开他的车门坐上副驾驶的位置。他看了看我,忽然俯身过来,温热的呼吸直扑到我脸上,我一愣,本能往边上一躲,他的动作略微一顿,随即若无其事地替我系了安全带,又伸手解开我外套的扣子,我吓了一跳,结结巴巴说:“你,你干嘛?”
  “扣子扣错了,”傅一睿淡淡地瞥了我一眼,“张旭冉,我现在严重赞同你的提议,不公开我们的关系是对的,你这样跑医院去,丢的是我的脸。”
  他低下头,一本正经帮我扣好扣子,其神情之严肃仿佛不是在从事扣扣子这么简单的事,倒好像在进行表皮移植的手术般小心翼翼。我有些尴尬,摸摸鼻子说:“谢了啊。”
  他扣完最后一个眼,抬起头,伸手随意碰了下我的脸颊,没有说话。
  我的脸大概有些后知后觉的红了,因为我感觉到不同寻常的热度。但这在我是不可思议的事,我想我何尝在傅一睿面前脸红过腼腆过,我们都是在停尸房拿尸体练手身经百战的人,这种可疑的热度应当跟女性的羞涩无关,倒跟知心好友突然变成亲密情人的尴尬有关。
  我承认我觉得很尴尬,我不知道怎么做好,拿以前那套对他似乎不成了,但全新的相处模式又未曾建立。
  他倒是比我自在多了,至少一张扑克脸上看不到什么情绪起伏。他一边将边上一个纸袋递给我,一边动作娴熟地发动汽车说:“吃吧,豆浆和牛油菠萝包。”
  我打开一看,这该是从正宗的港式茶餐厅打包过来的,菠萝包还是热乎乎的,一股浓郁的牛油香味扑鼻而来。我一向认为香港人做西式点心比西方很多国家做得还好,我咬了一口,酥皮香脆,面包松软,牛油渗透入面包肌理,几乎入口即化。
  “嗯,好吃。”我点头说,“谢谢啊。”
  他没说话,扔过来一包纸巾:“擦嘴。”
  也许他一直板着脸让我找到点熟悉感,我边吃边放松了下来,笑着问:“你怎么知道我今天上班啊?时间掐得正好,我刚刚下楼。”
  他淡淡地说:“我没掐时间,我在你楼下等了半个小时。”
  我心里咯噔一下,赔笑说:“啊,这么久,上去坐坐嘛,对不起对不起,我太久没上班,丢三落四的自己都闹不清,耽搁出门……”
  “不用道歉,”他转头斜觑了我一样,忽然皱眉厌恶地喝道:“张旭冉,你要敢把面包屑吃到我车子里,我饶不了你!”
  “哎呀,”我低头惊呼一声,忙抽出纸巾捡面包屑,捡不了的我把它们扫到座椅角落,反正不让傅一睿发现就好。弄完了我抬头讨好地笑了笑,对他说:“嘿嘿,弄干净了傅洁癖大人。”
  他无奈地看我,伸手擦擦我的嘴角说:“这里没擦干净。”
  “啊,那是意外。”
  他眼中带了笑意,探过身来在我脸上亲了一下,又揉揉我的头发,转头继续开车。
  我摸着被他亲的脸有些发呆,这就是我们关系跟以前不同的地方?
  “为什么这两天不给我电话?”他好像不经意一样问。
  “啊?”我回过神来,刚想说我们都这么大把年纪了就不用跟小年轻似的每天报备吧,但一接触到他线条严肃的侧脸,我忽然福如心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