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 节
作者:别克陆上公务舱      更新:2021-05-14 21:36      字数:5354
  从小我就知道
  人是猴子变的
  如今
  不愿变成人的猴子
  越来越少
  这导致人越来越多
  每次领着女儿
  去郊外的动物园
  看猴子的时候
  我都这么想
  ——那是去看
  很久很久以前的自己
  但猴子和人并不完全一样
  就像由猴子变成的
  人和人
  无法一样
  夜里睡不着
  便在心中默默地数数
  一只猴子两只猴子
  ……二十九只猴子
  数着数着
  有钱的人和没钱的人
  好色的人和贪杯的人
  写诗的人和做官的人
  就全都一样了
  柳沄,1958年10月出生于大连,后随父亲工作来到沈阳。下过乡、当过兵,现在《鸭绿江》编辑部工作,1981年开始发表作品,著有诗集《柳沄诗选》等。2006…12…22 3:43:31举报帖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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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睡虎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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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先结束再开始(组诗)
  戴大魏
  走 吧
  走吧
  离开这套房间
  离开这栋楼 离开这条街
  离开这座城市
  边走边微笑 边走边挥手
  边走边点头
  向熟人 向陌生人
  向半生不熟的人
  走吧
  成功也走 失败也走
  杰出也走 平庸也走
  边走边回忆 边走边忘记
  边走边创意
  朝着时间 朝着空间
  朝着大地 苍天
  走吧
  就会遇上树 就会遇上云
  就会遇上 也在走的人
  就会遇上
  春风 夏日 秋雨 冬雪
  这是能走的人才有的幸福呀
  走吧
  就会遇上灵感
  就会遇上感动
  就会遇上
  恩赐灵感和感动的神
  就会遇上
  三十而立 四十不惑
  这是会走的人才有的安慰呀
  还有什么比重庆更能安慰我的一生
  一月,我又回到故里
  带着游子的心情
  和初感不惑的眼睛
  与老父长兄一起赋闲
  紧靠临江的窗户相对无言
  昨晚,我驾车冲破寒夜
  似有非有的野兽叫声
  提醒我这里是雾都山城
  内环路用另一种方式
  穿越南山和朝天门
  通过山谷中的南温泉
  与磁器古镇擦肩而过
  回想七十二根田坎
  和一百零八梯的往事
  歌乐山下几多折磨
  红岩之上写满黑色幽默
  静静东流的两江可记否
  一月,我已有太多开始
  也将有太多结束
  从头到脚,从嘴到心
  难道是命运安排我人生的轮回
  二十四年后再叙亲情友情爱情
  还有什么比重庆更能安慰我的一生
  在阳光下看远山的积雪
  午后休息在亚历山大
  一边晒太阳一边看远山
  零散的积雪特别耀眼
  心情却平静如湖面
  随波漂浮的一根独木
  三百年前或许就在某片雪下
  春天开花,秋天落叶
  何曾预见后来的居所
  昨天我还在海湾躲雨
  今天就在阳光下暴露无遗
  全身心的畅快
  准备好明天的不测
  远山的积雪
  足以安慰曾经的沧桑
  热爱孤独
  热爱孤独
  热爱匆匆的脚步
  穿越我零乱的内心
  任野草上的露水打湿小腿
  热爱孤独
  热爱巴南的鱼洞溪
  在我面前弯弯曲曲流进江河
  让泥沙痴情垒成沙洲
  热爱孤独
  热爱闹市里的宁静
  繁华中的嘈杂
  更能显示一个人的优越
  热爱孤独
  热爱周而复始的节日
  众人的欢乐
  正好医治一个人的悲伤
  热爱孤独
  热爱汪洋大海
  一日一次潮涨潮落
  一生一世梦幻沉浮
  热爱孤独
  热爱单飞的思绪
  一只叫不出名字的鸟儿
  涂鸦蓝天未留痕迹
  热爱孤独
  热爱深邃的星空
  无数只眼睛默默地眺望
  静静等候末日来临
  热爱孤独
  热爱门窗敞开的家
  我和风一起自由进出
  强盗却不愿意停留
  热爱孤独
  热爱彪悍的情人哑巴
  如今我习惯用双手说话
  然后用灵魂倾听
  远看那条不惑之路
  一月在巴黎
  远看那条不惑之路
  在艾菲尔铁塔的左边
  凯旋门的右边
  爱丽舍大街的前面
  塞纳河的后面
  通向印象派的林间小道
  马蒂斯的野兽迎面而来
  把我抽象、立体、超现实
  那个老人在地中海边
  轻轻掀起海的皮肤
  看躺在水影中的狗
  我的未来是历史
  历史的未来是超级现实
  梦想与梦幻纠缠不清
  一月的巴黎雨夹雪
  两个冬天令人兴奋
  为了那只受伤的鸽子
  我离开窗户
  甩上房门,乘电梯直下
  融入艺术之城
  在黎明前的夜景
  我置身一条不惑之路
  戴大魏,原名戴钢,曾用笔名阿吾,1965年1月生于重庆。自1982年起尝试诗歌写作。曾参加诗刊社第6届“青春诗会”,发表《写写东方》《相声专场》《对一个物体的描述》等作品。
  陶瓷斑驳的光芒(组诗)
  郭新民
  将军罐
  一对将军罐
  天生是坐堂的料
  在那张老掉牙的高桌上
  正襟危坐
  威风凛凛
  青花将军罐
  修身养性好风范
  看它高深莫测
  不苟言笑
  似有几分康乾作派
  好个将军罐
  拿姿做态让人看
  在昏暗阴湿的大堂里
  摆着将军的谱
  做着将军的梦
  哦,两个将军罐
  一对苦行僧
  三百年修炼
  好功夫
  依然还是坐堂的料
  陶 艺
  陶艺
  独具匠心
  是思想的大胆展示
  是灵魂的璀璨表演
  是古陶肢体和肤色
  雍容优雅的
  卓越亮相
  陶艺
  斑驳神奇
  是无常的形变与釉变
  是着意的窑变与彩变
  是精心的水变与火变
  是历史心灵深处
  亘古盛开的玫瑰
  陶艺
  博大精深
  是炎黄儿女的血缘
  是华夏文明的骨髓
  是人类精神的雕塑
  是阳光与月光
  倾情倾爱的叙语
  是陶艺家内心的
  喧嚣与肃穆
  蟋蟀罐
  明明是一只空罐
  我却听到了蟋蟀的叫声
  是寻偶求爱的热切呼唤
  还是英勇驱敌的战斗呐喊
  是渴望绿色田野的无奈悲叹
  还是控诉皇家贵族的绝望抽泣
  蟋蟀 曾在高低贵贱中生存
  蟋蟀罐 曾在红墙内外疯颠
  小小瓷罐 装一部中国独有的《促织经》
  装着《国风》《乐府》和唐诗宋词
  一只小罐 不仅贮藏中国昆虫的秘史
  更有蟋蟀背后的悲欢离合尔虞我诈
  哦 肯定是一只空罐
  我分明看到了龙踪兽影奢侈靡乱
  蟋蟀 让中国陶瓷辽阔幽深
  让民俗文化源远流长
  蟋蟀罐 叫历史深谙斗的哲学
  叫良知和国粹痛定思痛
  碎 瓷
  碎瓷 睡着
  躺在冷静的泥土之中
  是另外一种活法
  叫作 沉睡
  抑或是漫长的冬眠
  像蚯蚓 像蟾蜍
  像天上纷繁冰冷的星星
  沉睡在黑色的梦境
  碎瓷 惊醒
  被挖掘者从恬静里
  硬是拽将出来
  有人 看重碎瓷的骸骨
  碎瓷啊 不得安身
  被一块块挖掘出来
  它们用惊诧而异样的目光
  打量着这个神经抑郁的世界
  哦 物欲横流的季节
  商品疯狂的日子
  好梦 总是被贪婪掠夺殆尽
  碎瓷 做出最后的挣扎
  郭新民,生于1957年10月,研究生学历,曾参加诗刊社第12届“青春诗会”。系中国作家协会会员,有三百余万字的各类作品在全国百余种报刊发表,并多次获奖,出版《治县之思》《郭新民抒情诗选》《花开的姿势》等著作十余部。现在长治市委工作。
  诗四首
  沈天鸿
  海的解释
  许多人看见风景,而我
  看见海
  它与我想象的
  不完全一样,它不适合做梦
  也不适合弹奏
  它呼啸着退去又复来
  没有人饮用海水——
  它里面有盐,气味像血
  但滋味是苦的
  它自说自话
  就像它哪儿也不去
  它只说给自己听,仿佛
  自身就是目的
  没有谁能把自己加入进去
  成为海的必需的元素
  那些正在游泳的人
  也仅仅是泡在海里
  相对于海
  一个人什么也不保存
  这就是我们
  饥馑与渴望的原因
  很少人懂得这一点
  我幸运地是其中之一
  海,没有赝品
  某种岛屿
  冬天里有某些岛屿永不结冰
  它存在着,我一点不撒谎
  它们就在我们的身边
  浮动,飘移
  允许进入,它们永不下雪
  那儿有流泉
  有鸟语花香,林木参天
  那儿有只属于心灵的世界
  不停地变化着
  但不属于风景,而只属于
  某种幻象,比眼睛看到的
  更真实,更生动
  它丰富了我们的生活
  使不可能成为可能
  但不会使人沉迷其中
  哦,那岛屿不在别处
  它仅仅被心灵创造
  然后又成为心灵的剑造者
  拥有自己的天气
  不为任何外界的东西所困扰
  从合肥回到安庆……
  从合肥回到安庆,告别的
  仅仅是又一个早晨
  两个小时的空间,高速公路
  风不断被摧毁
  我不能像某些人那样
  在因密封而渐渐污浊的
  空气中安然睡去——
  一层玻璃,从无限中分割出了
  这不能超越的有限
  尘世在车雷外的尘土里
  灰蒙蒙地,那些不落叶的树木
  也蒙满了灰尘
  这是冬天,生命在事物中停止了
  不肯后退
  但也不能前进
  一个人在那边走着
  又一个人在更远的那边走着
  他们各走各的路——
  这不是隐喻,虽然有些像
  但这是真实的现实
  玻璃蒙上了雾气
  必须不断擦拭
  才能隔着流淌的水痕
  勉强观看。这雾气
  是一车生命热量的显示
  但它里面不包含任何东西
  尽管,风在外面抽打着万物
  苍白的阳光从虚无中升起
  它里面也没有真谛,甚至
  也没有影子
  旧时的地面
  又一次想起那棵树,栽下它的
  那年你几岁?
  你朝它浇水,那么多水
  一转眼就不见了
  就像你转身将它忘记,回来
  只有旧时的地面,但已经处于
  茂密的浓阴下
  变成了不是这里的“那里”
  我记得那把锹,沉沉的
  刃口锋利,仿佛它的使命
  不是挖掘地面,不是栽树,而是
  对付一种挑战,这挑战由地面下
  夹杂着碎石的黑暗和一棵
  奄奄一息的小树苗构成
  那之间是我们尚未意识到的
  死亡或生命
  结果你已知道,而那把锹现在何处?
  是什么东西使它上锈、腐烂?
  铁竟也不能比空气长久!
  但我在梦里依然用它挖掘地面
  它依然锋利,它一次次地
  切开遗忘,进入那与地面的一切
  相对照的泥土的内部,将无名的震动
  一直传送到我的心脏……
  栽一棵树像一次手术,一次诞生
  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