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6 节
作者:抵制日货      更新:2021-02-17 11:39      字数:4849
  幸好车夫现在失了大半力气,不管速度还是准头都大打折扣,她轻易的便避开了攻击。她一脚猛踹在车夫胸口上,只见奄奄一息的车夫蓦地吐出一口鲜血来。
  穿肠散乃是一种毒性极为霸道的剧毒,只要沾上皮肤不消半刻便会立即感受到如万虫啃心之痛,这种痛楚将持续七日,七日之后中毒者便会肠穿肚烂而死。然而配置穿肠散需要用到西域极其罕见的尸毒,若是配毒者稍有不慎沾染上尸毒的话,同样也性命难保。
  正因如此,在苏寒将混有穿肠散的金疮药涂在自己手臂上时,他不禁流露出惊诧的神情。
  车夫捂着胸口蜷在地上不停地抽搐,“给我,解药……”他艰难地发出声音说道。
  捡起地上的丝帕,苏寒擦了擦嘴边流出的鲜血,冷哼一声说:“伤了我,还想要解药?”
  “我有眼无珠,求……你放过我。”
  “两个大爷们,也能被你当成姑娘调戏,你的确是眼瞎得很啊。”苏寒随手拔出插在地板上的飞镖,在车夫眼前晃道:“既然瞎了,这双眼睛留着也没用。”
  听到苏寒的话后,原本就乌青的脸更是吓得毫无血色,车夫语气一转,狠戾地说道:“你若敢动我半根毫毛,长月门主不会放过你的。”
  见苏寒神情一愣,车夫随即笑道:“不怕告诉你,我乃欧阳柯,长月门主靳枫是我表舅,你敢伤我,那便是与整个长月门为敌。”
  “靳枫是你表舅?”苏寒惊讶地问道。
  “怕了吧,若你将解药给我,我便不与你计较。”欧阳柯眼底浮现出一抹胸有成竹的笑意。长月门在江湖上乃是六大门派之一,而武功卓绝的靳枫更是有可能成为下一任武林盟主,江湖中人只要听到长月门主的名号无一不给他欧阳柯面子的。就算是他强要了哪家姑娘,也没有人敢上门寻仇。何况他武功本了得,一般人也不是他的对手。
  “笑话,我会怕他?”苏寒扬起一抹冷笑。
  寒光一闪,又是一声惨叫,偌大的“淫”字被她刻在欧阳柯脸上,她挑断欧阳柯右手手筋冷哼道:“你表舅没告诉过你吗,他的命还在一个叫苏寒的人手上。色字头上一把刀,你跟你表舅还真像。”
  她顿了顿,见欧阳柯流露出惊恐害怕的神情说:“不巧的是,那个叫苏寒的人正好是我,怕了吧。”
  说罢,也不等欧阳柯作出反应,她一脚将欧阳柯踹出车外。
  “解药在靳枫手里,若想活命七日之内找到你表舅即可。”苏寒扔下话便驾着马车急急往前赶路。
  直到确定欧阳柯不会再赶上来,她才将马车停在路边。
  “丑八怪,你……”原本进来是替他解开穴道的,哪知却看到一把飞镖正插在云笙的大腿内侧。
  果然是遭报应了,她在心里一阵暗爽,又故作担心地问道:“你没事吧?”
  解开穴道之后,云笙依旧躺在地上没有丝毫反应。
  “喂,你怎么了?”在她正要为云笙把脉,触碰到他灼热的皮肤时,只觉他的身体不禁一颤。
  紊乱无章的脉象使得她根本不知道云笙哪里出了问题,莫不是那里……
  目光移至他大腿根处,眉头微蹙,“你不会真被弄残了吧?”她忐忑地轻声说道。
  纠结了半晌,她终是最后把心一横,撕开云笙大腿根部的裘裤,小心谨慎地将险些使得他变为阉人的飞镖拔出。
  “又没废,起来自己包扎伤口。”苏寒随手将飞镖扔出窗外,白了他一眼说道。
  就在苏寒准备起身出去的时候,他用尽身上最后一丝力气握住她的手腕,冰凉的触感宛如沙漠中的甘露一般滋润着他燥热的心田。
  云笙双目通红地凝视着她,像是要将她拆骨入腹一般。这样渴望的眼神,她怎会看错。莫不是……
  甩开他的手,也不再看他渴望的眼神,苏寒蓦地跳下马车。
  果然如她料想的那样,在草丛中捡回那把涂有春…药的飞镖,她不由眉头紧蹙。难怪刚才取飞镖时,他下面竟是处在兴奋状态。
  动弹不得的云笙此刻又再一次受到内心欲…火的煎熬,而这一次损失严重的身体根本无法承受得住猛烈的春…药。汗水将他整个人浸湿,胸口涌出的燥热使得他宛如烈火焚身,想要寻找发泄口,身体却又根本使不上力。
  雾春能解百毒,却解不了蒙汗药,春…药,还有数种特殊的毒药。还好云笙中的只是普通的春…药罢了,等药效已过便无大碍。
  然而她却不知,云笙体内不仅有现在的春…药,还有残存的红尘逍遥散,以及被封在穴脉中的情蛊。三种催情之物融合在一起,即便是身体完好的云笙也经受不住如此折磨,更何况此刻他本就只剩半条命。
  待算好时间,等云笙药效褪去之后,她才重新回到车厢内。
  然而早就已经晕过去的云笙身体却依旧躺得吓人,是在发高烧还是药效未退?为了弄清原因,她只好又将视线移到他大腿根部。
  那里依旧坚…挺……
  根本不清楚云笙此刻的身体状况,为他处理好那里的伤口之后。她只得病急乱投医胡乱喂他服下雾春。
  迷蒙中,只觉到有柔软的物体覆在自己唇上,冰凉的液体顺着舌尖流入喉咙。清凉的感觉使得他不禁发出一声低吟,然而就在他想要更多的时候,那注入体内的甘泉却戛然而止。
  在那一抹柔软离开自己身体时,胸口处仿佛有一个空洞在无限地放大。
  毒公子
  赶路这几日,云笙一直处于昏迷之中,从未醒过。若是发烧的话,即便是现在赶到北谷,估计治好之后也是个傻子。
  直接将他弃于野外,云笙肯定是活不成。她的东西还在他手上,若是云笙直接死了,恐怕她这辈子也无法再得知那东西的下落。
  衡量下来,为了娘亲留给她的遗物,她必须救云笙一命。
  在很多年后,当云笙得知当时在苏寒看来自己的性命还没有一块遮羞布来得重要时,他竟一怒之下,扯下那遮羞布扔在一边,狠狠将苏寒折磨得死去活来。让她亲口告诉自己,遮羞布和他,哪个更重要。
  一直马不停蹄的赶路,原以为自己很快就能到达邺城,哪知在途中却又遇到蝶娘子。
  “阿寒……”
  眼中闪过一丝雀跃,蝶娘子站在路中间挡住她的去路。
  “阿蝶,你快让开,这次我真有急事要办。”
  从来她都是一副淡然冷清的模样,仿佛一切事情都不会放在心上,然而这次她却显露出焦急的神情。
  “阿寒,你将他交出来,我便放你过去。”蝶娘子语气温柔地说道,然而并不表示她会妥协。
  “阿蝶你别逼我动手。”苏寒垂下眼帘,显然不想正面与蝶娘子交锋。
  “他对你很重要?”蝶娘子不解地问道,重要到不惜与她为敌?
  重要?云笙那里有她最重要的东西,犹豫半晌,她便在蝶娘子刺痛的目光下缓缓点头承认。
  “若是那样,我便跟不能放他走!”一直都在猜想苏寒不喜欢她的真正原因,在刚才苏寒点头的那一刻,更是确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苏寒喜欢的竟是男人,而且还与碧水宫主喜欢上同一个男人!
  心中复杂的情绪难以言喻,失落有,愤怒有,更多的却是渴望,渴望得到苏寒在意自己的眼神。
  为了断去苏寒的念想,她必须将云笙交给碧水宫主。嗜血蝶奈何不了苏寒,她只好亲自动手。
  “阿蝶,你……”
  昏睡中,耳边依稀传来空灵悠扬的笛音,宛如仙乐一般,安抚着他内心的躁动,在身体内不停叫嚣的烈焰逐渐散去,取而代之的是如同沐浴在清风之中的淡然宁静。
  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当他醒来时,映入眼帘的是一间清雅别致的竹屋,他这是在……
  “醒了?”一袭蓝衣的男子在他身旁说道,像是知道他会醒来一般,并没有丝毫惊讶的表情。
  “我这是在哪里?”沙哑的声音仿佛被砾石碾过一般,待他问出话后,眼神不由闪过一丝惊诧,稍纵即逝,不用面前的人回答他大概已经猜出自己的身在何处。
  看到醒来的人如此平静,反倒让东南枝感到惊讶。
  “此处乃是北谷,毒公子所住处。”东南枝回答道,又转身将一碗散发着腥臭味的粘稠药汤端到他面前说:“此乃蜈蚣足,乌蛇胆,蟾蜍卵,蝎子尾,蜘蛛头配上紫月草浆所熬制而成,能解你身上的情毒。”
  东南枝表情严肃地看向云笙,心里一阵暗爽,江湖上来北谷求医之人不计其数,在无聊之余便养成作弄病人的嗜好,越是看到别人胆怯害怕却又为了保命硬着头皮接受治疗的模样,他便越是开心。
  哪知云笙接过药连眼都不眨就一口气喝完。
  “有劳。”
  这还是他第一次看到有人如同饮水一般喝下如此恶性的汤药,从容淡定,竟然连眉头都不皱一下。
  从跟随毒公子以来,即便是江湖豪杰在被他戏弄之后难免会露出痛苦之色,而眼前这个差点被苏寒给玩死的男人竟然内心如此强悍,难怪数种情毒缠身还能坚…挺的撑下来。
  云笙总共昏睡了三天三夜,他听慕岑说若再晚上一日,云笙这辈子就算是彻底毁在苏寒手里。在为云笙处理身上的伤口时,就连万事不惊,开膛破肚形同切菜般的毒公子也不禁眉头微蹙。
  惨不忍睹,是东南枝见到云笙的第一印象。
  “这药你每日需服用一次,喝上三日即可。你且躺下,我替你换药。”
  “不知送我来此的苏公子现在何处?”云笙突然问道。
  被苏寒欺辱成这般模样,莫不是想找她寻仇,打开药箱的手一顿,东南枝笑道:“苏公子他……已经走了。”
  “走了?”云笙反问道,纯黑色的眼眸中闪过一丝连他自己都未曾擦觉的失落。
  这边苏寒像献宝一般将自己顺来的冰玉递给慕岑,“这玉可是我寻了好些时日,才千辛万苦从别人手中买来的。”
  “喔?”慕岑接过冰玉,细细看了两眼说:“花了你多少银子?”
  这玉少说也值一万两,嘴角一勾,她伸出指头比划道:“五万两。”
  “五万两?”慕岑不确定地问道。
  心咯噔一沉,莫不是她狮子开口,报价太离谱?
  打量着慕岑脸上的表情,她咬牙随即点头道:“老员外说这冰玉可是他家祖传之物,若不是家族落败,他儿子又在外债台高筑的话,他是绝不会舍得将这玉贱卖给我的。怎么样,你可喜欢?”
  “这求医与寻玉一样,讲究一个‘缘’字,没想到竟让你在机缘巧合之下遇到一位这样可怜的老人家。这冰玉不论材质,雕工都堪称上品,五万两真是太便宜你了。”慕岑将冰玉收入袖中,半眯着桃花眼浅笑道。
  五万两都便宜了?这玉竟然如此值价,早知道她就该直接扔去当铺换钱,然后再买一块便宜点的玉还给慕岑。
  看到苏寒嘴角微抿,便知她心中所想之事,于是更加添油加醋地说:“我先前那块龙凤血玉最多也就值八千两,而这冰玉乃是世间罕有,无价珍品啊。”
  “无价?”
  “恩。”隐去眼底的笑意,慕岑正经地回答道。这冰玉乃是玄天殿所有之物,见此玉犹见玄天殿主,世间仅此一块,持有此玉者皆能号令玄天殿左右护法,八大暗使,七十二天煞,此物若非无价又是什么。
  “这玉真有如此价值?”她疑惑地看向慕岑问道。虽说黄金有价,玉无价。江湖皆知毒公子有一怪癖,但凡来北谷求医看病者,必须在此之前寻得宝玉作为诊金。看病之前先看玉,若是入得了慕岑的眼,他便医治,若非上品佳玉,就算死在北谷门口,他也不会动半分善念。所以他称自己为毒公子,而并非医者。医者救急扶伤,有仁爱之心,而他麻木不仁,唯有爱玉之心。当然这些只是对外人而言,并不包括她,还有东南枝。
  “是啊,不管是拿来抵龙凤血玉还是救差点被你玩死的男人都只赚不赔。说到那男人,你是如何将他弄成那般模样的?”慕岑话锋一转好奇地问道。
  沉浸在自己只赔不赚的悲伤中,听慕岑问及云笙,她随即气愤地答道:“自作自受,活该!”
  在看到苏寒动气的模样时,温润如玉般的毒公子不由眉心一动,而后笑道:“既然如此,你为何还要救他?”明知苏寒心软,但却还是忍不住问道。
  她扔给慕岑一个白眼,没好气地说:“若真是被我玩死了,那我岂不是要内疚一辈子。”
  温润的桃花眼中扬起一抹明朗的笑意,他不禁轻抚着苏寒的发顶笑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