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9 节
作者:交通工具类:沧海一叶舟      更新:2021-05-09 18:00      字数:526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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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警察惊诧:“你干什么?”
  郭德学爹说:“勒死它。”
  警察说:“是你勒死人。”
  郭德学爹说:“是它惹的祸,勒死它。”
  尤村长朝后退了几步,仍不死心:“郭德学真这么说的?”
  宋雅杰说:“反正他说勒死你。”
  几十年,尤村长第一次空手而归。
  “你对她的身份没产生过怀疑?”小王问。
  “实话对你们说吧,没我的袒护,她呆不到今天。”尤村长说起一件旧事,“灯花到村后的哪一年记不清了,半夜郭德学来找我。”
  狗把尤村长咬醒,村长家的狗牛犊子大,生人夜里别想进他家的院。
  “村长,村长!”郭德学喊。
  “深更半夜的……”尤村长出来,问。
  “村长,你救救我呀。”
  尤村长觉得莫名其妙,一下子想到郭家的传统:“咋地,你把灯花给勒死啦?”
  “不是,我就是为她来求你的。”郭德学说,“以前没和你说实话,灯花不是自己来的,是我买来的。”
  “你说啥,买来的?”
  “五千元买来的。”
  “那不是倒卖人口吗,犯法啊!”尤村长说。
  “他们愿卖,我愿买,她愿跟我……”
  “长话短说,找我去和公安求情,说你花钱买了个女人。”尤村长说,“那你可就鸡飞蛋打。”
  “不是,我欠人贩子一千元,明早来要,我给不上他们就把灯花带回去。”郭德学实话实说。
  “真麻烦。”尤村长往前迈了两步,那条大狗舔他的屁股,他问:“灯花愿不愿意走?”
  “愿意走我就不来找你。”
  第十二章变幻罪爱(2)
  “我手头凑不够一千元。”
  “哎呀,不是朝你借钱。”郭德学说人贩子明早来,取钱的地点在南坨子。
  “你回去睡觉吧,明早我去会会他们。”尤村长说。
  次日,南坨子上站着三个喘气的,村长、村治保主任和村长家的狗。对方两个人,发育不良的两个人。
  “听说你来找郭德学要钱?”尤村长冷冷地问。
  “他欠我们的钱?”来人说。
  尤村长摸狗的耳朵,问:“什么钱?”
  “是……是……”来人支吾。
  “我替你们说,卖人的钱。”尤村长对治保主任说,“派出所的电话打通没有?”
  来人一听派出所,撒腿就跑。
  “嗾!送送他们。”尤村长嗾狗,它蹿出去,来人跑得更快,像只惊惶逃命的兔子。
  同尤村长谈了半上午,海小安和小王离开了村子。
  50
  宋雅杰向车窗外望一眼,迅速闪过的标牌上写着前方500米盘山市区。她的心一下升悬起来。
  十多年前她带海螺逃离盘山时,就没想还回来。警察一直在等她,这一点她心里十分清楚。可是为找郭德学,她甘冒被捕获的危险来盘山。
  “德学出事啦。”宋雅杰想。
  郭德学要去挖煤,她不同意。
  “下私人小煤窑很危险。”她说。
  “可我还得去。”郭德学坚持。
  宋雅杰病好后,郭德学种了一垧地,她会编茓子,桂花遍地是高粱,不缺原料,编好茓子卖给粮库,日子过得不缺柴禾不缺米。
  “够吃够用行啦。”宋雅杰挽留,“别去挖煤了。”
  郭德学吭哧瘪肚说出挖煤的目的:“攒点钱,给丛众上学用。”
  “人还没找到,你想得那么远。”宋雅杰说。
  有一段,宋雅杰给病折磨得不想活了。她偷偷地把一根绳子藏在枕头下,寻找郭德学不在身边,上吊。
  “死啊,你马上死啊!”有一天,郭德学发现了绳子,气恼地说,“你一死一了百了,丛众你还找不找?”
  如此责备的话,戳她的心窝子。到郭家她就对他说了,自己有一个4岁女儿丢在盘山,警察追捕得急,没带出来。
  “等风声过去,我们去找。”郭德学天真地说。
  “能过去吗,我犯了滔天大罪。”宋雅杰自知罪孽深重,警察不会放过她,哀伤地说,“临死前,我能见上她一面,也就闭眼啦。”
  “因此你不能死。”郭德学说。
  丛众就是海螺,从海家逃出不久,海螺改姓丛,不是随心所欲的改名换姓,一次特别的变故。
  宋雅杰抱着海螺登上火车,淡季车上人不多,她选择靠窗口的座位。行驶两个小时后,一男两女旅客坐到她的身边来。
  一场阴谋在两个小时之前就开始实施了,一伙专门在火车上偷窃婴儿的人贩子,选定了宋雅杰这个目标。
  偷婴儿和偷钱包不同,需要有些铺垫。首先出场的是一个年近30岁的田字型脸女人,她的切入点选得好。
  那时海螺不停地哭闹,车厢里的环境她不太适应。
  “她一定是饿啦。”女人说。
  “是。”
  “给她吃口奶吧。”田字型脸女人往宋雅杰前胸上瞟。
  宋雅杰的前胸还是平原,两个坨子只隐隐约约。人贩子通过宋雅杰笨手笨脚地伺候孩子,身形不像做母亲的人,断定这孩子不是她的,至少不是她亲生。
  忙中出乱,宋雅杰慌忙逃出来,带奶瓶却没带奶粉。车上有牛奶卖,但不是婴儿用的。
  “我喂她一口奶吧。”田字型脸女人用下颏指下自己的胸,那儿的高山挺拔雄伟。
  宋雅杰犹豫不决。
  “我的孩子也这么大小……”田字型脸女人说明她处在哺乳期,奶水安全可靠。她说着伸出双手,做接孩子状。
  宋雅杰不再犹疑,将海螺递给她,心存感激:“谢谢大姐。”
  田字型脸女人撩起上衣如同掀起一张帘子,白茫茫一片上是白色的山峦,海螺有力地叼上去,雪山变了些形状。瞧那女人的奶水喂饱一头牛犊绰绰有余。精瘦的女人奶水却如此丰沛,令人惊奇。
  第十二章变幻罪爱(3)
  海螺吮奶很响,响得宋雅杰心里漾着幸福,她的脸禁不住红了。此刻平原上的坨子隐约发痒。曾几何时,她将豆粒似的乳头塞进海螺嘴里,想体验一下做母亲。
  海螺咬了一口。
  “哎哟!”
  宋雅杰第一次做母亲很疼,这个记忆极深。
  吃饱的海螺依恋山峰,田字型脸女人也没急于放下衣服,纵容海螺的小手拍打山峰。
  坐在对面的一男一女目光一点都不含蓄,女人看女人也罢了,男人也在目不转睛,欣赏那片白。
  宋雅杰猜不准他们三人的关系,总之是一起的。心里纯洁与否,没人去想。田字型脸女人也不回避,谁看谁不看随便。
  海螺回到宋雅杰怀里火车已在夜色里穿行,车厢睡着了。稀稀拉拉的几个旅客成为附属物,没有生命的迹象。同田字型脸女人一起来的两人到邻座去睡,女的睡姿不至于让人恐怖,那个男的笔直睡,像一具僵尸,他要不是睡在车厢里躺在路边,你一定打110报警。
  到了郑州天已大亮,巧的是那三人和宋雅杰同坐一辆长途大巴。对田字型脸女人产生好感不设防的宋雅杰,竟为巧遇而高兴。
  “呀,你们也坐这趟车?”宋雅杰惊喜。
  “谁说不是,缘分哪!”田字型脸女人说。
  本来隔着几个座位,田字型脸女人和宋雅杰挨坐着的乘客说:“麻烦师傅换下座位,谢谢,她是我妹妹,带着孩子,我帮她照顾一下。”
  “对号入座。”乘客不开面,摆动手里的车票。
  “麻烦……”田字型脸女人继续商量。
  “我是十八号。”乘客说。
  “没人说不是十八号。”田字型脸女人说。
  “十八号好呀,八,发……”乘客欣赏他的十八号。
  田字型脸女人说坐车又不是摸奖,什么八发的。
  “我的毛驴,愿从屁眼儿喂料。”乘客说最尖端的犊子(骂人)话,你说人家的毛驴,从嘴从屁眼儿喂料,外人还真干涉不着。
  乘务员看不下去了,说:“这位老板,你看她们带孩子,行个方便,都是出门的勾当(事儿),互相帮助嘛!歌里怎么唱的,东北人都是活雷峰。”
  “你的话我爱听,要是她也这么说,我早换给她。”乘客站起身,说。
  “我代表全车乘客谢谢你,老板。”乘务员能说会道,帮助乘客挪行李架上的物品。
  田字型脸女人如愿以偿地坐在宋雅杰身边,阴谋诡计顺利发展下去。她对宋雅杰说:“抱累了,我换你。”
  “谢大姐。”宋雅杰感激。
  海螺这一路表现极乖,不哭也不闹,安安静静地在宋雅杰怀里睡了一觉又一觉。也就因为海螺省事,宋雅杰倒困了,一次次磕头,撞了田字型脸女人的肩膀。
  “我替你抱孩子,你眯一会儿。”田字型脸女人关怀说。
  “哦,不用,能坚持。”宋雅杰凭毅力硬挺着。
  “要不你喝点饮料,提提精神。”田字型脸女人说,罪恶脚步已迈出,“苹果汁,味道不错。”
  宋雅杰无法拒绝举到面前的饮料,味道相当好。
  “多喝点儿。”
  “谢谢大姐。”落入陷阱了,她还诚挚地谢。
  汽车在宋雅杰脑海里轰隆地奔驰,她的眼皮沉沉地睁不开,有千斤重的东西压着,再后来,她猛然地醒了,眼睛睁得大大的,没了神,表情就是笑,什么主意都没有啦。
  小时候,奶奶吓唬她,说有拍花的,把什么东西往你额头轻轻一拍,你就乖乖地跟着走。
  此时的宋雅杰,连辨别方向的能力都没有了。她也不知道是不是和人走了,反正已经不是坐在汽车上。夏季的田野除了绿还是绿,高粱谷子分不清。实在困的受不了,她倒地便睡。
  睁眼,星光灿烂。
  “啊,这是哪儿?”她猛然起身,湿漉漉的草地让她明白身处野外。接下去,她声嘶力竭地喊:
  海螺!海螺——
  空荡荡的原野,没有应声。
  海螺啊,我的心尖儿!
  宋雅杰的呼喊增添了内容,呼天抢地结果徒劳。她颓丧地坐在草地上,努力向前回想,只想到喝了田字型脸女人的苹果味饮料……药,蒙汗药!
  第十二章变幻罪爱(4)
  “他们是人贩子!”宋雅杰越想清楚越怕。
  海螺落在人贩子手里,命运就是给卖掉。从海家抱出她来可以说枉费心机,到头来一场空。
  “我废物……”她痛骂自己,撕碎自己也不解恨。
  奇迹在那个早晨发生,宋雅杰看见一个身影一蹿一蹿地走来,是昨天旅途遇的三个人之一,他怀里抱着孩子。
  “海螺!”宋雅杰不顾一切地冲上去,简直就是抢过来孩子,“海螺啊!”
  “我给你送回来。”男人说。
  亲近一阵孩子,宋雅杰问:“到底发生了什么?”
  男人指了指脸,她看到伤口,手指甲划出的血口子。
  “你们打了起来?”她问。
  男人瞥眼海螺,说:“我坚持给你送回来,她们不肯。”
  宋雅杰看到了他们之间的战争,为给自己送回海螺,他与两个女人经历了你死我活的战。
  后来,男人覆盖着女人,他说:“为了得到你,我冒死送回孩子。”
  “你这不得到了吗。”女人说。
  “得到了。”
  海螺成了他们的女儿,更名丛众。
  四岁的女儿丛众丢在盘山,是宋雅杰成为人贩子以后。十多年后故地重游,准确说潜回逃亡地,不是心生感慨,而是胆战心惊。罂粟沟虽大,都是挖煤运煤的人,她一出现就很扎眼,目标太大,因此,她选择先住在盘山,寻找丈夫的同时,也找找失散的女儿。
  宋雅杰走进一家小旅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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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三天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