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 节
作者:
浪剑飞舟 更新:2021-05-14 21:24 字数:47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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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一年香菱十八岁,长得象朵初开的花(我还能怎么形容一个情窦初开的少女呢?)。虽说也因为营养不良而显得略嫌单薄,但那皮肤真是白嫩、细腻,加上她清秀的眉宇间时常渗透出一丝淡淡的忧虑,教人不由生出怜爱之情。
我那时正好三十岁,对少女特有的青春气息,象是牛吃完草料后的反刍,才有些回过味来,脑子里老把新婚时的妻子同香菱比,比来比去就把妻子和香菱混为一体,以后见到香菱就有些脸红,甚至不敢与她正视。在这一点上老李比我强得多,大概是年龄越大脸皮越厚实,我发现他常用充满馋意的眼睛盯着香菱看,那种眼神只有成年的男人才有,也只有成年以后的男人才对这种眼神领会得深刻。香菱不只长得好看,嗓音也好听,细细的、甜甜的,有一种教人心里痒痒的感觉在里头。只是她并不大说话,除了必要的言语,从不多说一句。每次我们开饭,她并不跟着吃,搬桌子、端饭、倒茶,完了便独自坐在炕沿上盯着窗户发楞。我觉得这孩子心思挺重的。
一天午后,我跟老李在队部热得睡不成,正打了桶凉井水光着膀子在屋里擦洗,村保卫股王七子气喘嘘嘘地撞门进来报告说:“刘、刘队长,出事了。王登殿的儿子王东堂,跟香菱,在二队场院鬼混,被人捉住了。香菱婆叫了一伙本家子人,在场院闹事,说要断了香菱一条腿,众人都拦不住。。。。。。”说完勺一瓢凉水一口气来了个底朝天。
我跟老李来到场院时,香菱婆正哭喊着咆哮着揪住香菱的头发滚成一团,一边,香菱的七八个本家汉子把那个叫王东堂的后生围在墙根乱踢乱打。我一看这场面血就往上涌,大喝了一声:“住手!”,见一伙人象是中了法术似的全都停住手脚,楞在那里。片刻,香菱婆又第一个打破寂静,歇斯底里地咆哮着,扑过去揪打香菱。我马上回脸喝令王七子:“把这婆子给我扭送到队部里去!”
在香菱婆渐远的哭喊声中,围观的孩子纷纷尾随而去,香菱的几个本家汉子也一个个哧溜哧溜退缩到两旁围观的人群中去了。
场中心,独留下香菱一个人披头散发地跪在那里。烈日暴晒,这孩子穿了件短袖青底碎花衬衫,白嫩的肌肤上沁出一层细汗。见我过来,香菱也不抬头,说:“叔,今天的事全是我的错,不干别人的事,你们怎么处置我都行。”我说:“解放妇女、婚姻自主是毛主席说的,你没有错。。。。。。可,你也得讲究点方式方法。。。。。。”。香菱只是反复地说:“全是我的错,并不关他的事。我爱他,是我叫他出来的。”
这时,老李在那边大呼小叫地喊我过去。老李嬉皮笑脸地把我拉到一边说:“王东堂这小子原来是个丑八怪,黑不溜秋的,眼睛又小,瞎!香菱怎么会看上他,一定是他强迫的。这小子还不老实,先说只是把香菱叫出来说话,后来我逼紧了,又说只是摸了摸,瞎!我怕是。。。。。。” 我打断老李说:“别乱猜了,你把那孩子叫过来,让我把话问清楚,如果两个孩子是自愿的,我们还得帮助做家里的工作,倘若真有了强迫行为,那可就问题严重了。”
老李把那孩子带来,我一看,果然又黑又丑,与香菱在一起一个白一个黑,一个美一个丑,形成强烈反差。那孩子说他自小跟香菱在一起玩,很早就爱上香菱,只是家里穷,自己也长得丑,香菱婆死活不同意作这门亲。我说:“只要你们双方自愿,家长的工作总会做通的。我可以帮助你们。”那孩子只是说:“你还不了解香菱婆。。。。。。”
回到队部,我本想开导一通香菱婆,不料她的道理比我还要多。说起她十九岁上守寡,如何如何身正影端、受尽苦难,说现在的孩子多么多么没出息、不要脸,反把我说得脸红通通的。我想反正成天在她家吃饭,以后慢慢开导她不迟。岂料第二天单位召我紧急回城。我在城里一呆半个月,等再来到后沟村,早就发生了那件令人痛心的事情。
就在我走后的第八天,王东堂和香菱约好了出逃。没料到那香菱婆早有防备,两人还没出了村就被香菱自家一伙人给拿住了。香菱婆当时亲自搬了两块石头对自家的汉子们说:“给我断了她一条腿来!出了事我负责!”那伙人也因为香菱给他们脸上抹黑,本来就有若干恨,一时冲动就下了手,不想砸伤了股动脉,鲜血喷洒出来,止不住了,转眼间人就不行了,连夜抬到公社卫生院,早就没气了
那天,我一个人来到村北沟里,见到香菱刚入土的新坟,眼泪就止不住往外涌,想起村里流传的“扫帚星”的闲话,我开始有点相信:冥冥之中一定有个万能的神灵在支配着人类。
一晃三十年过去了,这件事就象发生在昨天一样,回想起来依然历历在目。昨天,翻看袁枚的《随园诗话》,见“来生愿为司香慰,十万金铃护落花。”的诗句,勾想起香菱,由不得泪流满面。我一直固执地认为,如果当时我不回城呆那十几天,香菱一定不会出这样的乱子。
香菱的死我是有责任的呀!
虎尾神鞭
小时候,在村里最敬佩一个人,这人便是王六合。
王六合是生产队的车把式,驾一辆四套马车。那时候农村还没有机械化设备,赶马车的车把式比现在开汽车的师傅牛得多。
王六合人长得很清瘦,高高的颧骨下,两颊向里陷出一对深窝,眉骨间却透着一股机敏的灵气。他不大注意衣着,也许是家寒的缘故,时常穿打了许多粗糙补丁的衣服。但有一点他却很讲究,就是头上系的那条白羊肚手巾。象现在新闻里常出现的阿拉法特,每次出来都一成不变地系着个方格头巾,王六合头上始终系的是一条白羊肚手巾,而且那头巾总是白净净的,与下身反衬起来,就显得格外耀眼。
我敬佩王六合,并不因为他马车赶得好,重要的是他有一根神奇的马鞭和一手无与伦比的抽鞭本事。
王六合的马鞭看上去跟别的鞭子没有太大的区别,只是形体上略大,做工上略细些,但用料上却是绝对不同的。那鞭杆是三根炮制的细毛竹合起来的,越到顶端越细,五尺见长;好在那鞭穗是虎尾巴做的,通通的一条虎尾分成三股,然后细密地纺织成一根辫子,也是根头稍粗,越到梢处越细些;最梢头是尺余长的鞭梢子,用筷子粗的虎筋做成,这鞭子持在手里比普通鞭子要沉实许多,轻轻甩动就能呼啸生风。据说这鞭子是王六合爷手里传下来的,他爷不喜田舍,专爱经营车马,驾了一辈子马车。在最鼎盛时期,他们王家的马车达到二十一辆,光大小牲口就有上百头之多。有一年,县衙征调全县的马车去东北拉木材,他们家一次就抽调了五辆大车。那时,他爷还亲自出车,别人带车出去他爷还不放心。那是初夏时节,东北的天气还够冷,长白山林区内积雪尚未消尽,那天进林区的时候,他爷想赶时间,天不亮就出车,没想到车行不到十里路,就在林里发生了一次可怕的遭遇。当时,他爷的马车在前头开路,正走着,前面拉车的牲口忽然不走了,低吟着直往后缩,他爷往前面看时,脸刷地一下就白了,只见前面不远处一只东北虎正从东往西缓步走来,准备横穿车道。那大虫体魄雄健、肩高在一米以上,身长两米七八,光尾巴就足有一米多长。当时他爷被这突如其来的大虫吓呆了,坐在车上屏住呼吸一动不动,等着面临灾难,却见那虎慢腾腾地,一步步地从他眼前走了过去。。。。。。从那一刻走,他爷开始真正敬畏起老虎来。也就那一次,他爷千方百计从一个东北商人手里买到根完整的虎尾,回来后专门请人制成了这根虎尾鞭。尽管很多人都说花赁大价钱做个鞭子太不值得,但他爷只是笑笑,不去跟人分辩,他爷对鞭子的避邪作用是毫不怀疑的。而且,自从那次经历后,他爷似乎悟出些什么道理,做人也更大气更洒脱了,此后,他爷就吩咐下人,每天一早套好一驾马车放在草料场,村里谁家有事,不用打招呼,随便用。到了他父亲手里,遇着乱世道,家境就开始衰落,车马变卖的变卖,损坏的损坏,全国解放时,他们家就只剩下四套破烂不堪的马车。合作化时,他家的四套马车全部归公,那根虎尾鞭也随之充公。也就因为这四套马车,他们家险些被划为富农,好在当时他家一无雇工,二无多少土地,只剩了个空架子。
王六合能举得动鞭子的时候就跟着父亲出车,天南地北的跑,赶车是拿手戏,分了生产队自然又是赶大车。当时他所在的第二生产队只分得一辆马车,好在那根虎尾鞭正巧分在他们队,这也就解了他一块必病。
对于他所珍爱的鞭子能够重新回到他的手中,王六合认为这是天意;因此对这鞭子的爱比先前又多了一层,从不让他离开自己,即使每天卸了马车下工,也要带着它回家,第二天早起上工前,他做的第一件事就是站在院当心甩一个响鞭,那鞭声划破晨空、清脆入耳,极具穿透力。我上小学时,家里没有时钟,这鞭声便是最好的报时器,每次去学校,总要等到鞭声响过才肯动身。那年头真是穷,过年的时候许多人家连爆竹都买不起,王六合家五个孩子,揭不开锅的事常有,除夕夜,他就在自家院子里抽响鞭、接连不断的抽。那鞭声压住了稀落的爆竹声。营造出浓浓的节日气氛。
王六合赶马车,鞭子很少落在牲口身上,虎尾鞭在空中一甩,牲口全扬起尾巴使劲跑。对个别耍懒不听话的骡马,他才动真的。那鞭子照样在空中划一道优美的弧线,鞭梢子却不偏不倚轻轻落在那个不听话牲口的耳朵尖上,从来不会落在别的什么地方。这是王六合的一手绝活。
在王六合眼里,没有不听话的牲畜,再犟的骡马,只要挨过他响雷似的鞭子,从此每听到虎尾鞭的响声,便不由地要全身抽动一下。王六合爱使烈马,因为烈马一旦驯服,比普通马使着带劲得多。他使的几匹马是全村最暴的马,那个生产队添了驯服不了的烈马,就找王六合,或是让他代驯,或是索性跟他对换一匹过去,对这种事只要队长不反对,王六合是来者不拒。
小时看过车把式驯烈马,那是很残忍的事。将烈马拉进一个场子里,拴紧了缰绳,然后两个人轮流用鞭抽,满身的抽。先时,每一鞭子下去,烈马就发疯似的狂蹦乱踢,并不住地高声嘶鸣,慢慢地折腾乏了,沿着拴柱团团地转,哀声地鸣,最后那马就只有左右躲避的功夫了。全身汗涔涔的,满是鞭条印迹,眼里也露出妥协求和的目光。这才算驯到家。看驯马,眼软点的人最好别去,让你心口堵得慌,但你驯服不了它,它扔就要跟你对着干。要驯服一匹烈马,有时两佧人整整得用上一个上午的时间,常累得驯马人都上气不接下气。而特别犟的烈马,驯一次不行,得驯上两三次后,才渐渐变驯服。王六合驯马与别人不同,从来不误工。饭后上工前,一个人将烈马拉进打麦场,关了场门,放开缰绳让它自个溜达,接着又过去跳上马背骑上一圈。这一骑主要是试试马性,看它到底有多犟,也好在使鞭的时候掌握用力分寸。那马自然不听话。东扭西摆、前仰后蹬、难以驾驭。王六合于是跳下马,取了鞭子在空中甩一个“平地惊雷”,那马一受惊,就在场子里可劲地乱窜,等它跑过两圈,王六合又甩出一个“彩云追月”,这一鞭却实实在在抽在烈马的右耳朵上!只见那马象悬崖间猛然勒紧了缰绳,前蹄向空中高高地抬起来,撕心裂骨般地长鸣一声,然后前蹄落地,抽搐着连连弹击地面,不住地摇晃脑袋。王六合这时乘势麻利地骑上马背,双腿张开在马两胁一拍打,让它在场子里转圈。挨这一鞭后,再烈的马也不敢撤泼了,让走就走,说停便停。回来你看那马耳朵去,一道半指深的裂痕!这裂痕便成了烈马永久性的纪念,让人一眼就知道这曾是匹烈马。
六零年、六一年连续两年年景不好,粮食普遍欠收,加上国家偿还外债,全国人民都勒紧裤带过日子。我们山王村是模范桂,历来粮食产量高,公粮上交得多,两面三刀下来,全村连种秋的玉米种也不够了。为了赶在夏播前搞到玉米种,村里派人四处联系买种事宜。那年头粮食奇缺,附近村子那有多余的粮种,出钱再多也不卖。最后还是三队队长王安太在百里开外的一个山区小村联系到五百斤玉米种。得到这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