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58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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低诉 更新:2021-05-14 22:31 字数:4757
,过着男耕女织的平民生活。”
“后来赵钧出生,日子过得跟寻常的农家孩子一样。直到赵钧八岁那年,先皇继位,惦念着自己流落民间的妹妹,特下旨意,许赵钧入宫与皇室宗亲一同入读。那个赵钧,从小就是个出事的主儿,人小力大,加上入宫前跟着父亲学了不少拳脚,不到半年,打伤了众多皇族子弟,惹了不少祸事。甚至连在宫内授业的几个大儒都被赵钧气了个半死。加上读圣贤书写文章又实在不如意,先皇也就没让他再读下去,特地指派了几个教头,专门教赵钧习武。”
“据说赵钧是个习武的奇才,不出两三年,那几个御林军的教头就都教不了他了。那时候赵钧只有十一岁,就已经豪言壮志,说拳脚不算什么能为,统兵打仗杀敌万千才是真能为。又开始看兵书。于是先皇又把他送到军营。然后等到赵钧十六岁的时候,已经成了军营中最年轻的将军。先皇却始终不肯派他出兵打仗。一直到赵钧二十五岁,再三请命,先皇总算批准了他随军出战。再后来,几年内发生了几次大的征战,赵钧接连打了几个漂亮的大胜仗,在军中威望越来越高,就在两三年前,众望所推,做了护国大将军。”
苏宇听后半晌不言语,半日,方道:“那赵钧的父母是不是已经不在世了?”
杜若:“他的父亲似乎多年前就患了恶疾去世。至于他的母亲,真正的金枝玉叶,应该是在一年多前去世。与先皇驾崩,不过相差了几个月。国丧之日,本来清河公主在宗谱中被除了名,是没有资格走近先皇灵柩的。那个赵钧,完全无视礼法,亲自扶着自己的母亲,走到了很多元氏宗亲都没有资格走到的位置上……据说还气晕了几个恪守礼法的老臣,那个时候,护国大将军的举动,当真是轰动一时。不过他毕竟位高权重,无人能奈何得了。”
言毕,杜若道出一句:“这个赵钧,也算是世间罕见的奇男子了,也无怪苏兄弟对之念念不忘。”
苏宇看似无意地说出一句:“这么说来,那个彦王,就是赵钧的表兄弟了?”
杜若:“血缘上是,名义上可就不算了。那个彦王,本来也是个人才,只是他的生母只是宫中掌管书册的小小女史,不晓得怎么阴差阳错,竟被素有龙阳兴的先皇临幸,生下的儿子居然成了先皇的长子。这个龙位本来也应该是彦王的。只是当年的那位正宫皇后娘娘是个很工于心计的厉害女人,晚了几年生了一儿一女,却终归让自己的儿子成为太子。然后那个女史,又是不明不白地死在了深宫中。倒是彦王,也算是命大了,居然没有早早地夭折活到了今天。”
“当今的皇上行事很是奇怪,倒是他的姐姐——垂帘听政的金宁公主,聪明才智比自己的母后更胜一筹,真正是位巾帼不让须眉的。倘若金宁公主是男儿身,大衡的百姓们,可就是有福得多了。”
苏宇似在自言自语:“原来有这许多纠葛。”
杜若:“宫帏恩怨,外人是说不清道不明。大衡皇室,元氏一族,子弟甚多。但现在也只有彦王和赵钧这两大文武百官之首。其余的,自是庸碌无可提及。”
苏宇:“只怕那个彦王野心不小。”
杜若:“彦王野心再大,只要有赵钧和金宁公主二人,只怕也很难真正成事。”
“再说这个彦王,人品也很有些问题。倘若当初真是他坐了龙椅,大衡的百姓只怕有的苦吃了。当初先皇废长立幼,也不仅仅是那位皇后娘娘的手段。恐怕先皇也看清楚了这位长子的人品,这才立了行事古怪的幼子。又特意立遗诏让金宁公主垂帘听政。先皇心思慎密,去世前最后几天还特赐自己的皇后殉葬。那位皇后太工于心计,倘若让她做了太后,又不定会生出什么事来。皇后一族武将出身,外戚专权,恐怕于元氏统天下有碍。皇后一死,剩下一个垂帘听政的金宁公主,毕竟也是元氏女,是个识大体的。凭她的才智,也能保得稳元氏江山。”
苏宇问出一句:“看来先皇也是个明白人,怎么就放心让赵钧手握兵权做了护国大将军?”
杜若:“先皇看人基本上没什么差错。赵钧因为自己的父母一度对元氏皇族有怨恨。但他被先皇着意栽培,渐成气候。又当着无数人扶着母亲不顾礼法走到先皇的灵柩前,着实出了一口怨气。做了护国大将军,从此忠心大衡。赵钧这人,不是个有太多野心的。他的职责,是护国安民。”
苏宇想起了原先华总管对自己说的苏汉青的“事迹”,想说什么,又吞了回去。毕竟在别人眼里,他就是苏汉青的儿子。
杜若似是觉察到对方的内心,叹口气,徐徐道:“先皇在大事上一点儿都不糊涂,却偏偏为了令尊……唉,先皇这个人,当真是个痴情的……”
苏宇一言不发,没有做任何解释,缓缓地闭上了眼睛。
清风徐来,水波不兴。
夜色稍凉,花亭上的两张竹榻,中间隔了个水晶几,几上各色鲜果,在夜风中散发着淡淡的香气。
竹榻上两个人都合了眼,闭目睡去。
远远的,岸边大树枝桠一动,一黑色身影悄地向外飞出,转眼消失于黑暗中。
两个人缓缓睁眼,又缓缓闭合。仿佛一切,都无知无觉。
第六十九章 成婚
一大清早,苏宇就被惊醒。清风明月奔到客人榻前,说赵将军特来负荆请罪了。
苏宇很快弄清楚两个童子不是在戏言。立刻披上衣衫,拔腿向外跑。
杜若是个有心的,早下令府中所有奴婢老老实实各职其位,谁也不准轻易出府门。
一扇门,一堵墙,隔成两个世间。其内静悄悄,其外却颇为热闹。
府门半掩,苏宇放慢脚步,打开门,只见门口一放在地上的轿椅上赫然坐着断腿未愈的赵钧,□着上半身,背着一大束荆条。
将军身后,围着一大圈百姓,在那里指指点点地说笑。将军身边虽也有几个亲随,但得了将军令,所有人目不斜视,对周围的说笑声充耳不闻。
赵钧听得脚步声,抬起头来,看他一眼,却又低头不语。
苏宇冷冷道:“你又在玩什么花样?”
赵钧看着他的鞋面:“你打我一顿,然后跟我回府。”
苏宇哼道:“如果我不想和你回府呢?”
赵钧猛一抬头:“那也由不得你,我只好把你硬抢回去。”
苏宇冷笑道:“只怕你没这个能耐!”
赵钧吸口气:“就算我现在断着一双腿暂时没有这个能耐,以后也会有的。你逃得过一时,逃不过一世,总有一天,我还是会把你抓到手。”
苏宇:“那你就暂时死这个心好了。”
言毕,转身向府门内走。
重物倒地上,苏宇低下头,他的一双脚分明被赵钧抓住。
亲随们就要来扶自家大人,却被大人怒喝着退开。赵钧拖着一双断腿趴在地上,紧紧地抓着苏宇的脚踝不放。
苏宇又急又气,却又不敢过分挣扎,只恼怒道:“你放手!”
赵钧摇头:“我说了,我要把抓到手。要我放手,除非你把我踢开!”
苏宇一咬牙,果然把对方一脚踢开。
赵钧果然脱手,却是大叫一声,声音甚是痛楚。
苏宇还冷笑道:“你又来假装呼痛了。”
却见对方伸手抚着断骨处,一张脸甚是痛楚。
肉体的疼痛本来都是一样的,就是看这个人到底能不能忍耐下去。
如今被所爱的人狠狠地踢开,大腿断折处似乎又断裂开,赵钧也就不再忍痛当硬汉,滚在地上,痛苦挣扎。
苏宇看清楚他的断骨处的确是又出了问题,剧痛是真的。不由得慌了,立刻蹲下抱住他,急道:“是不是真的很痛……”
怀中魁梧的大汉却是强忍剧痛断断续续道:“你……打我一顿,跟我回府!”
苏宇半天说不出话来,只是恨恨地瞪了他几眼,骂道:“你就这般欠揍?”
赵钧却忍痛笑道:“被你揍,我心甘情愿。”
周围笑声四起,都是些看热闹的百姓。苏宇一张白脸登时变得通红,开了口,赵钧果然听话令亲随们把众百姓轰开。
苏宇低声道:“你就这样愿意让别人看你我的笑话?”
赵钧:“他们看的是我的笑话又不是你的笑话。这样你也好出口气,再跟我回府!”
赵钧简直句句不离“跟我回府”。苏宇不由得心软,站起来,抽出他背上的荆条,“重重地”打下。很快打断了所有的荆条。
荆条打在皮肉上看起来气势惊人。其实赵钧心里清楚,那些荆条其实在着背之前就已经被对方用内力折断,打在背上根本不疼。
赵钧不由得笑了,笑得很开心,对方不仅愿意跟他回府,还不舍得下重手来打他。他在心疼他……
越笑越开心,却不小心牵动了断骨处,大笑之际又是痛得呲牙咧嘴,那张黑脸别提有多扭曲了。
苏宇有心请杜若来医治对方的腿伤,但回过头,府中静悄悄没有半点声响。想赵钧适才的惨叫声杜若必有听闻,却迟迟不出,亦不派人来看视。
苏宇心知对方未必乐意来看这个腿伤,终究还是没能张开口请人家神医。更何况这点断骨腿伤,原本也不一定非得要杜若这般的神医。
苏宇既然已经决定回将军府,自然得跟杜若道个别。返回府中,只见杜若在众美人的陪伴下倚在栏杆边喂池中鱼,看起来很是闲暇。
苏宇把要回将军府的事儿说了,杜若也只是噢一声点点头不再多言。
对方明显冷淡,苏宇也只是讪讪地不知说什么。最后只有说一句:“杜兄保重。”然后就转身欲离去。
刚刚走了没两步,又被杜若叫住。
杜若把手中鱼食全洒池水中,走出“七仙女”包围,与苏宇面对面,笑着来一句:“你居然没有来求我为赵钧看腿伤。”
苏宇很坦诚:“终究是无法开口。”
杜若点头:“果真如此。不过如果是你苏兄弟有恙,你就是不开口,我也非要来看视不可。至于那个赵钧……”
“你不求我,我当然不会去……”
苏宇终究是没有开得了口求对方。杜若也没有再多言,重新返回七美包围,于红围翠绕中,尽享温柔。
杜若没有在赵钧眼前出现,让赵钧也颇为满意。
一辆大车,载着将军与绝色少年,在众亲随的护送下,一路平安回了将军府。
回到将军府,赵钧并没有性急着拖着苏宇立马进卧房。而是吩咐下人准备好浴汤,与苏宇沐浴更衣了,两人同着大红的锦袍,一同来到府内深处的一座祠堂。
祠堂中供着两个灵位,又有两幅画像。一男一女,男的高大魁梧,英气勃勃,与赵钧十分的肖似;女的体态娇小,看上去不过是三十出头,温婉美丽,眉宇间自有一种贵气。
苏宇心知这画像上两人一定是赵钧的父母。
赵钧从椅上滚下,竟不顾断骨伤,挣扎着跪在了地上。
苏宇大惊之下就要把他从地上抱起,却被痛得冷汗涔涔的赵钧硬按着,同跪到了画像前。
赵钧强忍剧痛,跪在那里,对苏宇说出了:“今天我就要你和我,在我的父母面前行大礼!”
苏宇望着他,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赵钧笑道:“怎么,你还不明白吗?今天是你我的大喜之日!”
苏宇还是不作声。
赵钧:“我知道你嫌我们的大喜之日太冷清,只是我不想等,我也怕等。我怕等不到伤愈之日,你又会从我的身边离开。我怕等你离开之后,再也找不到你……我等不及……就是等不及想让你知道我的真心。我要你和我,就在我的父母面前,拜天地。”
“什么世俗礼法,全都是狗屁!咱们拜了天,拜了地,再拜了爹娘,这个亲,就算是结了。从此以后,你再也别想从你夫君身边逃开!”
赵钧语气霸道,言谈间竟是丝毫没有商量的余地。苏宇低下头,身子竟然微微的发抖。
赵钧把他的身子板转过来,语气柔和了下来:“当着我爹我娘的面,可不许你不乐意!”
苏宇抬起头,望了他半天,终于说出一句:“我怎么可能不乐意?”
赵钧抓着他的肩膀,眼睛瞪得大大的:“你刚才说什么?再给我说一遍!”
苏宇眼中似悲似喜,重复说:“我当然乐意,乐意跟你在一起,跟你一辈子在一起!”
赵钧欣喜若狂,放声大笑。一把把美少年搂入怀中:“有你这一句,你放心,从此你的夫君赵钧,自然会一心一意地待你,一生一世都会把你抓在手心里。”
赵钧和苏宇,同跪在两张遗像前。
赵钧:“我赵钧,今日与苏宇结为夫妻。有福同享,有难同当,不求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我赵钧,从此一心一意地待爱妻苏宇,绝不另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