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0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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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半儿 更新:2021-05-14 22:34 字数:4739
遇的情景,瞬间心中又升起一丝怀疑:那一夜的偶遇,每一个表情、每一句话,恐怕都是她预先设计好的吧?想到此处,他极快的眯了一下眼,再抬眼看向她,微笑的眼底早已没了温度——不过是一个唱念俱佳的细作罢了,他不许自己被她诱惑。韦承沂端起酒杯浅啜一口,不着痕迹的移开视线,暗中观察着众人的神情,目光略微一顿,最后停在了他最敬爱的四哥——肃王韦承渊身上……
作者有话要说:
☆、试探
不像其他皇子那般看得津津有味,肃王韦承渊依旧面沉如水,兀自一杯一杯独酌,仿佛面前的美人仙乐都与他无关,实在是很对得起他的封号——“肃”。
但是,他眼底的最深处,却隐着旁人无从察觉的暗流涌动。
场中央那笑颜如花轻舞飞扬的女子,她明媚娇俏的眼波中有着专属于别人的灵动,仿似一团炽烈的火焰灼烧着他的眼睛。
幸好,她平安无事。
但同时,他也敏感的察觉到——她似乎变了!她眼中的神采如此遥远,如此陌生。他将杯中酒灌入自己的喉咙,辛辣弥漫间,抬头看着她,目光却仿佛穿越了时间和空间的距离,投向了那个曾经泪水盈盈冲他凄凄哀求着“不要送我走”的姑娘……把他送到老七身边,是不是错了?
坐在他身旁的肃王妃则一瞬不瞬的眯着眼盯着万俟央加。这女子好眼熟!她认真端详了片刻,忽然眉头微皱,眼中寒光忽闪,恨恨的咬了下嘴唇,胸口因喘息加重剧烈起伏着——居然是她!
她偷偷瞄了眼身旁的肃王,发现他并未有何异样,难道是她认错了?又或是四爷故意…。。。
一曲舞罢,众人倾心折服,纷纷拍掌叫好。童恩与六名舞娘翩翩福身向众人施礼,当下几位王爷、王妃便给了打赏,童恩来者不拒,笑眯眯的照单全收,同时还不忘颇具挑衅的撇了主座上的宁王一眼。
宁王温润一笑,仿佛对她的放肆很是纵容,心情颇好的道:“央加,还不快给各位王爷、王妃敬酒!”
童恩暗暗撅嘴,心里骂道:“你个阴险奸诈的宁王!当初说好了我只要选一样就行的,现在却又让我陪酒!哼,地地道道的小人!”无奈形势比人强,她还想留着小命,总不能在这种场合公然顶撞他,只好扯出一张笑脸,一桌一桌的敬酒,好在她自诩酒量还不错。
到了肃王这一桌,童恩倒格外真诚些,一来是一见道这位冷面王爷她就莫名其妙的生出许多好感,再来是直觉感受到这王爷似乎很不快乐,竟让她起了一丝怜惜之情。“奴婢万俟央加,敬肃王殿下和王妃娘娘!”说罢仰头干了杯中酒,一双大眼坦然的看着肃王夫妇。
肃王韦承渊深深的看着她,酒杯放在桌上,却迟迟不去动手端杯,直看得童恩觉得有些不自在。
肃王妃轻咳了一声,韦承渊方一语不发的拿起桌上的酒杯一饮而尽。
肃王妃浅抿了一口作数,用丝帕拭了拭唇角。果真是她!肃王妃压下心中的狂怒,冲童恩笑道:“好个俏生生的丫头!”她转头冲另外三位王妃戏谑道:“怪不得咱们这位七爷老是不肯纳妃,原来屋里藏着这么个美人儿,哪个男人还找得着北啊!”
一句话引得三位王妃掩嘴轻笑,众皇子则莞尔的看向韦承沂。
恭王道:“七弟在外面一副清心寡欲不近女色的模样,令万千少女肝肠寸断,在自己府里倒是会享受的很,藏着这等赏心悦目的绝色佳人,当真是艳福不浅!”
最小的九皇子更是笑出声来:“哈哈,七哥,幸好今天只我们几个兄弟看见了,要是给穆玲儿那个醋坛子见了,还不得把你这小美人生吞活剥了啊!”
众人又是一阵哄笑,肃王韦承渊的脸上却始终没有一丝波澜。大皇子端王笑着点头,道:“是啊,咱们倒忘了,七弟这么个温润儒雅的人,身上惹的桃花官司可着实是不少呢。”
韦承沂苦笑着摇了摇头,一招手,侍女们奉上瓜果,乐师又奏起轻快的调子,众皇子嬉笑着聊起天。
童恩在一旁砸吧着他们的笑谈,听出些门道,看来这位温润儒雅的宁王殿下偷了不少京城名媛的芳心呢,那个叫穆玲儿的似乎大有背景,对他也最是纠缠不休。她颇有些吃味,把个宁王的大名在心里念了十七八遍:花心大萝卜!妖孽宁王!混蛋韦承沂……
月上中天,酒宴散场,宁王韦承沂将众兄弟直送出王府大门,一众奴仆规矩的跟在身后。
“四哥四嫂请留步!”韦承沂叫住了刚要上轿的肃王夫妇,回身拉起万俟央加的手,走上前道:“我看四哥四嫂似乎都颇中意这丫头,不如小弟就把她送给四哥解闷儿,四嫂不会吃飞醋吧?”他脚下似乎因酒醉而有些虚浮,但却满脸诚意,仿佛口中说的是一件及寻常不过的事。
童恩的眼睛瞪成铜铃,张着嘴拧着眉毛不可置信的看着韦承沂。啥玩意儿?这一句话就要把她送人了?当她是玩具熊啊?
四王妃脸色一变,旋即恢复,笑道:“看七爷这话说的,这美人我要是不收,还不得落个妒妇的恶名啊!七爷这番美意,还是直接问四爷的意思吧!”说着笑里藏刀的看了万俟央加一眼,转眼看向肃王韦承渊。
韦承渊瞧也不瞧万俟央加一眼,只淡淡一笑,拍了拍韦承沂的手臂,道:“老七的美意四哥心领了,但我是无福消受美人恩啊,就不夺你所爱了,再说咱们兄弟犯不着如此,我去年送了映雪给你,你今儿便要巴巴赶着还我一个曼陀美女?如此一来岂不反倒生分了!”
宁王似乎觉得此话有理,笑着点了点头,道:“四哥说的是,是七弟狭隘了。”说罢他侧头看了眼面如土色的万俟央加,温言道:“既如此,央加,你陪我一同恭送肃王和王妃。”
这个混蛋宁王,她为他倾心献舞,他却没心没肺的差点把她当做东西一样随便送人!童恩狠命压住心中的未去和狂怒,极为勉强的撤出一抹恭顺的笑:“是,王爷!”
送罢宾客,韦承沂与裴左绪并肩向听涛阁闲步走去。
裴左绪低声问道:“王爷可看出了端倪?”
韦承沂轻叹一声,道:“四嫂一定认识万俟央加!而且我总觉得四哥的反应有些不太自然,即便他一贯深沉,但对女子向来不乏霸气直率,可今日他看万俟央加的眼神却似乎在刻意压制某种情绪,我猜他之前就认识她……他不肯收下她,就更加有问题了。”
裴左绪笑道:“肃王妃似乎有些醋意呢。”
“四哥绝不是惧内之人,他真想要哪个女人,才不会因为四嫂而放弃。”韦承沂苦笑:“四嫂是出了名的醋坛子,今日我安排美女献艺,还主动提出把万俟央加送给四哥,恐怕早就被四嫂在心里马上一万次了!”
裴左绪点头道:“如此……想确认万俟央加究竟是不是四爷的人,单看以后有无动静了,我会安排人手密切注意肃王府的动静——若真是他,上一次他们传递讯息不成,今日看到万俟央加安然无事,又很受王爷宠爱,今后肯定还会给她指令打探机密的。只不过这万俟央加今日的表现却是滴水不漏,难道真是因为她忘记了从前之事?”
“哼!她若是真的忘了自己的真实身份,那天怎会按照细作吩咐偷偷抄录那份兵部的折子?”韦承沂嗤笑一声,眼中深沉入水:“咱们且静观其变吧!”
如果今日四哥要了她,他愿意当做什么都不知道放她走,他对四哥的兄弟情义也绝不会有任何改变,也许,那将是她唯一的生路……但是,四哥却没有要她……
宁王生辰宴之后的三日里,万俟央加不知在闹什么别扭,呆在小院子里,大门不出二门不迈,连听涛阁也不去了,混把自己的职责都忘了一般。宁王也由着她,不怒不催,下人们开始窃窃私语:有的说这位曼陀美女一舞倾城,王爷格外宠她;有的说万俟央加气性大,因为四爷肃王没要她,觉得失了面子,没脸出来见人了;还有的说什么本来王爷想要利用万俟央加讨好肃王,结果肃王却没买帐,王爷嫌万俟央加没用,所以不让她去听涛阁当职了……
想到王府内下人们种种五花八门的猜测和传言,裴左绪苦笑着摇了摇头,对宁王道:“王爷,这都三日了,那边似乎仍旧没什么动静。”
韦承沂冷眼看着桌上的美人图,任谁一看,都能立刻分辨出:画上的万俟央加和如今住在宁王府里的这位“万俟央加”完全是两个人——想不到哈吉朗种种顾虑,反倒是给了别人李代桃僵的机会……真的是四哥吗?那个领着他在皇后宫中偷好吃的的四哥,带他溜出宫去打鸟的四哥,从小最护着他的四哥……为什么?就为了那个宝座吗?自从皇后死后,他就越来越感觉到四哥有些不一样了,四哥看着他的眼神似乎总隐隐有些痛苦和压抑……。罢了,不管是不是四哥,他总要查个清楚明白!
韦承沂叹了口气,收回思绪,淡淡道:“她若始终待在房里,又惹得如此‘万众瞩目’,恐怕那边想传什么话道不方便了……”
裴左绪笑道:“这个好办,我去‘帮’他们安排一下就是。”
作者有话要说:
☆、信笺
小丫鬟隔着房门焦急的唤道:“姑娘,你快去一趟吧,王爷今儿咳疾又犯了,方才忽然发了好大的脾气,说茗哥儿烹的茶不好,又说景公公唠叨惹人烦,这儿会子连晚膳也不吃了,说菜肴太油腻,景公公他们都没辙了,让我来请你过去服侍王爷呢!裴总管说,瞧王爷那意思,是想喝姑娘熬的百合粥呢。”
童恩斜倚在床上闲闲的翻着书,哼了一声道:“王府这么大,还找不到一个会熬百合粥的厨娘了?又不是什么稀罕物什!我只是个卖舞卖笑的姬人,可没那么贤惠!王爷都没叫,就自己巴巴的赶过去不成?”
小丫头跺脚道:“姑娘,我说句不中听的话,你若是不借着这个机会下台阶过去伺候王爷,可真是太不识抬举了,再好脾气的人也总有个限度吧。”
“怕什么,大不了被王爷随便送什么人罢了,我这样的身份在哪里还不都一样!身为下贱,命比纸薄。”童恩无动于衷,决定继续赌气。
小丫头继续劝道:“我知道姑娘是在跟王爷怄气,可那天那种场合,王爷也只不过是跟四爷讲讲场面话罢了,换了哪个王爷都明白,肯定不会真的要走你的!姑娘你也要体谅体谅王爷啊。”
童恩眸光一转,莞尔浅笑,放下手中的书,走到门口,打开门缝向外问道:“兰儿,方才这些话是你自己想出来的?”
小丫头瘪了瘪嘴,坦白道:“都是裴总管教我的。”
童恩点点头,心情似乎忽然多云转晴。不管怎样,他肯让裴左绪传这样的话,总也算是拐弯抹角的向她解释示好了,还是适可而止见好就收吧。
她打开房门,对小丫头道:“走吧,陪我去熬粥!”
小丫头又瘪嘴道:“啊?我也要去干活啊?”
“当然,你记性那么好,这么一大串话你都能背下来,跟我学做几样粥,以后你熬给王爷不就行了!”童恩一本正经道。
“啥?”兰儿只有十四岁,方才虽然一副人小鬼大的模样,平日却最是偷懒耍滑,一听说还要学做厨下的活儿,脑袋摇的波浪鼓一样:“姑娘,裴总管好像说还有事情要吩咐我呢,你快自己去小厨房吧!”话音未落脚底抹油,一溜烟跑没了踪影。
童恩噤鼻子一笑,拍拍裙摆转身向小厨房走去。
童恩正端着托盘向水阁走去,还未走上栈道,忽听身后有个低低的声音道:“童姑娘!”
童恩一惊,回头定睛四下张望,只见岸边灌木从枝叶一晃。
怎么会有人知道她穿越前的姓氏?!
童恩心中发毛,硬着头皮走过去,灌木丛一片漆黑,不见人影,只见棺木下露出白色信笺的一角。
童恩心中咯噔一声:难道又是……
她踌躇了一阵,看着脚下那静静躺着的白色一角,仿佛看到一把利刃悬在自己头上——这信拾也不是不拾也不是。
童恩最终还是叹了口气,弯下腰将托盘放在地上,将信笺抽了出来,快速展开一看,只见上书寥寥几字:苦相思,十月三醉月楼未时。字体遒劲霸气,颇有味道。
“那是什么?”一个低沉好听的声音忽然在背后响起,听不出任何情绪。
是宁王!
童恩心中大骇,迅速将信揉搓一团,转过身来,只见他长身玉立在木栈道上,清澈的目光仿似能穿透人心。
难怪总觉得宁王从前阵子开始便有些怪怪的,一会儿逼她献舞,一会儿要她陪酒,更甚至当着她的面就要把她送人……冰雪聪明如她,童恩忽然隐约明白了什么,下意识的向后退了两步,却绊倒了地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