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2 节
作者:
童舟 更新:2021-05-21 16:18 字数:4762
听了李可的话,黄桂兰的眼泪成串的掉下来。简丹责备的看了李可一眼,
“你别伤心,她是为你好为你着急,但是我们都不了解情况,你自己的事还要自己决定。”
黄桂兰擦了擦眼泪,哽咽的说,
“你们和海洋是同事,我也不瞒你们,再说现在出了这么大的事,海洋说我婆婆他们被拘留了,他又被打成那样,我就是想瞒也瞒不住,再说、我也真不知道该怎么办。拖了这么多年,不是没想办法,开始是不忍心,后来是想解决又解决不了,才想出这么个办法。”
“你别急、慢慢说。”李可的好奇心被强烈的勾起来,两只眼睛放着八卦的光,简丹在旁边用手悄悄掐了一下李可的腿,李可假装不看简丹,在下面把简丹的手扒拉下去,两只眼睛仍然盯着黄桂兰烁烁发光。
“我和海洋是在一个村子长大的,他家有三个儿子,他最小,我没爸没妈是舅舅把我养大的。海洋从小就聪明学习好,咱村就属他有出息,在城里上学,毕业有正式工作,自己还变成了城里人。我知道你们看他有点象女的,这也不怪他,他家穷,他妈怀他的时候听咱村算命的说,老三要是个丫头家里就能兴旺能进钱,结果生了海洋。他妈那个难过啊,你想三个大小子将来得花多少钱啊,都要盖房子娶媳妇。算命的说把小子当丫头养就能转运,他妈就听算命的话拿他当丫头养,给他梳辫子穿花衣服。”
“我昨天听你婆婆喊他旺财,那是他小名吗?”李可问。
“是啊,那也是算命的让叫的,说叫着叫着财就来了。”
简丹听着禁不住摇着头说,
“这可真迷信。”
“迷信不迷信的老人信啊,结果弄的村里的男孩不和他玩嫌他是女孩,女孩也不和他玩说他是男孩,他其实过的可苦了。”
“那是,”李可点点头,
“这等于在集体生活中被孤立,相当难受了。”
“我在舅舅家,舅舅家有两个儿子,条件本来就不好,再养活我,日子就更艰难。舅母嫌弃我,说我在她家白吃饭。其实我爸我妈走了以后姥姥把咱家的三间房子都给我舅舅了,房子虽然不好挺破的,但是也叫房子啊。他们把房子卖了,结果卖便宜了,没挣到多少钱,舅母总觉得吃亏,说白养活我。”
“你爸爸妈妈走的时候你多大?”
“六岁。”
“太小了!”简丹和李可同时叹息。
“他们是炉子没压好一氧化碳中毒死的,我那天没在家去姥姥家了。”
“你别太难过。”简丹轻轻的安慰她。
“时间过去太久了,我已经没那么难过了。再说那时候小、现在对爸妈的记忆已经越来越不清晰,很多事都不记得了。”
“你和李海洋是同学吗?”李可问。
“是,我比他小一岁。他家和我舅舅家是隔壁,那时候上学放学都能一起走。你们没在农村生活过,农村活多,舅母平时让我喂鸡喂猪,给两个哥哥洗衣服,农忙时还要给全家做饭。海洋看不过去,经常偷着帮我,有时还把他家做的好吃的给我带来,舅舅家做好吃的都要紧着两个哥哥吃,唉!那些年难啊、多亏有他!”
“你们两个真是两小无猜青梅竹马,后来为什么没在一起啊?顺理成章也应该在一起。”
“舅舅家两个哥哥结婚,给女方家的财礼钱不够,和镇东头老马家借的。当时借了五万块,可是有利息。那年秋后收成没象想的那么好,舅舅家的养鸡场也不知道怎么了,鸡得病全瘟死了,没挣到钱不说还赔了不少钱,根本还不上他家钱,利息又高,舅母和他家商量咋办,老马家说只要我答应嫁给他家的小儿子,那笔钱就不要当还了。”
“你就答应了?”李可问。
“我和海洋那时已经好上了,海洋刚工作,工资也不高,他哪儿有那么多钱啊,得要六万块,我当时想那简直就是一个天大的数字,我这辈子也挣不到那么多钱啊!”
“就为这点钱把自己的一辈子都搭进去?”李可气愤的问。
“那咋办啊?舅母说我不能没良心,她要我记得他们养活我多不容易,我不能长大了、翅膀硬了、就飞了,不管不顾他们的死活,也得替他们着想。”
“你答应嫁了?”简丹也有点着急,
“你怎么没找李老师商量一下,他家能不能帮你?”
“找了,哪能不找。海洋家里一直很穷,根本拿不出那么多钱,他妈也说没办法。其实是谁也不想得罪老马家,他家在镇里还是有点势力的。”
“这都什么年代了,还有这样的事。”李可忿忿不平。
“我也认命了,谁叫我就是这个命呢?要是我有爸有妈,哪能有这种事?他们怎么也不会让我去抵债啊。”说到这,黄桂兰止不住痛哭。
简丹急忙抽出纸巾递给她,轻轻拍着她的肩膀。过了一会,黄桂兰抬起头,
“简老师,我没事,人都是命,我这辈子也逃不过自己的命。”
“命是自己的,你得自己把握,自己做主。”
“哪儿能自己说的算啊!如果就是嫁到老马家我也认了,谁知道他家的儿子是那样的!”
“什么样啊?”李可直着脖子问。
“结婚当天晚上他进到新房也不说话直接倒在床上衣服都没脱就要睡觉,我婆婆进来给他拿一把药片让他吃,他吃完就睡了。第二天早上我起来他还没醒,直到快中午了婆婆进去叫他起来吃饭,他穿上衣服出来坐到饭桌边就吃饭,还没吃两口呢突然倒在地上嘴里吐白沫,手乱抓腿还直抽筋似的抖。我当时吓坏了,我婆婆拿块布就把他嘴塞上了,然后给他灌药。后来我才知道他有癫痫病,我舅母早就知道就是没人告诉我。”
“怪不得呢,那六万块不要了,我想没那么便宜的事。”李可恍然大悟,
“然后呢?你没告他们欺诈啊?”
黄桂兰苦笑一下说,
“我去哪儿告啊?娘家也没人帮我,海洋那我也不敢说,心想认命吧,就这么过吧,他也不是天天犯病。可是谁知道他还打我!”
“啊?凭什么打人?”简丹惊愕加气愤。
“他也不知道听谁说的我和海洋的事,总怀疑我和海洋还有来往,天天疑神疑鬼的,我怎么和他解释他都不信。开始是三天一小吵五天一大吵,后来就变成动手打我。他经常喝酒,一喝就多,醉熏熏的更糟糕,看见什么就随手拿什么打,我身上经常青一块紫一块的。”
“他妈不管啊?”
“管什么管啊,婆婆因为这个儿子有病什么事都顺着他,有的时候还帮他打我。”
“你报警啊。”
“我有一次挨打时跑出去找派出所,可警察说是家庭纠纷他们不管,让自己回家解决。结果我被婆婆和她叫来的人带回去,他们家人合起伙来打我一顿,整整三天没下床啊。”黄桂兰的眼泪再一次决堤。
“这是小白菜啊,还有没有天理王法了。”李可也气愤的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要说丽丽这孩子命大,怀她的时候挨打她都没掉,”黄桂兰擦把眼泪说,
“他家看我怀孕好在是不打我了,婆婆希望我生个男孩,天天烧香拜佛。偏偏我就生个女孩,苦日子就又来了。”
“生男生女是男的决定的,凭什么怪你啊?”
“李老师,我也知道这个道理,可是他妈不信啊!”黄桂兰叹了口气,
“打我我也认了,农村打老婆也是经常的事儿。可是他们打丽丽!我是她妈,我不能让他们打我的孩子!”
“这都是什么事儿啊!”简丹有点无助的看着李可。
“我没办法,只好带着丽丽跑。先是回娘家,舅母容不下我们,住两天就往外撵,后来就回不去了。再后来跑过几次也都被抓回去。”
“所以你就跑到李老师这了?”
“海洋前几年听说我的事,托人和我联系让我过来。我哪有脸到他这来!是因为丽丽那天在家打了一个碗,赶上孩子他爸喝酒又喝多了,扬手就给丽丽一巴掌,打的孩子一下就摔倒了还滚出去好几个滚,脑袋磕在床腿上,我跑过去一看都紫了,他爸还没完,过来踢孩子,我挡着不让,他操起凳子就砸我,砸了两下自己就犯病了,婆婆过来正好看到他摔倒吐白沫,就骂我是扫把星,顾着她儿子没空理我。我知道只要孩子她爸一醒过来,我和丽丽的日子都没法过,就拉着丽丽从家里跑出来,给海洋打完电话就过来找他,没想到给他添了这么大的麻烦!”
“离开那个家是对的,这样的男人你还和他过什么?”李可掷地有声不容置疑。
“我也不想和他过,他不同意啊。”
“你现在身上有伤,医院可以给你出具检查证明,包括你身上的旧伤,再加上他有癫痫病,这些足够证据,你去法院起诉和他离婚。”简丹说。
“海洋也是这么说的,可是他家能同意吗?”黄桂兰有点怀疑。
“法院如果判你们离婚,在法律上生效,你们之间的夫妻关系就解除了,他家里不同意行吗。”李可给她解释。
“可是……”黄桂兰还是有点犹豫。
“我说你就什么都不用管,直接交给李老师就行,等到法院开庭那天你出席。就你们这官司,估计法院都不用调解马上能判离。”
“海洋也是这么说的。”
“那你还担心什么,有这么个男人给你出头你就放一百二十个心吧。”
“丽丽呢?我要孩子。”
“孩子一定会判给你的。你想啊,孩子她爸有癫痫病、酗酒、打人,丽丽还是儿童,正在成长阶段,这样的监护人对孩子成长阶段的身心健康是非常不利的,法院不会支持把孩子判给男方的。”
“海洋也是这么说的。”
“海洋还怎么说?”李可听黄桂兰一直这么说禁不住调侃她。
“你别逗她了。”简丹在一边说。
“咋了?我还想问她元芳怎么看呢?”
“元芳是谁?”黄桂兰好奇的问。
简丹和李可都笑了。
“没事,你就放心吧,有李老师在,你就等着擎好吧。”李可说,
“等你把离婚手续办完,就和李老师终成眷属,还不是人间一大美事,到时候、我和丹一起去喝你们的喜酒。”
“哎呀李老师,你就别拿我寻开心了,我哪有那个好命啊。”
“我这哪是寻开心,”李可眼睛瞪的大大的,
“你们这是有情人最后喜结连理修成正果,值得高兴的事啊。”
“我现在哪敢想那么多,只盼着把婚离了,离开那个地方就烧高香了。”
“这是根本不用担心的事,你就想想你的海洋就行了。”
“李老师、简老师,我哪还有什么可想的。我结过婚,还带着一个孩子,又是农村人,哪配的上海洋。现在能看到他,能和他说句话,我已经心满意足了。”
“现在是二十一世纪,你那些陈年旧思想早就过时了,李海洋这些年没结婚也不找对象,还不是放不下你?既然你来了,老天给你这么一个机会,你就要抓住,自己的幸福自己要把握住,千万不能错过。丹刚才不是和你说自己的命是自己的吗?”
“你原来是在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所以你的人生走了一个岔道。现在是在对的时间遇到对的人,你要抓住机会,因为那是幸福,不要管别人怎么说。将来谁和你过日子,不是李海洋吗?只要是李海洋认可,其他的、都不做数,明白吗?”简丹接着李可的话说。
“海洋也是这么说的。”
李可和简丹互相看了一眼,同时张口说,
“元芳也是这么看的。”
作者有话要说:
☆、秋风秋雨,几家欢乐几家愁
已经是将近晚上九点的时候,车晓静轻轻的走在教学楼的走廊里,各个班级的学生依然在灯火通明的教室内听老师讲课。车晓静的主要工作就是负责记录聘请老师的讲课情况,以及对各个班级学生上课人数的统计。
这是一个临街商品房住宅楼的门市,李可和她的朋友一共租借两层,分别装修成四个大教室和两个小教室,只留下一个小房间做办公室,尽可能把空间的利用值发挥到最大。
走到二楼最后一个大教室,车晓静看到简丹正站在讲台上,手里拿着教材,嘴里不停的对着坐在下面的学生说着什么。
已经是十一月中旬,寒冷似乎比往年来的早了一些。室内已经开始供暖,温度也很高,穿着厚厚毛外套的车晓静已经有些微微出汗的感觉。但是讲台上的简丹衣着单薄,深黑色的连衣裙让原本已经有些瘦弱的简丹看起来更加消瘦,脸色更加苍白。
站在教室门口,车晓静听不太清楚简丹在讲什么,一连串儿的英文不断传出来,明显的、简丹的声音已经沙哑。
自从刘爱军和简丹提出离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