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有人愕然地注视着他们离开的背影。回过神来的老头正要发作，一个老年男人走到他身边，朝他礼貌地笑了一下：“穆老，我从来不知道你对魔法部的看法如此偏激。”老头看见来者，脸立刻涨紫了，结结巴巴地说：“利，利大人，你不要误会……”
  姓利的老人客气地笑了一下，视线追随向那两个年轻的身影。他自言自语地说：“旅团Final，的确有意思。”
  直到走到看不见宴会厅了，燎荧才恨恨地啐了一口：“鸟的，悠说的果然没错，你身边都是鸟人，还好我来了。总算给你出了口气。”
  殷悠？那家伙对她说了什么？她是因为那个才来的吗？
  不管殷悠对她说了什么，他头一次觉得想感谢他的多管闲事。
  “嗯，幸好你来了。”
  燎荧并没有料到会听到他这声饱含温柔的低语。那一瞬间，她仿佛透过了他高傲的心防看见了一个毫无防备的他。
  她的心猛地荡了一下，随即不正常地加快了跳动的速度。她……她在心跳个什么劲啊？她试图放开自己握着他的手，却被他反手抓得紧紧的。夜色中，他的眼睛闪着明亮的光芒，就像星星一样。
  “荧儿……”
  “……干什么？”
  “我……”
  潋葵的话被一个突如其来的声音打断了：“抱歉，打扰你们了。”
  潋葵猛地泄了口气，燎荧则是松了口气。他们带着不同的表情看向来者。那是个看起来很庄严的老人。
  “如果我没有认错的话，两位应该是费尔知小姐领导的旅团Final的成员。”
  “你是哪位？”燎荧用力抽回还被潋葵抓着的手，一边干笑着问。
  “我是魔导长利日钊。”
  燎荧瞪圆了原本就很圆的眼睛。女王手下的官员有三类，一类是处理政治事务的政官，一类是身负贵族使命的贵族，最后一类就是处理与魔法有关事务的魔法部官员。他们所在的旅团就是属于魔法部的。眼前人是站在魔法部顶点的人，从职务上来说，算是他们上司的上司的上司。
  “魔导长先生有什么委托？”魔导长也要识时务吧，干吗破坏他的好事！
  利日钊似乎没有注意到潋葵的怒目，微笑着告诉他们一个消息：
  “据我所知，神圣帝国第一夫人特雷西…奥丁手上持有一颗幻空。”
  第五回　森林与火
  神圣帝国位于与巨星大陆隔海相对的席尔立提大陆。
  席尔立提一直是一块不和平的大陆。上面的国家大都很小，侵略战争一直没有停息过。以一个叫大叶国的国家为首，5个大而军事实力强的国家结成了五国联盟，维护着席尔立提脆弱的和平。
  四十几年前，一位叫特雷西…勃朗的女性嫁给了懦弱无为的神圣帝国大公欧曼…奥丁，成为了帝国的大公夫人（注：相当于皇后）。婚后，她展现出过人的政治手腕与钢铁般的意志，在四十几年时间内改变了席尔立提的格局，使神圣帝国成为席尔立提最危险的国家。6年前，她终于将5国联盟之首大叶国击败，吞并了5国联盟，使神圣帝国成为席尔立提大陆上最大的国家。
  这位叱诧风云的女性手上持有幻空的消息，着实让Final苦恼了一阵特雷西夫人似乎与安德鲁一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她极度讨厌星王国人，就连来自星王国的旅团都不能踏上帝国的领土。
  众人决定先放着这条线索不追，找寻其他有关幻空的消息。
  在出发之前，Final花3200罗索买了一辆旅行器。燎荧肉痛地交出保管了4个月的银行账本。女生们在热烈讨论买哪辆旅行器比较好的时候，男生们居然先下手为强把钱全用在一辆二手车上。燎荧得知后真是要被他们气得睁着眼睛昏倒了。
  “燎荧你不要生气，我们不吃亏。这辆是如今市价12500罗索的那辆最新型号，地磁与风力双推进系统，只被前主人开过一次而已，你看，完全像新的吧？”安德鲁忙领着她察看。
  燎荧前前后后里里外外看了个遍，确定它没有哪里看起来糟糕后，她精明地问：“那为什么价格那么低？”
  “我保证会在明天之前把它修得一点毛病也没有的。”安德鲁嘿嘿笑道。
  燎荧眼前一黑：原来是坏的！
  修旅行器，考驾驶资格证的事折腾到水月底，众人才终于重新踏上旅途。有了旅行器他们再也不用等候列车，翻山越岭也不用徒步走了。最新型的旅行器果然先进，他们的旅行速度翻了好几倍，开在无人荒原上的时候尤其觉得痛快。燎荧这才原谅了安德鲁他们的擅作主张，开始夸奖起他们的果断来。
  谁知意外发生了。旅行器突然抛锚在前不着村后不着店的平原上。旅行器专用机械师安德鲁忙下车检修了一番。
  “奇怪了，这种零件怎么会坏掉呢？”
  “修得好吗？”
  “不行，这个恐怕得去旅团站买。”
  “这里哪里来的鸟旅团站啊！”
  在抱怨声中，春香说：“到城里不就行哩？”
  “这抛锚的大家伙怎么办啊？”
  “别担心。”春香下了车，轻轻松松地把他们几个大活人连同旅行器一起举了起来扛在肩上，“就交给我哩。”
  车上的女生们被惊呆了，男生们则集体露出尴尬的神情，还在下面的安德鲁手足无措地说：“春香，你把它放下！让我来推就好了！”
  惜亘已经开门跳了下来：“香，让我和维奈推，你回车里去。”
  殷悠和甲先生也跳了下去。出乎意料之外的是，连燎荧心目中娇贵的贵公子潋葵也一声不吭地下去了。在众男人的劝说下，春香终于放下旅行器回到车里。
  “他们是一群熊奄嘞，累死累活不如让我来更好哩。”春香不解地说。
  费尔知苦笑道：“可是你是女生耶，让你扛着男生走……”
  燎荧虽然可以理解，但是不理解为什么他们允许殷悠去帮忙，却不允许她去帮忙。
  几个男人推了整整一上午，到了中午才终于走出平原。因为他们预期今天可以抵达城市，根本就没带多少食物，中午这顿要打猎了。
  潋葵习惯性地走到整理好枪支的燎荧身边。燎荧看他热得冒汗，说：“我一个人去就行了。”
  “我还没累到跑不动的地步。”说完潋葵就扔下她走了，燎荧只好跟了上去：“没想到你也会做这种事情，居然一推就推了整个上午。”
  潋葵看了她一眼：“你以为我会心安理得地坐在车上？”他有些不高兴地哼了一声，“在贵公子之前，我是一个男人。”
  “我又没说你是女人……”燎荧踢着路边的小石子走到潋葵身边，“喂，你多大了？”
  “20岁。”
  “那你今天就是21岁了。又大了一岁，恭喜。”
  潋葵愣了一下。对了，今天已经是木月14日了。
  “你知道？”
  “原本我们已经给你订好了庆祝宴，谁知道车子抛锚了。不过你放心，你想吃什么，哪怕是龙我也给你抓来。”
  潋葵有些忍俊不禁，促狭地看着她点头：“好吧，那就吃龙吧。”
  刚刚才拍了胸脯的燎荧瞪大了眼睛：“……你还是吃点正常点的好不好？”
  天气真的挺热，两人才奔了半个多钟头就已经大汗淋漓。拖着一头公鹿走在回程的路上，两人突然见到一个林中小湖。燎荧欢呼一声奔了过去，扑在岸边，迫不及待地把脸浸入水中。
  “呜，好凉快！”她甩着水珠，痛快地说，“喂，你也来洗洗吧！”
  潋葵犹豫地看着湖水。效力快过了，如果在这里洗的话……
  “看什么呀，这水很干净的。你想顶个大花脸回去？”
  潋葵一手拿掉扎着头发的发带，半跪下身，不但把脸，甚至把头都按进了水里。水面浮起了一层金色的光华。当他把头抬起时，他的金发不见了，只余下一头夹杂着金色的黑发。
  燎荧诧异地盯着他直看。潋葵拢着头发，有点不自然地说：“看什么？”
  从小他就十分在意自己与兄长、姐姐完全不同的外貌。与一群金发夺目的手足站在一起，他显得那么不起眼。不记得从什么时候开始，他染头发。可高傲如他，怎么可能承认是为了引人注目而染头发的呢事实上，他根本不承认染了头发。
  这么多年来，燎荧还是头一个看着他露出本来模样的人。
  “原来是黑的。”燎荧望着他的眼睛，“其实你家一堆孩子都长得像妈，只有你和你爸长得像，金发时不觉得，这样一看简直是一个模子里刻出来的。”
  还从来没人说过他长得像他父亲。这个说法让潋葵很受用。他微微笑道：“是吗？”
  “这样比较好，你别弄回去啦。我帮你洗洗干净。”
  她的小手力道很轻地帮他揉着头发，间或舀水帮他冲洗。残留在黑发上的金粉彻底随着水流离开了他的发丝。帮他洗完头，她又掏出手帕来替他擦干。
  “荧儿。”
  “什么？”
  “最近我一直在想你。”
  燎荧的手一松，手帕不小心掉进了湖里。她慌慌张张地去捡：“想我干什么？”
  “你就像一团火。”
  “火？”
  “嗯。你知道天然的森林为什么会发生火灾吗？”
  燎荧不懂他的意思，费解地想了一下：“大概是天气干燥，或者打雷之类的原因。”
  “这只是客观因素，主观上，我认为原因是森林希望被焚毁。”
  这可新鲜了。燎荧好奇地问：“长得好好的，它们干吗要自寻死路？”
  “越是茂密的森林，越是痛苦。因为场地限制，强的树木得不到阳光与足够的养分，痛苦地活着；弱的树木却侵占了太多的地方，没有必要地苟延残喘着。或许还有许多骚扰他们的害虫与野兽。忍耐到极限的时候，森林会寻求解脱，期盼开始新的生活。”
  “新的生活，就是让一把火烧了它们？”燎荧有点难以理解。
  潋葵微笑道：“荧儿，你来想一下，被焚烧过的森林。弱的树木都死了，强的树木依旧挺立着。少了周围妨碍它们的同类，它们活得更好。成千上万的种子掉进肥沃的灰烬中，很快地抽枝吐芽，长成新的森林……”
  燎荧面前似乎出现了这幅充满希望的画面。良久后，她微微笑道：“这么说来，火给森林带来了希望。”说完很久不听潋葵的回答，她抬眼望过去。潋葵以一种很令人在意的眼神望着她，迎着她的视线他缓缓开口：“这就是我不断想着你的原因。”
  因为她，他开始变了。他可以不去介意自寻烦恼的东西，坦诚地面对自己的心情。和她在一起，他似乎有希望得到真正的快乐。
  燎荧怔怔地看着他。慢慢地，她脸变得很红很红：“是吗……你原来不认为我会给你带来伤害。其实……我也……”
  “你也？”
  “我也很想烧你！”燎荧多少有点兴奋地说，“既然你认为我的'火'对你的'木'有好处，我们现在就来吧！”
  潋葵大汗。他为什么老要做对牛弹琴的事？
  他叹了口气退步道：“让你烧是可以，不过你要答应我一件事。”
  燎荧蓦地回神。她想起了闻熙倒霉的一辈子，立刻后退一步，把头摇得像拨浪鼓：“还是算了！”
  潋葵挑眉看着她。燎荧干笑：“时间不早了，我们回去吧！”
  木月结束的时候，Final依旧没有找到一点关于幻空的线索。费尔知决定前往神圣帝国与特雷西夫人见面。
  众人花了九牛二虎之力才随着一个可靠的商队混入神圣帝国。在眼线打听消息的时候，Final百无聊赖地待在商队里打发时间。
  院子里，两个美丽而矫健的身影正在追逐缠斗。燎荧单脚点地，整个人轻盈如燕地弹起，腿划出优美而凌厉的弧度踢向费尔知，费尔知退后一步，双臂抬起挡下这一击。两人交错了位置。燎荧甫落地，费尔知一个滑步近她的身，左手迅雷般抓住她的右手腕，把她向前拉的同时右手持住她的腋下。明白费尔知想使出她的招牌技把她摔出去，燎荧立刻移动步伐反击她的腿部。费尔知不得不放弃攻击，向后跳开。
  由巴叶坐庄的赌博正在进行：“喂，最后的关头了，到底是荧大姐赢还是知大姐赢，快点加筹码啊！”
  蝶魅犹豫半晌，把小钱包全部放在费尔知那边：“呃，我还是压阿知姐姐吧。”春香把手上的镯子都褪了下来：“压荧妹子，全压荧妹子了。”在她们的带头下，看得津津有味的商队人士纷纷掏钱加大筹码。
  燎荧无奈地说：“叶那家伙，我们只是稍微玩玩她居然也能趁机赚钱。”
  “那不是很好吗？不管我们谁赢了，今晚都可以加菜了。或者也可以打成平手，通吃他们的赌金。”费尔知话音落下的那刻，她防御着腹部的手被燎荧踢开，燎荧下意识地一拳跟上，打