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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理性的思索 更新:2021-05-14 21:36 字数:5026
当喻安准备去找那个男人时,被喻芬拦住了:“我情愿死,也不要他的钱。”
喻芬此生最恨的人,唯李扬莫属。如果喻安问他要钱,他多半会得意洋洋地来到跟前,用怜悯、施舍的态度,教育她说:“有困难就说嘛,别硬撑着,好歹我们也有过一段。”然后假惺惺地拿出一点钱,高高在上地塞给她:“大家都不容易,我只拿得出这些,你就不用还了。”喻芬情愿死,也不要他一分钱。
少了一个资源,喻安只能从别的地方补。喻安借遍所有认识的人,总共筹到十二万,但是还不够。那段时间,喻安无时无刻不在想,怎么弄到更多的钱。直到有一天,进家门时绊了一脚:“妈妈,我想到了!”
她们住的村子在城市规划的范围内,过几年肯定要拆迁。如果要卖,至少能卖二十几万:“这样钱就够了!”
“不行!”喻芬断然拒绝,“卖了房子我们住哪里?你不用说了,房子是不能卖的,你再说我就不治了。”
“可是——”
“没有可是!”喻芬见她不听,开始劝道:“安安,你把钱都还回去。咱们家里还有一点存款,用这点钱让我到漂亮的景点玩几圈,不比什么都好?你长大了,我死也没遗憾了。”
“不行!我们说好一直在一起的!我还没有嫁人,你还要给我把关,你不能让我挑个烂人!到时候我生了孩子,你还要给我带孩子!”喻安转头去搜招聘信息,最高的每天两百块。
一天两百块,一个月六千块,她工作干得了,但是时间等不了!喻安想遍了所有的法子,但是这个世界就是这样,没有钱,就不要生病。
直到有一天,喻安路过发廊,往里瞧了一眼,下定决心。
那天,她整晚没有合眼。抱着膝盖缩在床脚,望着窗外的月光,口中默念:“涵诚,对不起。”
过了这个槛,她再也没有资格跟他在一起。
“妈妈,我同学给我介绍了一个打工的地方,一天两百块。”第二天,喻安对喻芬说道。
“在哪里?你怎么还收拾行李?”喻芬奇怪地问。
“在j市,那里打工的机会多。我白天接一个活,晚上再接点,一个月下来就能凑很多啦。”喻安说。虽然下定决心,但是喻安没有胆子,也没有脸在本地。万一被认识的人看到,她和妈妈都不要做人了。
到j市的第一个晚上,喻安走进夜店,心里有些不知所措。强自镇定地走到吧台,点了一杯酒,目光缓缓扫视酒吧里的男人们。
有年轻的,有年老的,有俊美的,有丑陋的。但是无一例外,眼睛里都带着轻浮。喻安年轻漂亮,带着清纯的学生气,很快有人来搭讪。几乎对方一开口,喻安就忍不住,捂着嘴飞快跑出去。出了夜店,眼泪刷刷地流下来。
她的第一次,就要交给这样的人吗?可是如果不这样,妈妈治病的钱怎么办?茫然地走在冷清的街道上,直到一个拐角,遇见华泯初。
他穿着黑色灰纹休闲西装,暗色的牛仔裤。挺拔的鼻梁上架着一支金属细框眼镜,短发柔顺地贴在头上,双手抄着兜从面前走过。有些吊儿郎当,格外迷人。
喻安看着他,脑中只有一个念头——如果要堕落,就从他开始。
“先生,寂静长夜,是否孤枕难眠?”走近他,喻安才发现他英俊得不像话,一颗心扑通扑通跳动,磕磕巴巴地说道。
华泯初交过无数女朋友,也被无数女人搭讪过,但是像这样可怜可爱的小女生却是头一回遇到:“小妹妹,晚上怎么不回家?”
“我十九岁了,不是小妹妹。”喻安紧张地说。
华泯初微微凑近:“哦,那么你想做什么呢?”
“睡觉。”喻安鼓起勇气说,“不,不要钱。”
华泯初忍俊不禁:“跟我来吧。”
第二天早上,喻安从柔软的大床上醒来的时候,床的另一边已经空了。松了口气,如果醒来后第一眼看见他,真不知道怎么面对。穿衣下床,踩在地上,身上并没有很难受的感觉。昨天晚上华泯初很温柔,温柔得甚至超出了她的想象。
这是一座复式小楼,华泯初穿着宽松的白衬衫和休闲裤,坐在沙发上喝牛奶。见喻安下楼,指了指桌上的三明治:“不知道你喜欢吃什么,就做了这些。冰箱里还有果汁,你喜欢什么口味,我给你拿?”
“不用了。”喻安不敢看他,红着脸往门口走:“昨晚,谢谢你。再见。”
“等等!”华泯初有些讶异,走过去凑近她的脸:“难道我的魅力下降了?”还从来没有女孩子跟他过夜后,想的不是跟他在一起,而是离开。
喻安跟他回家,只是想让自己的第一次好过一点。一夜风流,你情我愿。这样她只是一个轻浮的女孩,而不是一个轻贱的女孩。
但是此时,华泯初拦住她,却让她脑子里冒出一个大胆地想法。咽了咽口水,仰头问道:“先生,你有女朋友吗?”
“哦,现在还没有。”华泯初好奇地等着她接下来的话。
“让我做你的女朋友吧!”喻安顿了顿,用诱惑的口吻道:“我什么都能做哦!”
华泯初有些兴味,他从来没遇见过这样的女孩子,天真、单纯而聪敏。大概之前的女友都太成熟了,摸着下巴,想了想问:“你想得到什么?”
“十万块!”喻安说,“这点钱对先生来说,想必不算什么吧?”
华泯初开始不确定起来,这个念头是她刚刚才升起来的,还是昨晚遇见他时就有的?刚才她看起来是真的想走,而且是一分钱不要。这让他更加来了兴致,抬起她的下巴:“你得给我写一份保证书,小狐狸。”
第22章 这才是真相
华泯初答应下来,喻安惊喜万分,生怕他反悔,飞快写了一份夸张到极点的保证书:“我自愿卖身,时限一个月。我会尽最大努力让华少爷开心,华少爷想吃什么我做什么,华少爷想往东我绝不往西,华少爷是天,华少爷是地,华少爷是无上的主宰……”
华泯初很守信,一个月后就给喻安指定的账号汇钱过去。
“再见了,小狐狸。”华泯初穿着宽松的家居服,送喻安到门口。
喻安道:“再见。”
走出铁栅栏大门,却没有立刻离开。躲在蔷薇花蔓后面,看着华泯初踩着轻松的步伐,走上台阶,进入那栋明亮又漂亮的房子里。
这一个月来,华泯初对她很好。他就像每一个女孩子梦中的白马王子,体贴、细心、温柔。他带她去好玩的地方,带她去吃美味的食物,还赠给她一张那时她尚不明白价值的私房菜会员卡。
喻安不得不承认,她有些喜欢他。这喜欢恰到好处,并不让人沉迷。因为巨大的身份落差,就连一丝幻想都没有。
再见,华泯初。
带着十万块,喻安心满意足地坐上回家的车。收到十万块的到账提醒,喻芬肯定会惊讶吧?喻安笑了起来,她早就想好理由,在j市遇到了同学,她们一起做了一个策划案。同学们念她情况特殊,把钱都给了她,以后做项目再少分些给她。
喻芬的卡是工商银行,两个小时就能到账。喻安坐在车上,等了两个小时,始终没有电话打进来。终于忍不住,拨打喻芬的电话,却听到话筒里传来:“对不起,您所拨打的号码无人接听。”
可能在忙吧,喻安心想。过了五分钟,又打过去,这次仍然无人接听。喻安每隔五分钟就打一个电话,但是始终无人接听。
该不会出什么事了吧?下了车,喻安匆匆往家里赶。在村子口,遇见大伯。大伯拦住匆忙的她,叹了口气:“安安,你终于回来了。”
“大伯,怎么了?”大伯脸上的沉重,让喻安心里升起一丝不好的预感。
“你妈妈……节哀顺变。”大伯叹道。
喻安的脑子轰了一下:“您说什么?”
“你妈妈去世了,就在五天前。我们打你的手机,一直打不通。你知道的,天热,人不能搁,我跟村里的长辈们合计一下,就把她下葬了。”大伯指了指家里的方向,“你妈妈给你留了些东西,你跟我去取吧。”
喻安还有些不相信:“不可能,这不可能。”
在j市,因为华泯初的关系,她很少有私人时间。而且做着那种事情,心里羞愧,不想接到任何人的电话。恰好华泯初给她换了手机,就把原先的号码关机,一个星期才开机一次。
五天,只不过五天没有联系,妈妈就去世了?喻安不能接受,整个人都懵了。
“等会你就知道了。”大伯领着她回家,交给她一只箱子:“这是你妈妈留给你的,遗产、遗书都在里面。”
喻安呆愣愣地抱着箱子回家,家里的一切都没有变,只是桌上多了一只相框。里面封着喻芬的遗像,秀气精致的眉眼,是她年轻的时候。
心像被什么刺了一下,喻安把箱子放在桌上,拿出里面的遗书。
遗书很厚,列着家里所有的财产,最后三页是喻芬留给她的信。一封充满“爱意”的信——妈妈不能拖累你。
就在喻安去j市后的第二天,喻芬就把借的钱全都还回去了,除了喻安从同学、朋友那里借的。把一切都打理好之后,就吃安眠药自杀了。
“去他妈的拖累!”喻安撕碎遗信,抱起喻芬的遗像,狠狠摔在地上:“你怎么能这样对我?我们说好一直在一起的!你说你不能拖累我,可是你知不知道,我已经被拖累了!你怎么能在这个时候放弃?那我所做的一切算什么?”
卖身,被包养,一个月换来十万块钱。
她的初夜,她的自尊。
喻安发疯似的踩着遗像:“你怎么能背弃我们的诺言?你怎么能丢下我一个人?你让我怎么办?我现在怎么办?”
相框玻璃被踩得支离破碎,割碎了里面温柔的笑容。
喻安蹲下去,剥开玻璃,取出喻芬的遗像,抱在怀里放声大哭。
她什么都没有了。她没有了妈妈,没有了清白。从此以后,再也没有追求学长的资本。甚至,她以后都不能坦坦荡荡地嫁人。因为没有人会娶一个卖过身的女孩子。
喻安一直哭昏过去,醒来的时候已经到了傍晚。天幕漆黑,没有星星,只有一轮惨白的月亮。肚子传来咕咕的叫声,喻安扶着门框站起来,打开灯,绕过相框上散落的碎玻璃,走进厨房。
第二天,喻安来到大伯家。巧的是,那个男人也在。
“喻芬死了,遗产当然由我来替安安保管,我是安安的第二监护人。”李扬理直气壮地道。
大伯说道:“安安已经成年了,可以继承遗产。”
“她还上着学,没有辨别好坏的本事,被人骗了怎么办?”李扬叫道。
喻安二话不说,拎起门后的小板凳就朝他砸下去。
“安安!”大伯惊叫一声,“快放下!”
李扬被惊动,扭头看见面目狰狞的喻安,连忙抬手抵挡。喻安常年运动,力气很大,李扬被打得满屋子乱窜,很快鼻青脸肿,狼狈逃走。
等他走后,大伯皱着眉头,满脸不赞同:“你怎么能对你爸爸动手?”
“他不是我爸爸。”喻安放下板凳,“大伯,我想请你帮个忙。”
一反刚才的疯狂,现在的喻安满脸平静,仿佛换了个人。大伯愣了一下:“你说。”
“我想把房子卖了。大伯帮我张罗一下,我给你百分之二的抽成。”喻安说。
大伯皱眉训道:“你卖房子干什么?卖了房子,你住哪里?”
“我不想再在这里待下去了。”喻安说。
“你这孩子,说什么傻话?”见她满脸执拗,大伯缓下语气:“你不能为了那个人,就抛下这里的亲友。这里是你长大的地方,你总得回来的。再说,咱们村很快就要拆迁,到时候分一套楼房多好?”
喻安低下头:“反正就我一个人,住着也没意思。往后我就不回来了,等到毕业,就在工作的城市买套房子。”然后抬起头,坚定地道:“大伯,房子我是一定要卖的。你不帮我,我就找别人去了。”
“你!”大伯气得指着她。喻安表情坚持,毫不动摇。两人僵持半天,最终大伯妥协:“回家等着!”
喻安挤出一丝笑容:“谢谢大伯。”
第二天,喻安再去的时候,大婶也在:“安安啊,你真要卖啊?”
喻安点头:“是的,我想好了。”
“怎么说你才好。”大婶叹了口气,“我跟你大伯商量了下,这个房子卖给别人不如卖给我们。一来我们肯定不会占你便宜,二来这个房子卖给别人亏了。说不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